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生无本身
第一章
若曦的眼前越来越迷蒙，渐渐变成一团粉红烟雾，越飞越远，只有一个绝不肯回头的孤绝背影越发清楚，她扯了一丝笑，过了奈何桥，多饮几碗孟婆汤，将一切忘得干净。
耳畔却隐隐传来话声，听不清晰，意识却越来越清醒，她蓦然听见胤禛的声音在不停回荡“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回到以前。”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却再一次听到了她那令人心神欲碎的话"没有人能回到以前。玉檀死了，孩子没了，十三爷囚禁十年，你从五十一年后过的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日子，这些都横在我们之间，我们不可能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而且我永远不可能做到对八爷他们不闻不问的，我搁不下!"
若曦骇然睁开了双眼，空洞的目光跌入了榻旁坐着的胤禛，她有些儿发愣，这是发梦还是死前思念最后的挣扎？她就这样呆看着他，一动也不动，怕惊扰了这支离破碎的梦，见他静坐了会起身向外行去，她失望地垂下头，假的，果真是假的！失望的余光却督到一旁的十三，心中又惊又喜，猛地抬头问“十三爷，我，我听到他的声音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是他吗？他终究是来了吗？
十三不解，“皇兄刚……”
胤禛的身子直挺挺地从残破的珠帘中穿过，又一阵叮咚之声，若曦没听完十三的话便跳下榻，紧步小跑上去，哆哆嗦嗦的话也说不清楚“胤……禛！”
她奔上去抱住停下的胤禛，欢喜着“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恨我的……”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曾经，她就是这个有恃无恐的人……真好。
“到底是我贪心……”
她嘴角微微扬起些许虚弱的笑，身子软软地倒在了胤禛的怀里，贪婪着他温暖的怀抱和他满心满眼的爱怜，这一生她爱过，恨过，挣扎过，舍弃过，即便生命已然枯竭，却也今生无憾了。
让我再任性一次，最后一次……
“胤禛……胤禛。”
若曦的眼前越来越迷蒙，渐渐变成一团粉红烟雾，越飞越远，只有一个绝不肯回头的孤绝背影越发清楚，她扯了一丝笑，过了奈何桥，多饮几碗孟婆汤，将一切忘得干净。
耳畔却隐隐传来话声，听不清晰，意识却越来越清醒，她蓦然听见胤禛的声音在不停回荡“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回到以前。”
她努力想要睁开眼，却再一次听到了她那令人心神欲碎的话"没有人能回到以前。玉檀死了，孩子没了，十三爷囚禁十年，你从五十一年后过的小心翼翼，委曲求全的日子，这些都横在我们之间，我们不可能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而且我永远不可能做到对八爷他们不闻不问的，我搁不下!"
若曦骇然睁开了双眼，空洞的目光跌入了榻旁坐着的胤禛，她有些儿发愣，这是发梦还是死前思念最后的挣扎？她就这样呆看着他，一动也不动，怕惊扰了这支离破碎的梦，见他静坐了会起身向外行去，她失望地垂下头，假的，果真是假的！失望的余光却督到一旁的十三，心中又惊又喜，猛地抬头问“十三爷，我，我听到他的声音了。”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是他吗？他终究是来了吗？
十三不解，“皇兄刚……”
胤禛的身子直挺挺地从残破的珠帘中穿过，又一阵叮咚之声，若曦没听完十三的话便跳下榻，紧步小跑上去，哆哆嗦嗦的话也说不清楚“胤……禛！”
她奔上去抱住停下的胤禛，欢喜着“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恨我的……”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曾经，她就是这个有恃无恐的人……真好。
“到底是我贪心……”
她嘴角微微扬起些许虚弱的笑，身子软软地倒在了胤禛的怀里，贪婪着他温暖的怀抱和他满心满眼的爱怜，这一生她爱过，恨过，挣扎过，舍弃过，即便生命已然枯竭，却也今生无憾了。
让我再任性一次，最后一次……
“胤禛……胤禛。”
第二章
若曦那张苍白的脸皱得很深，连睡着都将眉头拧到一块，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胤禛长叹一声，动作轻缓地为她掖了掖薄毯，拢了拢若曦的鬓角碎发，掩门离去。
胤禛刚出了门，一旁立着的梅香和菊韵躬身一礼，低眉垂目时她们的皇上主子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过了半响，才听见他道“照顾好你们主子，她每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看了什么书，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向朕一一回报。”
“是。”
一连数日，胤禛都没有动静，每日在东暖阁召对问政，批折理事，倒是昔日的廉亲王党羽频频受到打击，动辄申饬，每每如此，朝臣皆噤如寒蝉。
那日正值御门听政，十四跪在下侧，眉眼间却尽是得意，他的声音那样清朗，每一个字似乎都在笑他“皇上，不知先皇遗诏中赐马尔泰氏与臣为侧福晋事宜，皇上何时为臣颁旨赐婚。”
胤禛淡淡道“你要颁旨，你要赐婚？”
淡淡的声音却让十四心里毛毛的，一时拿不定胤禛的心思，却仍有些得色“是。”
胤禛沉吟一瞬，似笑非笑“早在朕即位之初——康熙六十一年年底，朕便谕将尔所有奏折、所有朱批谕旨收缴，十四弟将皇考圣旨藏匿不出是何缘由？经礼部查例，自顺治九年起，亲王止封侧福晋二人，郡王一人，既有圣旨，年初咨送礼部入册时请封觉罗氏为侧妃是何缘由？”
十四眉头一皱，正欲开口，便见胤禛冷冷地盯着他，语气更是凌厉“伊钻营内廷之人，巧行贿赂收服人心，互通信息，更纵容手下太监于京城内外散布'怡王获罪，不许城内居住，驱逐至温泉'及朕''欲用尔必先诛杀年羹尧隆科多'等种种妄语，方此时拿出所谓遗诏赐婚是逼迫朕封尔亲王乎？”
十四紧抿着嘴角道“臣无当亲王之意，圣祖遗命如此，臣虽有过，皇上亦应全圣祖遗命。”
“十四弟是想让朕令尔逼休觉罗氏此等昏悖行径……”
胤禛话还没说完，下边一堆大臣就说议论纷纷，御史道“臣以为不妥，觉罗氏并未有过，未曾有无过休弃先例……”
“臣以为郡王允禵既违背圣意将旨意藏匿不出，确系别有用心，欲置皇上于不仁不义之地，其心可诛……”
“臣以为………”
一人表了态，便是一呼百应般，诸臣纷纷表态，无外乎允禵不应再娶马尔泰氏为侧福晋，到最后又扯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罪名，这般乱糟糟的过了约莫半盏茶时候，胤禛开口道“郡王允禵、原属无知狂悖。气傲心高。朕屡加训谕望其改悔。以便加恩。但恐伊终不知改。而朕必欲俟其自悔。则终身不得加恩矣。朕惟欲慰我皇妣皇太后之心。晋封允禵为郡王期望尔知君臣大义，。从此改悔，克笃忠诚，尽心效力。朕自叠沛恩泽。然其怙终不悛，朕若一再姑息则国法何具？朕……”
“皇兄！”允禩打断了胤禛给出的最后宣判，淡淡道“臣有一事想要私下同皇兄禀奏。”
胤禛有些烦躁“有什么事不能在这硕，廉亲王是欲为允禵保奏，妄以私染指公器？”
允禩直视胤禛冰冷的双目，徐徐地答“因为是家事！”
一直垂头蹙眉不言的十三似有所警觉地瞟了允禩一眼，胤禛心里莫名不安，却示意十三与诸位大臣退下，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暖阁里诡异的静，落针可闻，允禩挂着一抹淡淡的笑，缓缓开口“臣弟今日是想同皇兄坦白，当年和若曦的一段情。”
若曦那张苍白的脸皱得很深，连睡着都将眉头拧到一块，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胤禛长叹一声，动作轻缓地为她掖了掖薄毯，拢了拢若曦的鬓角碎发，掩门离去。
胤禛刚出了门，一旁立着的梅香和菊韵躬身一礼，低眉垂目时她们的皇上主子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过了半响，才听见他道“照顾好你们主子，她每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看了什么书，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向朕一一回报。”
“是。”
一连数日，胤禛都没有动静，每日在东暖阁召对问政，批折理事，倒是昔日的廉亲王党羽频频受到打击，动辄申饬，每每如此，朝臣皆噤如寒蝉。
那日正值御门听政，十四跪在下侧，眉眼间却尽是得意，他的声音那样清朗，每一个字似乎都在笑他“皇上，不知先皇遗诏中赐马尔泰氏与臣为侧福晋事宜，皇上何时为臣颁旨赐婚。”
胤禛淡淡道“你要颁旨，你要赐婚？”
淡淡的声音却让十四心里毛毛的，一时拿不定胤禛的心思，却仍有些得色“是。”
胤禛沉吟一瞬，似笑非笑“早在朕即位之初——康熙六十一年年底，朕便谕将尔所有奏折、所有朱批谕旨收缴，十四弟将皇考圣旨藏匿不出是何缘由？经礼部查例，自顺治九年起，亲王止封侧福晋二人，郡王一人，既有圣旨，年初咨送礼部入册时请封觉罗氏为侧妃是何缘由？”
十四眉头一皱，正欲开口，便见胤禛冷冷地盯着他，语气更是凌厉“伊钻营内廷之人，巧行贿赂收服人心，互通信息，更纵容手下太监于京城内外散布'怡王获罪，不许城内居住，驱逐至温泉'及朕''欲用尔必先诛杀年羹尧隆科多'等种种妄语，方此时拿出所谓遗诏赐婚是逼迫朕封尔亲王乎？”
十四紧抿着嘴角道“臣无当亲王之意，圣祖遗命如此，臣虽有过，皇上亦应全圣祖遗命。”
“十四弟是想让朕令尔逼休觉罗氏此等昏悖行径……”
胤禛话还没说完，下边一堆大臣就说议论纷纷，御史道“臣以为不妥，觉罗氏并未有过，未曾有无过休弃先例……”
“臣以为郡王允禵既违背圣意将旨意藏匿不出，确系别有用心，欲置皇上于不仁不义之地，其心可诛……”
“臣以为………”
一人表了态，便是一呼百应般，诸臣纷纷表态，无外乎允禵不应再娶马尔泰氏为侧福晋，到最后又扯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罪名，这般乱糟糟的过了约莫半盏茶时候，胤禛开口道“郡王允禵、原属无知狂悖。气傲心高。朕屡加训谕望其改悔。以便加恩。但恐伊终不知改。而朕必欲俟其自悔。则终身不得加恩矣。朕惟欲慰我皇妣皇太后之心。晋封允禵为郡王期望尔知君臣大义，。从此改悔，克笃忠诚，尽心效力。朕自叠沛恩泽。然其怙终不悛，朕若一再姑息则国法何具？朕……”
“皇兄！”允禩打断了胤禛给出的最后宣判，淡淡道“臣有一事想要私下同皇兄禀奏。”
胤禛有些烦躁“有什么事不能在这硕，廉亲王是欲为允禵保奏，妄以私染指公器？”
允禩直视胤禛冰冷的双目，徐徐地答“因为是家事！”
一直垂头蹙眉不言的十三似有所警觉地瞟了允禩一眼，胤禛心里莫名不安，却示意十三与诸位大臣退下，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暖阁里诡异的静，落针可闻，允禩挂着一抹淡淡的笑，缓缓开口“臣弟今日是想同皇兄坦白，当年和若曦的一段情。”
第三章
若曦再次从梦中惊醒，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头有些痛，待被喂过水后才细思量，养心殿？脑子浑浑噩噩的，有些迷茫，蓦然想起来种种，她问“怎么回事？”
巧慧哭着道“二小姐已经烧了数日了，昨日才退了烧，那日十四爷求皇上赐婚，皇上和怡亲王来了一趟后二小姐就病了……”
若曦刹那惊愣，她昏昏沉沉间见到胤禛是真的了？
她默默不语，皱着眉凝思着，心里似喜似悲。
她望着窗外四四方方的天空，枯坐着，她这是要干什么，她能做什么，能改变什么？
若曦有些无望，口中呢喃 “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是故莫爱着，爱别离为苦。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
她蓦然惊起，她只惦记着离爱可以无羁缚，可恨呢？那是否是更大的羁缚？遗憾呢？那是否会让心日夜不得宁静？
她唯一留恋的红尘不就是如此吗？
她指腹摩挲着他送的簪子那朵洁白的木兰，均了面后戴上，还有木兰链子、水滴耳坠，一切的一切，都是他。
若曦稳了稳心神，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再用那一套鸵鸟法去逃避，最后一次了，最后的一面。
胤禛从帘外快步而进，巧慧刚要请安，胤禛脸色平静无波，嘴里却喝道：“滚出去！” 巧慧大惊，满脸惊惧地看向若曦，只见她微一颔首，示意巧慧赶紧出去。
胤禛凝视着她，太阳穴突突跳动，半晌后一字一顿地道“朕终于明白你为何如此放不下老八了！明白你为何让他提防我；明白为何他在太庙前罚跪，你就在佛堂相陪；明白朕一伤他，你就要来伤朕。”
她盯着胤禛深黑冰冷的双眸，还是晚了吗？还是抓不住吗？“你终究还是知道了！”
胤禛俯下身盯着她. 忽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好笑，从未有过的荒唐。“终究？”他笑着笑着扶着榻沿，双手抬起她的头，目光宛如利剑般刺入她的心房“看着我！若曦，你瞒得我好苦！为什么要让他对我做这件事情？让老八一刀刀刺到我心口，而我只能微笑着静坐着由他一刀又一刀的捅。为什么你当年非但不告诉我，还故意默认我对你和老十四的误会？为什么？原来自始至终都是老八！‘定不负相思意’？”
“不—”
胤禛把若曦的手按在他心口道“你知道它有多痛吗？你让老八如此伤我，你怎么忍心？”
若曦泪珠涟涟，心被反复碾压，碎了一地，拾不起来。
原来，即便是经历过还是会这样痛，甚至更痛……又痛了……
她看着胤禛走离了几步，急得跳下炕，小跑着几步跟上去，这一次她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颤抖的手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不放，她泪珠涟涟，她说“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恼我怒我，你要是嫌弃脏了你，也求你忍耐一会儿……“
他用冷漠筑起的坚墙，总是那样轻而易举的为她所倾，他静看着她，袖子下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的心里的破碎何尝不将他的心碾碎，只听着她道“我以为无情不似多情苦，我以为你会因恨从此后不再惦记，心上再无我，无爱则无痛，可是胤禛，我发现我错了。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离了爱，那恨呢？”
若曦稳了稳心神，也许是她最后一次的挣扎。明知是不可挽回的过错，可是已经不能再差了，不是吗？
她照着他适才的样子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直视着他晦暗不明的双眼，缓缓地道“胤禛，当一人轻描淡写地说出“想要”二字时，他已握住了开我心门的钥匙；当他扔掉伞陪我在雨中挨着、受着、痛着时，我已彻底向他打开了门；当他护住我，用自己的背朝向箭时，我已此生不可能再忘。之后是是非非，不过是越陷越深而已。”她看着他，眼里满是酸涩的笑，她道“话至此处，你还要问起八爷吗？”
他任她拽着，另一只手扶着她，听着她的诉说与告白“由爱生嗔，由爱生恨，由爱生痴，由爱生念。嗔恨痴念处皆是相思无尽，自始而终若曦心中没有皇帝，没有四阿哥，只有拿去我魂魄的胤禛一人！”
她说着身子如抽去了骨架般，瘫软在他身上，胤禛一面扶着她，她释然着一笑，松开拽着他的手“胤禛，你如何都好，哪怕赐我毒酒一杯，我亦无怨，答应我，恨也忘却了吧。”
她本病着，连着几日的昏睡与醉生梦死，颓废磨平了她尖锐清冷的语气，倦怠的神情拖沓的尾音，却像是含着无限的委屈似的。
他抚着她的脸，略微粗糙的指腹一点点擦拭去她脸颊的泪，半响，他轻叹一声“你是算准了我最怕女人哭吗？”
他那样轻笑浅淡的模样，就像平日里轻斥她纵容承欢胡闹那样平常，四目相望，她越发泪流不止，瞧着他不知是喜是悲。
梦吗？
真耶？假耶？
若曦再次从梦中惊醒，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头有些痛，待被喂过水后才细思量，养心殿？脑子浑浑噩噩的，有些迷茫，蓦然想起来种种，她问“怎么回事？”
巧慧哭着道“二小姐已经烧了数日了，昨日才退了烧，那日十四爷求皇上赐婚，皇上和怡亲王来了一趟后二小姐就病了……”
若曦刹那惊愣，她昏昏沉沉间见到胤禛是真的了？
她默默不语，皱着眉凝思着，心里似喜似悲。
她望着窗外四四方方的天空，枯坐着，她这是要干什么，她能做什么，能改变什么？
若曦有些无望，口中呢喃 “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是故莫爱着，爱别离为苦。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
她蓦然惊起，她只惦记着离爱可以无羁缚，可恨呢？那是否是更大的羁缚？遗憾呢？那是否会让心日夜不得宁静？
她唯一留恋的红尘不就是如此吗？
她指腹摩挲着他送的簪子那朵洁白的木兰，均了面后戴上，还有木兰链子、水滴耳坠，一切的一切，都是他。
若曦稳了稳心神，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能再用那一套鸵鸟法去逃避，最后一次了，最后的一面。
胤禛从帘外快步而进，巧慧刚要请安，胤禛脸色平静无波，嘴里却喝道：“滚出去！” 巧慧大惊，满脸惊惧地看向若曦，只见她微一颔首，示意巧慧赶紧出去。
胤禛凝视着她，太阳穴突突跳动，半晌后一字一顿地道“朕终于明白你为何如此放不下老八了！明白你为何让他提防我；明白为何他在太庙前罚跪，你就在佛堂相陪；明白朕一伤他，你就要来伤朕。”
她盯着胤禛深黑冰冷的双眸，还是晚了吗？还是抓不住吗？“你终究还是知道了！”
胤禛俯下身盯着她. 忽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好笑，从未有过的荒唐。“终究？”他笑着笑着扶着榻沿，双手抬起她的头，目光宛如利剑般刺入她的心房“看着我！若曦，你瞒得我好苦！为什么要让他对我做这件事情？让老八一刀刀刺到我心口，而我只能微笑着静坐着由他一刀又一刀的捅。为什么你当年非但不告诉我，还故意默认我对你和老十四的误会？为什么？原来自始至终都是老八！‘定不负相思意’？”
“不—”
胤禛把若曦的手按在他心口道“你知道它有多痛吗？你让老八如此伤我，你怎么忍心？”
若曦泪珠涟涟，心被反复碾压，碎了一地，拾不起来。
原来，即便是经历过还是会这样痛，甚至更痛……又痛了……
她看着胤禛走离了几步，急得跳下炕，小跑着几步跟上去，这一次她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颤抖的手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不放，她泪珠涟涟，她说“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恼我怒我，你要是嫌弃脏了你，也求你忍耐一会儿……“
他用冷漠筑起的坚墙，总是那样轻而易举的为她所倾，他静看着她，袖子下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的心里的破碎何尝不将他的心碾碎，只听着她道“我以为无情不似多情苦，我以为你会因恨从此后不再惦记，心上再无我，无爱则无痛，可是胤禛，我发现我错了。若无爱与憎，彼即无羁缚，离了爱，那恨呢？”
若曦稳了稳心神，也许是她最后一次的挣扎。明知是不可挽回的过错，可是已经不能再差了，不是吗？
她照着他适才的样子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直视着他晦暗不明的双眼，缓缓地道“胤禛，当一人轻描淡写地说出“想要”二字时，他已握住了开我心门的钥匙；当他扔掉伞陪我在雨中挨着、受着、痛着时，我已彻底向他打开了门；当他护住我，用自己的背朝向箭时，我已此生不可能再忘。之后是是非非，不过是越陷越深而已。”她看着他，眼里满是酸涩的笑，她道“话至此处，你还要问起八爷吗？”
他任她拽着，另一只手扶着她，听着她的诉说与告白“由爱生嗔，由爱生恨，由爱生痴，由爱生念。嗔恨痴念处皆是相思无尽，自始而终若曦心中没有皇帝，没有四阿哥，只有拿去我魂魄的胤禛一人！”
她说着身子如抽去了骨架般，瘫软在他身上，胤禛一面扶着她，她释然着一笑，松开拽着他的手“胤禛，你如何都好，哪怕赐我毒酒一杯，我亦无怨，答应我，恨也忘却了吧。”
她本病着，连着几日的昏睡与醉生梦死，颓废磨平了她尖锐清冷的语气，倦怠的神情拖沓的尾音，却像是含着无限的委屈似的。
他抚着她的脸，略微粗糙的指腹一点点擦拭去她脸颊的泪，半响，他轻叹一声“你是算准了我最怕女人哭吗？”
他那样轻笑浅淡的模样，就像平日里轻斥她纵容承欢胡闹那样平常，四目相望，她越发泪流不止，瞧着他不知是喜是悲。
梦吗？
真耶？假耶？
第四章
仲夏的暑气越发的重，闷热席卷了整个紫禁城，若曦越发的安静，平日里懒得只呆坐着，也懒得理人，巧慧和梅香菊韵劝了她几回去御花园走走，她也不见做搭理，终于有一日提了兴致要去逛逛，叫巧慧她们欢喜了好一阵子，却没想到她漫无目的的逛着逛着自个也迷了路，直到夕阳西下，巧慧才在个角落找到她，抱着她直哭。
这一日，若曦又出了门，巧慧哪敢还放着若曦一个人走着，若曦也不管，还是漫无目的的走着，直被太阳晒得热汗、冷汗交替而下。
若曦有些发昏，带着几分恍惚怔怔地望着花圃里消瘦了的牡丹，越发浑浑噩噩，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该魂归何方。
也不知站了多久，当若曦听到身边的巧慧劝她“二小姐，您站了许久了，去前边亭子去坐一回儿吧。”才反应过来，那双腿好似不是她自己的，又酸又麻又痛，才堪堪应了一声好。
若曦一瘸一瘸地走上游廊，隐隐约约听见廊亭下理着花草的妇差、使女们在一块儿细碎地谈论些什么，隐约听着倒像和她相关。
“听说养心殿那位姑姑，要嫁给十四王爷。”
“这却也是不算新闻了，倒不见着皇上批下呢。”
“听说被驳了。”
“不是圣祖遗诏呢，该不会轻易驳了。”
“嗤—虽说没有个名头，那位姑姑是养心殿的人不是心知肚明的？皇上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也听说已经诰封到礼部了，难道十四爷还能和皇上抢人不成？”
“嗤，哪儿算是诰封了？若是诰封了，能不广为告知？就算是诰封了、也不是……从前世祖章皇帝的……”
“嘘！这可说不得。”
“说嘛，也有人敢与世祖皇帝抢人？”
“当初和硕孔四贞格格曾诰封为东宫皇妃，最后还是从宫里嫁出去了呢，还有安亲王三继福晋——也就是刚被休回母家那个廉亲王福晋的外祖母，当初也是从宫里出去的……”
“嗤嗤，这却是旧俗，怪道如今还有敢给皇上争人的呢！”
“可不是嘛，日后……嗤嗤……”
那声音渐渐远了，没了，巧慧瞧着脸色煞白的若曦，劝道“二小姐，她们也是嚼着舌根，您别放心里去，苦了自个。”
若曦淡淡道“我没有往心里去。”
她虽是这般说着，心里却像是有一把刀子横着扎在上头，冰冰冷冷的，还鲜血淋漓，遗旨已然闻于诸王朝臣，连内庭宫娥皆有耳闻，从前她说若胤禛公然不遵照圣祖皇帝的诏书，那将来子孙有例可循，就是眼前还有满朝文武悠悠众口他也堵不了，可是他就算遵了旨，传出来便能不贻笑天下了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五脏六腑都在疼痛，若曦拽着自己的袖口衣襟，扶着游廊上的木柱，大口地喘息着，巧慧在一旁泫然欲泣，一面劝着她回去吧。
“皇上万安。”
若曦觉得耳边一片嘈杂，直到听到由远及近地问安声，她抬起头，望向朝她走来的胤禛，一时间，心乱如麻，大脑一时一片空白。脚像是生了根，动也动不了，目光也定在那儿，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却又只有不言不动，木然的冷淡。
胤禛自走上游廊，目光便锁在若曦身上，她抬头瞧他的那一瞬，心中似喜还悲，可见若曦冷冷淡淡的神情，他的心不由得痛了又痛，步子也渐渐慢了下来。
这段路似乎格外的长，又似乎格外的短，胤禛走到若曦身前，刚欲开口，养心殿便有宫娥来报“主子爷，喀尔喀郡王和硕额驸策棱到了。”
胤禛瞧了依旧冷冷淡淡的若曦一眼，转头离去，刚走了两步，听到身后细碎不稳的脚步声，顿了一顿，吩咐身边的太监王自立道“用轿子送她回去。”
王自立一愣，这也没告诉他用什么规格的轿子啊，硬着头皮问“主子爷，适才工部送来的上用轿子……”
胤禛道“就近，你自己瞧着办。”
太监王自立冷汗直冒，却不敢言半字“……”
在王自立百般劝说之下，若曦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望望胤禛适才消失的方向方向，没有人，她踏上那轿子，不知道是站得太久晕眩还是别的什么，竟有些站立不稳，她扶住轿沿，慢慢地、踉跄地走上去，轿子还没起，她便感觉一阵摇晃，咔咔地响，她刚坐了上去，听着轿子抬了抬，又是一阵眩晕，又一阵响动，好像是木板断裂的声音，还杂着别的声音，好乱。
若曦身体晃了晃，好像坐也坐不稳了，她支着手扶额，在又一阵嘈杂的呼唤声中从一旁坠落，疼，好疼，浑身都疼，昏睡前，她似乎落在了胤禛的怀里，踏实安心，还伴着他一声又一声轻柔爱怜的呼唤……
仲夏的暑气越发的重，闷热席卷了整个紫禁城，若曦越发的安静，平日里懒得只呆坐着，也懒得理人，巧慧和梅香菊韵劝了她几回去御花园走走，她也不见做搭理，终于有一日提了兴致要去逛逛，叫巧慧她们欢喜了好一阵子，却没想到她漫无目的的逛着逛着自个也迷了路，直到夕阳西下，巧慧才在个角落找到她，抱着她直哭。
这一日，若曦又出了门，巧慧哪敢还放着若曦一个人走着，若曦也不管，还是漫无目的的走着，直被太阳晒得热汗、冷汗交替而下。
若曦有些发昏，带着几分恍惚怔怔地望着花圃里消瘦了的牡丹，越发浑浑噩噩，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该魂归何方。
也不知站了多久，当若曦听到身边的巧慧劝她“二小姐，您站了许久了，去前边亭子去坐一回儿吧。”才反应过来，那双腿好似不是她自己的，又酸又麻又痛，才堪堪应了一声好。
若曦一瘸一瘸地走上游廊，隐隐约约听见廊亭下理着花草的妇差、使女们在一块儿细碎地谈论些什么，隐约听着倒像和她相关。
“听说养心殿那位姑姑，要嫁给十四王爷。”
“这却也是不算新闻了，倒不见着皇上批下呢。”
“听说被驳了。”
“不是圣祖遗诏呢，该不会轻易驳了。”
“嗤—虽说没有个名头，那位姑姑是养心殿的人不是心知肚明的？皇上的面子往哪儿搁。”
“我也听说已经诰封到礼部了，难道十四爷还能和皇上抢人不成？”
“嗤，哪儿算是诰封了？若是诰封了，能不广为告知？就算是诰封了、也不是……从前世祖章皇帝的……”
“嘘！这可说不得。”
“说嘛，也有人敢与世祖皇帝抢人？”
“当初和硕孔四贞格格曾诰封为东宫皇妃，最后还是从宫里嫁出去了呢，还有安亲王三继福晋——也就是刚被休回母家那个廉亲王福晋的外祖母，当初也是从宫里出去的……”
“嗤嗤，这却是旧俗，怪道如今还有敢给皇上争人的呢！”
“可不是嘛，日后……嗤嗤……”
那声音渐渐远了，没了，巧慧瞧着脸色煞白的若曦，劝道“二小姐，她们也是嚼着舌根，您别放心里去，苦了自个。”
若曦淡淡道“我没有往心里去。”
她虽是这般说着，心里却像是有一把刀子横着扎在上头，冰冰冷冷的，还鲜血淋漓，遗旨已然闻于诸王朝臣，连内庭宫娥皆有耳闻，从前她说若胤禛公然不遵照圣祖皇帝的诏书，那将来子孙有例可循，就是眼前还有满朝文武悠悠众口他也堵不了，可是他就算遵了旨，传出来便能不贻笑天下了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五脏六腑都在疼痛，若曦拽着自己的袖口衣襟，扶着游廊上的木柱，大口地喘息着，巧慧在一旁泫然欲泣，一面劝着她回去吧。
“皇上万安。”
若曦觉得耳边一片嘈杂，直到听到由远及近地问安声，她抬起头，望向朝她走来的胤禛，一时间，心乱如麻，大脑一时一片空白。脚像是生了根，动也动不了，目光也定在那儿，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却又只有不言不动，木然的冷淡。
胤禛自走上游廊，目光便锁在若曦身上，她抬头瞧他的那一瞬，心中似喜还悲，可见若曦冷冷淡淡的神情，他的心不由得痛了又痛，步子也渐渐慢了下来。
这段路似乎格外的长，又似乎格外的短，胤禛走到若曦身前，刚欲开口，养心殿便有宫娥来报“主子爷，喀尔喀郡王和硕额驸策棱到了。”
胤禛瞧了依旧冷冷淡淡的若曦一眼，转头离去，刚走了两步，听到身后细碎不稳的脚步声，顿了一顿，吩咐身边的太监王自立道“用轿子送她回去。”
王自立一愣，这也没告诉他用什么规格的轿子啊，硬着头皮问“主子爷，适才工部送来的上用轿子……”
胤禛道“就近，你自己瞧着办。”
太监王自立冷汗直冒，却不敢言半字“……”
在王自立百般劝说之下，若曦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望望胤禛适才消失的方向方向，没有人，她踏上那轿子，不知道是站得太久晕眩还是别的什么，竟有些站立不稳，她扶住轿沿，慢慢地、踉跄地走上去，轿子还没起，她便感觉一阵摇晃，咔咔地响，她刚坐了上去，听着轿子抬了抬，又是一阵眩晕，又一阵响动，好像是木板断裂的声音，还杂着别的声音，好乱。
若曦身体晃了晃，好像坐也坐不稳了，她支着手扶额，在又一阵嘈杂的呼唤声中从一旁坠落，疼，好疼，浑身都疼，昏睡前，她似乎落在了胤禛的怀里，踏实安心，还伴着他一声又一声轻柔爱怜的呼唤……
第五章
若曦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只见朦胧的夜色里一双熟悉的眸子正焦灼地盯着她，里边将爱怜和伤痛盛满，她木讷地看着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她记得是太监王自立称皇上吩咐用轿子送她回去，然后，轿子、轿子塌了……
她木木地思着、想着，忽然全身都抖了一下，胤禛感觉到若曦的颤抖，将她浑身上下查看了一番，确定无事后连着薄毯把她紧紧抱住，焦虑地察看着她的脸色“身上哪儿疼吗？”她却依旧讷讷不言，只是身子不禁颤抖，胤禛将她又揽得紧了些，将下巴紧紧抵在她的额头，声音哑哑的，沉沉的“没事了，不怕的。”
若曦蠕动了动嘴，想问那轿子，最后却仍是一言不发。
胤禛抱离了若曦些，注视的她的双目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过了半饷，若曦方才道“腿疼。”
胤禛又急又气，垂头轻轻给若曦揉着膝盖，一面叹道“你这人，我平常说的全当耳旁风，你这双腿究竟还要不要了？在外头一站能站几个时辰……你……”
若曦不待他说完，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悲甚，伸手抱住他，泪水漱漱而下，呜咽着“哪个晓得你皇帝坐的轿子都那么破，散了还怪我了……”
胤禛一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眼泪一边哄道“是我的错，没有让人试坐过就……是我的错，若曦、不哭了，再苦了就伤身子了……”
若曦听他哄着，心里越发觉得委屈气愤，别过脸，挣扎了两下然后往后挪了挪，只想着避开他，却不知道扯到哪里的伤口嘶的一声皱眉，闷闷的自个支起半个身子，半句话也不说，被晾在一旁的胤禛默了半响，苦涩爬上嘴角，轻扯了扯她的袖子，甚是凄楚“别不理我，若曦。”
若曦刚停了的泪又开始流了，不满地嘟囔“你惯会恶人先告状的。”
胤禛将若曦强抱回怀里，指尖摸索着帮她擦泪，口中说“好若儿，好曦儿，听话，不哭了。”
若曦只就看着垂着脸，声音如同蚊鸣“那事你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如今外朝内庭都在议论，你准备如何堵住这悠悠众口？”
胤禛的动作一顿，抱着若曦的身子也有些僵硬，说道“若曦，在我身边就真的一刻有待不下去吗？我便是放你出宫，便能堵住了他们的嘴？若不强硬些我这皇帝……”
若曦慌了神，伸手捂住胤禛的嘴，望着胤禛眉目间的冷凝只觉得冷汗淋淋，她似乎忘了何为天子之怒，她急急问道“你想怎么样？”
胤禛的双眸盈满的凄楚疼痛越发分明，若曦讪讪收回手，却被他抓住按在心口“若曦，我虽贵为天子可什么也给不了你，能给你的只有这颗心，现在你连它你也摒弃不要了吗？”胤禛又道“我劝着自己说你想出宫那就遂了你的心思放你出吧，可心里总难以割舍，只这一日拖过一日，隐隐盼着想着，也许你会不舍，念着我些，期盼着你说一个字我便留着你，可你竟无半分不舍吗？竟这样轻易割舍吗？”
若曦心下凄惶，她不知道是要再次体会那身老沧州的滋味，还是留在他身边相互伤害，如今的割舍比从前似乎更为艰难，听到他肯放她出宫的话竟不是喜，而是一阵又一阵的酸涩和抽痛，她木木然“你要放我出宫？”
胤禛脸上有些灰败之气，强忍下心中痛楚，幽幽道“我不愿、不舍，可你铁了心要离去 我也只能……但、出宫可以，绝对不可能是嫁给十四，你要去香山，去木兰都成，你是我从老天手里夺回来的，怎么能让我拱手相让？”
若曦注视着他的眼，看着他深黑的瞳“你……”
“若曦。”胤禛轻轻搂着若曦，唇贴在若曦的耳旁，轻轻的道“若曦，这些日子你是一点也不想着、不念着我吗？我一直在想着、念着你。”
若曦心中微动，柔声道“我也想着的。”
胤禛惊喜着搂紧若曦“真的？”
“我倒是不想想，它偏要如此，为之奈何？”
若曦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只见朦胧的夜色里一双熟悉的眸子正焦灼地盯着她，里边将爱怜和伤痛盛满，她木讷地看着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她记得是太监王自立称皇上吩咐用轿子送她回去，然后，轿子、轿子塌了……
她木木地思着、想着，忽然全身都抖了一下，胤禛感觉到若曦的颤抖，将她浑身上下查看了一番，确定无事后连着薄毯把她紧紧抱住，焦虑地察看着她的脸色“身上哪儿疼吗？”她却依旧讷讷不言，只是身子不禁颤抖，胤禛将她又揽得紧了些，将下巴紧紧抵在她的额头，声音哑哑的，沉沉的“没事了，不怕的。”
若曦蠕动了动嘴，想问那轿子，最后却仍是一言不发。
胤禛抱离了若曦些，注视的她的双目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过了半饷，若曦方才道“腿疼。”
胤禛又急又气，垂头轻轻给若曦揉着膝盖，一面叹道“你这人，我平常说的全当耳旁风，你这双腿究竟还要不要了？在外头一站能站几个时辰……你……”
若曦不待他说完，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悲甚，伸手抱住他，泪水漱漱而下，呜咽着“哪个晓得你皇帝坐的轿子都那么破，散了还怪我了……”
胤禛一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眼泪一边哄道“是我的错，没有让人试坐过就……是我的错，若曦、不哭了，再苦了就伤身子了……”
若曦听他哄着，心里越发觉得委屈气愤，别过脸，挣扎了两下然后往后挪了挪，只想着避开他，却不知道扯到哪里的伤口嘶的一声皱眉，闷闷的自个支起半个身子，半句话也不说，被晾在一旁的胤禛默了半响，苦涩爬上嘴角，轻扯了扯她的袖子，甚是凄楚“别不理我，若曦。”
若曦刚停了的泪又开始流了，不满地嘟囔“你惯会恶人先告状的。”
胤禛将若曦强抱回怀里，指尖摸索着帮她擦泪，口中说“好若儿，好曦儿，听话，不哭了。”
若曦只就看着垂着脸，声音如同蚊鸣“那事你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如今外朝内庭都在议论，你准备如何堵住这悠悠众口？”
胤禛的动作一顿，抱着若曦的身子也有些僵硬，说道“若曦，在我身边就真的一刻有待不下去吗？我便是放你出宫，便能堵住了他们的嘴？若不强硬些我这皇帝……”
若曦慌了神，伸手捂住胤禛的嘴，望着胤禛眉目间的冷凝只觉得冷汗淋淋，她似乎忘了何为天子之怒，她急急问道“你想怎么样？”
胤禛的双眸盈满的凄楚疼痛越发分明，若曦讪讪收回手，却被他抓住按在心口“若曦，我虽贵为天子可什么也给不了你，能给你的只有这颗心，现在你连它你也摒弃不要了吗？”胤禛又道“我劝着自己说你想出宫那就遂了你的心思放你出吧，可心里总难以割舍，只这一日拖过一日，隐隐盼着想着，也许你会不舍，念着我些，期盼着你说一个字我便留着你，可你竟无半分不舍吗？竟这样轻易割舍吗？”
若曦心下凄惶，她不知道是要再次体会那身老沧州的滋味，还是留在他身边相互伤害，如今的割舍比从前似乎更为艰难，听到他肯放她出宫的话竟不是喜，而是一阵又一阵的酸涩和抽痛，她木木然“你要放我出宫？”
胤禛脸上有些灰败之气，强忍下心中痛楚，幽幽道“我不愿、不舍，可你铁了心要离去 我也只能……但、出宫可以，绝对不可能是嫁给十四，你要去香山，去木兰都成，你是我从老天手里夺回来的，怎么能让我拱手相让？”
若曦注视着他的眼，看着他深黑的瞳“你……”
“若曦。”胤禛轻轻搂着若曦，唇贴在若曦的耳旁，轻轻的道“若曦，这些日子你是一点也不想着、不念着我吗？我一直在想着、念着你。”
若曦心中微动，柔声道“我也想着的。”
胤禛惊喜着搂紧若曦“真的？”
“我倒是不想想，它偏要如此，为之奈何？”
第六章
热浪一阵接一阵的翻涌而来，刚出了西暖阁的胤禛不过走了几步路，热汗便细细密密地浸出，他加快了步子，刚要进明堂，却见五阿哥弘昼在和太监拉拉扯扯的，也不知道干什么，本就因炎热的天气而烦躁的心火越发的火上添油，当即沉了声道“天申！”
弘昼身子一僵，然后很是狗腿地上前问安“皇父圣躬万安。”
弘昼那灰头土脸的，像是在泥坑里滚了一遭，胤禛的火气越发旺，斥道“在养心殿前和太监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有你这一身怎么回事？君父面前如此失仪，是想让人来戳脊梁骨的吗？还有点当皇子的自觉吗？”
弘昼满不在乎的说“他们要想说就说呗，嘴长在别人身上，子臣也不能据了……至于这一身……子臣冤枉。”看着胤禛越来越沉的脸，弘昼赶忙磕个头，道“皇父，适才回宫之前，子臣在怡王府遇见了郡王丹津多尔济，盖叔王事物繁忙他不曾得见，见了子臣便上前哭诉，直言廉亲王将他逼得无路可走。子臣这一身都因丹津，原该先回宫换一身再来给皇父请安奏事，丹津却怕子臣是敷衍他，让他家太监与子臣拦着，才有得适才这一幕。”
胤禛黑着脸转身入了明堂，对着起身紧跟着进来的弘昼问“怎么回事？”
“昨日廉亲王派人去西郊告知驻京都一众蒙古台吉，称不仅不批盘缠回去，还要将他们如数逐出去。”
“放肆！”
弘昼瞬间跪地，口称“皇父息怒。”
胤禛对着监正陈福道“叫六额驸来见朕。”
胤禛对丹津多尔济的印象不算好，虽然他瞧老八更不顺眼，却也不能听信丹津一面之词，至于人他也不想见，这问话吧还是找策棱来得靠谱。
“臣策棱恭请皇上圣躬万安。”
策棱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得胤禛心中欢喜舒坦，叫策棱果真是对的，胤禛的话也变得轻快了些“起磕！尔前日例行问盘缠事，总理事务的廉亲王如何答复。”
“圣主容禀，此事还未曾批文下来，说银子的事还要去过怡王列名，至于……”
胤禛眉心一跳，直言“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朕瞧着烦心。”
“昨日，我等驻京郡王、台吉不知反了何种罪过，廉王称要将我等皆驱逐，臣愚钝，还请圣主明示。”策棱说着心下惴惴不安，昨日递牌子进宫本就欲言此事，皇上也翻了牌子要见他，可他人来了养心殿候着，却没见胤禛身影，倒隐隐见御医进了西暖阁，他便被高无庸告知皇上让他改日再递牌子入宫。
胤禛神色一滞，御案下攥紧的手青筋突突跳了几回，转向策棱时却扯了丝温和的笑，道“廉亲王想是庶务繁多，记错了事，吩咐时亦不曾交代清楚，这底下人做事有时候也叫人哭笑不得，让尔等会错了意，如今理藩院事务由总理事务大臣隆科多总理，旁人都不及他清楚明白，若是不明白的尽去问问怡王，怡王之意即为朕意。”说着胤禛又命人取来避暑丹三十锭，裕暑丹二十锭，裕暑手伽素珠一串赏给策凌，又关切地嘱咐道“所赐裕暑丹，早晨起来就抹水涂鼻内，自然就不怕暑气了，素珠带在手上，白天常闻，你看，朕手现在就带着。”胤禛一面扬着自己挂着裕暑手伽素珠的手，一面说“现下暑气最盛，听说你军中今岁也有人中了暑气，这避暑丹，朕不但赏你，你回到军中后，如遇天气炎热，军民人等有中暑的，你转送他们用，效果很好。”
策棱一阵惶恐感激后退下，胤禛抄起案旁的茶盏直直灌下一盏，方才将适才按下的怒火降了些许，却是越想越气，重重地将茶盏磕在案上，把刚踏进屋子的十三吓了一跳，他进来时刚瞧见策棱出去，那模样不像惹了皇兄生气的样子啊，不由得道“皇兄这是怎么了？皇兄息怒。”
胤禛火气越蹿越猛，拳头砸在桌上“怎么了？该去问问那'八贤王'朕是怎么了！”
“皇兄。”十三惊呼，隐隐有些不安，适才他似乎听见宗人府等衙门议奏廉亲王不敬事宜，也不知道皇兄颁旨了没有，迟疑的问“八哥他……”
“你可知道他把驻京的蒙古人全赶出去！你可知道他监造的轿子接缝的钉板全部断裂，全断了，全塌了……若曦，直接从上头坠落……朕、朕没要了他的命是朕仁慈。”
十三听着胤禛咬牙切齿的话，忽然捕捉到什么，惊道“若曦？若曦怎么会，坐上工部送来的轿子？”
胤禛脑壳疼，道“是朕的疏忽 没有吩咐仔细……”
十三急道“那若曦她如何了？”
胤禛攥紧扶手，眉间冷厉“幸而只是些皮外伤，否则朕——”
十三一时无言，默了一瞬后刚欲开口 便见他四哥沉寂的目光瞬间流光溢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若曦单薄的身子着了件湖蓝的袍子，捧着个托盘，摆有两盏茶，十三问“若曦，你身子如何？”
若曦对他一笑“无碍的，只是点皮外伤，我觉得在屋子里窝着无趣，刚出了门听见有人说皇上发了脾气，就过来瞧瞧。”
胤禛箭步上前扶着若曦，拿起茶盏放到几上，说“不是说腿还疼吗？就出来走了？这会子不疼了？”
若曦抬眼瞅他一瞬“那我回去了。”
“别，在这坐一会儿。”胤禛一面说着拉着若曦到一旁榻上坐下，说“造办处刚搬来了一张软榻，是吧十三弟？”
十三正心不在焉的喝着茶，本想把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忽然被点了名，又瞧着他家四哥睇来的眼色，忍着笑对若曦道“还是我监制的。”
若曦也笑回着十三“怪道这样舒适。”
“……”
热浪一阵接一阵的翻涌而来，刚出了西暖阁的胤禛不过走了几步路，热汗便细细密密地浸出，他加快了步子，刚要进明堂，却见五阿哥弘昼在和太监拉拉扯扯的，也不知道干什么，本就因炎热的天气而烦躁的心火越发的火上添油，当即沉了声道“天申！”
弘昼身子一僵，然后很是狗腿地上前问安“皇父圣躬万安。”
弘昼那灰头土脸的，像是在泥坑里滚了一遭，胤禛的火气越发旺，斥道“在养心殿前和太监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有你这一身怎么回事？君父面前如此失仪，是想让人来戳脊梁骨的吗？还有点当皇子的自觉吗？”
弘昼满不在乎的说“他们要想说就说呗，嘴长在别人身上，子臣也不能据了……至于这一身……子臣冤枉。”看着胤禛越来越沉的脸，弘昼赶忙磕个头，道“皇父，适才回宫之前，子臣在怡王府遇见了郡王丹津多尔济，盖叔王事物繁忙他不曾得见，见了子臣便上前哭诉，直言廉亲王将他逼得无路可走。子臣这一身都因丹津，原该先回宫换一身再来给皇父请安奏事，丹津却怕子臣是敷衍他，让他家太监与子臣拦着，才有得适才这一幕。”
胤禛黑着脸转身入了明堂，对着起身紧跟着进来的弘昼问“怎么回事？”
“昨日廉亲王派人去西郊告知驻京都一众蒙古台吉，称不仅不批盘缠回去，还要将他们如数逐出去。”
“放肆！”
弘昼瞬间跪地，口称“皇父息怒。”
胤禛对着监正陈福道“叫六额驸来见朕。”
胤禛对丹津多尔济的印象不算好，虽然他瞧老八更不顺眼，却也不能听信丹津一面之词，至于人他也不想见，这问话吧还是找策棱来得靠谱。
“臣策棱恭请皇上圣躬万安。”
策棱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得胤禛心中欢喜舒坦，叫策棱果真是对的，胤禛的话也变得轻快了些“起磕！尔前日例行问盘缠事，总理事务的廉亲王如何答复。”
“圣主容禀，此事还未曾批文下来，说银子的事还要去过怡王列名，至于……”
胤禛眉心一跳，直言“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朕瞧着烦心。”
“昨日，我等驻京郡王、台吉不知反了何种罪过，廉王称要将我等皆驱逐，臣愚钝，还请圣主明示。”策棱说着心下惴惴不安，昨日递牌子进宫本就欲言此事，皇上也翻了牌子要见他，可他人来了养心殿候着，却没见胤禛身影，倒隐隐见御医进了西暖阁，他便被高无庸告知皇上让他改日再递牌子入宫。
胤禛神色一滞，御案下攥紧的手青筋突突跳了几回，转向策棱时却扯了丝温和的笑，道“廉亲王想是庶务繁多，记错了事，吩咐时亦不曾交代清楚，这底下人做事有时候也叫人哭笑不得，让尔等会错了意，如今理藩院事务由总理事务大臣隆科多总理，旁人都不及他清楚明白，若是不明白的尽去问问怡王，怡王之意即为朕意。”说着胤禛又命人取来避暑丹三十锭，裕暑丹二十锭，裕暑手伽素珠一串赏给策凌，又关切地嘱咐道“所赐裕暑丹，早晨起来就抹水涂鼻内，自然就不怕暑气了，素珠带在手上，白天常闻，你看，朕手现在就带着。”胤禛一面扬着自己挂着裕暑手伽素珠的手，一面说“现下暑气最盛，听说你军中今岁也有人中了暑气，这避暑丹，朕不但赏你，你回到军中后，如遇天气炎热，军民人等有中暑的，你转送他们用，效果很好。”
策棱一阵惶恐感激后退下，胤禛抄起案旁的茶盏直直灌下一盏，方才将适才按下的怒火降了些许，却是越想越气，重重地将茶盏磕在案上，把刚踏进屋子的十三吓了一跳，他进来时刚瞧见策棱出去，那模样不像惹了皇兄生气的样子啊，不由得道“皇兄这是怎么了？皇兄息怒。”
胤禛火气越蹿越猛，拳头砸在桌上“怎么了？该去问问那'八贤王'朕是怎么了！”
“皇兄。”十三惊呼，隐隐有些不安，适才他似乎听见宗人府等衙门议奏廉亲王不敬事宜，也不知道皇兄颁旨了没有，迟疑的问“八哥他……”
“你可知道他把驻京的蒙古人全赶出去！你可知道他监造的轿子接缝的钉板全部断裂，全断了，全塌了……若曦，直接从上头坠落……朕、朕没要了他的命是朕仁慈。”
十三听着胤禛咬牙切齿的话，忽然捕捉到什么，惊道“若曦？若曦怎么会，坐上工部送来的轿子？”
胤禛脑壳疼，道“是朕的疏忽 没有吩咐仔细……”
十三急道“那若曦她如何了？”
胤禛攥紧扶手，眉间冷厉“幸而只是些皮外伤，否则朕——”
十三一时无言，默了一瞬后刚欲开口 便见他四哥沉寂的目光瞬间流光溢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若曦单薄的身子着了件湖蓝的袍子，捧着个托盘，摆有两盏茶，十三问“若曦，你身子如何？”
若曦对他一笑“无碍的，只是点皮外伤，我觉得在屋子里窝着无趣，刚出了门听见有人说皇上发了脾气，就过来瞧瞧。”
胤禛箭步上前扶着若曦，拿起茶盏放到几上，说“不是说腿还疼吗？就出来走了？这会子不疼了？”
若曦抬眼瞅他一瞬“那我回去了。”
“别，在这坐一会儿。”胤禛一面说着拉着若曦到一旁榻上坐下，说“造办处刚搬来了一张软榻，是吧十三弟？”
十三正心不在焉的喝着茶，本想把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忽然被点了名，又瞧着他家四哥睇来的眼色，忍着笑对若曦道“还是我监制的。”
若曦也笑回着十三“怪道这样舒适。”
“……”
第七章
撤去了冰盆子的养心殿，迎面而来俱是滚滚热浪，纵然铁制的大骨风扇在转着，外边拉绳的太监也不敢拉得过快，不消一会儿，胤禛额头的汗便细细密密的浸出，若曦拿着绣帕给胤禛擦拭，一面叹道“何必这样留我呢，你最畏暑气，我来了又撤了冰盆子又不敢拉扇的。”
胤禛抓住了若曦欲收回的手，四目相对，里边的清浅柔光交织在一起，若曦也感到有些热，有些儿干，便想抽出手，挣了几下都没挣脱，胤禛浅浅地吻着她的手背，看着他道“你可许久未来寻我了，总要留你一留。”
若曦停下挣扎的动作，轻声道“皇上富有天下，而这世间，我很小很小……”
胤禛依旧执着她发凉的手，说着“没有你，这偌大的养心殿都空了。”
若曦伸出另一只手攀上胤禛的眉头轻轻一抚，便见那轻蹙的眉随着她的指尖平展，她心里那颗拧巴的心似乎也在悄悄地平展着，她想知道，她来到他身边是为了什么呢？重活一次又是为什么？
她是历史中一颗微末的尘埃，在历史的潮流中妄想去改变那早已注定的结局，却每每背道而驰，且伤人伤己。
若曦收回了手，幽幽的道“胤禛，我带给你的或许只有折磨和伤害，或许只有离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若曦感觉到抓住她一只手的手又紧了些，他手心的滚烫捂得她的手、她的心都烫了起来，她听见他一字一顿说“我甘之如始。”她还欲开口，又听得他道“盂兰节后，十三弟代朕去木兰，你也随他一块去吧。”说着他便松开了她的手，并且转过头不去看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翻开起案上的题奏。
若曦将一只手覆在另一只手上，望着他问 “那我若是不回来了呢？”
她瞧见他送了手，手里刚翻的折子便跌在案上，他头也没抬“也好。”
若曦往前走了几步，俯下身抱住了他有些僵硬的身子，眼眶有些红，眸子里闪着泪光，唇角却扬得高高的，说“怎么说也好呢，你该像以前一样说不许。”说着她就笑了，把眼角浸出的泪抹到他的肩上“胤禛，我怕失去了心灵的自由而想着离去却更怕相思蚀骨更不得自由，怕有一日我想见你时却只能身老沧州。”
我无力改变历史，或许可以改变自己，总是想着听天由命，坐等命运的安排，那这一生何为。
若曦蓦然想起在草原上，在那浓浓的夜色中，她抛却了一切思量，附在他的耳边说；我如今还未忘掉你，你也不许忘掉我！
如今她的手里明明可以抓住那丝属于她的幸福，为什么要挣开，再坏的结局她也经历过了，她还怕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握紧一次。
“胤禛。”若曦浅浅地在胤禛脸颊轻啄，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走离了几步道“让他们把撤下去的冰盆子摆回来吧，我瞧着难受，我先回去了，嗯，早点回来，我等你。”
“好。”
若曦朝胤禛柔柔一笑，便打了帘子出门，低头吩咐侍者把冰盆子搬上来，或许回不到过去，但也许可以重新开始，试着再踏出一步。
她踏出明堂，看见天边透过的霞光，心中似升腾着异样的感觉，紫禁城外边的天空是她一生所盼的自由，她最后逃离了紫禁城，从一个大牢笼转换到另一个小牢笼里，她依旧不得自由。
她的心，她的魂魄早已不属于自己，连她内心里真正的自由因他而变。
胤禛，我的余生，希望伴你而终。
撤去了冰盆子的养心殿，迎面而来俱是滚滚热浪，纵然铁制的大骨风扇在转着，外边拉绳的太监也不敢拉得过快，不消一会儿，胤禛额头的汗便细细密密的浸出，若曦拿着绣帕给胤禛擦拭，一面叹道“何必这样留我呢，你最畏暑气，我来了又撤了冰盆子又不敢拉扇的。”
胤禛抓住了若曦欲收回的手，四目相对，里边的清浅柔光交织在一起，若曦也感到有些热，有些儿干，便想抽出手，挣了几下都没挣脱，胤禛浅浅地吻着她的手背，看着他道“你可许久未来寻我了，总要留你一留。”
若曦停下挣扎的动作，轻声道“皇上富有天下，而这世间，我很小很小……”
胤禛依旧执着她发凉的手，说着“没有你，这偌大的养心殿都空了。”
若曦伸出另一只手攀上胤禛的眉头轻轻一抚，便见那轻蹙的眉随着她的指尖平展，她心里那颗拧巴的心似乎也在悄悄地平展着，她想知道，她来到他身边是为了什么呢？重活一次又是为什么？
她是历史中一颗微末的尘埃，在历史的潮流中妄想去改变那早已注定的结局，却每每背道而驰，且伤人伤己。
若曦收回了手，幽幽的道“胤禛，我带给你的或许只有折磨和伤害，或许只有离去，才是最好的结局。”
若曦感觉到抓住她一只手的手又紧了些，他手心的滚烫捂得她的手、她的心都烫了起来，她听见他一字一顿说“我甘之如始。”她还欲开口，又听得他道“盂兰节后，十三弟代朕去木兰，你也随他一块去吧。”说着他便松开了她的手，并且转过头不去看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翻开起案上的题奏。
若曦将一只手覆在另一只手上，望着他问 “那我若是不回来了呢？”
她瞧见他送了手，手里刚翻的折子便跌在案上，他头也没抬“也好。”
若曦往前走了几步，俯下身抱住了他有些僵硬的身子，眼眶有些红，眸子里闪着泪光，唇角却扬得高高的，说“怎么说也好呢，你该像以前一样说不许。”说着她就笑了，把眼角浸出的泪抹到他的肩上“胤禛，我怕失去了心灵的自由而想着离去却更怕相思蚀骨更不得自由，怕有一日我想见你时却只能身老沧州。”
我无力改变历史，或许可以改变自己，总是想着听天由命，坐等命运的安排，那这一生何为。
若曦蓦然想起在草原上，在那浓浓的夜色中，她抛却了一切思量，附在他的耳边说；我如今还未忘掉你，你也不许忘掉我！
如今她的手里明明可以抓住那丝属于她的幸福，为什么要挣开，再坏的结局她也经历过了，她还怕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握紧一次。
“胤禛。”若曦浅浅地在胤禛脸颊轻啄，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走离了几步道“让他们把撤下去的冰盆子摆回来吧，我瞧着难受，我先回去了，嗯，早点回来，我等你。”
“好。”
若曦朝胤禛柔柔一笑，便打了帘子出门，低头吩咐侍者把冰盆子搬上来，或许回不到过去，但也许可以重新开始，试着再踏出一步。
她踏出明堂，看见天边透过的霞光，心中似升腾着异样的感觉，紫禁城外边的天空是她一生所盼的自由，她最后逃离了紫禁城，从一个大牢笼转换到另一个小牢笼里，她依旧不得自由。
她的心，她的魂魄早已不属于自己，连她内心里真正的自由因他而变。
胤禛，我的余生，希望伴你而终。
第八章
晚照斜阳.倦鸟归林，不知何人养的燕雀羽翼扇动的声音落在耳畔，踩踏着细枝，剪影一般隐进胭脂色天空的尽头。
太监张起麟带了一群苏拉捧来二十瓶酒，一面给若曦行礼问安一面道“这是主子爷让年大将军寻来进的宁夏羊羔酒，二十瓶，计十斤。”
若曦有些儿纳闷，年羹尧进的？送这过来做甚，宫里头美酒珍藏不胜数，再者胤禛对于这些事儿虽不管她，却并不赞同她过多饮酒，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送起酒过来了。
待梅香送走了张起麟，若曦便随手拿了一瓶，丢了瓶塞，浓郁的香气勾起了她的馋虫，仰头便是满一口，入口绵甘，确系佳品，却没有半点烈劲，没有喝酒时的豪情爽烈。
她这头还在心中嘀咕评论美酒的优缺点，还欲再饮，巧慧那边却泫然欲泣地劝着若曦，若曦只好作罢，便听到巧慧不满地嘀咕“皇上知道二小姐身子不好，非但没劝着二小姐怎么还送起酒来了。”
日暮渐垂菊韵服侍若曦用膳食，一个个做的维妙维肖的嫩绿莲蓬漂浮在汤上，闻着清香无比，吃着软糯甘甜，竟比平常多吃了半碗，一时间巧慧梅香菊韵等人笑逐颜开，一个个在旁寻了趣事说给若曦听，不知不觉中夜色渐沉。
若曦近来身子骨寒，分明是三伏天气，汤浴时水温亦是热烫，方觉好受些，平素里屋子也就那扇六叶大骨扇扇扇，从不摆冰块，有时瞧着巧慧她们细汗淋漓，便将她们赶出里间去让她们摆着冰块凉快些去，每每此事巧慧都一脸愁容，若曦心中暗叹，却也无可奈何。
屋子里也不点灯，只闻步声蟋蟀，若曦赶忙闭了眼，便听到胤禛坐在床边脱了靴子，对她说“好端端的，又装睡。”
若曦睁眼时，胤禛已经躺下，黑暗中不曾看清他的面容，想去他从前说的话，嗤嗤笑道“从前听某人说我喜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今发现，也是不错，如何？”
胤禛笑道“正和心意，傍晚时候我叫张起麟送来了宁夏的羊羔酒，你可吃过这酒？虽是温和 却也不能多饮。”
若曦一笑，还残着微醺的酒气，问他“我却觉得奇了，你不是不喜欢饮酒吗？怎么还叫人进酒呢？”
“从前宁夏进这酒，有十余年未曾进过了，酒不烈。”胤禛正说着，手将若曦揽进怀里时就听到若曦嘀咕说何止不烈，还跟喝水似的，接着道“此酒少饮可补元气，又健胃益肾。病后衰弱，脾胃虚寒，食欲不振，腰膝酸软皆可饮。晓得你馋酒，可那些酒太烈，伤身。前些日子想起这酒便让年羹尧帮寻了几十瓶。”
若曦心下微动，抬起眼睑，在黑暗中瞧不见他的神色，却觉得在他的注视下心中软得一塌糊涂，“今日我出门时见院里摆了个新轿子，不会又散了吧？”
胤禛默了一瞬，语气微凉“新轿子倒是没散，只是上头的痰盂、矮凳都放不稳，今日太监试坐时直接砸出来了。”
若曦正想着吐槽这工部干事发什么飞机，尽做一些豆腐渣，还上用轿子呢，怕不是谋杀，忽然间想起了如今管着工部的是八爷，差点咬了舌头，从前她觉得胤禛总是在这些个琐事上寻由头发作，他寻着总能找些个错处，如今发觉，八爷虽管着工部，对这些事儿根本就不上心，这一处处的堆积着，如何不一步步走向那个结局。
若曦道“那试坐的太监可不被吓着了，皇上该赏几个月的赏钱，以慰其心。”
胤禛一愣，下巴抵在她额头上轻蹭应着“是该赏，不过，你坐的那轿子都塌了，怎么着也先赏你。”
“上用轿子哦，替皇上挡了灾，皇上把自个赏给奴才吧。”
“嗯——朕准了。”
晚照斜阳.倦鸟归林，不知何人养的燕雀羽翼扇动的声音落在耳畔，踩踏着细枝，剪影一般隐进胭脂色天空的尽头。
太监张起麟带了一群苏拉捧来二十瓶酒，一面给若曦行礼问安一面道“这是主子爷让年大将军寻来进的宁夏羊羔酒，二十瓶，计十斤。”
若曦有些儿纳闷，年羹尧进的？送这过来做甚，宫里头美酒珍藏不胜数，再者胤禛对于这些事儿虽不管她，却并不赞同她过多饮酒，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送起酒过来了。
待梅香送走了张起麟，若曦便随手拿了一瓶，丢了瓶塞，浓郁的香气勾起了她的馋虫，仰头便是满一口，入口绵甘，确系佳品，却没有半点烈劲，没有喝酒时的豪情爽烈。
她这头还在心中嘀咕评论美酒的优缺点，还欲再饮，巧慧那边却泫然欲泣地劝着若曦，若曦只好作罢，便听到巧慧不满地嘀咕“皇上知道二小姐身子不好，非但没劝着二小姐怎么还送起酒来了。”
日暮渐垂菊韵服侍若曦用膳食，一个个做的维妙维肖的嫩绿莲蓬漂浮在汤上，闻着清香无比，吃着软糯甘甜，竟比平常多吃了半碗，一时间巧慧梅香菊韵等人笑逐颜开，一个个在旁寻了趣事说给若曦听，不知不觉中夜色渐沉。
若曦近来身子骨寒，分明是三伏天气，汤浴时水温亦是热烫，方觉好受些，平素里屋子也就那扇六叶大骨扇扇扇，从不摆冰块，有时瞧着巧慧她们细汗淋漓，便将她们赶出里间去让她们摆着冰块凉快些去，每每此事巧慧都一脸愁容，若曦心中暗叹，却也无可奈何。
屋子里也不点灯，只闻步声蟋蟀，若曦赶忙闭了眼，便听到胤禛坐在床边脱了靴子，对她说“好端端的，又装睡。”
若曦睁眼时，胤禛已经躺下，黑暗中不曾看清他的面容，想去他从前说的话，嗤嗤笑道“从前听某人说我喜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今发现，也是不错，如何？”
胤禛笑道“正和心意，傍晚时候我叫张起麟送来了宁夏的羊羔酒，你可吃过这酒？虽是温和 却也不能多饮。”
若曦一笑，还残着微醺的酒气，问他“我却觉得奇了，你不是不喜欢饮酒吗？怎么还叫人进酒呢？”
“从前宁夏进这酒，有十余年未曾进过了，酒不烈。”胤禛正说着，手将若曦揽进怀里时就听到若曦嘀咕说何止不烈，还跟喝水似的，接着道“此酒少饮可补元气，又健胃益肾。病后衰弱，脾胃虚寒，食欲不振，腰膝酸软皆可饮。晓得你馋酒，可那些酒太烈，伤身。前些日子想起这酒便让年羹尧帮寻了几十瓶。”
若曦心下微动，抬起眼睑，在黑暗中瞧不见他的神色，却觉得在他的注视下心中软得一塌糊涂，“今日我出门时见院里摆了个新轿子，不会又散了吧？”
胤禛默了一瞬，语气微凉“新轿子倒是没散，只是上头的痰盂、矮凳都放不稳，今日太监试坐时直接砸出来了。”
若曦正想着吐槽这工部干事发什么飞机，尽做一些豆腐渣，还上用轿子呢，怕不是谋杀，忽然间想起了如今管着工部的是八爷，差点咬了舌头，从前她觉得胤禛总是在这些个琐事上寻由头发作，他寻着总能找些个错处，如今发觉，八爷虽管着工部，对这些事儿根本就不上心，这一处处的堆积着，如何不一步步走向那个结局。
若曦道“那试坐的太监可不被吓着了，皇上该赏几个月的赏钱，以慰其心。”
胤禛一愣，下巴抵在她额头上轻蹭应着“是该赏，不过，你坐的那轿子都塌了，怎么着也先赏你。”
“上用轿子哦，替皇上挡了灾，皇上把自个赏给奴才吧。”
“嗯——朕准了。”
第九章
七月流火，熬过最燥热的酷暑，偶尔掠过微凉的风，吹得很轻，很柔，就像他拂过她的脸。
若曦下了轿子，被使女扶进暖阁时，高无庸有些错愕，躬身上前问安后搭着手扶着若曦往里，胤禛正在用膳，旁边伺候的太监看若曦进来，都赶忙躬身悄悄退出，胤禛亦有些愕然，淡淡问“不是去了南海子吗？怎么回来了？”
若曦走到桌边坐下，高无庸摆好碗筷，若曦道“平日里南海子还有阿哥们在哪儿练骑射，如今都同十三去了木兰，倒是宽敞着，却也清清静静的，两日来也尽是发呆。”
胤禛叹了一口气道“说得这样轻省，心里早就飞到塞外去了，倒不知道留着你是对是错了。”
“能怎么着，便旧将错就错了。”若曦看着一桌子菜品，盛了小半碗汤，饮了一口，道“我却觉得如今的阿哥们当的轻省儿，在宫中读读书，去南海子练练骑射，倒不像从前圣祖爷在时那么多差事。”
“便就是这么轻省儿的练练假把式，天申那混账小子还整日想着偷懒，带着承欢胡闹逃课、偷酒儿！”胤禛提起弘昼满肚子闷气，提到承欢时无奈地斜了一眼若曦，一副都是你惯的眼神。
若曦埋头吃了两口饭，嘀咕着“要不一个两个都像你一个样还了得！”又扒了一筷子米粒，囫囵嚼了几下咽下，忍着笑道“前些日子在御花园听见五阿哥和承欢谈着内务府选的官女子，你那儿子说起话来跟你一样阴损刻薄不饶人，听着瞧着却可比你有趣儿多多了。”
弘昼一向吊儿郎当的模样，身上却又各种刁钻古怪的癖好，平素里是被胤禛训斥责骂惯了，胤禛这会子越发无奈，纵使若曦不说他也知道弘昼会的哪路子的话，直道“这混账小子平日里书也不知道读到哪里，嘴里尽是一些混账话。”
若曦静瞧着胤禛，想着他还不是那个冷漠的四阿哥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天申那样的吗？她想着便觉得有些儿好笑。
“对了，今日我回宫至神武门的时候瞧见三阿哥了。”若曦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番模样，又道“不是说木兰所有皇子都去吗？怎么……”
若曦说着便想咬了自个的舌头，她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忙夹了胤禛平素喜欢的荔枝菜到他的碗里，讪笑道“在外头吹了两日风，浑沌着，用膳，要不菜都凉了。”
若曦扫了胤禛一眼，他静静地用膳，可微蹙起的眉头便美松展过，她叹了一口气 转头吩咐高无庸道“去拿瓶羊羔酒来。”
若曦笑斟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給胤禛，盈盈笑道“不是总说这酒不错么？各种好 不是说要陪我喝一回吗？就今儿吧。”
胤禛接过喝了一杯，若曦便还接着再道，胤禛摇摇头“膳后我还要去见裕王呢。”
“这一瓶区区半斤，皇上最多喝不过四两，这酒纯度又极低，还怕醉了不成？”若曦笑吟吟地将酒满上，凑到胤禛唇边 见他仍有迟疑，便笑呵呵的自个饮了，勾着胤禛道脖子又满上，然后坐到胤禛道腿上，继续酒杯胤禛唇边下凑，胤禛迟疑地又饮了一杯，若曦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气，带着淡淡的酒香“真醉了就让他明儿再递牌子进来。”
像是沾了春雨的羽毛扫过一般，有些儿酥.，有些儿麻，还有些儿润，胤禛身子一僵，问她“最近是瞧了什么书，想学学那些个妖妃不成？”
若曦用手暖了暖胤禛道眉心，一面愁眉苦脸地道“就算是想学妖妃，您也没给面子不是，瞧瞧，这眉头都皱得成什么样了。”
胤禛刚舒展的眉头又轻皱了皱，最后又舒展开，捏着若曦的脸道“我就该时刻念着，你脸皮厚的时候就没姑娘家比得上。”
若曦推了推酒杯到胤禛唇边，半喂半灌下，咕哝道“这不情不愿的样子倒像是我逼良为娼似的。”
“……”胤禛险些将酒咳出来，无奈斥道“你这张嘴说的都是什么话！”
若曦放下酒杯，推了推胤禛，便要坐离开，胤禛道臂弯往回一揽，笑道“不是要喂我酒吗？倒吧。”
“看来皇上是赏脸了？”
“自然。”
七月流火，熬过最燥热的酷暑，偶尔掠过微凉的风，吹得很轻，很柔，就像他拂过她的脸。
若曦下了轿子，被使女扶进暖阁时，高无庸有些错愕，躬身上前问安后搭着手扶着若曦往里，胤禛正在用膳，旁边伺候的太监看若曦进来，都赶忙躬身悄悄退出，胤禛亦有些愕然，淡淡问“不是去了南海子吗？怎么回来了？”
若曦走到桌边坐下，高无庸摆好碗筷，若曦道“平日里南海子还有阿哥们在哪儿练骑射，如今都同十三去了木兰，倒是宽敞着，却也清清静静的，两日来也尽是发呆。”
胤禛叹了一口气道“说得这样轻省，心里早就飞到塞外去了，倒不知道留着你是对是错了。”
“能怎么着，便旧将错就错了。”若曦看着一桌子菜品，盛了小半碗汤，饮了一口，道“我却觉得如今的阿哥们当的轻省儿，在宫中读读书，去南海子练练骑射，倒不像从前圣祖爷在时那么多差事。”
“便就是这么轻省儿的练练假把式，天申那混账小子还整日想着偷懒，带着承欢胡闹逃课、偷酒儿！”胤禛提起弘昼满肚子闷气，提到承欢时无奈地斜了一眼若曦，一副都是你惯的眼神。
若曦埋头吃了两口饭，嘀咕着“要不一个两个都像你一个样还了得！”又扒了一筷子米粒，囫囵嚼了几下咽下，忍着笑道“前些日子在御花园听见五阿哥和承欢谈着内务府选的官女子，你那儿子说起话来跟你一样阴损刻薄不饶人，听着瞧着却可比你有趣儿多多了。”
弘昼一向吊儿郎当的模样，身上却又各种刁钻古怪的癖好，平素里是被胤禛训斥责骂惯了，胤禛这会子越发无奈，纵使若曦不说他也知道弘昼会的哪路子的话，直道“这混账小子平日里书也不知道读到哪里，嘴里尽是一些混账话。”
若曦静瞧着胤禛，想着他还不是那个冷漠的四阿哥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天申那样的吗？她想着便觉得有些儿好笑。
“对了，今日我回宫至神武门的时候瞧见三阿哥了。”若曦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番模样，又道“不是说木兰所有皇子都去吗？怎么……”
若曦说着便想咬了自个的舌头，她这哪壶不开提哪壶，忙夹了胤禛平素喜欢的荔枝菜到他的碗里，讪笑道“在外头吹了两日风，浑沌着，用膳，要不菜都凉了。”
若曦扫了胤禛一眼，他静静地用膳，可微蹙起的眉头便美松展过，她叹了一口气 转头吩咐高无庸道“去拿瓶羊羔酒来。”
若曦笑斟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給胤禛，盈盈笑道“不是总说这酒不错么？各种好 不是说要陪我喝一回吗？就今儿吧。”
胤禛接过喝了一杯，若曦便还接着再道，胤禛摇摇头“膳后我还要去见裕王呢。”
“这一瓶区区半斤，皇上最多喝不过四两，这酒纯度又极低，还怕醉了不成？”若曦笑吟吟地将酒满上，凑到胤禛唇边 见他仍有迟疑，便笑呵呵的自个饮了，勾着胤禛道脖子又满上，然后坐到胤禛道腿上，继续酒杯胤禛唇边下凑，胤禛迟疑地又饮了一杯，若曦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气，带着淡淡的酒香“真醉了就让他明儿再递牌子进来。”
像是沾了春雨的羽毛扫过一般，有些儿酥.，有些儿麻，还有些儿润，胤禛身子一僵，问她“最近是瞧了什么书，想学学那些个妖妃不成？”
若曦用手暖了暖胤禛道眉心，一面愁眉苦脸地道“就算是想学妖妃，您也没给面子不是，瞧瞧，这眉头都皱得成什么样了。”
胤禛刚舒展的眉头又轻皱了皱，最后又舒展开，捏着若曦的脸道“我就该时刻念着，你脸皮厚的时候就没姑娘家比得上。”
若曦推了推酒杯到胤禛唇边，半喂半灌下，咕哝道“这不情不愿的样子倒像是我逼良为娼似的。”
“……”胤禛险些将酒咳出来，无奈斥道“你这张嘴说的都是什么话！”
若曦放下酒杯，推了推胤禛，便要坐离开，胤禛道臂弯往回一揽，笑道“不是要喂我酒吗？倒吧。”
“看来皇上是赏脸了？”
“自然。”
第十章
秋意渐浓，一日比一日清凉起来，这夜里若曦被风声吵醒，见得养心殿明间灯火通明，便一个人披了披风来到明间。
半月来胤禛忙得不见人影，只偶有晚膳时会叫高无庸来传她过去用一回晚膳，听高无庸有时候连晚膳也忘了传，故而近几日他便是不传她去她也会准时到东暖阁，并且吩咐高无庸传膳，才逼着他按时用了几回膳，有时气闷问他“从前说我不是一套一套的吗？怎么到了自己就都不作数了呢？”
胤禛也笑“一念之间便是亿兆臣民，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若曦佯怒瞪他时他便笑笑不再言语。
从前十三在时倒是会跟她说他四哥又因为什么事儿烦着忙着，她于前朝之事虽插不上什么嘴，好歹能对症下药宽慰一二，如今传话的只有高无庸，来来去去，也不过是皇上又没传膳，皇上昨日没歇着之类的。
想到这，若曦深深叹了一口气，夜里有些寒，迎面吹过的风越发的凉，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她踏进明间时，虽见有众多太监宫女当值，却内外肃整，静悄悄的，只偶有风吹过的沙沙声和不经意间听到的呼吸声，那空旷的明间，他就倚着宝座上将头一侧合了眼。
若曦秀眉轻蹙，如此也不怕着凉吗？她低声吩咐宫女寻一皮毯子来，又压低了声音文一脸急色愁容的高无庸“皇上近来就是这样歇息的吗？”
高无庸小心翼翼道“主子爷有时忙到三更，见夜色已沉就在明间或者东暖阁的榻上歇下，实在乏得很便这样歇着，不过四更便起。”
若曦摇摇头，气道“什么倔脾气！”便见宫娥递了毯子来，接过毯子上前轻柔地给胤禛盖上，却不料这一动静便把胤禛惊醒，他有些迷茫地问“那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若曦狠狠剜了胤禛一眼，嗔怪道“还说呢，你也知道那么晚了？这是忙到什么时辰了，怎么就在这倚着？秋夜里凉着呢，也不怕受了寒。”
胤禛笑说“我身子好着呢。”
“好着也不许这样。”若曦说着就拉胤禛到一旁榻上，一面道“怎么着也得好好睡一觉，你瞧瞧你那……罢了，睡吧，你明日不是要早朝吗？”
胤禛任她一路牵着到榻上躺下，听话地把眼睛闭上，原本舒展的眉头不知何故越皱越深，忽然叫道“若曦！”
若曦一面应道“我在呢。”一面侧躺到他身边，见他抓着她的手安静了一瞬，她刚松了一口气，又听他呼道“若曦，抱紧我。”
若曦莫名心悸，却还是听着他的话用尽力气紧紧抱住他，听见他说“若曦，我坐在那儿，瞧着他们，越发觉得自己孤零零的。”
若曦想着他上回这般时十三爷因绿芜失踪而颓废不去上朝，他说他看着下边臣工各怀鬼胎，却不见十三在那只觉得孤零零的，如今不晓得又是什么事儿，且十三爷不在京里，才叫他又有此叹，只柔声道“十三爷很快就从木兰回来了。”
胤禛却是无言，蹙起的眉心仍未舒展。
若曦一下又一下的用指腹去暖他皱起的眉，瞧见那逐渐平展的眉，她亲了亲他的脸颊 说道“有我呢，不会让你孤零零的。”
秋意渐浓，一日比一日清凉起来，这夜里若曦被风声吵醒，见得养心殿明间灯火通明，便一个人披了披风来到明间。
半月来胤禛忙得不见人影，只偶有晚膳时会叫高无庸来传她过去用一回晚膳，听高无庸有时候连晚膳也忘了传，故而近几日他便是不传她去她也会准时到东暖阁，并且吩咐高无庸传膳，才逼着他按时用了几回膳，有时气闷问他“从前说我不是一套一套的吗？怎么到了自己就都不作数了呢？”
胤禛也笑“一念之间便是亿兆臣民，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若曦佯怒瞪他时他便笑笑不再言语。
从前十三在时倒是会跟她说他四哥又因为什么事儿烦着忙着，她于前朝之事虽插不上什么嘴，好歹能对症下药宽慰一二，如今传话的只有高无庸，来来去去，也不过是皇上又没传膳，皇上昨日没歇着之类的。
想到这，若曦深深叹了一口气，夜里有些寒，迎面吹过的风越发的凉，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她踏进明间时，虽见有众多太监宫女当值，却内外肃整，静悄悄的，只偶有风吹过的沙沙声和不经意间听到的呼吸声，那空旷的明间，他就倚着宝座上将头一侧合了眼。
若曦秀眉轻蹙，如此也不怕着凉吗？她低声吩咐宫女寻一皮毯子来，又压低了声音文一脸急色愁容的高无庸“皇上近来就是这样歇息的吗？”
高无庸小心翼翼道“主子爷有时忙到三更，见夜色已沉就在明间或者东暖阁的榻上歇下，实在乏得很便这样歇着，不过四更便起。”
若曦摇摇头，气道“什么倔脾气！”便见宫娥递了毯子来，接过毯子上前轻柔地给胤禛盖上，却不料这一动静便把胤禛惊醒，他有些迷茫地问“那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若曦狠狠剜了胤禛一眼，嗔怪道“还说呢，你也知道那么晚了？这是忙到什么时辰了，怎么就在这倚着？秋夜里凉着呢，也不怕受了寒。”
胤禛笑说“我身子好着呢。”
“好着也不许这样。”若曦说着就拉胤禛到一旁榻上，一面道“怎么着也得好好睡一觉，你瞧瞧你那……罢了，睡吧，你明日不是要早朝吗？”
胤禛任她一路牵着到榻上躺下，听话地把眼睛闭上，原本舒展的眉头不知何故越皱越深，忽然叫道“若曦！”
若曦一面应道“我在呢。”一面侧躺到他身边，见他抓着她的手安静了一瞬，她刚松了一口气，又听他呼道“若曦，抱紧我。”
若曦莫名心悸，却还是听着他的话用尽力气紧紧抱住他，听见他说“若曦，我坐在那儿，瞧着他们，越发觉得自己孤零零的。”
若曦想着他上回这般时十三爷因绿芜失踪而颓废不去上朝，他说他看着下边臣工各怀鬼胎，却不见十三在那只觉得孤零零的，如今不晓得又是什么事儿，且十三爷不在京里，才叫他又有此叹，只柔声道“十三爷很快就从木兰回来了。”
胤禛却是无言，蹙起的眉心仍未舒展。
若曦一下又一下的用指腹去暖他皱起的眉，瞧见那逐渐平展的眉，她亲了亲他的脸颊 说道“有我呢，不会让你孤零零的。”
第十一章
天渐渐冷了起来，自从十三回京之后胤禛越发的忙活了，天天跟内务府总管大臣海望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若曦原本以为他在忙什么政务，直到那一日听梅香菊韵她们提起胤禛为了给十三赐王府，下了数道谕旨给海望，天天吩咐那房子的装修事宜，竟已经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大半个月。
那日胤禛正和若曦用膳，胤禛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又下了几道谕旨让造办处造，提出了一堆给怡亲王府的家具要求，若曦有些无语“皇上也太夸张吧，我瞧着这怕是连怡亲王卧室里帘子花纹有几朵都能说出来了。”
胤禛笑了笑“差不多。”
“……”若曦扒了几口饭后，有些奇怪“新王府内外装修不是上个月就弄好了吗？怎么这几日又开始了？”
竟还越发鸡血。
胤禛听着有些气，说“年羹尧日前去怡亲王府上拜会十三弟，转头跟李维钧说:怡亲王府邸外观宏敞,内里草率不堪。十三弟总理事务，王府内忽然不盛美，朕这个做为人君为人胸的，也没给十三弟修个好点的王府，被人这样戳着脊梁骨……”
若曦就这样听着他唠唠叨叨的说到口干舌燥，盛了汤给他喝下，胤禛的话就像开了闸门的水怎么唠叨都没完，从对好弟弟十三的各种愧疚需要加恩到他弟弟怡王天下最好，再到隆科多、年羹尧跟他弟弟关系不咋地，再到老八屁事不干比不得十三弟万一，再到每次加恩给十三弟都天朗气清，然后说着说着菜都凉了。
若曦夹起一块芙蓉鸡，送到了嘴边瞬间没了胃口，然后放下筷子，道“胤禛，这天儿冷，饭菜太易凉了，不如——晚膳我们打火锅吧。”
胤禛道“哦，好，十三弟在木兰围猎的收获，送了不少进宫。”
若曦吩咐内侍将菜品端下去热一热，这时候造办处送来了好几副眼镜，胤禛随手拿起一副戴上，还夸着视物更清楚了些，可是若曦觉得贼丑，简直不忍直视，皱起眉，十分艰难地问“这眼镜就不能做得好看点吗？”
“嗯？”胤禛摘下的眼镜放到太监托着的黑檀托盘上，笑问“我也觉得有些儿丑，只是这眼睛大不如前了，昨儿朕批复折子时，瞧见去岁刚登极时的朱批，完全不是一个样，就连年节赐福也没有以前好看了。”
若曦越发无奈，抓住胤禛的手腕扬到他眼前指着他的手“皇上，你这光是晚上披折子都日更三千了，瞧瞧用毛笔都能写出茧子来，还要求和以前一样好看，您要是每日心平气和的就写个百来字，保证和以前一样好看。”
胤禛淡淡的一笑，然后缩回手，却被若曦忽一握住，剑眉瞬间拧作一起，偏还勉强笑着，若曦连忙松了手，她适才握他的守时便瞧着他转瞬即逝的表情似有疼痛苦楚，只就这样轻一握，没想到他竟疼至这般，有些凄苦地问他“你这手怎么回事？”
“没事。”胤禛笑了笑“许是平时批折子多了有些累。”
若曦觉得心中酸涩涩的，松了手，越发悲泣凄苦“你不是说不和我说假话吗？”
胤禛扳着若曦的肩，双眼直视她的眸子，认真的道“我没有说假话，初时偶尔有些抽筋，后来隐隐痛了几日，如今我这手已经习惯一日写许多字，没有什么大碍。”
若曦心尖一抽一抽的疼，他说得云淡风轻的，若真的那样，又怎么会……
若曦轻柔的执起他的手，慢慢揉按着，瞧着他从初时强忍着疼痛到眉目渐渐松展，她松了口气，一边轻按着一边心疼地问“那怎么不传御医来瞧瞧。”
胤禛道“也不过是一副膏药，翻不出什么花样。”
“那也不成，必须让御医时刻看着。”若曦吩咐高无庸传来太医，她非得天天盯着他涂膏药不可，一面揉按着胤禛的手一面道“听说你琴技一绝，我一直没这耳福，还想着何事听听呢，可不得好好养着你这手。”
胤禛唇角勾了勾，瞧着若曦尽是脉脉柔情，轻声道“这有何难？明日朕召对后，就给你听听，”
“你是皇帝，那些政事我不能叫你不管，可你的身体我也不能这般瞧着你自个糟蹋……”若曦挑起眉，望着胤禛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弯弯的眉眼有些得意道“上回皇上可是把自个赐给奴才了，每一处都归我——君无戏言哦。”
天渐渐冷了起来，自从十三回京之后胤禛越发的忙活了，天天跟内务府总管大臣海望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若曦原本以为他在忙什么政务，直到那一日听梅香菊韵她们提起胤禛为了给十三赐王府，下了数道谕旨给海望，天天吩咐那房子的装修事宜，竟已经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大半个月。
那日胤禛正和若曦用膳，胤禛忽然想到什么，连忙又下了几道谕旨让造办处造，提出了一堆给怡亲王府的家具要求，若曦有些无语“皇上也太夸张吧，我瞧着这怕是连怡亲王卧室里帘子花纹有几朵都能说出来了。”
胤禛笑了笑“差不多。”
“……”若曦扒了几口饭后，有些奇怪“新王府内外装修不是上个月就弄好了吗？怎么这几日又开始了？”
竟还越发鸡血。
胤禛听着有些气，说“年羹尧日前去怡亲王府上拜会十三弟，转头跟李维钧说:怡亲王府邸外观宏敞,内里草率不堪。十三弟总理事务，王府内忽然不盛美，朕这个做为人君为人胸的，也没给十三弟修个好点的王府，被人这样戳着脊梁骨……”
若曦就这样听着他唠唠叨叨的说到口干舌燥，盛了汤给他喝下，胤禛的话就像开了闸门的水怎么唠叨都没完，从对好弟弟十三的各种愧疚需要加恩到他弟弟怡王天下最好，再到隆科多、年羹尧跟他弟弟关系不咋地，再到老八屁事不干比不得十三弟万一，再到每次加恩给十三弟都天朗气清，然后说着说着菜都凉了。
若曦夹起一块芙蓉鸡，送到了嘴边瞬间没了胃口，然后放下筷子，道“胤禛，这天儿冷，饭菜太易凉了，不如——晚膳我们打火锅吧。”
胤禛道“哦，好，十三弟在木兰围猎的收获，送了不少进宫。”
若曦吩咐内侍将菜品端下去热一热，这时候造办处送来了好几副眼镜，胤禛随手拿起一副戴上，还夸着视物更清楚了些，可是若曦觉得贼丑，简直不忍直视，皱起眉，十分艰难地问“这眼镜就不能做得好看点吗？”
“嗯？”胤禛摘下的眼镜放到太监托着的黑檀托盘上，笑问“我也觉得有些儿丑，只是这眼睛大不如前了，昨儿朕批复折子时，瞧见去岁刚登极时的朱批，完全不是一个样，就连年节赐福也没有以前好看了。”
若曦越发无奈，抓住胤禛的手腕扬到他眼前指着他的手“皇上，你这光是晚上披折子都日更三千了，瞧瞧用毛笔都能写出茧子来，还要求和以前一样好看，您要是每日心平气和的就写个百来字，保证和以前一样好看。”
胤禛淡淡的一笑，然后缩回手，却被若曦忽一握住，剑眉瞬间拧作一起，偏还勉强笑着，若曦连忙松了手，她适才握他的守时便瞧着他转瞬即逝的表情似有疼痛苦楚，只就这样轻一握，没想到他竟疼至这般，有些凄苦地问他“你这手怎么回事？”
“没事。”胤禛笑了笑“许是平时批折子多了有些累。”
若曦觉得心中酸涩涩的，松了手，越发悲泣凄苦“你不是说不和我说假话吗？”
胤禛扳着若曦的肩，双眼直视她的眸子，认真的道“我没有说假话，初时偶尔有些抽筋，后来隐隐痛了几日，如今我这手已经习惯一日写许多字，没有什么大碍。”
若曦心尖一抽一抽的疼，他说得云淡风轻的，若真的那样，又怎么会……
若曦轻柔的执起他的手，慢慢揉按着，瞧着他从初时强忍着疼痛到眉目渐渐松展，她松了口气，一边轻按着一边心疼地问“那怎么不传御医来瞧瞧。”
胤禛道“也不过是一副膏药，翻不出什么花样。”
“那也不成，必须让御医时刻看着。”若曦吩咐高无庸传来太医，她非得天天盯着他涂膏药不可，一面揉按着胤禛的手一面道“听说你琴技一绝，我一直没这耳福，还想着何事听听呢，可不得好好养着你这手。”
胤禛唇角勾了勾，瞧着若曦尽是脉脉柔情，轻声道“这有何难？明日朕召对后，就给你听听，”
“你是皇帝，那些政事我不能叫你不管，可你的身体我也不能这般瞧着你自个糟蹋……”若曦挑起眉，望着胤禛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弯弯的眉眼有些得意道“上回皇上可是把自个赐给奴才了，每一处都归我——君无戏言哦。”
第十二章
透过撤了红色挡板的玻璃窗，看见外头灰蒙蒙的天，散落纷纷扬扬的雪，抱着汤婆子发呆，连胤禛何时进来都不知道，胤禛摇摇头，将解下的貂皮披风给梅香放到下边烧着炭的木施上，在火笼上烤了烤，待身上去了寒气，暖和了才凑到她身边揽住她，亲昵地用侧脸蹭着她的脸，问“在想什么呢？”
暖暖的拥抱和淡淡的檀香缠绕在鼻尖，若曦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脑袋也轻轻地蹭了蹭，他轻缓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侧，吹得她的脸和心一块痒了，她顺势歪在胤禛怀里“想着这天儿很冷，和你一同吃火锅呀。”
胤禛笑了一声，便见若曦吩咐他们摆膳，几个太监搬来两张大拼桌拼在一块，五花八门的食材竟有七八十样之多，虽然一个个的量不多，但他们吃吃绰绰有余，若曦笑吟吟地拉着他到桌前是，说道“今儿我吩咐他们不必备晚膳时御膳房已经做了荔枝酿了，晓得你喜欢，便也一块叫他们摆上了。”
胤禛宠溺地弯了弯嘴角，用汤匙盛起一颗，凑到若曦嘴边喂下“与卿共享。”
锅里头腾腾地冒着热气，若曦就着他的汤匙吃了，抬起眼对上他那满是温静笑意的眸子，竟觉得锅里的热气都往脸上跑了，她不由自主轻轻嗓子，有些不自在地干笑道“放菜了，不能干煮着。”说着便起身欲拿菜放下，无奈起得太急，晃了晃险些摔了，好在身旁的胤禛手疾眼快地捞到怀里去了。
胤禛将若曦扶稳，溢出的一声笑惹来若曦一记眼刀，他轻叹一声，道“好好坐着他们放着就行。”
若曦的头像拨浪鼓似的一个劲儿的晃，眨巴眨巴眼“我们吃火锅弄个热闹，都叫他们放了有什么趣味，等着吃，肉都老了柴了还吃什么火锅。”说着又拿起个装着调料的碟子，用筷子蘸了蘸，非要胤禛试试，看着胤禛尝过皱起的眉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边笑边说“不喜欢就全归我了。”
胤禛刚舒展的眉又皱了皱，柔柔地问“哪弄来的劲儿那么大的东西？”
若曦一面唰着肉片，一边笑道“今儿早晨内务府送来的盆栽。”当时她还笑着，哪个那么有才，将辣椒当成盆栽。
胤禛“……”
若曦唰着各种菜，一面忙活着吃一面往胤禛碗里夹，一时间满满的热气竟是叫她大汗淋漓，她一面擦着汗，一边用手肘戳了戳胤禛道“别顾着皱眉头，吃啊，这鹿肉叫他们上来之前炖了大半格时辰的现在口感竟也鲜嫩，这辣椒，哈哈，呼，太辣了，哈。”
若曦一面急匆匆地用手给嘴扇风，一面还尽拿唰好的菜蘸辣椒，胤禛给她递来水，道“难受就别蘸这东西了。”
若曦一面擦汗一面道“不行，那不够爽快！哈，呼，我好多年没这样吃过了。”
胤禛劝不住她，最后自个也蘸着辣椒吃，不过几块，却是满头大汗，又吃了许多清淡的菜塞下去才冲缓了那来势汹汹的后劲儿，若曦一边吃一边歪到胤禛怀里猛笑。
胤禛满目盈出的笑意尽是宠溺，一面时刻有着被若曦猛塞几筷子的准备，一面还因她笑得直不起腰帮她揉着肚子，并且早早地先吩咐菊韵准备好浴汤。
席间造办处的海望前来回旨“主子爷，您御笔亲题的匾额已经做好了。”
胤禛点头道“嗯，廉亲王乔迁日送去吧。”
若曦正歪在胤禛怀里，随口一问“什么匾额？”
胤禛缓缓道“顺天者昌。”
许是适才一直笑着，这会子若曦还是忍不住笑出声，这不就是逆我者亡，怎么送个匾还这般，又笑道“委实有些儿幼稚。”
“……”
这一顿晚膳若曦吃得大汗淋漓，然后去泡了澡后又发了一次虚汗，便又泡了一回，折腾了许久回到屋里时夜色已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若曦困乏得厉害，一往榻上躺着就眼皮子垂得厉害，半梦半醒之间，落入了个温暖滚烫的怀抱，若曦迷迷糊糊地似睁未睁，笑嘻嘻地亲啄胤禛道面，呢喃道“胤禛，你今日怎么回得那么早，你的……唔……”
轻柔爱怜的吻越发的深，随着急促絮乱的呼吸越发狂乱，若曦贴得他更近些，笑了笑反手抱住他，耳鬓厮磨，卧颈交缠……
透过撤了红色挡板的玻璃窗，看见外头灰蒙蒙的天，散落纷纷扬扬的雪，抱着汤婆子发呆，连胤禛何时进来都不知道，胤禛摇摇头，将解下的貂皮披风给梅香放到下边烧着炭的木施上，在火笼上烤了烤，待身上去了寒气，暖和了才凑到她身边揽住她，亲昵地用侧脸蹭着她的脸，问“在想什么呢？”
暖暖的拥抱和淡淡的檀香缠绕在鼻尖，若曦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脑袋也轻轻地蹭了蹭，他轻缓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侧，吹得她的脸和心一块痒了，她顺势歪在胤禛怀里“想着这天儿很冷，和你一同吃火锅呀。”
胤禛笑了一声，便见若曦吩咐他们摆膳，几个太监搬来两张大拼桌拼在一块，五花八门的食材竟有七八十样之多，虽然一个个的量不多，但他们吃吃绰绰有余，若曦笑吟吟地拉着他到桌前是，说道“今儿我吩咐他们不必备晚膳时御膳房已经做了荔枝酿了，晓得你喜欢，便也一块叫他们摆上了。”
胤禛宠溺地弯了弯嘴角，用汤匙盛起一颗，凑到若曦嘴边喂下“与卿共享。”
锅里头腾腾地冒着热气，若曦就着他的汤匙吃了，抬起眼对上他那满是温静笑意的眸子，竟觉得锅里的热气都往脸上跑了，她不由自主轻轻嗓子，有些不自在地干笑道“放菜了，不能干煮着。”说着便起身欲拿菜放下，无奈起得太急，晃了晃险些摔了，好在身旁的胤禛手疾眼快地捞到怀里去了。
胤禛将若曦扶稳，溢出的一声笑惹来若曦一记眼刀，他轻叹一声，道“好好坐着他们放着就行。”
若曦的头像拨浪鼓似的一个劲儿的晃，眨巴眨巴眼“我们吃火锅弄个热闹，都叫他们放了有什么趣味，等着吃，肉都老了柴了还吃什么火锅。”说着又拿起个装着调料的碟子，用筷子蘸了蘸，非要胤禛试试，看着胤禛尝过皱起的眉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边笑边说“不喜欢就全归我了。”
胤禛刚舒展的眉又皱了皱，柔柔地问“哪弄来的劲儿那么大的东西？”
若曦一面唰着肉片，一边笑道“今儿早晨内务府送来的盆栽。”当时她还笑着，哪个那么有才，将辣椒当成盆栽。
胤禛“……”
若曦唰着各种菜，一面忙活着吃一面往胤禛碗里夹，一时间满满的热气竟是叫她大汗淋漓，她一面擦着汗，一边用手肘戳了戳胤禛道“别顾着皱眉头，吃啊，这鹿肉叫他们上来之前炖了大半格时辰的现在口感竟也鲜嫩，这辣椒，哈哈，呼，太辣了，哈。”
若曦一面急匆匆地用手给嘴扇风，一面还尽拿唰好的菜蘸辣椒，胤禛给她递来水，道“难受就别蘸这东西了。”
若曦一面擦汗一面道“不行，那不够爽快！哈，呼，我好多年没这样吃过了。”
胤禛劝不住她，最后自个也蘸着辣椒吃，不过几块，却是满头大汗，又吃了许多清淡的菜塞下去才冲缓了那来势汹汹的后劲儿，若曦一边吃一边歪到胤禛怀里猛笑。
胤禛满目盈出的笑意尽是宠溺，一面时刻有着被若曦猛塞几筷子的准备，一面还因她笑得直不起腰帮她揉着肚子，并且早早地先吩咐菊韵准备好浴汤。
席间造办处的海望前来回旨“主子爷，您御笔亲题的匾额已经做好了。”
胤禛点头道“嗯，廉亲王乔迁日送去吧。”
若曦正歪在胤禛怀里，随口一问“什么匾额？”
胤禛缓缓道“顺天者昌。”
许是适才一直笑着，这会子若曦还是忍不住笑出声，这不就是逆我者亡，怎么送个匾还这般，又笑道“委实有些儿幼稚。”
“……”
这一顿晚膳若曦吃得大汗淋漓，然后去泡了澡后又发了一次虚汗，便又泡了一回，折腾了许久回到屋里时夜色已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若曦困乏得厉害，一往榻上躺着就眼皮子垂得厉害，半梦半醒之间，落入了个温暖滚烫的怀抱，若曦迷迷糊糊地似睁未睁，笑嘻嘻地亲啄胤禛道面，呢喃道“胤禛，你今日怎么回得那么早，你的……唔……”
轻柔爱怜的吻越发的深，随着急促絮乱的呼吸越发狂乱，若曦贴得他更近些，笑了笑反手抱住他，耳鬓厮磨，卧颈交缠……
第十三章
午后，风雪已停，云层里腼腆地探出光束，柔柔的，暖暖的，若曦伸了个懒腰，任由她们摆弄伺候她洗漱，又打了个哈欠，眼皮子还睁不开。
若曦给自己按按颈按按惺忪朦胧的睡眼还未完全睁开，随口吩咐着“传话给膳房，皇上最近有些上火，做些清热的的菜，还有最近不能上荔枝。”
巧慧和梅香两两相视，抿嘴儿笑道“二小姐，都日上三竿了，皇上那边早就用过午膳了。”
若曦晃了晃自己像被车子碾过一样的身子，有些惊讶“午时了？我最近是冬眠了吗？”
巧慧帮若曦系上盘扣，一面絮絮碎碎念叨着“二小姐，不是巧慧说您，天天拿着各种花里胡哨的盆栽做菜也就罢了，日日拉着皇上和您吃火锅子，这冬天燥气，可不就上了火气了！”
若曦不自在地吐吐舌头，太无聊了，乱捣鼓捣鼓呗，好像他们最近是吃火锅过于频繁了些，除了第一日吃了鹿肉火锅，后来又番茄火锅、羊肉火锅、大骨火锅、鱼火锅……
若曦越念着越心虚，天啊，胤禛这种对火锅没啥兴趣的人天天被她拉着捣鼓这些，换了个人怕是要绝交。
若曦熬了浓浓的金银花枸杞菊花汤，兑了毛尖，正捧着到明间，老大远的就听到胤禛暴躁的训斥声，她心里有些儿打鼓，火气太旺了吗？也不至于这样暴跳如雷吧。
“朕御极以来、令廉亲王总理事务。凡伊所办之事、皆要结人心。欲以恶名加之朕躬。从前令伊管理藩院时。伊将来京科尔沁台吉等、不给盘费。尽皆逐去。致使科尔沁台吉等、哭泣而回。后令伊管理工部。凡关系钱粮、应严追还项者、伊欲施恩、竟行宽免。应宽免者、反行严追。凡系小事、故作宽容、并不顾理之是非。大事有错、便自承当、欲以抗违朕旨。朕因工部郎中岳周、迟误柴炭。廉亲王既已题参。随暗给银二次、共一千七百两。后又借与银二次、共一千六百五十两。以此施恩、欲收众人之心。今岳周竟以银二万两、许大将军年羹尧、求荐为布政使。年羹尧奏闻。讯问各犯、皆吐实情。此乃廉亲王有心玷朕之名、显而易见者也。廉亲王所作罪过、宗人府屡次议罪奏闻、朕皆宽宥。从无罚俸一月、降级一次之事。案卷俱在、历历可考。朕屡次降旨教谕。并不改悔。必欲扰乱国政。暗使银钱、惑买人心……”
若曦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打了弯进了次间，垂眼瞧见托盘上的茶盏，叹了一口气，在次间侧门打了帘子进去，将茶盏轻放在胤禛手侧，语气平和道“皇上用茶，降降火气。”
胤禛抬眼看着若曦，眉目尽显的烦躁有过片刻缓解，他正欲开口，若曦便道“奴才告退。”
若曦失神地回到屋子里，木木地也不说话，菊韵叫她她好几遍“姑姑？姑姑？”她也没回过神来，直到巧慧将汤婆子塞进她怀里，又用暖袋暖着她的膝盖，她才抬起眼，道“拿今日的邸报来！”
菊韵有些为难“姑姑？”
“拿来！”
菊韵行了一礼，道“姑姑，养心殿内没有邸报，奴才去问问高公公。”
若曦垂下头，指腹摩挲着汤婆子的外壁，幽幽道“罢了，退下吧！”
十三打着帘子进来，问“谁惹你生那么大火气了？”
巧慧和菊韵给十三行了个礼，无声告退。
若曦有些好笑地看着十三，认真道“我没有火气。”
十三上下打量了若曦，道“适才不是说要邸报吗？皇兄此次只是警告八哥和诸王大臣，并无过多责问打击。”若曦闻言却是重重一叹 十三又说“若曦，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吧。”
“你以为我在为他责问八爷的事气闷？”若曦摇摇头，将汤婆子又揽了揽 说“死亡有时候是一种解脱。八爷若离开去找八福晋，也挺好。”
十三有些惊疑不定地打量若曦，问“你说什么？”
若曦失笑，喃喃道“我与十四爷说这话时他也是这个反应。”
十三越发不解“若曦，你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什么死亡是解脱！还有你什么时候跟十四弟见过面说过话？”
若曦垂着头轻轻一笑道“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怎能跟你四哥越发像了，揪着话这样较真。”
十三握住若曦的手，道“若曦，若是有心事别闷在心里，你身边一直有四哥，有我，有巧慧她们。”
若曦与十三对视一瞬，苦笑道“我只是在感叹，有些东西是既定的，改变不了。”
午后，风雪已停，云层里腼腆地探出光束，柔柔的，暖暖的，若曦伸了个懒腰，任由她们摆弄伺候她洗漱，又打了个哈欠，眼皮子还睁不开。
若曦给自己按按颈按按惺忪朦胧的睡眼还未完全睁开，随口吩咐着“传话给膳房，皇上最近有些上火，做些清热的的菜，还有最近不能上荔枝。”
巧慧和梅香两两相视，抿嘴儿笑道“二小姐，都日上三竿了，皇上那边早就用过午膳了。”
若曦晃了晃自己像被车子碾过一样的身子，有些惊讶“午时了？我最近是冬眠了吗？”
巧慧帮若曦系上盘扣，一面絮絮碎碎念叨着“二小姐，不是巧慧说您，天天拿着各种花里胡哨的盆栽做菜也就罢了，日日拉着皇上和您吃火锅子，这冬天燥气，可不就上了火气了！”
若曦不自在地吐吐舌头，太无聊了，乱捣鼓捣鼓呗，好像他们最近是吃火锅过于频繁了些，除了第一日吃了鹿肉火锅，后来又番茄火锅、羊肉火锅、大骨火锅、鱼火锅……
若曦越念着越心虚，天啊，胤禛这种对火锅没啥兴趣的人天天被她拉着捣鼓这些，换了个人怕是要绝交。
若曦熬了浓浓的金银花枸杞菊花汤，兑了毛尖，正捧着到明间，老大远的就听到胤禛暴躁的训斥声，她心里有些儿打鼓，火气太旺了吗？也不至于这样暴跳如雷吧。
“朕御极以来、令廉亲王总理事务。凡伊所办之事、皆要结人心。欲以恶名加之朕躬。从前令伊管理藩院时。伊将来京科尔沁台吉等、不给盘费。尽皆逐去。致使科尔沁台吉等、哭泣而回。后令伊管理工部。凡关系钱粮、应严追还项者、伊欲施恩、竟行宽免。应宽免者、反行严追。凡系小事、故作宽容、并不顾理之是非。大事有错、便自承当、欲以抗违朕旨。朕因工部郎中岳周、迟误柴炭。廉亲王既已题参。随暗给银二次、共一千七百两。后又借与银二次、共一千六百五十两。以此施恩、欲收众人之心。今岳周竟以银二万两、许大将军年羹尧、求荐为布政使。年羹尧奏闻。讯问各犯、皆吐实情。此乃廉亲王有心玷朕之名、显而易见者也。廉亲王所作罪过、宗人府屡次议罪奏闻、朕皆宽宥。从无罚俸一月、降级一次之事。案卷俱在、历历可考。朕屡次降旨教谕。并不改悔。必欲扰乱国政。暗使银钱、惑买人心……”
若曦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打了弯进了次间，垂眼瞧见托盘上的茶盏，叹了一口气，在次间侧门打了帘子进去，将茶盏轻放在胤禛手侧，语气平和道“皇上用茶，降降火气。”
胤禛抬眼看着若曦，眉目尽显的烦躁有过片刻缓解，他正欲开口，若曦便道“奴才告退。”
若曦失神地回到屋子里，木木地也不说话，菊韵叫她她好几遍“姑姑？姑姑？”她也没回过神来，直到巧慧将汤婆子塞进她怀里，又用暖袋暖着她的膝盖，她才抬起眼，道“拿今日的邸报来！”
菊韵有些为难“姑姑？”
“拿来！”
菊韵行了一礼，道“姑姑，养心殿内没有邸报，奴才去问问高公公。”
若曦垂下头，指腹摩挲着汤婆子的外壁，幽幽道“罢了，退下吧！”
十三打着帘子进来，问“谁惹你生那么大火气了？”
巧慧和菊韵给十三行了个礼，无声告退。
若曦有些好笑地看着十三，认真道“我没有火气。”
十三上下打量了若曦，道“适才不是说要邸报吗？皇兄此次只是警告八哥和诸王大臣，并无过多责问打击。”若曦闻言却是重重一叹 十三又说“若曦，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吧。”
“你以为我在为他责问八爷的事气闷？”若曦摇摇头，将汤婆子又揽了揽 说“死亡有时候是一种解脱。八爷若离开去找八福晋，也挺好。”
十三有些惊疑不定地打量若曦，问“你说什么？”
若曦失笑，喃喃道“我与十四爷说这话时他也是这个反应。”
十三越发不解“若曦，你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什么死亡是解脱！还有你什么时候跟十四弟见过面说过话？”
若曦垂着头轻轻一笑道“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怎能跟你四哥越发像了，揪着话这样较真。”
十三握住若曦的手，道“若曦，若是有心事别闷在心里，你身边一直有四哥，有我，有巧慧她们。”
若曦与十三对视一瞬，苦笑道“我只是在感叹，有些东西是既定的，改变不了。”
第十四章
朔风狠狠地吹散天边沉沉的暮霭，窗前放了挡板，帘子又裹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也没有点上烛火，
暗沉的光线似乎隔绝了一切外物，直到随着帘子响动的一声问唤“怎么不点灯呢？”
若曦这才注意到屋里子光线暗得看不清人影了，她抚了抚右手挽着的那串东珠十八子，淡淡道“你晓得我懒得动。”
胤禛执起一盏烛灯点燃，放到一旁高几上的灯罩中，坐到她身边，问“心里不痛快？”
若曦侧过头凝视着他，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眉目朦胧且柔和，她问“哪儿看出我不痛快？”
“今日瞧你捧茶上来时语气中便隐隐有些不快。”胤禛单手握住若曦正滑动十八子的手，似若有若无地一叹，不知是疼惜还是苦闷着道“你那些话儿我听着心悸。”
“这个十三，老是这样轻易地就把我卖了！”若曦气笑着摇摇头，凝着淡淡笑意道“他是越发学起你那较真的模样了，就一句话非揪着不放。”
胤禛握住若曦的手又使了一分力，道“我这四哥也这样轻易将他卖了，可有解气？”
若曦挣了两下欲抽出手，奈何他就是握着不放，她好笑道“合着好处尽是你的，既卖了他又卖了我。”
胤禛笑着紧了紧她的手“你待如何？”却久久未见若曦接他的话，而只是垂眼不语，指尖偶尔划过手腕上的十八子，他垂头看那灯火下并不清初明晰的十八子道“送你这珠子原望你能静心，不是叫你烦心的。”
“我并非因一串珠子一件事烦着，就是提不起劲儿。”若曦朝着胤禛勉力一笑，道“我在想我们明日该会如何，每日静等着我结局到来的那一刻。”
胤禛眉心突突地跳，正轻抚着她脸颊的手往下，将她揽在怀中，掩盖住眸中浮起的伤痛“若曦，戒忧戒思，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放宽着心，相信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若曦一愣，知道他会错了意，却也没有多言，治好？她在心里默默的摇头，靠在他怀里的头埋得越发的深，听着他的胸腔立传来有力的心跳，道“巧慧，巧慧若不是因为我她断然不肯待在宫里的，我愿想着她在承欢那挺好，十三爷……”若曦忽的又说不下去，生生顿住，又怕胤禛敲出了异样，笑道“我瞧你倒是特地寻了巧慧来治我的一样。”
胤禛蹙起眉间，老早就听出了她今日语气不对，他轻轻把若曦从怀里带出来，用手背去贴她的额头 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便要传太医时被若曦拉住“你做甚？忽然传御医干嘛？”
“你哪儿不舒服？让何太医给你瞧瞧。”
“没事，你倒像是希望我天天病着似的。”
“我希望什么？我希望你那万千心思好歹多花些在自己身子上，却不是尽想那些个伤神的。”胤禛扶正若曦的身子“巧慧于你于承欢想是更愿在你身边呆着。”
若曦推了推他的手“她却不想在这紫禁城呆着。”
胤禛苦笑道“何止她不想，你也不想。”
若曦有些烦躁“我不想在这事上辦扯，总之定点钉板的事儿，我与承欢说了……”
“巧慧怎么说。”
若曦沉默了一瞬，道“她也喜欢外边的天空。”
胤禛苦笑“好，都走吧……”
若曦有些诧异，问他“你知道了？”她为了哄巧慧出宫说了一些话儿，想来是梅香或菊韵把告诉了胤禛，她扯了扯胤禛的衣袖，想说她是为了哄巧慧出宫去说的，想了想还是将话给咽了下去，心里有些酸涩，又问道“当真？”
胤禛了脸色白了白，却依然柔情地抚着她的脸“记得，哪一日想我了便告诉我。”
若曦有些失神，结局就在这一刻呼入正轨了吗？ 如斯，也好，我每一日都会想你，却应该不会有告诉你的那一日。
朔风狠狠地吹散天边沉沉的暮霭，窗前放了挡板，帘子又裹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也没有点上烛火，
暗沉的光线似乎隔绝了一切外物，直到随着帘子响动的一声问唤“怎么不点灯呢？”
若曦这才注意到屋里子光线暗得看不清人影了，她抚了抚右手挽着的那串东珠十八子，淡淡道“你晓得我懒得动。”
胤禛执起一盏烛灯点燃，放到一旁高几上的灯罩中，坐到她身边，问“心里不痛快？”
若曦侧过头凝视着他，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眉目朦胧且柔和，她问“哪儿看出我不痛快？”
“今日瞧你捧茶上来时语气中便隐隐有些不快。”胤禛单手握住若曦正滑动十八子的手，似若有若无地一叹，不知是疼惜还是苦闷着道“你那些话儿我听着心悸。”
“这个十三，老是这样轻易地就把我卖了！”若曦气笑着摇摇头，凝着淡淡笑意道“他是越发学起你那较真的模样了，就一句话非揪着不放。”
胤禛握住若曦的手又使了一分力，道“我这四哥也这样轻易将他卖了，可有解气？”
若曦挣了两下欲抽出手，奈何他就是握着不放，她好笑道“合着好处尽是你的，既卖了他又卖了我。”
胤禛笑着紧了紧她的手“你待如何？”却久久未见若曦接他的话，而只是垂眼不语，指尖偶尔划过手腕上的十八子，他垂头看那灯火下并不清初明晰的十八子道“送你这珠子原望你能静心，不是叫你烦心的。”
“我并非因一串珠子一件事烦着，就是提不起劲儿。”若曦朝着胤禛勉力一笑，道“我在想我们明日该会如何，每日静等着我结局到来的那一刻。”
胤禛眉心突突地跳，正轻抚着她脸颊的手往下，将她揽在怀中，掩盖住眸中浮起的伤痛“若曦，戒忧戒思，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放宽着心，相信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若曦一愣，知道他会错了意，却也没有多言，治好？她在心里默默的摇头，靠在他怀里的头埋得越发的深，听着他的胸腔立传来有力的心跳，道“巧慧，巧慧若不是因为我她断然不肯待在宫里的，我愿想着她在承欢那挺好，十三爷……”若曦忽的又说不下去，生生顿住，又怕胤禛敲出了异样，笑道“我瞧你倒是特地寻了巧慧来治我的一样。”
胤禛蹙起眉间，老早就听出了她今日语气不对，他轻轻把若曦从怀里带出来，用手背去贴她的额头 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便要传太医时被若曦拉住“你做甚？忽然传御医干嘛？”
“你哪儿不舒服？让何太医给你瞧瞧。”
“没事，你倒像是希望我天天病着似的。”
“我希望什么？我希望你那万千心思好歹多花些在自己身子上，却不是尽想那些个伤神的。”胤禛扶正若曦的身子“巧慧于你于承欢想是更愿在你身边呆着。”
若曦推了推他的手“她却不想在这紫禁城呆着。”
胤禛苦笑道“何止她不想，你也不想。”
若曦有些烦躁“我不想在这事上辦扯，总之定点钉板的事儿，我与承欢说了……”
“巧慧怎么说。”
若曦沉默了一瞬，道“她也喜欢外边的天空。”
胤禛苦笑“好，都走吧……”
若曦有些诧异，问他“你知道了？”她为了哄巧慧出宫说了一些话儿，想来是梅香或菊韵把告诉了胤禛，她扯了扯胤禛的衣袖，想说她是为了哄巧慧出宫去说的，想了想还是将话给咽了下去，心里有些酸涩，又问道“当真？”
胤禛了脸色白了白，却依然柔情地抚着她的脸“记得，哪一日想我了便告诉我。”
若曦有些失神，结局就在这一刻呼入正轨了吗？ 如斯，也好，我每一日都会想你，却应该不会有告诉你的那一日。
第十五章
酥雨过后香山上吹来凉凉的风，偶有虫鸟轻鸣，隐隐有流水叮咚。
有时候山风虫鸟、花树流水基本上就是香山生活的全部。
当院前探进头赖的几枝山桃花迎着阳光开得娇媚艳丽时，倚在躺椅上晒着雨后新出的日头，渐渐入了梦乡。
那一日坐上平缓的马车缓缓而行时，她垂着头不言不动，以至于十三跟她说了好些话儿她也没听见耳中，原本跑得轻慢平缓的马儿张了前提，奔得越发疾速，听着疾驰的马蹄声，原本置气一般坐着不言不动的若曦按耐不住地掀起来帘子看向那巍巍皇城，他竟不肯来送她！一整日不见人影就算了，竟送也不来送她！
若曦心中瞬间集满了委屈，坐在马车里坐立不安。
十三不解地瞅着她，揣着满肚子的疑问最后还是问了出来，说“这好端端的你怎么就非要出宫？”
“我随口与巧慧说的话，传到他耳朵里就变了味，他既然乐意放我出来我有什么好不乐意的。”若曦努力平复的话还是说得满是怨气，适才酿在肚子里的委屈越发的发酵、扩散，直道“他是忙着呢，连来送我一送也不肯！”
十三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你这是置气呢？”
若曦嘴硬别过头，嘟囔着“我不知道有多逍遥！”
曾经她在遵化郡王府里，每日写着他送她的那一句话，在只有他的世界里倾尽所有的爱他，而今在这香山，除却了思念与爱恋，却没有昔日的安宁，心里总是有着什么，彷徨的、不安的，像是畏惧，像是怨气，又像是别的什么。
若曦睁开眼，看着将头探进园子里来的山桃花身心俱疲，她扶着扶手想要起身，却软软倒下，使女一面惊呼一面扶着晕厥的若曦回到屋里，正欲叫人便瞧见了正上山而来的十三……
若曦似乎又做了梦，醒时正瞧见十三慢慢托起她的身子，两个使女也扶着她，不知道是谁说她发烧了，梦里纷纷扰扰，醒时亦是，到底哪一个是梦，是她在遵化郡王府日升日落地等着胤禛到来，还是在香山上一日一日的赏景逍遥。
十三又是急又是气“你这妮子，怎么回事，就在这住了多久，就病成这样！”
若曦虚弱地笑了笑，问“现在是几月了？”
“三月！烧着的别说话，大夫已经赶过来了……”
若曦摇摇头，有些人，有些事，是注定的，改变不了。
“十三爷，求您一件事……若有一日我死了，把我火化撒在永宁山下……”若曦迷迷糊糊地说着“不要告诉他……就当我是去游玩了……”
十三斥道“你说什么话！若曦，怎么尽喜欢胡思乱想的！大夫……”十三说着见了大夫便起身让大夫过来给若曦切脉，并吩咐着使女下去煎药。
若曦摇摇头，闭上了眼，她的一生，曾经最盼望的事，是离开紫禁城，最后被紫禁城困了一生，她离开紫禁城时没有一点儿喜悦，因为那颗不由自主的心早就留在那儿了。
若曦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烫，意识也越来越模糊，那些纷扰似乎都离她而去了……
飘浮的身子不知如何游荡着，她感觉有个人在轻缓柔情地抚着她的连，一声又一声熟悉的呼唤总能将她迷糊的意识拉回。
她忽然听清了那话，是胤禛在叫她，脑海里忽然想起她曾经胤禛说过，承诺过——有我呢，不会让你孤零零的。
她不可以言而无信，她要陪着他。
半梦半醒间她紧紧攥着了手里抓的东西，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叫了一声“胤禛！”她不想离去，不想死，为什么是注定，她爱他，没有人可以拦住，圣旨不行，十殿阎君也不能。
生命无常，心不止。
酥雨过后香山上吹来凉凉的风，偶有虫鸟轻鸣，隐隐有流水叮咚。
有时候山风虫鸟、花树流水基本上就是香山生活的全部。
当院前探进头赖的几枝山桃花迎着阳光开得娇媚艳丽时，倚在躺椅上晒着雨后新出的日头，渐渐入了梦乡。
那一日坐上平缓的马车缓缓而行时，她垂着头不言不动，以至于十三跟她说了好些话儿她也没听见耳中，原本跑得轻慢平缓的马儿张了前提，奔得越发疾速，听着疾驰的马蹄声，原本置气一般坐着不言不动的若曦按耐不住地掀起来帘子看向那巍巍皇城，他竟不肯来送她！一整日不见人影就算了，竟送也不来送她！
若曦心中瞬间集满了委屈，坐在马车里坐立不安。
十三不解地瞅着她，揣着满肚子的疑问最后还是问了出来，说“这好端端的你怎么就非要出宫？”
“我随口与巧慧说的话，传到他耳朵里就变了味，他既然乐意放我出来我有什么好不乐意的。”若曦努力平复的话还是说得满是怨气，适才酿在肚子里的委屈越发的发酵、扩散，直道“他是忙着呢，连来送我一送也不肯！”
十三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你这是置气呢？”
若曦嘴硬别过头，嘟囔着“我不知道有多逍遥！”
曾经她在遵化郡王府里，每日写着他送她的那一句话，在只有他的世界里倾尽所有的爱他，而今在这香山，除却了思念与爱恋，却没有昔日的安宁，心里总是有着什么，彷徨的、不安的，像是畏惧，像是怨气，又像是别的什么。
若曦睁开眼，看着将头探进园子里来的山桃花身心俱疲，她扶着扶手想要起身，却软软倒下，使女一面惊呼一面扶着晕厥的若曦回到屋里，正欲叫人便瞧见了正上山而来的十三……
若曦似乎又做了梦，醒时正瞧见十三慢慢托起她的身子，两个使女也扶着她，不知道是谁说她发烧了，梦里纷纷扰扰，醒时亦是，到底哪一个是梦，是她在遵化郡王府日升日落地等着胤禛到来，还是在香山上一日一日的赏景逍遥。
十三又是急又是气“你这妮子，怎么回事，就在这住了多久，就病成这样！”
若曦虚弱地笑了笑，问“现在是几月了？”
“三月！烧着的别说话，大夫已经赶过来了……”
若曦摇摇头，有些人，有些事，是注定的，改变不了。
“十三爷，求您一件事……若有一日我死了，把我火化撒在永宁山下……”若曦迷迷糊糊地说着“不要告诉他……就当我是去游玩了……”
十三斥道“你说什么话！若曦，怎么尽喜欢胡思乱想的！大夫……”十三说着见了大夫便起身让大夫过来给若曦切脉，并吩咐着使女下去煎药。
若曦摇摇头，闭上了眼，她的一生，曾经最盼望的事，是离开紫禁城，最后被紫禁城困了一生，她离开紫禁城时没有一点儿喜悦，因为那颗不由自主的心早就留在那儿了。
若曦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烫，意识也越来越模糊，那些纷扰似乎都离她而去了……
飘浮的身子不知如何游荡着，她感觉有个人在轻缓柔情地抚着她的连，一声又一声熟悉的呼唤总能将她迷糊的意识拉回。
她忽然听清了那话，是胤禛在叫她，脑海里忽然想起她曾经胤禛说过，承诺过——有我呢，不会让你孤零零的。
她不可以言而无信，她要陪着他。
半梦半醒间她紧紧攥着了手里抓的东西，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叫了一声“胤禛！”她不想离去，不想死，为什么是注定，她爱他，没有人可以拦住，圣旨不行，十殿阎君也不能。
生命无常，心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