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无声息地走，时钟转了一圈，凌远不出声，季白也不让步。就这样一圈又一圈，直到太阳就快落下。
腕上的重量突然消失，季白心里一空，抬眼去看面前的人，他低垂着眼睛，眉目之间仍有化不开的失望和心痛。
凌远略略翻看了袋子里的东西，有崭新的护照和绿卡，有医院的聘书和署名为自己的房产证，有车辆行驶证，甚至还有面额不菲的超市购物卡……
季白以为他会发火，可凌远只是拉他坐下，替他按摩酸痛不已的手臂，甚至唇畔还有一丝隐隐的笑意。
“明知我会生气？”
季白点点头。
“也就是说心里清楚我不想离开你。”
“可是——”
“可是什么？”凌远加了些力道，成功换回季白的一声痛呼，沉了目光又自嘲道：“季三公子就这么打发了在下？我好歹挖心挖肺地爱了你这么多年，也替你死过几次。”
“凌远，你明知道——”
“我只知道你背着我准备好了所有的出境手续，打算把我送到地球的另一端。如果我不同意呢？敲晕了像行李一样托运出去吗？”
面对气场全开的凌远，季白的气势慢慢弱了下来，他合上眼睛又看到子弹钻进凌远身体的那一幕，迸出的血花溅落在他身上比火还烫，“我只是怕了”。

都是凡人，都只有区区一身骨血，那些能穿透装甲的弹头谁会不怕，只是身为盾牌，这种怕不足以让他退却罢了。可凌远不一样，以爱的名字套牢他一起面对这些，季白又怕又不忍。
“认识你之前，我无聊中读过一篇童话，后来深以为然。现在讲给你听。”凌远清清嗓子，娓娓道来：“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有天来了一只恶龙，勇士们一一铩羽而归。国王无法，只得将自己的女儿作为奖品，激励战士们前往征战。有一个年轻人垂涎驸马的地位，便去应征。临行前，家中长者对他说：你不是恶龙的对手，需去女巫那里求一枚神奇的戒指，但绝不能把自己的血给她。”
“女巫貌美，生活寂寞，她有心将年轻人留下，便向他展示了财富和瑰宝，说只要留下三滴血，这里的一切就都属于他了。瑰宝便是那戒指，年轻人假意试试，将戒指戴在手上，便拥有了无上的魔法，从此一去不返。他打败了恶龙，娶了公主，继承了王位。可故事的最后，女巫前来寻仇，将他带走，囚禁于山洞，衣食不缺但不见天日，没有自由。”
“女巫要的三滴血既是契约也是见证，滴下了可能万劫不复，也可能让她冲破诅咒，变回天使。”
“季白，我的沉稳自持全部留在手术台上，所以到了你这里，全然是个傻子。三滴血，我早已先滴为敬，未来自然也交到了你手里，所以，去留你决定。”
……
“对不起。”

全文完

季白最后道歉可以理解为一意孤行，坚持己见，为了保全而让凌远就此离开；也可以理解为爱的“自私”，共同面对以后不平静的人生。各花入各眼，大家按照自己喜欢的去想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