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西院】【原创】今夕复何夕(古风)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一个战场失散十五年后父子因缘际会再度重逢相认的故事~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09 21:45:00 +0800 CST  


“季臣兄长与家兄总角相识,当年铜陵城中,少年侠气,轻盖围拥,诗酒相会,曾是何等风流潇洒人物!可叹如今受人挑唆,竟不顾你医家的清誉品格,去为吴王那上不了台面的事到我这重病之人塌前苦苦相逼吗?咳,咳咳咳……呵呵……咳咳……”

撕裂般的咳喘,夹杂着痛苦而沙哑的笑声,半靠在软榻上原本虚弱不堪的人硬是忍不住胸腔中的失望和愤慨,一贯温柔的声音也变得疾厉。他挣扎着想起身,可惜病重多日,实在没有体力了,只能轻轻闭上双眼喘息着。

沈季臣本来在吴王那里听了各种哭天抹泪地“肺腑之言”,已经是准备好了各种道理,压不住心里的恨急着跑来夏雪宜府上指责逼迫。然而雪宜一句话似乎又点醒了他,昔年的翩翩公子,今日的江南神医,跑到别人家里如此刺激病重的主人,实在是极上不得台面的事。沈季臣不禁脸上难堪,双颊泛红。

自从吴王夏轩捅了贪污赈灾银饷的篓子被监察御史一纸诉状告到当今天子面前,新朝臣子无不借题发挥欲图削藩根除后患,而前朝遗老人人自危,江南夏氏的旧臣则极力说项求情。自然,首要求情的对象就是作为先帝帐下军师为打江山立下无上功业的当朝中书令——夏雪宜。江南旧臣都认为,雪宜作为夏家人,就算当年有多少不愉快,总不能眼看亲侄儿获罪不闻不问。然而一连半月,他以重病为由谢客,没让任何人进门,唯独单单让沈季臣这个故人进来。可惜没想到的是,自铜陵城破后十四年未见,远遁江湖行医的沈季臣竟也成了吴王夏轩的说客,不禁失望心寒。

虽然曾有一段国仇私恨纠缠,然而时移世易,大景立国已逾十二年,季臣心中的前年陈往事也淡了些。再看着塌上苍白虚弱的那人,算来他已三十七岁,却面容依旧,眉目如画,额心愁色凝簇,仍是记忆中那个“小七”的模样。若说不同,便是雪衣宽袖间,再无如沐春风般温润,只觉骨冷魂清,似乎是无数孤独寂寞煎熬练就的骨血。

半晌无言,沈季臣最终叹了口气,“雪宜,我永远念着故国江南,立场永远不会变,然而你撒手不管吴王的事,多半也有你的苦衷吧!我非政局中人,确实不该贸然插手……”他和缓了语气,起身欲走,最终还是有些舍不得地回了头,毕竟今日除了不愉快的事,连半句叙旧都没说过。

“雪宜,你本可……本可将我拒之门外。”如今身居高位,就算不理我一介布衣,也理所应当。然而他还是拖着病体相见,想来是念着一份情的。念着死去的雪维,念着我是他六哥夏雪维生前的好友,才没有一并拦在府外。

雪宜轻轻睁眼,直勾勾地盯着工匠精心雕绘的天井,用极轻的声音说:“我没有谢客,因为在你进门开口之前,我深信着兄长是听到传言怕我不久于人世而来探病的。我拒之门外的那些人,虽都打着‘探病’的名义,实则是各怀鬼胎。我倦了,累了,不想朝上看完跳梁小丑的表演后病倒了还要应付他们。至于回绝吴王的拜谒,乃是曾对先帝立下重誓,非王命不私见夏氏族人。如今疾病折磨痛彻心扉,仅存的一点力气,只想见一见故人。可惜……可惜我这梓园虽门庭若市,却无一人真心……”

他说的动情,让人听得也伤心。沈季臣毕竟是江湖行医之人,不懂朝政,只听了吴王特意找到他先是叙旧说了不少好友夏雪维的旧事惹人伤感,又一番哭诉痛陈夏雪宜如何不顾骨肉亲情装病谢客、对他见死不救,加之旁敲侧击挑起当年雪宜背叛家门追随萧氏打天下的痛处,便气得一股脑找上门来。如今细想,倒好像是吴王算准了他是性情中人,故意利用似的。再看雪宜病容,且不说他是大夫,就算是常人也看得出根本不是装病。季臣不禁有几分后悔,刚要拱手拜别离去,谁知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锦衣华服,怒气冲冲二话不说就上来推了他一把,竟弄得他一愣。

那少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瞪着沈季臣道:“你是何人?看似一介白衣,竟也敢气得先生嚷这么大声!”平日里先生最是温和,加之常年身体不济,说话从来温和平缓。刚才先生骂人弄得院子里都听见了,自己这才听了会儿墙角,竟是越听越气,终于顾不得礼数闯了进来。

紧接着少年又赶忙凑到雪宜身旁轻拍着背给他顺气,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十分乖巧的模样,语气也甜甜的撒娇道:“谁说无一人真心?昭儿从来都是真心前来侍奉,先生可不许冤枉我!”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09 21:46:00 +0800 CST  
“六殿下……”雪宜挣扎着想起来行礼却被蒙上了厚被子按在床上动弹不得,还没来得及再开口,昭儿已经端出了他皇子的架子轻蔑地白了沈季臣一眼,心想:也不像什么厉害人物,竟然敢登门欺负自家先生,我饶不了他!

“大胆狂徒!你可知顶撞当朝中书令是什么罪过?来人,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雪宜就深感头痛,抬手拽了拽孩子的袖子想劝他:“殿下,就不必……”

“先生不可如此,先生一贯不分身份贵贱乃是仁德,可也不能任由人欺负到头上!”

“殿下……咳咳……”雪宜心里一急咳嗽起来,作为先帝诸位皇子的授业恩师,他深受爱重,哪怕是当今圣上也是他的门生,从来都是不需理由地敬他护他。

“来人啊!给本宫拿下!”

“昭儿!”雪宜一时情急便直接喊了名字,平素里得当今天子与天子的兄弟们无比敬仰爱重,他更加如履薄冰从不越矩,哪怕六殿下有一半时间是在他的梓园玩大的且早已视他如父,雪宜也几乎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回头看看先生皱着眉冲他摇头的样子,少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挥退了门边待命的侍卫,气鼓鼓地偏过头。

“昭儿?难道是……”沈季臣原本以为只是个与雪宜交好的天潢贵胄,谁知听了名字脸色突变,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仔细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诚如兄长所想。”雪宜止住了沈季臣的话不想他多说,病中折腾一番,已经是头晕目眩难受至极,只能尽量放缓了语气喘息着说:“今日身体不适,不便留客,兄长请自便。只是有一句劝告:古人言术业有专攻,雪宜在其位谋其职,自然逃不开朝廷里的纷纷扰扰;而兄长有神医之名,游历江湖,本可潇洒徜徉,自由来去,切勿沾染是非才好……”话音未落,雪宜只觉一阵心口作痛,想咳又不敢咳,哪怕吸气重一点都会痛。挣扎了许久迟迟缓不过来,眼前一阵模糊,晕倒在昭儿怀里。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09 21:47:00 +0800 CST  

再醒来时,暖融融的日光,夹杂着清甜的香气,温柔得让人心安。

“先生醒了?”一扫脸上阴霾,少年眼中闪烁的惊喜几乎溢出眼角,稚嫩的脸上浅浅泪痕犹在。

雪宜放松地枕在他手臂上,心里想着:真好,原来世间依旧有人为他的转醒破涕为笑。眼前的少年本与他血脉相连,乃是骨肉至亲,可惜世事翻弄,二人永不能叔侄相称,一声“先生”,已经是最亲昵的称呼。

“唔……”雪宜唇边突然怼上来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还轻轻地磕在他牙齿上。一股刺鼻的苦涩味传来,他皱了皱好看的眉,哪怕活到三十七岁,从小身体孱弱尝遍无数苦汤药的人,总是对药碗这种东西格外抗拒。雪宜无奈而宠溺地笑了笑说:“我闻着香甜的气息还以为你备下了点心这才赶忙睁眼,谁知是开了窗,借春日院中梨花清香唬我醒来的。”

看着眼前那孩子瞪着眼噘着嘴的“厉害”模样,他这当先生的怎么也不能太丢面子,只好就着昭儿的手一口气喝了小半碗,他不禁有些诧异,这药入口的味道似乎与昨日不同。

抬手轻轻沾了沾嘴角,这个人一举一动都如画中一般优雅而高贵,擦拭嘴角竟也让人看得入迷。昭儿从小到大来往梓园念书,每每直视着他家先生都有种先生太好看了并不想看书想看先生的冲动。

“太医换药了吗?”

“嗯……没有……”昭儿犹豫了一下,想到刚才那个惹先生生气的沈神医虽然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不得不说他这本事确实不是盖的,不过是撞见端药进门的侍女,只闻了闻就说此药无效急得攥着先生的手把起了脉,施过针又趁先生昏迷时把人弄进药浴好一通折腾,如今发了汗气息也均匀了,看来确有神效。一开始他开始打死也不想让这个人碰先生的!要不是因为请太医太耗时间又赶上先生晕过去病情危急,想着这个沈季臣好歹有名声在外,这才病急乱投医一通。说来这个神医也着实奇怪,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先前冒犯了人家,这会儿看他为先生的病尽心尽力,也赶忙赔了礼,还打算重谢,毕竟得罪了他要是给先生下黑手就不好了。可谁知那人什么都不要,也不搭理他,只求坚决不能提起自己给夏雪宜医治的事,还说要等晚上先生睡了再叫他来施针一次,着实奇怪。

见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不停,雪宜心中忽然明白了。

“殿下,可是方才那人为我开方医治的?”

“嗯。”昭儿点点头,“他非不让说,也是奇怪!”

雪宜撇过头望着窗外新绿,心中有一丝暖意,眼眸雾气氤氲,仿佛穿过岁月,回到从前。“他不让说,因为当年他曾经当面对我说,‘就算是死,也绝不为我治病’。”

昭儿惊闻此言十分意外,试探着问道:“先生与名传天下的江南神医究竟有怎样的渊源?”

“他……是你父亲生前挚友……”雪宜声音很轻,尤其“父亲”两个字,几乎随风带过,然而这两个字在昭儿心里无疑如巨石入水般,激起层层震荡波澜。

几乎不敢相信,他明知道不是,却刻意问了句,“是父皇得天下之前的……”

“不是,是你爹的朋友。幼时相识,形影不离,时常出入当年的夏侯府,也就是如今的吴王府。他是已故前江南上将军夏雪维唯一尚在人世的至交,自先帝过江平定江南,六哥殉城而死,他便恨我入骨。”

寥寥数句,雪宜说得云淡风轻,或者说,刻意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然而有关生父的事,小时候追问了先生很多次,时至今日,才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0 00:44:00 +0800 CST  
几乎不敢相信,他明知道不是,却刻意问了句,“是父皇得天下之前的……”

“不是,是你爹的朋友。幼时相识,形影不离,时常出入当年的夏侯府,也就是如今的吴王府。他是已故前江南上将军夏雪维唯一尚在人世的至交,自先帝过江平定江南,六哥殉城而死,他便恨我入骨。”

寥寥数句,雪宜说得云淡风轻,或者说,刻意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然而有关生父的事,小时候追问了先生很多次,时至今日,才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


一向是世人眼中无忧无虑得先帝皇兄宠爱的幼子,可唯独此事是昭儿心底唯一的软肋。他是名义上的皇子,可他不姓萧。他姓夏,叫夏昭。他是那个在上一个群雄逐鹿的时代里举世称颂、文可治国、武可平天下的天才——江南侯府六公子夏雪维的儿子,也是先帝帐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玉面军师——背叛江南侯府而出的七公子夏雪宜的侄儿。七叔身年少时受尽侯府中百般折磨之事并非什么秘密。七叔最终离家选择追随萧靖,而后统一北方,攻过长江,平定江南,与家族为敌。而作为江南之主夏侯爷的六弟,父亲最终力战兵败,为全城百姓安危跃下城墙殉死。


如今的吴王,便是昔年夏侯爷之子,也就是昭儿的堂兄夏轩。他在当年江南臣服后,居然主动献上夏雪维的遗孀韩夫人这位美人给先帝萧靖为侧室,夏氏族老亦应萧靖要求,允许夏昭与他姐姐夏嫣随嫁母入萧家为养子。这一切发生时,夏昭才一岁多而已。萧靖准许他们姐弟不需改姓,与自己的孩子一处教养,不分彼此,登基之后更是给了他们皇子和公主的尊荣体面。为着这层身份,夏雪宜作为当朝重臣,若人前被皇子称叔叔,岂非太不成体统,也有贪功自大之嫌,故而与其他皇子一样称先生。

如此前尘往事,并没有人刻意瞒着夏昭,毕竟那场战争惊天动地,史书之笔赫赫,不由分说。先帝萧靖一代明君,可称得上是真正配得上帝王心胸之人。正如同他容得下昭儿的存在一般,自然也容得下史家公正评说。这么多年长在皇宫,国仇家恨他没感觉到,然而父皇兢兢业业、克己为公,先生夙兴夜寐、呕尽心血拖着病体写下治世良言的身影他却看在眼里。本来是这样尴尬的身份,却因为在萧家年纪最小而受尽父兄宠爱,幼时不懂事每每向父皇或身边宫人追问起生父时从来没听到过一句坏话,夏昭心里对父皇、皇兄、先生,只有满满爱意与感激。渐渐长大,因为发现先生总在他问起生父时便神色痛苦、眼中哀伤不绝,于是便绝口不再提。谁知今日,先生竟然主动说起。

昭儿见先生又是眉宇间哀愁萦绕不禁心疼,虽然他很想问问父亲朋友的旧事,但还是作罢了。只宽解道:“先生别难过,方才那位沈大夫见先生的药不对症,很是着急呢!依昭儿看,可不像是恨之入骨的样子,反而是发自内心的关心……真的!”

雪宜望着昭儿真诚的小脸,眉眼间神似六哥当年。只是昭儿脸上线条更加温柔,但那双眼睛却是一模一样,眼眸中如有星辰大海,闪耀非凡,雪宜一时不禁看得出神。

昭儿被盯着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眨巴眨巴眼看向别处。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来的大叫了一声。“对了!夏和哪儿去了!先前跑了一趟北境草原穆尔顿部,一去就是小半年!这才刚回来,怎么又不着家了!先生病这么重,他还跑出去疯玩,这是怎么给人当儿子的!回来我非找他算账不可!”夏昭气鼓鼓地锤了坐垫一拳。先生十五年前为先帝征战西北时经历了惨烈一役,痛失爱妻,唯一的儿子未满三岁就失散在战场上,久寻未果。此后再未续弦,再无亲生儿女,只有收养的一子夏和,还几乎被宠上了天,跟着陛下出使各国的使臣队伍里满世界乱跑,也不知道侍奉在侧!


“殿下,臣收养一个孩子,并非是愁无人养老送终,也不想时时把他捆在身边。今日贺裘王巴图和坦携世子、郡主进京归顺我朝,迎接之礼十分盛大,和儿去城门观礼去了。”雪宜有些神色黯然,贺裘这桩事也是他一大心病,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给昭儿解释。

“贺裘?”昭儿赶忙住嘴,他突然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他四哥今日还被派去迎接贺裘王去了。当年害得先生丧妻丢子的战场正是对阵这个贺裘王巴图和坦,杀妻血海深仇本来是不得不报,然而边境冲突多年不分胜负,草原游牧民族对敌人残忍嗜杀,如今能够和谈归顺,也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好事,故而先生只能把个人恩怨放在国家大义之后。心中挚爱,至今未改,想来先生在朝中处理与贺裘和谈之事也是痛苦不堪。不过转念一想,倘若贺裘真心归顺,此后到贺裘的领地上寻找先生之子的下落也许会更方便些也说不定。昭儿知道这个孩子几乎成了先生在世除了治国安民以外的唯一一点念想,他打心底盼望先生能够得偿所愿。只是夏和这小子实在可气!那么好命被让先生养在身边不说,往日里总是还肆无忌惮地霸占先生!偏偏还不着家地疯玩,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说来也怪,夏和只比夏昭大半岁,从小也算一起读书长大,偏偏俩人就是爱斗嘴不对付。虽然下人眼里这就是两个混世魔王,但夏昭可是打心底觉得他可比夏和乖多了,才没有他那么多花花肠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爹!!!!救命啊………………”

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从门外一路狂奔而来,夏昭一脸黑线,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鬼知道夏和又惹了什么乱子,还是赶紧拿三个软绵绵的靠垫扶先生靠好再听他胡扯好了。

雪宜病痛刚缓和些许,一个小祖宗没送走,另一个也回来了!他不禁揉了揉太阳穴,一茬接一茬,养个孩子还真是让人头疼。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0 11:43:00 +0800 CST  
解释一下,这篇文有上一部的,这一部几乎可以说是上一部读者在群里逼出来的


但是我之前发了链接整个楼都会被吞掉,所以就不废话了直接上新文。想看第一部可以搜《倾城阕》,晋江有文,吧里也有帖子,可以点我发帖纪录看到,大深坑已经填完,放心食用。


至于为什么新文第一章人物关系这么复杂,那是因为第一部坑实在太深了,留下了这么多复杂的人物关系。第一部讲述的夏雪宜和六哥夏雪维相爱相杀(误)征伐天下的故事。其中雪宜与本文中先帝萧靖是北方一派,与六哥雪维和大哥夏侯爷所在的江南为敌,军事谋略比较多,还有各种虐心虐身纠缠~~~萧靖胜利后雪维自尽,萧靖强娶了雪维的妻子,带走了雪维的一对儿女,这个儿子就是本文中的昭儿,所以他成了皇家养子。而雪宜这边,曾经西北边陲对贺裘的战役中妻子惨死,儿子两岁多就失散了,雪宜后来收养了一个孩子,就是夏和。因为读者都说雪宜一辈子太惨了太孤单寂寞了,所以安排个第二部给他找回亲生孩子。第一部以萧靖驾崩完结的,这部时间线是第一部完结的六年后。


打波广告,欢迎新读者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第一部《倾城阕》哦~~
不看其实也不太影响,第一部主虐,这部主甜,抚慰一下被第一部虐惨了的小心脏们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0 12:05:00 +0800 CST  


“爹!!!!!!!!!!”只见夏和鬼哭狼嚎冲进屋来,一下子扑向雪宜身边,扑到半空中突然想起父亲还病着,然而惯性太大来不及转弯眼看就要撞上。他正暗道不好,谁知屋里忽然闪现一个人影,剑未出鞘,只随意一挥便在他脑袋上后背上各狠狠敲了一记,反手一压,夏和便被剑鞘按趴在了雪宜身旁松软的绒毛毯子上。

昭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见夏和揉着脑袋爬起来,头也不回地抱怨道:“令羽!你搞什么?你作为我爹的侍卫就不能对自家公子温柔一点吗?还有脑袋上这一下绝对是多余的!多!余!的!哎呦喂……”

令羽听了夏和的抱怨面不改色,只是顶着冰块脸反问道:“二公子,您作为我主上的亲儿子就不能对我家主上温柔一点吗?说话就说话,别丧心病狂的鬼叫外带一双熊掌砸向主上的小身板,不知道主上是易碎物品吗?”

一句话怼得夏和语塞,雪宜躺枪,唯独看得昭儿心头叫好!

那被叫做令羽的男子原来一直守在屋中,只是不曾现身而已。令羽乃是雪宜手下情报兼杀手组织——夜翎的首领,始终贴身随行寸步不离。他看起来二十五岁上下,面色冷若冰霜,可穿着却花里胡哨跟那张冰块脸颇不搭调,丝毫不像个侍卫,整个人看上去飘逸俊秀倒像是哪家的贵公子。夏和每每见到令羽的打扮都不禁腹诽一通,比如今天,一个大男人弄一身淡粉色春衫,上面还绘着雪色梨花,实在太过惹眼,最可气是偏偏人家长得帅还撑得住这身衣裳。不过听说这也不是他自己乐意的,乃是爹爹逼迫的。原本夜翎都是通身黑衣,个个被训练的不苟言笑冷酷异常,偏偏交到父亲手里硬是改了规则。尤其要求守在自己身边的令羽打死也不许穿黑衣,不许超过一个时辰不讲话,还隔三差五地打扮他,时常弄得令羽本人也很郁闷又不敢抱怨,也不知究竟是为什么!

雪宜听到侍卫直言自己是易碎物品也顿时觉得头大,一定是自己为了纠正夜翎历代冷酷狠辣作风有些矫枉过正,还弄得这家伙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他直接无视掉令羽,伸手给夏和揉了揉脑袋无奈地问道:“你这是又闯了什么祸?把那乱七八糟快死了的话省了,直接说重点吧。”

“爹!来不及说了!总之……总之你配合我一下!唐大人已经杀过来了!再不救命,他非把我切巴切巴剁了!”夏和硬挤出两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着实可怜巴巴惹人心疼。

雪宜轻轻叹了口气,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罢了,除了由他闹,也没什么办法。可他与唐翊相识十数年,同殿为臣共事,唐翊素来是恭敬克己,待下公允,如今在兵部侍郎任上颇有口碑,什么‘切巴切巴剁了’必然纯属胡扯!何况……

夏昭见夏和一溜烟跑到庭院里连比划带唠叨地吩咐家丁,那样子颇觉好笑,心中奇怪道:“先生猜猜他是干了什么好事?唐翊大人怎么说也是他亲爹,虎毒还不食子呢!就算八年前出了些不愉快的事又因缘际会让他养在了先生身边,这些年有先生爱护,唐大人见了夏和都恭敬地当他是相府公子,怎么会喊打喊杀起来呢?”

没等雪宜问问前因后果,下人便来报说唐大人请见。大景立国前征伐天下之时唐翊曾追随雪宜身边多年,又有夏和这层缘故,着实不是外人,雪宜病中精神不济,便依旧靠在软垫边没动,请他入内来寝室一见。

彼时院子里可是热火朝天,长凳、软垫、毛竹大板,一切准备就绪。只待递名帖的下人刚一经过院中,夏和便叽里咕噜抓起鼓得不能再鼓的棉花垫塞进衣摆下绑好,翻身趴在了长凳上对着下人们吆喝道:“你们一个个都放机灵点,算着唐大人拐过了院前的弯儿,你们就开打,记住要配合我的嚎叫声轻轻地轻轻地打。然后只要他,脚步一迈进院门槛儿,就豁出去使劲打,本公子事后绝不怪你们!然后只要他走进屋看不见了,就恢复轻轻的知道了吗?自有我爹帮我求情,我就可以解脱了!”

雪宜正坐起来端杯茶喝,听见了院子里这么大声刻意说给他听的安排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好在从小出身名门,修养良好,这才稳住了茶杯没翻,只是呛了一小口而已。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2 20:27:00 +0800 CST  
大家看得见85楼吗?吞了吗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3 00:09:00 +0800 CST  
雪宜正坐起来端杯茶喝,听见了院子里这么大声刻意说给他听的安排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好在从小出身名门,修养良好,这才稳住了茶杯没翻,只是呛了一小口而已。

“砰!嗷呜——” “砰!嗷呜——” “砰!哎呀疼死我啦——”

不一会儿,夏和在院子里已经开始了他奋力的表演,雪宜不顾昭儿在一旁憋笑,对院中一切视而不见,重新烹起了茶。

“噔噔蹬蹬”院外脚步声急促而鲜明,唐翊身着官服未换,虽年近四十,可身板直挺,筋骨刚正,哪怕远离军营多年,仍是武人姿态未见。此刻他双眉紧蹙,怒发冲冠,端着肩膀架着胳膊差点就要跑起来似的往前冲,可见是攒了一肚子怒气即将爆发。

方一转过院墙,唐翊立刻目睹了这出夸张的家法大戏,猛地一愣。只见下人挥舞着毛竹大板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打得有九分真,唐翊心里觉得不对劲,先生一贯是那么温柔和气的人,难道终于认识到夏和无法无天不管不行,转了性子开始狠狠教训他了?

眼光往下一溜,这才忽觉不对,夏和几时屁股上长了这么多肉?鼓了一个大包不说,板子抽下去居然能深深陷进去再弹起来,还真是见了鬼了!

唐翊双拳紧攥,耳中充斥着夸张的惨叫哀嚎,不觉火气又蹦高了几分。既然要做戏,总不好少了看客。于是唐翊竟然不走了,站在院子里欣赏起夏和挨打来。

一连打了十几板,夏和吃痛,尽管垫了厚厚的棉垫却依旧吃不住板子重责,二十下过后,开始爱是痛得有些发麻。额头上密密的汗水浮现,此时的惨叫声倒也有几分真了。夏和心里暗悔,真不该演得太过找这种实木板子来受罪,难怪公堂上打犯人一个个嚎啕大哭,看来真不是盖的!偏偏唐大人还不按常理出牌,按照他的设想,从院门走近爹爹寝室不过二三十步,他最多挨十下狠打也就罢了。可是这人往这里一戳都害他挨了三十来下,还没有要走的样子,实在急煞人啊!

雪宜看唐翊站在院子里背着手欣赏和儿挨打迟迟不进门,忍不住有些心疼,开口唤唐翊表字道:“逸之……”

唐翊这才狠狠一挥衣袖进门去,双手相合举过头顶,严守礼数先拜见了六殿下夏昭,又给雪宜行礼。

雪宜一个眼神示意令羽带夏和进来,这才轻声问道:“究竟为了何事?”

“唉!今日公子一早来臣家里强行拉着臣的长子唐彦去凑热闹,看什么贺裘国王一行人进城的仪仗!可唐彦本该轮值戍卫御前,竟然为此玩乐之事稍误了时辰!彦儿本已悔过欲自行前往领罪,谁知夏和公子居然仗着一身轻功,带着彦儿偷偷摸摸翻越重重宫墙而入,免去宫门盘查时间好赶上值守的时辰,简直是欺君罔上的大罪!若不是臣恰巧进宫发现二人在皇宫重地飞檐走壁,岂不让二人无法无天地做了‘刺客’行径?”

雪宜竟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眼见夏和呲牙咧嘴揉着身后走进门满脸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

唐翊见夏和毫无反省的模样气得指着他气得牙关大颤,“你……你这副模样便是丝毫没有反省!”他紧接着对雪宜一拜,痛陈道:“下官本不该过问大人教子之道,只是下官在宫里抓获二人时,唐彦束手就擒且领了陛下二十杖惩处,可他,却丝毫不服管教仗着轻功卓绝他他他……他就直接逃跑了!宫里无人不知陛下对夏和宠眷优渥,任由他胡闹!可如今公子翻着宫墙进,翻着宫墙出,如此无法无天,今后怎么得了?陛下忙着贺裘国觐见之事无暇搭理,命臣抓获夏和,交给大人惩罚。臣如今皇命已了,如何责罚,全由中书大人做主。”

雪宜边听边玩弄着茶杯盖子,待听完之时,上好的青瓷茶杯与杯盖轻轻碰撞发出一声脆响,他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缓缓抬眼看向了夏和。

瞬间静得出奇,方才还打算玩闹两句认个错求个情的夏和突然打了个哆嗦。爹爹不轻易发脾气,他总是低眉浅笑,温文尔雅,对待小辈宠爱有加。然而这样的人,一旦生起气来,又让人觉得格外可怕,不发怒,不高声,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便让人抵挡不住。夏和虽然任性胡闹,但也十分懂得察言观色,也不敢开口,只得赶紧跪下说“和儿知错了”。他低着头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额前碎发遮着眼睛,看上去哪儿还有刚才的张狂,一时乖顺得不得了。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3 00:11:00 +0800 CST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3 00:15:00 +0800 CST  
92楼看到了吗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3 00:18:00 +0800 CST  
雪宜边听边玩弄着茶杯盖子,待听完之时,上好的青瓷茶杯与杯盖轻轻碰撞发出一声脆响,他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缓缓抬眼看向了夏和。

瞬间静得出奇,方才还打算玩闹两句认个错求个情的夏和突然打了个哆嗦。爹爹不轻易发脾气,他总是低眉浅笑,温文尔雅,对待小辈宠爱有加。然而这样的人,一旦生起气来,又让人觉得格外可怕,不发怒,不高声,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便让人抵挡不住。夏和虽然任性胡闹,但也十分懂得察言观色,也不敢开口,只得赶紧跪下说“和儿知错了”。他低着头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额前碎发遮着眼睛,看上去哪儿还有刚才的张狂,一时乖顺得不得了。

夏昭跟随雪宜读书多年,自然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只是不明白夏和张狂的事情多了,先前正月里夏和在年宴上与各国使臣公然斗嘴,还有春闱打压王公子第出风头的时候先生都曾不生气,怎么这次突然就恼了。

夏昭试探地说:“先生……刚才外面打了不少下,我看他也挺疼的了,不如……”

“六殿下出宫多时,太妃与陛下恐有所担心。何况传出去殿下为臣下侍疾实在不妥,不如回宫去吧。”清冷的声音,毫无一丝波澜,雪宜打断了夏昭的求情,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夏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夏和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快走,这才不得不行礼拜别。临走经过夏和身边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我好歹帮忙了,救不了别怪我!

雪宜又重新换了杯茶,晾了屋中人半晌,唐翊虽然对这个曾经的儿子恨得牙痒痒,但既然他已经是夏府公子,自然轮不到他管。

唐翊刚要开口告辞,就被雪宜打断。

“人前教子,唐大人不用回避。何况陛下命你拿人,总要做个见证。”雪宜又冷笑了一下盯着夏和,“你倒是会耍聪明!知道这次祸事惹大了逃不掉,故意跑回来跟我开玩笑似的打迷糊,又自己先挨了顿打表示一下诚意,再叫唤几声惹我心疼。你以为为父没看见刚才包子似的棉垫塞在衣服里,你以为我就这么好糊弄?”

“我这不是没想到你眼神这么好……”夏和小声嘟囔了一句,刚才离那么远,还以为自己动作够快没被发现呢!雪宜根本懒得理他,本来还以为唐翊站他面前的时候打得是实实在在,可后来见他挨了三十板子还步履如常地蹦跶进门,自然什么都清楚了。

“外面的工具正好合用,全都搬进来,就在我面前打。往日里纵着你,偶尔也该管管了。不然你拿着打板子比划了半天却不知道真正滋味,岂不可惜?”

夏和听见爹爹讽刺他,心里就是又懊悔又委屈。他的亲爹不要他,而养父却把他宠上天,他从来都是十分得意的。如今当着他最不愿意见的亲爹打他,就算是自己闯了祸,还是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雪宜也并没有因夏和的胡作非为讲些大道理或者指责他,只说:“你大哥被你害的在宫里挨了二十下杖刑,那打你二十板子也算轻的。如今吴王贪污案未了,又值贺裘朝见,多事之秋,自己好好反省。把你裤子里的软垫拿开趴好吧。”

听着这么轻描淡写的话,夏和心里更是堵得慌,赌气地趴在长凳上说:“刚才那个棉垫早拿开了……”

“令羽。”雪宜一声吩咐,令羽起身关了房门,一手按住夏和的腰,一手迅速掀起衣摆褪下他的外裤,夏和一惊赶忙回手按住小衣,谁知令羽掰过他手腕反剪在背后,毫不留情地扒了下来。夏和脸上一红,唐翊大吃一惊,这才看见他小衣里贴身处竟然还垫了一层较薄的软垫!

被拆穿瞬间,夏和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知道刚才干嘛嘴硬说没有垫子了,本来是他算计好为防止稍后再挨打,特意留了一手垫在贴身处好减轻疼痛。可这下谎言戳破,被爹爹去了裤子打不说还让唐大人看着,他简直自取其辱。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3 13:30:00 +0800 CST  
被拆穿瞬间,夏和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也不知道刚才干嘛嘴硬说没有垫子了,本来是他算计好为防止稍后再挨打,特意留了一手垫在贴身处好减轻疼痛。可这下谎言戳破,被爹爹去了裤子打不说还让唐大人看着,他简直自取其辱。

令羽松开夏和的手,除去贴身软垫,由腰至大腿根处少年人的良好身形裸露无遗,方才隔着棉垫挨的三十板子打得两团臀肉染上一层均匀的粉红色。夏和羞愧不已低头抵着凳面,双手抓紧凳腿咬着牙准备承受笞捶。

抬手过头,狠狠落板,令羽如同毫无情感一般用了十分力道抽打在夏和臀部上方。眼见皮肉凹陷颤抖,粉红色的臀上立时一道白痕,伴随着夏和“啊”的一声惨呼,一掌宽的板痕轮廓浮显出来,内里又白至红再到深红,轮廓处发青,只一板子,便与刚才三十几下玩闹似的板子成天壤之别。

等到夏和渐渐喘息均匀,令羽才打下一板,实木板子破风而落时发出骇人的嘶鸣,着肉时闷闷,紧接着夏和“呜嗯……”一声哼叫,牙齿间“嘶嘶”的似是要缓解疼痛。这一板位置向下移了半个板身,重叠处刺痛不已。

紧接着,第三板,第四板,依次半个板子的宽度向下打,因为毛竹大板宽大,打到第五下,整个臀上便如同上了色一般,火辣辣地疼。夏和从来在父亲身边都没怎么挨过太重的罚,就算他日常作死,雪宜也都是宠的多打的少,这忽然打板子砸下来还真是让他极不适应。等到第六板覆盖在第一板的位置上时,疼得他浑身一颤,第二轮打过去,仿佛可怜的皮肉寸寸肿起来的画面都在他脑海里看得见一般。

“爹……”夏和才挨了十下就有些守不住,也顾不得丢人便苦着脸望向父亲。雪宜随手拿了本书来看,并不理睬他,夏和只好死了心,两手死死抓着凳子腿,指甲似乎要把木头抠掉一块一般。然而他不知道,雪宜握着书的手上全是汗,拿得太紧连书页都变得皱巴巴的。

“喂!令羽你打快点嘛!长痛不如短痛!”夏和低着头嚷嚷了一句,谁知令羽完完全全满足了他的要求,抡起胳膊一顿猛抽,夏和受不住哀嚎起来,声声真心实意,可比刚才做戏的时候听上去惨痛多了。他一边挨打一边反省,看来方才还是喊得太轻了,真挨起板子可是怎么叫都不夸张!一板子打下去没等他叫出口就又一板子砸上来,痛苦翻倍,疼得夏和腰扭来扭去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身后总算停下来。打完许久,一片酥酥麻麻疼痛丝毫没有轻减,再看红肿的臀肉是上已经浮现出隐隐的板花,着实可怜。

夏和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地迟迟不能平缓,眼角也不争气地挂了两滴泪,他赶忙拉上裤子给自己揉揉,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烫烫的。一边暗恼自己不争气,一边腹诽:令羽你简直没人性!打这么狠生生把本公子给疼哭了!看我不找你算账!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3 14:21:00 +0800 CST  
拍完小和,你们期待的谦儿就要上线喽话说我要来控诉一波,这些ID配上表情实在很吓人的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3 14:53:00 +0800 CST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3 22:02:00 +0800 CST  
夏和乖乖地趴着,软软的被褥上还留着爹爹的体温,和熟悉的药香。他抱过一个软枕蹭了蹭额头,突然觉得有一丝困倦,揉了揉眼睛,这副样子比刚才进门时的张牙舞爪不知道乖巧了多少倍。

“‘不言温室树’,孩儿在爹爹身边看了这么多年,要做天子近臣,这点道理自然懂得。就算不是什么秘密的差事,也不敢妄对人言。若是传了出去,世人不知究竟,只道天子小气,更会给贺裘国王挑事的借口。”

看似纵情恣意,都说他是京城公子哥里集万千宠爱的最任性妄为之人,可实则心思缜密、细致入微,远在常人之上。毕竟比起未记事时就被带入皇家有幸受父皇皇兄关怀的昭儿来说,夏和八岁才来他府上,颇有一番周折,起初对他也不乏疏离和讨好。这些年陛下借他夏府养子的身份,让他小小年纪随使团走了两趟妻子的故乡——臣服于大景的草原穆尔顿部落,经历一番风霜,心里格外有成算些,只是表面一副轻浮模样。所以他在外面折腾的不过分的,雪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信夏和自有分寸。

令羽端了水盆进来,雪宜刚想要动手冰个帕子给夏和敷上,谁知令羽怕井水太凉伤着自家主子,不由分说的拧了个冰巾,没好气地扔到了夏和红得透亮发紫的屁股上。

“喂!你有没有人性啊!公报私仇痛打我一顿不说,现在还来折磨我!”

令羽冷冰冰地甩了一句,“公子老实些吧,皇宫里翻墙过院,若再不当着人痛打一顿,明天御史台非得炸开锅不可,全要参主上教子不严,藐视皇威。”

夏和被戳到痛处,刚才要不是想到这一层他才不会乖乖挨打,总还有九十九种耍赖方法要试试才肯罢休。

“爹爹,你知道我委屈,你还不管管这个花里胡哨的粉红大萝卜!啊!痛!”夏和话说一半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虽然不重,但肿伤遍布的皮肉已经禁不住一点折磨了。

雪宜隔着冰敷的帕子轻拍了一下,又顺势按着给他揉揉,温和中不乏严厉地教训道:“你可不委屈!去城门凑热闹可谓是奉旨行事,但陛下可不曾让你翻墙进翻墙出吧!功夫没好好练,竟跟夜翎学飘来飘去的轻功,一个个滑不留手,嘴巴痛快完了就跑,我可是逮都逮不着。”雪宜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令羽一旁躺枪,被他笑得冒出几滴冷汗。

冰敷之后,雪宜又给他抹上清凉的药膏按揉着,疼得夏和用被子蒙着头扭来扭去,等到好不容易酷刑结束,谁知又被自家爹爹轻拍了一巴掌。

“哎呦!谋杀!”

“别在这里鸠占鹊巢,自己老实一会儿去吧。”温柔而无奈的语气,这一刻的温馨实在太过美好了。

雪宜这一生失去了太多,亲缘单薄,兄弟相残,儿子失散,夏和在他身边,真的弥补了他不曾得到过的家的温暖。

被令羽扶起来,夏和刚想告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啊……”地长着大嘴怼在雪宜面前。雪宜愣了一下,伸出两个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抓起床头放着的只少了一瓣的大橘子全都塞进了夏和嘴里。就这样,家里这个混世魔王总算心满意足地走了。

哎!什么温馨美好,不过是被这小子死死拿捏住罢了!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3 22:03:00 +0800 CST  
更新为132和133两层,再被吞了的话告诉我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3 22:08:00 +0800 CST  
被令羽扶起来,夏和刚想告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啊……”地长着大嘴怼在雪宜面前。雪宜愣了一下,伸出两个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抓起床头放着的只少了一瓣的大橘子全都塞进了夏和嘴里。就这样,家里这个混世魔王总算心满意足地走了。


哎!什么温馨美好,不过是被这小子死死拿捏住罢了!


夏和被令羽搀着出了父亲的雪阁,便赶忙鼓着腮帮子三两口咽下了被塞了一嘴的大橘子。天色渐晚,日落西沉,夏和仰头望了望天边翻涌变换的五彩红霞,绚烂中夹带一丝暗夜将至的诡异色彩。

“令羽,我有件事想说与你商量。”

仿佛听见了安安静静的岁月在耳边流逝的声音,也许平淡安详的生活注定要再起波澜。夏和的脸上再没有方才嬉皮笑脸的样子,双眉微蹙,难得正经起来。





“国有重宾,瑞成嘉礼。天子威德,八方来贺。飨燕以迎四宾,脤膰以亲盟国。祭告天地宗庙,共誓止戈散马,修善兴仁。免生灵于涂炭,祈万民以永安……”

承明殿前设祭,天子萧晏与贺裘国王满饮银杯玉酿,相视开怀,面上笑意满盈,实则心里各自揣测不安。毕竟大景与贺裘积怨已久,中原腹地曾遭百年动荡,而西北草原贺裘部落这一支则多次洗劫边境,甚至打到前朝大庆国都长安烧杀抢掠。此时虽因天灾断粮而臣服朝见,他日还不定要翻起多大风浪来。

待天子与贺裘王落座正殿之后,承明宫中赐宴,贺裘随行的世子与郡主自然上前见礼。

“臣,贺裘世子左伊、郡主华熙,恭祝大景皇帝长乐未央,万岁永延。”

萧晏振臂一挥,玄黑龙袍上金龙跃动,正色朗声道:“世子、郡主平身,快快入席。对面坐的乃是朕的兄弟,四弟竹山郡王萧回,义弟夏昭,贺裘一行在京期间,负责接待诸位。”

夏昭听见自己莫名其妙被安排了差事,心里有点不乐意。见过了礼,便好奇地探头看向贺裘世子,“啧啧”两声对旁边的夏和说:“呦!你看这贺裘世子长得还挺漂亮的嘛!虽然编了一头麻花辫加一堆兽皮拼起来的衣服这种打扮我欣赏不来,可看他剑眉星目,轮廓精致,武人体魄却一点也没五大三粗的感觉,反而有塞外的飘逸潇洒,还真是气宇非凡。跟那个歪瓜裂枣、膀大腰圆的巴图和坦倒是一点也不像嘛!好在没长成他爹那得性,让人看了就吃不下饭。”

夏和虽然颇受天子宠爱,但毕竟只算是京城里的贵公子而已,并无官位在身,故而这些席面都是以六殿下的伴读身份坐在他身边。先前入城仪式的时候站得远,此时再细看,倒不怪夏昭称赞他,着实是贺裘一行中极出众的风流人物。就算通身气派还是草原人的模样,可看脸真的与旁人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别人都长得像沙漠里风吹日晒的土旮沓,这个左伊世子却如同江南绵绵细雨浸润的花叶,若说他是巴图和坦的儿子,也真的太好看了点。夏和面色有些不好看,忧心更添几重。当日城门前便看出世子颇有机警,气息沉稳,心存城府的模样,与草原人纯良爽朗的性子不大相同,看得出的聪慧沉稳。若说贺裘此来有所企图,那左伊世子则是首要需要防备的人。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6 22:55:00 +0800 CST  
“夏和,你觉不觉得先生一直偷偷往贺裘世子那里看啊!”夏昭百无聊赖地看着宫中千篇一律的歌舞,时不时走神儿去瞥瞥自家先生。

“你别胡说,”夏和难得老老实实在宫宴上低头吃饭,又抬眼嘱咐一句,“一会儿见了我爹更不许胡说!”

昭儿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迷茫,怎么夏和今天怪怪的,对宫宴上的各路牛鬼蛇神评头论足一番不是他俩日常消遣吗?他今天居然没什么兴趣。

夏和刚才的嘱咐纯属废话,等到宫宴一散,昭儿就迫不及待地脱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跑到梓园找雪宜开始迫不及待地说道说道贺裘的人了。

“先生先生!你宫宴上时不时盯着贺裘世子看,是不是觉得看完巴图和坦这个又老又丑的家伙再去看左伊,实在是惊为天人?”昭儿一边偷笑着一边凑在雪宜身边眉飞色舞地说着,“郡主倒是挺像她爹的,可惜了,我四哥堂堂皇室贵胄,文武双全的俊秀人杰,竟然要为了联姻娶华熙郡主为妻!不过左伊世子是真的仪表堂堂,我看半点不像巴图和坦,倒不如说像先生呢!”

“殿下!你莫不是脑子起泡了吧!”夏和一直拽夏昭的袖子都拦不住他,这一下被气得不轻。

“和儿!”雪宜面露愠色,低声训斥道:“你上次挨的打太轻了不是,怎可对六殿下如此放肆!”他又转而对夏昭说:“殿下,君子不以貌取人,草原人的相貌体格自然与我们汉人不同,未必要评说美丑。今晚仍有宫宴,外宾面前,万不可失礼于人。”

“哦,昭儿受教了。”夏昭吐了吐舌头,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匆忙告辞了。夏和一直在旁边坐立不安,偷偷看爹爹神色,并未见与平时有什么不同,无论看书饮茶,皆是气定神闲的样字,这才放心告退。

木门关合,镂空雕花间洒下斑斓的日光。雪宜只觉指尖有些发冷,他颤抖着手想要握紧茶盏,谁知“哐啷”一声无意倾翻。茶水四溅,碎瓷飞散,仿佛勾着记忆中不愿回想的片段一起变得支离破碎。

自己是怎么了?怎么无端地又想起那孩子了?当年妻子穆伊惨死巴图和坦阵前,谦儿也下落不明,十五年过去了,没想到再见贺裘国的人和事,为了国家利益强压下的彻骨恨意已没那么鲜明了,反而是见了巴图和坦的儿子,再一次想起自己的孩子来。那是他不愿意面对的,此生最大的遗憾。即便这些年有昭儿、和儿在身边已经十分知足,即便已经把亲生孩儿藏在心底永不提及,可这个伤痛却没有随着时间而愈合,反而每每触发,疼得愈来愈惨烈。

我的小谦儿,你还在人世吗?茫茫人海,音容皆改,如何相见?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6 22:55:00 +0800 CST  
自己是怎么了?怎么无端地又想起那孩子了?当年妻子穆伊惨死巴图和坦阵前,谦儿也下落不明,十五年过去了,没想到再见贺裘国的人和事,为了国家利益强压下的彻骨恨意已没那么鲜明了,反而是见了巴图和坦的儿子,再一次想起自己的孩子来。那是他不愿意面对的,此生最大的遗憾。即便这些年有昭儿、和儿在身边已经十分知足,即便已经把亲生孩儿藏在心底永不提及,可这个伤痛却没有随着时间而愈合,反而每每触发,疼得愈来愈惨烈。

我的小谦儿,你还在人世吗?茫茫人海,音容皆改,如何相见?

许久,没有从入夜枯坐到天明了。

雪宜失眠之症由来已久,自少年时起,便日夜惊魂忧惧,难以安眠。这一生受过的苦,负过的人,总在夜深人静时暗潮翻涌。浅眠梦中可见故人,让他倍感安心,而一旦睁眼,一切尽皆虚妄,又让人心碎。尤其是今日见了贺裘世子莫名想起了谦儿,他更加不敢睡了。生怕一闭上眼又看见当年抱着孩子坐在院中,看着穆伊从梨花树上翻飞而下的模样。生怕梦里的谦儿裹着他的白衣缩成一团扮小兔子,一声声甜甜地喊他爹爹。

春夜里竹笋抽杆,新叶发芽的声音都格外清晰。雪宜坐在寂静无声的房里翻弄着书页,身上盖着暖暖的绒被,却依旧手脚冰冷。他是不会哭的,再难过也是浅浅地笑着。他的前半生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眼泪,就算此刻被无数的思念和伤痛淹没,他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直到东方吐白,微光乍现,雪宜的房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

“爹!!!!救命啊!!!!!!!!”

雪宜一手扶着额头嫌弃地说:“有话说话,别咋呼。”

夏和气喘吁吁地抢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爹!这次不是开玩笑,是真要救命了!六殿下出大事了!”

“昭儿怎么了?”雪宜只觉心口猛烈地抽搐了一下,一把抓住夏和的手。

“昨夜陛下家宴,又与贺裘王吃酒,贺裘王与世子拉着四殿下比酒喝在兴头上不肯走,郡主却推说不适,陛下只好让六殿下送郡主先回鹿鸣行馆。今天一大早,华熙郡主一声尖叫引得士兵前来搜看,竟发现……发现六殿下衣衫不整出现在郡主闺房之中!”

“什么?”雪宜惊得起身,因为激动之下起得太猛的缘故忽然一阵晕眩,幸好被夏和扶住。“六殿下虽然顽劣,但大是大非很是分明,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如今怎么样了?你一大早就得到消息,可是闹开了?”

“没,这事不好看,目前鹿鸣行馆的相关人等都控制了,贺裘王震怒,陛下得知消息速速赶过去,路上陛下遣人来个给我报信,想必也是不信六殿下会做无礼之事。可是此事干系两国邦交,华熙郡主又是本来要嫁给四殿下的人,欺侮未来嫂嫂违逆人伦天理,夏昭可是摊上大事了,陛下定是想请爹爹想办法。”

速速更衣出门,雪宜心急如焚,令车夫一路狂奔。刚到鹿鸣行馆前,便见百姓聚集门前指指点点,禁军严守门口,除了他的车马,后脚紧跟着朝中几位重臣都到了。

雪宜脸色有些难看,冷笑一声说:“看来并没能封锁消息,再不出半日,就要京城里人尽皆知了。”

“怎么会呢?陛下不是说……”夏和话头打住,他仔细听了听周边百姓的议论声,立时想明白了原委。

事已至此,雪宜反而不急了,他下车整理衣衫,与急得满头是汗赶来的同僚见过礼,气定神闲地走进馆内。

既然陛下封锁了消息,那这事只可能是贺裘人自己宣扬出去的。方才还想着昭儿这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误会,一种是设计陷害。如今看来,误会是不可能了。女儿被人玷污还生怕别人不知道的也是新鲜,罪魁祸首,呼之欲出。

楼主 倾城泼墨  发布于 2019-08-17 22:52:00 +0800 CST  

楼主:倾城泼墨

字数:18137

发表时间:2019-08-10 05:4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8-20 23:20:12 +0800 CST

评论数:33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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