第八章
天还未大亮，明河身裹黎明潮湿的空气，她背着块画板来到广场上，寻了个合适的位子，架起画板，拿出调色盘开始装模作样，阴冷的温度让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便是她计划里的第二步，她寻的这个位置在行署大门右侧方，自己稍微撇下头就能观察到大门口的状况。选择侧面而非正面，没有那么刻意，却也更为引人注意，正如在狂欢的房间里，自己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没有什么比这样更让人好奇。
她坐在那里，装模作样地发了会儿呆，天色渐明，行人也开始多了起来，四周慢慢地变得嘈杂。她的耳朵支楞着仔细听行署那里的情况，终于，在广场中央的时钟敲响八下后不久，一辆黑色别克车从大道一旁缓缓驶来，汽车左右两侧的踏板上分别站着一名身背长步枪的警卫，一路上目光如炬，观察路面状况，时刻准备着负责车里人的安危。
车子从明河眼前驶过，驶进了行署里。哦，上班真是准时呢，明河腹诽。
都统办事处在正对大门的主干道尽头那个最高的行政楼上。五楼，向阳，面对广场。明河闭着眼想象着她办公室内的陈设，想象着她会在每天开始工作前伸手拉开那一方暗色丝质窗帘，属于天空的明媚光线在没有布料的阻隔下恣意张扬蔓延，爬上她的橱窗，缠上她的桌角，蔓上她的发梢……

她会在政务之余起身走到玻璃窗前，环视整个广场，然后……若是有心，自是最终也会看到她。
可以预想到，这是一个漫长的等待，一日复一日，直到她注意到她，直到她习惯这一角有她的存在，直到她对她产生好奇，直到她来主动找她……或许是一个月也或许是一年。
可是她有耐心，无论多久，她可以一直表演下去。

明河展开一张纸，从颜料里挑了两种看着还算顺眼的颜色，挤到一块，搅拌混合成了另一种奇奇怪怪的颜色，她也无所谓，拿出画笔在调色盘里沾了沾，抬笔就朝洁白的画纸招呼。画什么呢？明河丝毫不在意沾了颜料的笔把纸浸了一团污渍。她看向远处一众飞起的白鸽，就它了。
摆出一副自认为很在行的姿势，开始了自己的创作，可是，为什么脑袋是扁的，嘴巴是弯的，两条小细腿上一只脚三个趾头，另一只脚两个趾头呢？一个鸟都这么难画？！明河烦躁地一把撕掉这张纸，狠狠地团成了一团。
她实在不想再尝试这样的事情了，开始盯着那群鸽子看，一只，两只，三只……这么多。一只清蒸，一只红烧，一只炖汤，对了，还可以烧烤，放点孜然，嗯，应该把八角陈皮磨成粉也撒一点，要是用果木烤就太完美了……明河居然靠着臆想，流出了口水。

这篇文章……好冷清，淡素，我不会坑的。(ง •̀_•́)ง不管怎样，都一定保证有始有终( ˙˘˙ )

第九章
就这样，明河开始了长久的拉锯战。她把广场上的白鸽臆想了个遍，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来往的行人上。
那个斜背挎包的小伙子真是不错啊，瞧这细腰长腿的，笔杆子挺得真直，好有安全感。哇，这个小哥也好好看，笑得好暖，如沐春风啊……
看来明河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就这样，明河雷打不动地坚持天天来广场“报道”，可是这样到底让斐大都统注意到了吗？
“督办，这是下面交上来的本季各地区财政税收报告，各归属市均表示一切发展良好。” 张衍抬头快速看了一眼正在看报告的斐嗣之，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道”只是……这两日报纸上报道说北边自日租界涌入大批流民，原因目前尚不确定，媒体猜测和日本有关”
张衍是斐嗣之决定步入仕途时斐圳指名让他跟着的，算来二人上下级关系也已维持了十年之久，他是斐嗣之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目前在省内任督助一职。
“哦？日本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们敢用前清皇帝去重新造个伪满洲国，若是说有什么其它企图倒不意外。” 斐嗣之放下文件，悠然起身，双手背后交叠，慢慢朝窗台踱步，“日租界不在辽宁境内，若是我们出面调查不妥，这样吧，你去暗地里查一下，另外通知一下黑龙江省，让他们留意日本人动向”
“是”
待张衍离开后，斐嗣之低头看向窗外的广场，一场夜雨冲刷了的空气透着一丝雾气，她看向那个放着画板的角落，为什么这个孩子天天都在这里画画？这个年纪难道不还在上学吗？
斐嗣之眼中的“那个孩子”此时正在和她旁边照相的摊主聊得火热，时不时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她不经意地一扭头，斐嗣之看到了她的正脸，奇怪，好像在哪里见过……

斐嗣之平日里接触到的人或事，无论在生活里或是在工作上，一切都是呆板冷硬，死守教条，她突然就看到了这么一个“例外”，不免多了几分好奇，即使二人毫无联系，或许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
就这样一个站在高处望着她，一个坐在广场上毫不知情。明河一天不隔地准时守在这里，斐嗣之开始习惯了放眼窗外有她的存在，也渐渐习惯在早上拉开帘子后，朝着广场上的她道句早安。
可是即便如此，斐嗣之从未想过要现身去真正面对这个自己毫不知情的姑娘，她没那个兴趣，也没那个精力，更不想打扰到彼此生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两个月，可是，在这天早上，当斐嗣之拉开窗帘习惯性地看向那个角落，却是个空的？！人呢？斐嗣之站在窗边仔细把整个广场寻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那个身影。她的心里突然就有点空落，原来是走了。也是，好像没有人找她画过像，去另外寻地方，也是常情。
罢了罢了，一个陌生人而已，终于在斐嗣之停止寻找后，她捏捏鼻梁，这样想到。
今天明河去了哪里呢？原来她一直守在这里，两个月的无所事事让她濒临暴走边缘。
不带这么折磨人的，两个月让我去干个什么活儿不好，起码能挣个几百大洋吧，五千块我又不是还不起。天天这样磨洋工，她都要怀疑自己是隐形了还是斐嗣之是个眼盲。赵三又不给自己提供机会，一切靠自己？说的轻巧，她一个小民，确定不会被当成乱党分子抓进大牢？她脑袋也不太好使，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其它方法了，可是这样一天天熬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天正好是按约定相见的日子，她今日反常地罢了工，没有去广场装模作样，她在出租屋内睡了个天昏地暗，待她转醒，正午十分，刚好，今日就把事情说清楚，再怎么逼我都没用！

坐了一下午火车，唉，暑假就这样结束了，心里怪不舒服的

第十章
然而第二天，在斐嗣之的车辆路过广场正要转进行署里时，她习惯性地向右一扭头，呵，原来你没有走啊。她从昨日起就昏昏沉沉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许多。
不同于之前的一个俯视，一个不知的遥远，此时两人一个在车里，一个在外面，处在同一平行时空里，仅仅几步的距离，斐嗣之对她的好奇心突然就有点抑不住了，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她示意司机停车。
此时明河正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她已经对斐嗣之来找自己不抱希望了，果然，自己的脑袋里想出的这招守株待兔真是馊的不行。
她回想昨天的场景，现在心里还堵的慌。
昨日当她来的茶叶店，赵三已经在后院等着她了。
“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我连她的面都没再见过”明河垂头丧气。
“这样啊，你回去继续等吧”赵三目视前方，叼着根雪茄烟，语气平淡。
或许赵三要比她更有耐心些，尽管这次过来，明河这边仍未有任何进展，可是这件事情好像好与坏都与他无关一般，已经这么久了，他没有破口大骂明河蠢，也没有帮她出个算是明智的主意，他还是像上几次那样，平淡地应了声知道了，表示让她回去继续等。
可是他能继续等，明河的耐心彻底没了。
“这样做有意思吗？我在人门口守了两个月，现在算是只知道她上班时间挺准的，别的，我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没见着！不行，这活我没法干，你们换人吧，这两个月算是我白瞎了，那五千块我攒够了就还上”明河表示自己过的非常憋屈，语气不容置疑，她把这番话说完，扭头就要走，也不管赵三答不答应。

“丫头，不是五千，是一万”赵三依然目视前方，白色的烟气随着话语一齐缓缓飘出赵三嘴唇。
明河要离去的脚顿住了，“你说什么？！”明河要炸毛，她猛地扭头，声音陡然高了一个度。
“你以为你的好哥哥这两个月改邪归正在家好好待着吗？这多出来的五千块正是你哥的功劳”
明河眼前发黑，这个**！“好，我明日继续去行署蹲点，没别的事情我就走了……”
明河知道这是顺义坊的挑唆，林宛盛吃了上个亏，就算是再赌也不敢肆无忌惮，可是，就算她知道又有什么办法呢？看来现在只有这一条路了啊，斐嗣之你赶快来啊，来啊……
明河回忆地眼眶发湿，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
“小姐，介意给我画幅画像吗？”
斐嗣之来到明河身后，她正想的出神，没有注意到渐进的脚步，真是奇怪，自己这副半吊子的样子，蹲了两个月头一次来生意。
她转头，一个自认为友好的微笑僵在脸上……自己最后想了什么？斐嗣之快快来？这居然这么灵验！明河喜不自胜。
斐嗣之玩味地看着明河脸上各种表情转换，她淡然地坐到明河画架前的凳子上，也在盯着明河看。
待明河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自己……好像不会画画？
她觉得自己后背开始发湿，这大早上的，对面的斐嗣之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她觉得自己的腿都要打摆子了。
“这个……哎，好……好吧”自己是造了什么孽啊，不敢回视斐嗣之，她只好低头鼓捣颜料盒，软七八糟地在调色盘上挤满了花花绿绿的颜料，拿着画笔迟迟疑疑地开始作画。
“给人画像都是不看人的吗？”斐嗣之全程把明河的小表情看了个透，心情大好，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还算友好，可是明河还是被惊的一颤，直接一大坨颜料滴到了纸上。明河更不敢抬头了，苍天呐，谁来救救我？
然而上天好似当真听到了她的诉求，只见一名警卫恭敬前来，弯腰在斐嗣之耳侧说了些什么，斐嗣之点头，说自己随后就到。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斐嗣之边说边起身。
“明……明河”
“唔，'星月皎洁，明河在天'，不错，我记住了，你继续画，改日我来取”
“啊，好好好”明河点头如栽聪。
“哈哈，别太紧张了”斐嗣之上前轻轻拍了拍明河的肩膀，顿时她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她清醒过来，早已不见了斐嗣之的身影，莫非方才我在做梦？真是可怕……

今天有事没来得及写(ﾟДﾟ)ﾉ

第十一章
“怎么回事？”斐嗣之刚进办公室，张衍已经在屋内等候。
“汤岗子那边出事了，早前那帮民间组织的起义军如今占山为王，却是只针对官家，只要从那地界路过，无论国民军还是关东军，都受到过他们的偷袭。” 见到斐嗣之进来，他连忙起身迎上，自然而然地接过她的毛料大衣挂在了东北角的衣架上，“这是在咱们的地界，尽管受害方没有表示，但是我们也应该早做打算。”
“唔，有没有民众受伤？”斐嗣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大早就这么费神。她下意识地走到窗边，好像看窗外的次数变得频繁了很多，意识到这点后，她又退回到办公桌后坐下。
“目前为止，没有报告有民众伤亡。督办，我们要怎么处理？”
“这件事情……这帮起义军倒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还算明白。对于他们，尽量以安抚为主，记住能说理文明解决此事最好。但若是他们不讲理，通知地方军政，可以镇压，但不要伤及无辜。”斐嗣之微蹙眉一手支头，一手有节奏的轻敲桌面，“嗯，给当地民众讲清楚，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还有，对于日本方面……表面上的礼节还有要做到位的，专门派人去趟旅顺，向关东军新任的司令武藤信义道歉。唔，就先这样办吧，这件事情你去负责，不要出差错。”
“嗯？”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斐嗣之抬头，张衍居然在走神？

“啊？嗯！好的，我这就去办” 斐嗣之一个语气词终于让张衍回过神来，在听到上司的允许后他几乎落荒而逃。
可恶！这么久了居然还会犯这样的错误！张衍懊悔的要死，自己怎么会失态呢，他承认是斐嗣之这个女人太有吸引力，这种曼珠沙华般的妖冶神秘之美对男人来说无疑是最为致命的。
可是她也正如它“花叶永不见”的绝情，张衍跟随了她这么多年，却依然猜不透她，在面对某些事情时，他甚至怀疑斐嗣之到底有没有心，她更像是超脱三界之外的存在，没有喜乐悲恐也没有嗔痴更没有爱欲。
在这样的人手底下做事，理应兢业忠诚，少思多做，可是，为什么他偏偏要去找死，对她动了感情？这么久来他都隐藏的很好，希望这次没有让她多想才是。
在张衍走后，斐嗣之再次来到窗前，阳光过度明媚，刺的她半眯着眼，明河……她轻轻吐出这个名字，看着广场上的某个人，微弯嘴角。
此时，“某个人”表面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实则内心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平静。她想马上奔去茶叶店，要赵三给自己赶紧弄副画像去，指不定上面那位一会就要拿了，自己现在真是两眼一抹黑啊。
她烦躁的揪着头发，拿起盛着五颜六色的调色板，想要一股脑地把眼前的白纸全涂得乱七八糟，瞧你出的馊主意！

那个，开学了事情也多，有时候很难重新捞回思绪。但是我不想潦草结束，大家明白的⊙ω⊙所以可能不能保证日更了。。见谅见谅
是我的问题。。

第十二章
在明河焦急的等待中，终于夜色渐暗，广场中央的大时钟自钟面内氲出一片淡色的荧光。明河偷偷抬头望了望行署内五楼的那个窗子，一片漆黑。
呼，明河舒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扑腾一声又回到了肚子里。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若是她当真记起这件事来向我讨，可能只能把我的小命收走了，明河悲哀的想。
她慢慢从小凳子上起身，揉了揉发抖的腿，用胳膊夹起画板就朝茶叶店走去。
可是……
“客人要来点什么茶？”小二见有来人，连忙迎上，笑得一脸谄媚。
“哦，要今年新采的雀舌”明河揉了下鼻子，眼睛朝后院看去，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见赵三了，只有赵三给了自己一个保证，才算安全。
“原来是贵客，可是……大当家的不在店里”小二面露难色道。
“……昨天明明还在……”她话说了半截，突然想到今天并不是约定的日子，应该说能在这里找到他的几率很小。那自己怎么办！她都要哭出来了，若是明日斐嗣之真来了，那不是自己就要被发现了！？
“完了完了……” 她一瞬间想要立刻赶回家带着哥哥和母亲逃出辽宁，跑得远远的，让所有东西都见鬼去吧。

她是这样想的，而且也是准备就这样做的。明河转身就往她的租处跑去，打算把衣物收拾一下回去连夜走！
赵三给她找的这个租处在奉天大学堂附近，周围的几条胡同都有学生选择在这里居住。只是众多学生都有一种无奈的特点，就是穷。租不起条件好的住处，为了使明河很符合她的角色，赵三给她找的这个地方也只能算是可以遮风避雨而已。
房东老爷是一家裁缝店的账房，这间房子也是几代传下来的古董，幸得奉天平日里没个狂风暴雨沙尘暴什么的，要不然早塌的彻底。明河住的地方原是杂物室，但是对于做为账房的房东，与其让一堆**白白占个空间倒不如收拾收拾容一个能送钱的学生，他总能把周围的一切赋予它最大的价值。
明河早就受够了这里，自己家里好歹也算是家徒四壁了，可是这里却连个墙壁都不能算完好，明河甚至怀疑那几条快挒到房顶的裂痕会不会突然把这间屋子撕成两半。
明河刚走进大门，呼啦呼啦洗麻将的声音便几乎把她的耳朵震聋。她不得不佩服这群女人的精力，从早到晚，不眠不休。房东姨太是个麻将迷，有时明河会觉得她可能是嫁给了麻将，那位老账房只是她的管家。

什么情节也没有，这样拖拖塔塔连自己都觉得心虚(╥ω╥`)

第十三章
由于明河是打定主意要今晚逃走的，所以这次她并未对这群无所事事的女人有任何意见，她路过麻将桌时轻手轻脚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以往对明河置之不理的房东姨太偏偏今日对她上了心。
看到明河回来，她从麻将堆里抬起头，笑得一脸无害“呦，明河回来了。今儿上学累不累？快快去休息，若是觉得我们搓子儿吵啊，你支一声，我们姐几个明日再继续也行”
真是稀奇！明河怀疑自己听错了，以往她们到凌晨一两点还可以热情不减，账房好说歹说也没见她从麻将桌旁挪动过身子。她今天是怎么了？
明河对她的反常不感兴趣，她应了声便朝阁楼走去。
赵三坐在她屋里仅有的一张凳子上，一手夹着烟，脚下零星几个烟蒂，看来等有一段时辰了。
明河一进屋，她本就是做贼心虚，冷不丁地屋里多出来的一个大活人，她吓得半截子尖叫拤到了嗓子。一看是赵三，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是该悲还是喜。可能今晚是走不了了。
她迅速让自己镇定下来，屋子里满是烟气，她打开窗户，“找个人给我画幅画”
“守了两个月，也算是没白等。”赵三并未回应明河的要求。
“你怎么知道？”明河从窗外扭头看向赵三。
赵三瞥了她一眼，依然未做反应，可是明河从他眼里看到了鄙视意味。

晚上你也别睡了，现在就去百乐门。今天苏绣登台……”
赵三好像看到明河在听完这句话后两眼放光，那是自然，苏绣是明河最喜欢的歌星啊，长的漂亮声音还那么好听！可是平日里自己也进不去百乐门，很少有机会和偶像见面。
可是还能等明河高兴劲过去……“今晚斐嗣之会过去。”
明河的笑僵在脸上，果然。明明仅两面之缘，可是为什么明河在听到斐嗣之这三个字时，心里会有点惊慌？她这是在怕她？可笑！她林宛和什么风浪没见过，只要自己小心，嗯，就不会丢了性命的……
“嗯，然后呢，我要去做什么？”明河强装镇定。
“这应该问你自己” 说着赵三递给她一个纸袋。
明河疑惑，嗬，好家伙，“这身行头不便宜吧”。袋子里是一身烟蓝洋纺连衣裙，简约大气，一看就是大师手笔。明河把衣服提溜出来，那凉凉的丝质便缠到手上，她活到二十岁还是第一次得到这么上品的衣服。
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把料子拿到脸上蹭蹭，可是理智告诉她这样会让赵三觉得更没市面，所以她的胳膊抬到半空又强行收了回来。
“你现在身上的行头可能连大门都进不去”浓浓鄙视意味，明河置若罔闻，给了她这么身好物件，他赵三怎么说都无所谓。

第十四章
这里是上流人物的天堂，这里满是纸醉金迷的模样，这里永远歌舞升平，这里颓靡又让人沉溺。
前线的战火，社会的动荡，与这里绝缘，这里是奉天城的百乐门。
白色欧式风格大门，五彩霓虹映红了它上方的那片天，里面的靡靡之音丝缕盘旋。
明河站在百乐门前，抬头看它巨大的招牌，她被招牌四周缠着的五颜六色闪烁着的霓虹晃花了眼。她不知多少次路过这里多少次想进去一探究竟，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为什么能使得那么多人如此留恋。
抬脚走进去，里面貌似不如它外面的招牌那样鲜亮，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上面的灯光飘忽着暧昧不明的光线，若不是前方穿来的嬉笑声歌舞声，明河都要觉得这里诡异了，快到通道尽头时，她模糊看到两个交缠的身影，一男一女在靠墙拥吻。
这大庭广众的！明河觉得他们实在不成体统，她看得都要脸红，在路过二人时，那亲吻喘息的声音让明河脚步都要乱了！她赶紧快走几步，眼前突然一片通达，原来这里是个如此别有洞天的地方。
最前面是一个很大的戏台，戏台前整齐排列数百皮质座椅，四周还布置有高座，茶几，茶水甜品一应俱全。与戏台正对着的上方是二楼雅座，每间屋子是彼此封闭的，呈扇形分布面朝戏台，这是视野最为开阔。一般进得百乐门就是个不小的花销，所以能用的了二楼雅间的主不是富商就是仕绅。

明河很少在这种富丽堂的地方待过，所以她显得有些拘谨，就找了个偏僻的高座，她时不时能闻到面前茶几上摆着的各种糕点的香味，她的肚子开始发出信号，可是她不敢碰，这一定得花不少银子吧？
在她盯着盘碟发呆时，一个服务员过来招呼她，“小姐，要喝点什么吗？”说着把菜单放在她面前。
明河看这张单子，什么啊？上面都写的什么啊？血玛丽，马提尼，蓝色玛格丽特？这都是什么？
虽然明河不知道它到底写着什么，但是名字后面跟的数字她还是认识的，什么？就这个东西要三十大洋？那个居然要五十块？这不是抢吗？！
明河肉痛地点了一个这张纸上最便宜的百家地鸡尾酒，好吧，起码她知道这个是酒。
就在明河从心痛中没有缓和过来时，突然大厅响起震耳的欢呼声，接着整个戏台上的灯突然熄灭，柔媚的女声婉转而来，在众人陶醉于如此天籁时，一切又归于沉寂，突然，啪的一声，一抹白色聚光灯把戏台照亮了一片圆形场地，苏绣！偶像！天啊，明河要尖叫了，刚才肉痛的点酒早被她抛在脑后。
她想偷偷跑到戏台前和偶像来个近距离接触，可是奈何偶像太受欢迎了，场内座无虚席啊，明河悲痛万分，她后悔得要死，刚来是明明没有多少人，为什么不坐到台子前。

不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