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子 + 番外 >> BY 和也 (强攻弱受)

巫站在远地,这是他第二次看到钟飘走了。可惜我不会飞呢,要不可以和钟一起,到哪里都一起。
巫想着想着一个人步下山去。走近了小屋的时候,远远看着玉一身白衣站在花丛里,背对着自己看不见表情。花妖们都闭起花瓣,在沉湎什么。
巫心里伤心,想到小桃仙不见了,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心里怨恨之气升起。
玉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看他,一瞬间好象看到玉的眼睛里好象有泪闪动。倒让巫一呆,但他记着钟叮嘱的话,看见玉注意到他就直觉地想回避,也不想管玉现在是什么心情。忙向小屋的方向紧走了几步。
“小兄弟,等一下。”玉叫住他。
巫收住脚步,却不敢回身,玉走过来,手搭在他的肩上,让他吓了一跳,身子都不舒服起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怎么?看着我怎么就躲,你看钟老是把你圈在屋子里,让我想和你聊聊,亲近一下都不可能。你看我有这么可怕吗?”巫抬眼看玉笑得友善。但他却不觉得温暖,眼睛看着地上,也不作声,只盼着玉赶快把话说完,好让自己走。
“哎,长到这么大,我才知道我的魅力都不够,看来只有钟的事情你才有点好奇吧。”玉拖长了声音。
巫听到钟的名字心里猛跳了一下,可是抬起头来还是不想搭理玉。
“这么恨我呀。”巫心里烦了,仍是不作声,便如默认了一样,此时玉再开口,却是无比幽怨。
“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有一株牡丹花吸取天地精华,化为人形,谁也没有她美,谁也没有她艳丽。种植她的男人,第一眼看见她就爱上了她。男人爱上了女人,便生了情欲,只是看着花,和花说说话,已经不能满足他。”巫听得脸上一红,隐隐却猜到是说钟的事情。
“男人年轻气盛,情窦初开,又是自己心爱之人,心里喜欢,便想抱抱她。哪里知道草本植物不是血肉之躯修炼而成,是不能接受男人的精血的,一夜之间便香消玉殒。”说到此玉叹了口气,“你说这样的男人控制不住他的欲望,害了人和我有什么不同呢?”巫心里震了一下,才想说,一个人存了害人之心和没存害人之心当然不同。
玉已经又接了下去,“其实花妖虽好,生命也总有完结之时,最灿烂的时候什么都得到了,也是一种幸福。只有活着的人受苦。我羡慕她们那样还来不及呢。”说到这里又冷哼一句,“除了他,所有的人总不是都要死的,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为了这些花妖,对我发那么大的脾气,还不是因为心里老是念着他旧相好的?”
说到这里突然伸手出去在花丛中胡乱挥舞,将花瓣打落得满天飞。巫觉得他就像是疯了,心里害怕,花丛之中有些花生长倒剌,玉青白的手臂,不一定就刮出血痕,触目惊心。“为了那么久前的一个女人,留了头发,留了胡子,怕谁爱上他?还是他怕爱上谁?为什么?为什么?”一句句都象从心里嘶叫着出来一样。巫又怕又惊,再站不住原地,狂奔而出,直到奔到屋子里,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湿的。
原来他一直喜欢别人,一直心里有人。那个人,不是我。
第五章
夜里看到的月亮也是青白的,象玉的手,巫讨厌与玉相关的东西。在喜欢钟的时候,是不是自己也渴望被抱,被关爱,可是钟是不是根本没想过需要自己的怀抱呢?
不知不觉中闻到空气中传来的一种奇怪的气味。闻到这股气味巫只觉得自己好象越来越清醒,又越来越胡涂,身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燥热和骚动。好象从心里一直痒到全身。巫的手想伸出来向自己手上抓抓止痒,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变成蛇形。下面涨涨的,身下的那个洞扩张出来,里面好象一块肉推了出来,硬硬地挺着,让他特别难受。蛇尾在地上剧烈的拍打着,磨蹭着,好让那里的涨痛减少,可是好象越那样越难受一样。而那个气味也好象越来越浓。蛇身终于耐不住诱惑,向外游去。
巫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山上习习簌簌,居然好象全山上的蛇都出动了,向着山上爬去。
一条很白很白很粗很粗的蛇躺在哪里,几十条雄蛇爬了上去争相与之交尾。雄蛇与雄蛇之间推挤着,蛇与蛇之间相缠。不一会就有蛇软软地被巨型大蛇甩开。不知道是死是活地翻倒在地上。巫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象是清醒的,想要躲开,却被很多的蛇缠住无法拔身。银白的巨大的蛇尾又翻了上来。那股味道更重,剌得巫脑子里完全迷茫得就被牢牢地缠住。自己硬硬挺出的肉也被吸盘一样的力量抓住,激得蛇身一个要摆脱,一个要死缠。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16:00 +0800 CST  
蛇身缠在一起剧烈地抖动,好一会儿,巫脑子里好象是白光击中,终于有点意识,身体轻松下来,有种舒服的感觉。可是那银白的蛇回转身来,似乎那双眼睛恶毒地看了他一下。蛇身继续缠了下来。在那股味道和巨大的蛇尾的剌激下,身体又膨胀起来。迷迷糊糊好象自己又痉挛了一次。
巫的身子觉得痛了,可是那白蛇却不放过他,似乎要压榨出他身子里最后一滴液。巫模糊地产生这样的意识,“这样下去我要死的。”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当再一次痉挛以后,巫彻底昏迷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人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他永远也老不了,有一天他走下山去,山下有男人有女人,相亲相伴,男人才发现他一个人好孤单。山上的牡丹吸取山上的精气,终于成精了,成了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男人爱上了女人,可是有了爱便生了情欲。
情欲很甜也很苦。是快乐也是磨难。
白蛇的眼睛里透出了妖邪之气,几乎还要卷过来的时候突然猛抬起头,感觉到有谁走近了一样。
巫一直觉得自己是做恶梦,梦到醒不来,开始所有的快感,都已经就更尖锐的痛苦所代替,直觉得全身没有一处是痛的,想要开口,就觉得肺里被呛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但其实只是身驱狂乱地抖动,但却吐不出音。终于,一口血喷出,还有一个梗在喉咙里的珠也滚落了出来。身上终于轻松了下来,是因为见到那珠,那大白蛇舒缓了自己的身子,渐渐显出玉的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20:00 +0800 CST  
莹白的身躯,他抖抖身子,那缠在他身上众蛇纷纷被他摔了出去。他看也不看,捡起那珠,“原来你还藏着这样的好东西。”接着感到地面的振动更近,警戒地盯着前方。暗骂道,“不知道是谁来了,坏了我的好事。”
一个人从山下慢慢显出身形,是穿着金色的甲胃的龙太子尊。
眼前的状态和淫靡的气味,让他大吃一惊。
玉没见过他,皱着眉说,“你是谁?怎么穿过结界的?”
尊见他赤的样子,也皱起眉头来,骂了一句,“浪荡。”
玉抬起脸,放在一个完美的角度,轻轻笑道,“你没经历过自然这样骂我,要是经历过了,知道其中滋味,就不会这么说了。”说到此轻轻扭动玉白的腰肢。抛了个媚眼,却是有无尽挑逗的意味。
尊一张脸气得发白,霹面就是一掌,玉借他的掌力,却是跃出数丈外。回头看山上这片狼籍,他心里暗自琢磨,“看来这山上是呆不得了,如果他回来了大概也是不会放过我。”他想到此,眼睛里却慢慢浮了些水气出来。将那捡来的珠吞入口中,转瞬间恢复常态,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拧腰,消失而去。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21:00 +0800 CST  
尊看着他走,狠狠跺脚,再看着地面上的情形,细细辨认出乌蛇来,将巫捞起来,那蛇身上粘粘的液体,让他产生一种恶心感,“啪”的一声,又将蛇甩开了去。一咬牙,抽出剑来,那便是瞬间,砍死了数十支蛇。再一回头,看到少年躺在草丛中。 
巫只觉得,周围那迷惑人的香气消失了。身上疼痛的感觉也强烈起来。意识清楚起来,但是身子发软却动也不能动。
尊看着少年赤细长的四肢,柔弱的全无反抗地躺着,下身里流出来的白色的液体,还有血。除了恶心,还不知道是哪里撞着他胸口痛,让他总是放不下。一挥手,数不清的水珠从天而降,洒在少年身上。
巫觉得自己本来倦乏得历害,只想快点沉入梦里。却被这豆大水珠砸在身上,痛到极点,身体却又无力地反弹起来,“你想干什么。”他微弱地表达自己的恼怒。
“因为你脏!真脏!贱!真贱!”豆大的水更猛烈地洒了下来,象冰雹一样,冰冷而且剌痛,“我要把你洗干净!”
巫惊疑地,突然想起来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被玉设了套路,原来自己是不洁的了。他有些慌乱,可是不能在尊面前哭,更恼恨尊的无情,恨着闭上眼,不管是什么,你能折磨的只能是我的肉体,但我的自尊,不容你来指责。
“钟,你在哪里?”
当他在盼望的时候,远处传来钟同样的呼唤,“巫,你在哪里,巫,快出来,别吓我。” 连钟的声音也是似近似远,显得半真半假,难道已经三天了吗?
那喊声还没说完,一人已经飞奔过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半天才发出一声,但那声音因为他太过恐慌,谁也听不出他叫的是什么。
巫的嘴角带着血,身上处处有压伤,身上的粘液和血虽然被尊冲得差不多了。但那浑身是水的样子,脆弱而且无助,怎么可能让钟不慌张,不心急。巫听到钟的呼唤,眼脸动了一下,偏偏眼睛就是挣不开,心里却是放松了下来,昏了过去。
“你把他怎么了?”钟的眼睛里发出迫人的光芒。
“我觉得他脏,要把他洗干净。”尊恶狠狠地说。“真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钟不理他,细细看巫,吓了一跳,却是精血失之过多。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切开自己的手腕,让血流了出来。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22:00 +0800 CST  
把手腕放在巫的嘴边,血沿着巫的嘴角流了下去。钟的眼泪都快落了下去,低下头撬开他的牙关,吸出手腕上的血慢慢送进他的嘴里。用舌头将血推入他的喉咙管里。血被巫咽了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脸上也稍稍有了血色。钟放宽了心,一口气咽不下,差点呛出泪来,看着少年仍在昏迷中。
尊被他的举止吓了一跳,没有想过一个人会这样伤害自己而搭救别人。突然恶毒地说,“你知道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已经与人苛且了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的人,你不觉得他很脏吗?很低贱吗?你不是最初的上古之神之一吗?你还想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吗?”
他说的义愤填膺。态度十分激动。
钟脱了外袍,包住巫, “我只知道用苛且之事形容别人的人,心里更脏。”说完将巫抱起,“天律的规矩,我钟子期的地盘,是非请勿入。所以这里现在不欢迎你,将来不欢迎你,请你,走!”他最后一个字硬生生从嘴缝里挤出去,说完,转身抱着巫向自己屋的方向走去。
尊怒气冲天,拳头握紧又松开,半天开口说,“你不要太嚣张,我已经快早到对付你的法子了,今天我先放过你们。”
钟的脚步都没有停下来,已经走开了。尊抬头望望天空,太阳金灿灿挂在半空,脸上显出一丝拧笑,“上古时期的神也不只是只有你一个,不是有人痴心地想追赶太阳,把自己命搭上了?他人虽然不在,不过他手上有的好东西,总是应该在的。”
钟把巫轻轻地抱着,就好象他比玻璃还易碎一样。走回屋子里,把巫放在地上,摸着巫的呼吸和心跳,钟跪在他身边,痴痴地看着少年,少年一动不动好象已经停止呼吸,脸上带着种平静的忧伤。钟才发现自己好象从来没有仔细看到过少年闭着眼睛的样子,平时好象总是活蹦乱跳地在自己周围窜上窜下,好象总是想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而现在这双古怪的蛇眼闭上了,他才发现好象巫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了,而面目也清秀起来。
胃里面不舒服,好象翻搅了起来。巫这样,大概是因为玉,呆楞楞地想着巫,想着玉,他被这两个人爱,却伤害了这两个人。
突然难受得痛哭起来,不是不知道巫对自己的心意,可是为什么还是会犹豫,会难过?是不是人总是在失去以后才会后悔。有多少岁月,自己都再没有哭过,这是因为什么。再过一会,他哭得累了,又因为失了更多的血,也跟着昏在少年边上。
巫觉得自己好象醒了,身子很轻,周围很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外面走。
山上还是一样的山,一个男孩子在外面,看着他觉得奇怪,“你是谁?”
巫更奇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孩子,可是却没来由的有很熟悉的感觉。
那男孩子仔细看看他,问他,“你是人吗?”
巫更奇怪,脱口而出,“你从来没有见过人?”
那男孩笑笑,“小时候和我妈妈一起做得泥巴人,每个泥巴人都象我。我妈妈最疼我。”
巫听他答非所问,笑了,想来是乡下的农村孩子。
那男孩子好象很久没有见到人,显得特别兴奋,“我现在不做泥巴人了,他们一会就死了,好没意思。我在种花,花里长出了精灵会陪我玩得时间长一些。”
巫心里难受,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寂寞,不知道怎么胡思乱想起来,成了这样。怎么也没有大人管他呢?
“你爸爸妈妈呢?”他柔声问道。
“他们都在,可是不能陪我说话了。”
巫心里轻轻叹了一下,这孩子的父母只怕去世了,也没有人告诉他。声音更柔,摸摸那男孩的软发,问道,“那你和谁说话呢?”
男孩好象很开心有人碰他,笑眯了眼,“都可以呀,和花呀,和草呀,树呀,有时风和云呀。对了现在还有你。我很少喜欢和人说话的,因为,”他突然皱起鼻子,“因为我喜欢的人死了,我会很伤心,为什么只有我死不了呢。”
巫突然觉得心里发酸,那男孩子却又摇摇头,“对了,带你去看我的花。”
走到花丛里,巫奇怪地发现那是一支牡丹花的幼苗,上面有一束花苞。心里突然有所悟,直直地盯着那孩子看。
那孩子轻轻望着牡丹花笑,“小丹小丹,我有朋友来了,你出来一下下吧。”
那花苞轻轻吐开一点,花蕊之间有一个小小的小姑娘,穿著个红色的肚兜。
那孩子很轻很轻地说,“吵着你睡觉了,你还是继续睡吧。要快快长哟。”
那小姑娘羞涩的一笑,花瓣合拢上了。
那孩子叹了口气,一扬手,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瓶子,洒了些水在地上。
“真闷,每天只能说这么一小会话。”
巫开他行动举止,心中似有所悟,张口唤了一句,“阿钟。”
那孩子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他,“你怎么认识我?”孩子仔细地看着巫,突然张臂跳到他身上,“爸爸,爸爸,是你吗,我要骑马马,我要。”
巫措不及防,完全不知道孩子怎么这样了。
孩子继续抱着他,“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蛇身了。你一定是我爸爸。”
“你快蹲下。”在孩子的指挥下,巫蹲下身子。那孩子用力跳在他脖子上,用手搂着他的头。手伸在巫的脸上,一摸,全是湿的。
“爸爸,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阿钟长胖了,你背不动吗?那我下来好了。”
巫擦擦泪,“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我走了,你又是一个人了。”
孩子的手紧紧地抱着他,“爸爸不能不走吗?我会很乖的,不会吵,也不会想要老婆的。我不会想要玉京子了。”
巫没想到又会在此时听到这个词,喃喃重复着,“玉京子。”
“是啊,妈妈说,以后会有玉京子来陪我,可是什么时候会有呢,我不想等。”孩子的头埋在巫的脖子上,抽泣着。
突然天空中响起一道惊雷,巫觉得自己被用力弹了一下。
张开了眼,屋外的太阳好象不见了,感觉应该是白天,偏偏太阳象不见了一样,整个天空压抑得很。再转过头一看,眼前是长大的钟,还是长长的毛发,窝在自己身边,脆弱地如同一个孩子。
他才稍微一动,钟马上就从梦中惊醒了爬起来。紧张地靠了过来望着他。
“你怎么样。”
巫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一动就痛。他脑子里本来有千言万语想说,但这一痛才想到和玉的事情。他与情欲之间的事情虽是蒙憧,却隐隐多少有些明白。一时间再也找不到适合的词表达自己的心情,泪水扑扑地默默流了下来。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22:00 +0800 CST  
他这一哭,钟更慌了,“怎么了,很痛吗?”钟的手想搂又怕碰着他痛,犹豫地停在空中。
巫的眼睛停在那双手上,手腕之处有一道很深的新的血痕。倒忘了流泪。
钟见到他的眼光,不以为然,想拢起了袖子把伤痕藏起来,“把我吓死了,生怕你没救了,你失了精血,应该多补一些回来才是。”想想又笑道,“要不要再喝一些血。这个世上可再没有比我的血更好的药了,一般人想喝可都喝不到呢。而且这点血对我也不算什么。”
他笑得不以为然,巫却觉得鼻子里酸酸的,才觉得鼻子里嘴里都是血腥味,就连飘在空气里的气味好象也多少是血的气味。
收了泪突然皱起鼻子别开了脸,“你救了我很多次,只是这一次却没有救到我。要是那个时候以前没有救到我,其实不救也没什么,就让我那样死了也好。我这样脏……”
“怎么会脏,都怪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
“不是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我想死,让我去死。”巫狂叫起来,突然扯住自己头发,想把自己的头从身子上扯下去,没有了头,也许就不会思考。
听到他这话,钟的手很无力地垂了下去,但是瞬间,钟的情绪激动起来,“别怪我好不好?别这样惩罚我好不好?别提死好不好?你们每个人都有死亡的权利,所以你们才更应该知道生多可贵。”说到这里突然吼叫出来,“你们都拿死危胁我,都可以死。”那血一滴滴地滴在地上,钟扬起手臂,血飞溅到巫的脸上,“可是我不痛吗?我没有感觉吗?我没有感情吗?你们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他再说不出话。
巫却主动伸开了手,一把搂住了钟的脖子,嘣出了一句话说,“我刚才梦到你了。”
钟的身子僵硬起来,慢慢平展了一下呼吸,终于回复下来,故作轻松地转了话题,说,“梦里我怎么了,变成丑八怪了,看都把你给吓哭了。” 巫说不出话摇摇头,却是低下头默默地贴近那手,开始吸取伤痕里的血。他抬起眼睛里望着钟带着种说不出的悲伤和求恕的味道,钟的身子抖了一下,慢慢由着他吸,眼睛也温和下来。巫垂下了眼睛,边喝边止不住泪,终于呛了起来,推开了钟的手。
“喝血是不是很难受?”钟勉强找着安慰的词,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我小时候吃了太多药草。血里腥味过重,不过你要想好得快,总是要多喝一些的。”他有些急,抓抓自己的毛发,想不出应该说什么一样。
巫低着头,“我觉得自己好脏。”
“傻瓜,这没什么的,这只是说明你长大了。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时候的。”钟轻轻说。
巫楞楞地看着他,“你真的不会介意?”
钟停了一会,眼前的孩子的眼睛里再也没有掩饰对他的感情,“我原来有过喜欢的人,你会不会介意?”
巫深深地望着他,想起花蕊中的人儿,摇摇头,笑了,“钟,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钟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记不太清了。”说着低下头,“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好多年了,多得我自己都数不清我多大了?”
他越这样,巫心里越不好受,直盯盯地望着他,“我听玉说过你和小丹呢。”
钟惊了一下,张惶的看着他,苦笑着说,“你也知道小丹了。”
巫吃力地咽了一下口水,把自己想说的那句自己还见过小丹吞了回去。
钟陷入回忆之中,头埋在手里,“其实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我都已经想不起来她的样子。有时候,我很怕忘了她,我想忘了她多不好,她应该是很美的,可是一下子就没了,因为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会那样,我想过好好对她的,一生一世的。”巫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他说,钟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
“有时我很着急,越是想想起来她的样子,越是想不起来。不知道她是不是怪我,所以连梦都梦不到她。”他说到这里,迷茫地摇摇头,“我从来没有梦到过她。”
“那,把胡子剃了吧!记不起来就忘了她了吧。干脆忘了她!”巫抓住他的胡子用力说。钟震了一下,抬起头来,眼神里有挣扎有痛苦。“我都没来得及和她说点什么。怎么可以。。”
“忘了她吧,以后有我呢。”巫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他想照顾和保护这个眼前比他活得长很多很多但是其实一直是个孩子的男人。拼命地摇着钟的肩,恨不得把自己心里的话都掏出来才好。
钟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有我呢。”巫抱着他的头,轻轻的吻他。“我可以陪你一起的,我可以成为玉京子的,告诉我什么是玉京子好吗。”
钟迟疑地回抱着他,慢慢用力地,紧紧地,越来越紧的抱住了巫。
他没有回答,只是喃喃地念,“我其实好怕大家死的,你们都别死,别死好不好。”
钟睡了一个好觉,难得睡得很沉,所以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巫已经离开了。巫的气息还在房子里,钟突然觉得心里格外的安宁,他躺在床上没有动,突然把脸埋在巫睡过的地方,感觉着这个少年带给他的温暖。想着从认识这个少年到现在。
在海边初见他的时候,他想,真的可惜,又是一条生命,为什么人类都努力去杀死一些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呢? 但谁知道这样偶然的一个人进入到自己的生命里呢?
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象突然之间长大了?想到这里钟有点奇怪。是蛇类发情了以后生长速度会加快的,因为想到发情,脑子里瞬间晃过了玉的影子,那个人不见了,不是急着要药的吗?看来是真的下了狠心离开这里了,但心里马上又被另一个人影缠得温柔又迷茫起来。摸摸身上的胡子,也许是时候剪掉了。叫那个小家伙来帮他剃胡子吧,他不是一直吵着嚷着要看他的样子吗?
可是巫会去哪里呢,一个念头闪过钟的脑海,是他第一次听到玉京子的地方吧?!钟突然慌乱起来,直直的从床上跳起来向外跑去。他还不想巫现在知道,还想享受一下巫的温柔,时间为什么不能在每个人身上停驻呢?
后山的山洞旁,巫有些迟疑,钟睡得很熟,可是他却睡不着。钟到最后也没有说什么是玉京子,可是巫还是下定了决心非去做不可,那个后山的洞里一定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想着想着,巫更睡不着了,向后山走去。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22:00 +0800 CST  
他走得很慢,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象变虚弱了一样,是和玉发生的事情吗?不,好象不止是。他切断了自己的思路,关于玉的事情,他不想再想,也不打算再想,以后他要向前看,看他和钟的将来。想到这里,他的心温柔起来。
天气也怪怪的,明明应该是白天,就是感觉不到太阳。太阳怎么了?
走到后山,张望了一下。上次他来的时候这里还是无水的荒芜,现在看到瀑布掩住了入口,倒有些怕了,才深吸一口气准备跃过去,水里面波光鳞鳞,好象有什么东西想要窜出来。他觉得奇怪,停下脚步,蹲在水边看。有什么东西想要跃出水面,却跃不出来一样,巫的手伸下去一摸,手一触到一条滑腻的身体,心里叫了一声,不好。身子一晃,下半部身子坐在水里。那东西飞快地沿着自己的身体缠在他腿上,接着咬了他一口。
巫只是觉得身子好象麻了一下,然后一条人影窜出来,“要解他的结界可真不容易。需要你的血呢。”巫借机从水里跳了出来,腿上已经被咬了一口,还流着血。
再看那人影却是才见了的尊。
尊借了血解了结界,身形便可立于水上,一脸喜怒不明,但脸上的轮廓加深,更显得阳刚威武,上次没注意,现在再看,却已经从少年变成青年。巫见了,心里冒出来的唯一念头就是,难怪钟会惧怕时间。他自己在山上住着,对时间都没有感觉,原来真的每个人都会长大,都会老。这么一感叹,又看尊也不过只能立于水上,心里反而不慌了,倒显得沉静下来。“是你呀。”
尊脸色阴沉不变,想了一万种见到巫的可能性,也没料到巫会这样冷静,不明白为什么上次他和玉的事情好象一点也没有改变他和钟之间的感情一样。而且巫面目中突然去掉了一些稚气,好象有什么事情改变了他一样。一下子倒不知道说什么,半天只憋出来了一句,“你还好吗?”他现在看巫已经恢复了精神,脑子里却是上次见到巫是裸露的样子,心里乱得不行。
当他说到这句的时候,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从山下追来的钟悄悄躲在了树后。钟也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理,听到尊那一句问得似有说不出的情悱,又见到巫现在没有危险,忍不住想听一下他们的谈话。
巫听了尊的话,倒没有什么反应,耸耸肩说,“很好的,一切都很好。”
尊不知道从哪里找话题好,等了一会也不见巫反过来问他,如果巫问他好不好,他就会说,想到这里,还是冒出了那一句,“你有没有想过我呀。”
巫抬起眼,觉得奇怪,老老实实地说,“我只想着把你给忘了。”
尊只觉得自己一肚子的火全冒出来了,差点就可以从嘴里喷出来,“干吗忘了我。”
巫更奇怪,也反咬了一句,“干吗记着你。”
尊有些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打算做什么?”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23:00 +0800 CST  
巫迟疑了一下,这才发现他要穿过水才能到达洞里,“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尊被他呛了,一句话冲口而出,的东西,还和那个叫钟的混在一起做什么?”
巫不满他说的话,挺挺胸,“我就要和他在一起,我还要成为玉京子,永远和他在一起。”
他说永远这两个字咬得重重的,显示他莫大的信心,听得树后的钟一阵阵的心酸,他把他带回来的时候没想过让他成为玉京子。没想过要和他过一辈子,因为一辈子对他说真的就是永远,永远地结束不了……
尊在水纹里振了一下,剧烈地跳动,“你说什么,什么玉京子,你,你从哪里听来的?”
巫觉得他真的能从水里弹出来一样,吓得都差点找不到声音,“我的事你不要管。”
尊着急地说,“那个钟一定是想害你呀,你怎么这么笨,怎么老是这么笨。”水花“啪啪”地从水里飞溅出来,溅到巫的身上,巫被他吵得心慌,“你在胡叫什么呀。”
“是是,在你心里我就是坏人,他就是好人,你知道不知道,不可能有玉京子的,除非你自己找死!”尊所有的话几乎都是吼的,一声声地震在巫和钟的心理。
钟有些象迈开步子,可是还是停下来了,有些东西可能无力去阻止也没办法去阻止。
“你听我说。”
“我在听,你慢慢说。”巫比谁想象的都要镇定。
第六章
尊看到巫如此镇定倒显得迟疑起来。半天才皱起眉说,“都说龙是从蛇身上演化而来的,算起来也是亲戚。”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巫的眼神闪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大概是想到自己原来老是嘲笑自己说蛇是下等动物,他的脸红了一下。继续说,“你不要笑,他们本来就存在区别,一个是出生就在地下要修炼才能成精成妖的,一个是天上的天生的神族。”
巫别开脸,不喜欢听尊谈这些,没有注意到尊此时的脸凝重起来,“但是最古老的龙族的书上说,有一种蛇就叫玉京子,下可入海,上可飞天,甚至有永生的生命。”
听到“永生”这两个字,巫的眼睛亮了起来。
尊偷看了一眼巫的神色,咳了一声继续说。
“这种蛇一生只脱一次皮。但是这一次脱皮。”他说到此停顿了下来,苦笑了一下,“因为一般的蛇只有脱一次皮才可长大一些。永远不脱皮,就总长不大,皮困在身上,慢慢越积越厚,等到想脱的时候就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脱掉了。身上的皮困在身上就会慢慢变硬,象人的指甲一样,已经慢慢长到肉里去了,拔掉这层甲的时候。就好象是”尊猛得打了个寒蝉,说不下去了,但他说到此处,言下之意又有谁听不出来呢?
树影后的钟轻轻闭上了眼睛,巫的话轻轻飘在耳朵里。 
“如果那么容易,那就不知道会有多少玉京子了。”巫的声音里淡淡地有些苦涩。
“嗯,具体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从来没有过玉京子,这也不过是个传说。”尊的脸上少有的严肃,他冷笑一声,“我想,真的按这个法子去试了的人都已经死了。”
“原来是这样。”巫喃喃地说,玉的影子飘在心里。是不是钟也没有办法,所以也只能由着他是用别的法子来维持生命呢。
尊突然猛摇了一下头,向巫伸出手来,“你看我都和你说什么呢。你跟我回海里去!过往的一切我全不追究,如果你愿意,也会有很长的生命,还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巫从沉呤中惊醒回来,跳开了。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别说是送死的一条路,就算是,你要那个永生做什么,你现在在这个山上呆着只是一年两年,大不了十年八年的,可你要真成了那样,就是永远。”他怒得水花吡里啪拉的飞溅着,“你懂不懂永远的意思呀。懂不懂呀?”那个声音在山谷里回响,一遍遍的。”
树影后的人在笑,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永远的意思了。玉很怕死亡,是因为惧怕年老色衰。但是他不知道从小丹死的时候起,钟对任何人更怕死亡,想到这里,钟的眼睛涩涩的,可是没有哭,他是那一刻的时候才真正知道自己和所有的人是不同的。那么多人都想得到长生不老,可是只有自己才会知道,其实长生不老的自己只是一个怪物。所有的生命,他再尽心地照顾她们,不与她们发生牵扯,还是会有消失的一天,越是付出过感情,越是会伤心。还有玉,如果用吸血和采补的办法来得到生命,可能就真的是魔了,为了自己的生命而让本来可以享受活着的生命消失,也是永远,他怕这个词,很怕。
风在吹过来的时候,再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了,钟想转身走了,其实绝望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自己习惯了,死水就让它死去,何必扔一个石头子进来,让他自己知道,不仅自己溅不起水花,才知道已经是泥沼,反而会拖累了人。
巫突然间用更大的声音吼了起来说,“我懂,我比你懂。如果我死了,那钟就是一个人在这个山上呆到永远,你懂吗?他已经呆得比很多人以为的永远都多了!!”
钟的脑子轰隆隆的在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他把巫当小孩子看,看轻他的感情,可是谁知道呢?也许他真的可以的,从来没有这样惧怕过希望,又从来没有想这样渴望过希望。他突然很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他实在是太乱太乱了。“你这样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25:00 +0800 CST  
尊楞了一下,火气更大了,突然间池子里的水越涨越高,慢慢蔓延过来,尊阴森森地说,“你总是这样,我对你好的地方,你一点也不领情,而有的人。”尊咽下了想说的话,妒忌象把火就在他心里烧的,怨气随着他的话从他的口里说出来,“其实也没什么永远,如果有,那就是让你永远忘了他!”
钟的脚步停下来,尊最后的那句话剌得他心里原来有的千疮百孔更多了一个说不出的空洞,所有的伤痕都象被血淋淋的撕开了。从他隐藏的地方慢慢站出身形来。
尊被他的气势吓住了,这是他们第四次见面,可是他从来没有觉得象此时一样感觉到对方带给他的强大的压力。看到对方那种从内心激起来的敌意,尊在心里冷笑,“原来你也会妒忌,原来你也会害怕,原来你也不肯定你能得到什么。”冲天的浪翻涌起来,象草原上奔驰的千万只快马。或者比那更快,更惊人。
巫向钟跑过去。
钟没有动,只是轻轻地笑了,“自古水来都有土淹。我还会怕你这点小伎俩吗?”他说话的时候地下的土全翻动起来,一堵堵地垒起来,阻挡住水的去向。
等待得时间太久了,他开始绝望,不爱任何人,也不期待被谁所爱。
如果他绝望了,也许更有力量,对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人留下来陪他,那一切都毁灭好了。
水挟着更凶猛的怒气向墙冲过来,墙可能推挡着水退后,然后又被新一波的水冲起来,然后新的一堵墙又立起来。这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巫觉得害怕,还有头晕,脚下的地在抖动,身后是比猛兽更凶猛的洪水,他好象跑不到钟的身边,
突然,他绊了一交跌倒了。
不知道是谁的心乱了,土墙全倾倒了。
湍急的水流一瞬间就流到了巫的脚下,他被卷入水流之中。更不知道有多少水流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没有阻挡地涌着,顷刻之间,巫就已限身在一边汪洋之中,巫扬起手和脚挣扎着,就见他的头沉入了水流中,而再过一会,他的头刚刚探出来想向谁招呼,就又被一个浪打了下去。咕噜咕噜地沉了下去。
争战中的两人不知道为何巫在水里会这样笨拙。而当那人儿就这样沉下去的时候,尊首先放弃了对峙,极速向巫靠拢过去。他在水里的动作就如同在岸上一样,丝毫不受水的阻力的影响。
而他的动作惊醒了钟一样,钟狂吼了一声,跃入了水里。巨大的蛇尾在他身下出现,而上半身却仍是男子的形状,巨大的蛇尾摆动着,谁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怪物,那蛇尾又粗又长,每一游动的时候,都是全力伸展收缩,周身里都带着极大的气势。不一会就到了尊的跟前,蛇尾有生命一样象尊甩去,如同一条巨型的鞭子一样抽打着尊,尊被蛇尾巨大的力量推拒开去,而钟的上半身已经沈入了水里,抱住了巫。唇吻了上去,帮助巫呼吸。
尊退去了后,眼睛里寒光一闪,不一会一只尖锐的长形的矛就握在手里,那矛趁着钟的身子不在意的时候,直直地剌入在钟的蛇尾。受伤的蛇尾的力量比尊想象地大多了,用力地将他甩出,而那剌出来的血,伴随着钟一个用力的挣扎喷得更多。受伤的钟扭着身子从水里浮现出来,阴阴的眼光,“回去!你滚回你的海域去!他是我的!是我的!”蛇身努力在拧动着,准备向尊再一次袭击。
尊被吓住了,但是没有缩回去,“我手里拿着的是上古的神器,夸父的矛,这个对你的伤害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一定会很历害。如果我是你,就放弃吧。”
钟从肺里发出了不成名的一句嘶呜,悲怆的,那不像是肉体上的伤害,而更多的是绝望与愤怒。巫在他怀里醒来,脸憋得通红。钟抱着他冲出了水面,血马上染红了水,巫联想到了曾经带他离开水的鱼,一阵想吐。
尊继续说,“你在心虚什么,我说出了玉京子的秘密,也许你不知道弄死了多少生命,为了成就你心里的玉京子。把巫还给我。他本来就是我的。”
钟抱着巫站在半空,神色萧瑟,念动咒语,不一会,石头滚动,就像是整座山都倾蹋了下来一样,石头比水流还走得急,是搬动了半座山来填水。尊在水里惊叫了一声。身影在水中摆动,手向巫伸过来,象想拉一下巫的样子,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心还有一种难解的痛苦,巫被那双眼睛看得居然心里很是难过,眨了下眼,那人已经失去了踪影。山石已经将洞口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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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心里突然觉得不忍,想到尊这样,真不知是何苦。但更主要的是,现在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山洞了。再转过头来看钟,已经恢复了人形,衣袍破烂,腿上全是血,伤口好象很深,这一看,就把刚才那一点点迷茫都忘得一乾二净了。蹲下身子就想看。钟一把推开了他,看着他倒在地上,喘着气似乎想说什么,突然扭过身子,一拐一拐的走了下去。巫楞了一下,走在他的后面想扶起他也被他甩开了。
巫只好跟着他慢慢走,看着血一段段地滴在路上。
回到小屋里,钟也不动,由着伤口。巫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的脾气从何而来,就象变了另一个人。半天过了,心都痛掉了,猛得跪了下去,撕开裤管上的布,想给钟包扎。
钟猛得伏下身子压住他。衣袍因为征战敞开着,男人的力量,男人的强壮,男人的气势都从他身体里泄露出来。
那双眼睛再不象巫想象的那样象天上的星星。更灼热,更凶暴,好象从尊的眼睛里见过类似的东西,但是偏偏尊的眼睛烧不出他心里的火焰,只会让他变得更冰,想要推拒。而钟的火焰,是想让巫和他一起跳起去,恨不得和他一起紧紧地抱在一起,哪怕是被这团火毁灭。
巫几乎是抖动着自己的唇,抖动自己的眼睛,身子都在抖动地接受钟压下来的唇,但是钟说的话把他的心都剌破了。
“怎么了,是不是可怜我?是不是同情我?”灼热的唇烧着巫,从嘴唇一直烧到心里,巫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人,如此陌生。
钟还在继续说,“你干吗这样看着我,其实我们在一起了,就是这样,天天做这样的事,你不想吗?你不喜欢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变成玉京子?”他一把扯过巫,“我知道你想变的,你舍不得我的。”
“啪”的一声,巫的一巴掌打了下去。这一掌打得太用力了,钟的脸偏在一边,没有出声,也没有扭过头。
“你怕什么,你是怕我变不了玉京子,还是怕最后还是你一个人,还是你自己根本不相信我爱你?”巫冷静地说,但是他也控制不了地爆发了,“如果你不相信,我拿什么来证明呢,我再证明又有什么用呢?我爱不爱你那么重要吗,你呢,你呢,你不是也在想,等我成了玉京子在爱我,如果我死了,如果。”巫控制不住,“你看,我们这是怎么了,说这么多如果,考虑这么多。真的是,真的是,很没有意思。”
他走去了。
钟倒在地上。他不敢抬头,也没脸抬头。
巫坐在外面,天空很蓝,可是他怕抬头看,还好没有阳光,他还怕自己的眼睛在阳光下会无所隐遁暴露了自己的心事。
他低着头坐着。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他想,“我再也不哭,再也不能哭,哭一点用也没有。我再哭也不能让他知道我对他感情的一分一毫。”
不知道坐了多久,有微风吹过他的脸,风干了他的泪痕。有人的手搭在他肩上,又是熟悉的药草的味道。
“巫,你抬头看看我。”
“不看。”
“巫。”男人的声音象空气中轻轻飘散的风,轻轻的叹息着,贴近了巫的耳朵。巫闪躲了一下,却被男人温柔而坚定有力地拥在怀里。巫心里慌了,不知道是该挣扎还是不挣扎的时候,接触到了男人光洁的微微带着有点胡须的下巴有点扎人的在他的脸上滑动。接着是光滑的没有毛发的脸和他的脸靠在一起磨蹭。
磨蹭的速度不快,但是那种暧昧已足以让他脸红心跳。
巫着急的说了一句,“放开我。”但这一句说的太不坚定,几乎让巫都狠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钟的手坚定地搬动着他的头,“干吗不看着我。”
巫只觉得脸上越来越烧,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盼着钟能放下过去,但是这一时刻真的放在眼前了他却有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只敢稍稍抬一下头,眼睛直盯着对方的下巴,就再也不敢抬头了。
刮得泛青的下巴,上面还有一道因为刮得太用力,而有一道血痕。手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主动摸了上去。钟的头一低,唇细细地在巫的手指上吻着。
“巫,谢谢你。”
“谢什么。”巫不知道说什么,手放在那道血痕上,心思居然有点出神。视线移到钟的腿上,已经换了件衫。虽然知道钟的自我恢复能力很强,还是忍不住担心。
“巫,怎么了?这么生气?”
巫抬起眼,那样漂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被他这样一看,连呼吸都忘了。
“我知道,你把胡子剃掉了。”
“是呀,你都不望着我笑一下,是不是我很丑,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才没有。”巫喃喃地说,突然忍不住想遮住自己的蛇眼,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自卑的心理了。
钟的手指头勾起他的下巴,“原谅我好不好,要是原谅我了,就亲我一下。”光滑的脸颊凑过来,放在他的唇边。就好象是禁忌的诱惑。
巫猛然把他推开想转身就走,但是一瞬间就已经被用力地拉回钟的怀抱,钟抓着他的手腕很有力,狂潮一样的吻盖了下来,巫的身子居然有承受不住的想抖动的感觉,膝盖都软软的,不由自主地抱住了钟才能让身子有个依靠的地方。
“别离开我,我爱你。”
当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巫想哭还想笑,还想大叫。
“我不想放你走。”听到这句话,巫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手腕有些痛。抬起眼看着钟,看着因为自己而从终于从毛发里露出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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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钟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是想告诉你,不用为了我选择做什么。如果你没有选择我,我也会好好地改变一下,好好地过下去。”
巫用力地点点头,紧紧地抱着钟。
钟被他用力一带,身子倾斜,呻吟了一声。巫迟疑了一下,再看的时候,钟的腿已经没有支持了一样,跪倒在地上,“你怎么了。”
钟捂住腿,摇摇头,你别担心,没什么事的。
巫心里起了疑心,用力把穿著的衫布扯开,钟来不及阻止,由着巫发现了真相。才一会的功夫,腿上居然已经腐烂了。巫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抬起眼看着钟。
“上古的神器,果然是历害。不知道尊从哪里得来的。”
“这好不好得了?”
“会没事的,你不要担心。”看着巫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钟笑着安慰他。“巫。如果我以后没有了腿,我想你照顾我一辈子。”
“嗯,都说玉京子可以飞的,到时候,不是你带我飞,是我带你飞,飞到哪里都可以。”
钟笑了,刚想说什么,又警惕地竖起了耳朵。
“奇怪,怎么又有人来了。难道我的结界真的这么容易破。”钟懊恼地说。他的胡子剪掉,巫才发现他经常会透露出一种孩子气的感觉,和他小时候很象。想到这里,忍不住弯弯眉毛笑开了。
钟舒了一口气,“你呀,可总算是笑了。你刚才不笑,可把我急坏了。”
“我又没怎么样。”巫为自己辩护。
“你都不肯主动亲我。”
“那,那,那是因为你太高了。”
“那我低头一点,这样够不够。”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的旖旎,一条人影走上山来,“钟仙人,钟仙人,你在吗。”
钟和巫分开了要靠在一起的头颅,望着来人。
那条身影慢慢走上前来,立于两人面前。突然惊喜地对着巫说,“啊,你也成仙了,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变化。”
巫觉得奇怪,他认识的人很少,成为人形也没有多少年,怎么这人就好象和自己很熟一样。
“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小宝呀。过了好多年了。你都认不出我了吧。”那人爽快地大笑着。
巫大吃一惊,想了半天才意识到是山下渔树里的小宝,他离开的时候,小宝才只有五六岁,没想到一转眼已经成了成年人了。晒得粗粗壮壮的,皮肤黑黑。
他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消息。而小宝却哈哈大笑,“天上方数日,人间已千年,果然是仙境呀,过得时间就是不一样。”说完不停地打量巫。“钟仙人呢?我找他有事。”
巫向钟努了努嘴,“他不就是。”
小宝傻乎乎的看了钟半天,“我只知道,仙人的时间过得慢,没有想到会倒转过去。这个,钟仙人,您越活越年轻了。”
巫突然觉得好笑。只有钟尴尬地望着面前的小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宝挠挠头,正要说什么,钟突然“啊”的一声倒在地上。
钟捂着伤腿,脸上的神色极其痛苦,还挣扎着要起来。
巫连忙问,“钟,你要不要紧,你干吗不躺在地上。让你妈妈救救你。”
钟摇摇头,笑道:“没事,别瞎紧张。”仍然挣扎着要站起来。
巫模糊地记起尊说过的话,心里没有底,便知道尊这次有备而来,一定是找到了对付钟的法子。那夸父的矛的伤,大概是连钟的母亲都帮不了了。他心里难受,忙走过去,用肩撑起钟。钟回头望着他咧嘴一笑,丝毫不客气,巫心里宽慰,觉得这一时刻两人心里再无心结,便是再大的困苦,那一时也没放在眼里。
小宝见他们样子,收了声,也过来扶起钟。
到了屋里,两人让钟躺下休息。腿上却已经肿了起来,那一块虽然并不象别处蔓延,但伤口却是发黑。巫起身拿了几个寻常的药草发现都没有丝毫用处。想起钟上次去昆仑山回来是找了一支灵芝的,不知道知道现在是放在哪里了。起身在钟身上摸索,钟低低发出呻吟声,没有反对。
果然找出了那枚灵芝,巫欣喜若狂,拿起那药便起身去拿水。小宝忙跟在他后面叫他,“小巫。”
巫回来头来,见小宝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问,“到底怎么了?”
小宝咬了咬牙,“实话和你说吧,我这次上山来就是为了向仙人求灵药的。我娘病了,需要延年益寿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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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一听忙将那灵芝放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小宝。
小宝连连摆手,“我和你说,钟仙人这伤一定是被上古的神器所伤,是外伤,你给他的吃个灵芝是延长寿命的,这个就算他吃下去,也是没有用的。” 巫听到这里脸色都变了,“你瞎说什么。”但动作也迟疑起来。
小宝说,“你不要慌,别以为我是来抢药的,钟仙人是上古的神祗,但你不知道,其实我家是上古神祗的后裔神农的后代。所以只有我们家才有对症的良方。”
巫的脸色变了又变,“你们家既然是神医的后代,为何从不见你们家行医济世。”他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小宝答道,“哪倒不是,不过我们祖上已经好几代没有学医了。到了我们这一代,药方也传没了。但是你不要急。”说着从脖子上取出一吊挂的小包囊。“你看。”说着递了上去。“药是一直留着在。”,
巫接了过来,放在鼻处嗅了一嗅,就觉得里面一股暗香飘了过来。
小宝又说,“我们那村就叫神农村,你不觉得钟仙人和我们家关系很不一般吗。我们家世代都在山下等他,所以见他的样子从来不吃惊。还有还有,你看我怎么可能知道上山的路。要不我也不可能破了这个结界。”
巫心里信了七八分。
小宝又加了一句,“我快和你换药吧,小心一会来不及了。看这样子,只怕伤口是有毒的。”
他这一说巫马上把手上的灵芝拿给小宝,换了小宝的药,边走向钟,边回头向小宝笑笑,“祝你妈妈长命百岁。”
他上岸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小宝,这份信任总是放在第一位的。
他取了碗,打开包囊,却是一些残碎的花瓣,都已枯萎。巫心里觉得奇怪,心里却产生了不安,再回头来看,小宝已经不知所踪。就是走到户外再看,也没有人影。
巫心里害怕,只有自我安慰,想来小宝定是心急,赶着回家了,这药看着不起眼,也难说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功效,忙将那花瓣拿水冲了,战战兢兢地拿去给钟喝了。
钟呛了一下,醒了过来。
巫下了一跳,显些连碗也拿不住,颤抖地问了一句,“你好些了吗。”
钟奇怪地问他,“你给我喝了什么?”一扫眼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香包,“咦,小宝拿来的。”
巫怯怯地点头,“是,他拿来的,听说里面的药是可以治你的伤。”
钟“啊”了一声,笑了,“这是哪里来的鬼话。这是我原来送她娘的花种子的袋子,大概是开花的时候收集起来了。”
巫只觉得全身上下掉进了冰窟里。“你给他花种做什么。”
钟抬手刮了他鼻子一下,“怎么吃醋了?我可没有喜欢过她。我小心着呢,她娘只是觉得我对他们孤儿寡母的特别照顾才会—”
巫哪有闲心事顾得上他和小宝的娘过去有过什么,心里急,但是也不敢不告诉他,“我,我把你的灵芝给小宝了,他说他的娘病了。”他越说越小声。好半天都没有听到钟的声音。
再抬起头来,就见钟脸上煞白,低低说了一句,“天意。”
巫跟着白了脸,这时是知道自己错了,这一下子悔断了肠子。扑通一下跪倒在钟的面前。碗“当”地一声摔在地上碎了。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25:00 +0800 CST  
钟忙对巫说,“你别在意。那件东西本来也不是为了你去取的,其实,其实就当是被玉吃了一样。”
他说到此突然惊跳起来,“只怕,小宝被玉迷了去了。”这一站起来,腿没有力量,又歪了一下。巫忙伸手扶他,两人跌在一起。
钟望着巫一眼,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先出去,我想休息一下。你出去玩玩吧。”
巫不敢说什么,跑到外面。他也不敢走远,贴着门站着,听里面的动静。听到钟在里面,闷闷地呜咽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从门逢里悄悄地看,就见钟把裤管扯开,用一把弯刀将那伤口变黑的地方挖下来,巫见钟额头上全是汗,就只觉得那一刀刀全在自己心口上挖,把手伸到口里,死死咬住,才没发出声音。
钟直挖到骨头见白,才“啪”的一声放开了刀。全身倒在地上,好半天才坐了起来,全身都仿佛如在水里浸过一样,起身换了衣服。再才躺下休息了。
巫镇静了自己半天,也不说破,走到山林中。再才觉得手痛,低头一看,手上的牙齿印子都咬着渗出血来。
第七章
推了门进去,钟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笑道,“大家都盼着长生不老,只是有法子却又不敢用,都比不上你勇敢。那药我还想给你留着,等你脱皮的时候用。不过也还好,你没事就好,你总是要再强壮一些才好,你看你这么瘦小,怎么挨得过那样的苦,我看你现在的身体比原来差了好多,上次在水里都险些坚持不住。”说完了又加了一句,“我不要紧,只要你好就什么都好。”
他说的越轻描谈写,巫一个劲的越悔,恨自己的无能,突然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头,说道,“都敢我不好,什么事也没做好,我,我还把珠子丢了。”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26:00 +0800 CST  
钟诧异地说,“什么珠子。”
巫这才觉得不应该在此时说这番话,但他一向老实,一时也找不出应对之词。钟拉着他的手,“什么珠子,你倒是说清楚。”
巫才知道失了话,“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的。”他慢慢吞吞地说了那珠子的来历,又说了,自己那一晚与玉在一起的事情。他提起那事,总是不太自然。
“难怪。难怪。原来是他,”钟松开手,定定地看着巫,那一瞬间巫心里都凉了,就好象感觉他看着自己就象看一个陌生人。巫被他看得心慌,居然退了好几步。
“你先去睡吧。这几天你也累坏了。”
巫退了出去,仍不放心。在屋外看着。
就见钟突然抱着头,悲呜了一声,用力捶着地,喃喃说,“妈妈,妈妈你骗我,你骗我了。”接着目光呆滞起来,呆愣愣地不知道想什么起来。
巫被钟的反应吓着了,心里懊悔自己的幼稚,一遍遍在心里说,我要做点什么,我一点得做点什么。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法子,只是在心里一遍遍的诅咒玉和尊。特别是尊,伤害了自己不说,为什么要伤害钟呢,真的很想和他拼了,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呢,如果自己能变强变得更强能保护钟就好了,心里乱麻一般,手脚全部冰凉,已经不知道是怪谁好了。
突然间想起什么,想着想着,就去寻了把刀来。
脱下身上的衣服,沿着肋骨以下的腹部慢慢往下摸。手摸到胆囊的地方想了想钟,切上一刀,钟的腿也许就好了,手放下去的时候还需要一些勇气,闭上眼,加狠力……
“你在做什么。”
因为受惊,刀的力量没有控制住,切下去,腹部擦出了一道口子。
“你到底在想什么呀?你的脑子里?你就不能让我放心一些吗?你就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吗?”钟的怒气铺天盖地地卷过来,说着的时候,身子扑过来跪了下去,双手卡巫的腰上面扶住他,而舌头伸出来舔着伤口。
巫这才真的觉得有些痛,身子颤了一下,抱住了钟的头,“我不知道怎么办,钟,怎么办呢,都是我错了。我想把我的蛇胆给你。我很怕你沮丧了,很怕……”
他的声音被钟堵住了,唇舌交接,钟什么也没说,可是巫却觉得自己好象是大浪里被打得翻来覆去,不断地感到自己被索取,被需要,然后巫也在浪里慢慢平静下来,好象自己也成了浪里的一部分,和对方融入在一起翻卷。好半天浪才慢慢平复下来。两个人都显得很肃穆。
“我要说实话,我刚才是想骂你的,我自己也生气了,我刚才在肚子里把我爸我妈全骂了个遍,我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祖宗,要是有,我也要骂。”
巫被他郑重的语气逗得居然有些想笑,钟捧着他的脸,手指轻轻在伤口周围打转,继续说,“可是现在我不想骂了,我觉得很幸福,其实一切都没有我想得那么糟。你,你为我付出的其实很多,多到我怕我都要不起。”
巫点点头,“才不是,我一直给你填麻烦,我刚才想杀人,想杀了玉,想杀了尊,可是我又气我好没用,我连想杀他们的勇气也没有,想着要杀人,居然会想哭。”
“是呀,所以你就只会自己给自己一刀。”钟羞他的脸。“以后我都靠你呢,要是我的腿没用了,就要你一天到晚背着我。”
“你别怪我小心眼,那个药,我自己不吃都可以,却舍不得给他吃了。”说到此,他拧紧了唇。“你没了珠子,体质就会差很多,而且珠子在你身上多时,已经吸取了你部分精血。”
巫羞愧地低下头,知道他说的没错,他现在对环境的反应能力都差了很多,怕冷怕晒。钟眼睛闪出一道杀意,“珠子拿回来了,可能也被他体质改变,不知道会不会再适合你,如果那样,他那条蛇的蛇胆我道是想取出来,你没了珠,修为上大大减少,总要想办法补救回来。”
转过来望着巫的身子,身子光光的,那道血痕看着道有几分艳冶,叹了口气,“看,你又在诱惑我?”轻轻地拍拍巫的后背。
巫又窘又羞,张张口,好奇地问,“真的有诱惑力吗?”
钟咽着了,“是是是,有有有,不过呀,早点睡。”说着眉毛抬了一下,“明天我们下山去!”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26:00 +0800 CST  
又回到海边的小渔村,巫跟着钟,钟的样子变了,腿也不够利索,认出他的人不多,毕竟十几年过去了。钟问起小宝,可是村子里的人却说,“小宝呀,早就走了。他的娘也死了好多年了。”
两个人失去了要找的人的踪影,再细问有没有见过象玉一样的人,问得人也都摇头。
钟轻轻地说,“这里的时间和山上的不一样,我们在山上比他多过了一晚,也许问错了人,象玉可能没有变化,但是小宝可能又老了一些。”
两人转出村外,坐在山旁的路边,巫走得累了,钟取了一小瓶水给巫。巫喝着就觉得精神一下子好多了,也不渴了。他高兴地说,“可真好喝呀。”
钟静静地看着前方。半天开口说,“这个方子,是玉想出来,做得呢。”
“那个时候,丹死了,我想,再不能爱别人了,就去找玉京子吧。我刚找到他的时候,他是一条小白蛇,很可爱,带他回山上的时候,他什么也不懂,是我天天和他说,你多美,变成玉京子,你会更美。看见花灭了,虫死了,就吓唬他,我老是说死亡多可怕。要他去变玉京子,他听久了也吓着了。”
“可是……”钟捂住自己的头,“到了真要变成玉京子的时候,我们才发现那比他想象的还难。”钟呆滞着,沉浸在过去。突然间站了起来,巫吓了一跳,钟望望四周,奇怪地说,“很奇怪,我刚才感觉到玉就在这周围。”但是却只有风轻轻在吹,四周围并没有人影。
巫的眼睛灼灼,想来那种脱变的痛苦太过剧烈而玉没有坚持过去。他突然觉得头又痛了,额头上的字又在烧。离开了山,他更明显的感觉自己的体力不能抗拒很多情绪变化。
钟回头看着他扶着额头,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不对,明明感觉到他了的,你能坚持吗?我想去察看一下。”
巫摇摇头,“别去了吧。”心里加了一句,也许只是你现在在想他而产生的错觉。钟伸出手来要他再吸点血。
巫脸色变白,却不肯吸,一路上已经吸了不少了,再吸就怕钟的体力也跟着他变差了。
钟犹豫了一会,脸上现出杀气,“等我。”
巫拉住他,“钟,算了,我们回山上去吧,别杀玉了,放过他算了。”
钟咬咬牙,摇摇头,坚定地说,“等我。”甩开他走了。
巫拉不住他,头又痛,身子一晃,坐了下来,看着钟走远。
巫擦擦汗,拿起瓶子喝点水,补充些元气。突然也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对,他心里一惊,害怕不已,额头上的“巫”字忽忽直跳一样。再一回头,身后居然站着是尊还有一个人,是小宝。
这可不比他们上次站在一起的样子,那个他知道是山里的结界好歹还有点安全感,现在对他来说和羊入虎穴都没有区别。“啪”的一声,瓶子摔在地上。
尊轻轻一笑,神采飞扬。
巫却觉得尊比任何蛇都象蛇,而且是一条巨毒的蛇。
“真好,不费吹灰之力。”尊笑得格外开心。
巫心里一片凉,再看向小宝。奇怪的是,小宝没多大的变化,并没有变老。看见他望过来,头一低,避开了他的眼睛。巫笑道,“都成一窝的了?”
说到此又望着尊,“我听说过蛇鼠一窝,现在是有蛇了,就不知道你们谁是老鼠。”
他说到这的时候,小宝越加神色不自然。尊的脸沉下来,“口舌之争?和我回海里就知道了。”说着,手一卷,地下慢慢有潮涌上来,却又自然分开成了一条路。
小宝忙道,“等等,他还没有回来。”他神色慌张,慌忙扯住尊,一双哀求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尊。尊脸上显出不耐烦的样子,手一抬,一道绳子将巫的手困住。似乎对他来说,好歹是个安慰。巫知道挣扎也没有用,静静地坐了下来。尊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下。再一扫眼,却是横了小宝一眼,唾弃他抓着他袖子的手。小宝吓了一跳,缩回了手。
刚好此时,一个人影飘过来,是穿著白衣的玉。但他不知道何时弄了个白纱遮面。巫因为看到玉,胃里面一阵恶心,心里有气,嘀咕了一句,“装神弄鬼。”
小宝却迎了上去,急急地抓住玉,“怎么去了这么久?没事吧。”
尊已经不耐烦了,“走吧,小心他追上来了。”说着走过来拉巫一把。
巫闭上眼,偏硬生生地坐在原地不动,希望能拖延时间,等着钟来救自己。
玉没有开口说话,扯扯小宝,先步入了水道。尊一脸的拧笑,忽然用力把巫抽起来甩在自己的肩上。
巫惊叫一声。他身体本来就不舒服,心里面一遍遍说,我恨他们,恨他们,恨不得杀了他们,被这么一晃,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巫昏死了过去。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26:00 +0800 CST  
尊丝毫也没有动摇和迟疑仍带着他往水里面走。
巫进入水里,越发觉得虚弱,受不了海水里的压力,偏偏尊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一步步向深水走去。但是他也有在水里站不稳脚的时候。
水里地震了,那是海啸。海里的岩土,剧烈地振动,远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轰鸣。海浪完全不能受尊的控制,一波波向岸上推去。四个人全被卷入其中,根本无法潜入深海,只能顺着强劲的海浪冲上岸去。
水里面,一条巨龙穿越而出,却是龙王。
龙王在云端呼喊,“钟仙人,钟仙人,大地的孩子,请你平息怒气。”
钟站在岸头,所有的海浪从他身边席卷,却丝毫不能撼动他半分。长发飘飘,一身怒气,却有种说不出来的狰狞。
尊踏上了水面,凝眉冷视,慢慢一张手,那支神古的矛已经立于他手里。巫挣扎着想向钟靠过去,却被玉一手拉住。劈面的风浪,将他的面纱打脱,一张脸就好象是一副枯藤,却比巫上次从窗子外见到的还要老。巫一惊连痛的感觉都忘了,再往上看,玉的恨意却是从头到脚向他席卷过来。
边上的小宝却是突然跳入海里,想要去捞面纱。几个浪就打没了他,虽然小宝是海边长大的渔夫。
玉终于放开了巫,一条白色的大蟒出现。那蟒蛇,在风浪之中向小宝游去。
巫也向钟走去,尊也不阻拦,“如果我打败了钟,我是不怕你跑出我的手掌心的。”
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现。巫却横了一眼。 
说这话时,就见白蟒托了小宝出来,小宝的手上居然抓着面纱,伏在蟒蛇的背上。白蟒托着小宝在游动。再看岸上面,渔村已经被冲刷掉了,似乎有无数人的哀号。不为所动的,似乎只有钟和尊。
小宝的脸抽搐起来,忽然大叫着,“钟叔叔,你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
钟的面绷得更紧了,眼睛里象烧着火一样看向玉,“我有想放过你,可是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他。”说着,一指巫。
白蟒轻轻点头,化成了人形,望着钟,一瞬间两人对视,却是前尘往事,都在眼前。还是玉先笑了。他此时的脸就如同是古代的书简,脸上的纹路深得就像是一刀刀被刻上去的。
这一笑,就象打破了什么平衡,钟冲了过去,猛一挥手,一掌打扇在玉的脸上。玉躲了一下,掌力太猛,他的身子险些被打飞,退了几步,站稳仍是带着笑意,“你干吗生气?你要我不碰那些花妖,我不是乖乖听话,都没有碰?”
钟的身子抖了半天,好半天才到声音,那声音已经因为他的情绪沙哑地变了调,“你怎么可以那样,你怎么可以那样,他,”他手指着巫,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呀。”
玉轻轻地说,“你也知道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就好。我不是也曾经是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你把我养得超过了我本来应该有的寿命,看看现在我的样子,你会不会怕我?想想原来的我,我不美吗?花妖中谁能比我更美?你不是怕寂寞吗,为什么就不和我在一起呢,为什么非要我成为玉京子呢,我那样不是也能延长自己的生命?我不是一直爱着你吗?”他说着轻轻叹着气,听者无不动容,偏偏谁也不敢看他那张脸。而说到这里,玉慢慢向钟走过去,手渴求着拥抱向钟伸出来。
当他轻轻触到钟的时候,钟的眼睛却像是湿润一样,静静地凝视着他,那眼神无比悲哀,“也是,我怎么把你弄成这样了呢,如果是个错误,那让我来结束掉他吧。”说着,手一掌伸出抓向玉的胆囊。边上的小宝突然冲出来,撞开了钟,他死命地抱着玉,“钟仙人,放过我们吧,我们不会再害任何人了。”
说到这里,转过头向着尊,“你答应保护我们的。”他带着些惧意看着钟,又看看尊,抱着玉,在神的眼中,他只是毫无力量的人类。
钟更愤怒了,“你们就是这样拿巫去做的交易。”
玉静静地开口,“因为我们只是想活着。”
钟的一双眼睛无比苦楚,海啸却慢慢平复下来。也许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望望玉,又望望巫。一个人是他负了的,另一个人却是他下决心要保护的。伤害谁对他都是不情愿的选择,而正因为是这样,所以巫也不说话。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27:00 +0800 CST  
钟情绪激动,自然闪了神,而巫看着钟的眼神,却永远是尊心中的剌,激出他心里的狂飙。尊手中的矛直直的向钟剌去,离得远一些,却是剌入了钟所站的土地,那地象有生命一样,吃痛剧烈地震荡起来,钟摇晃地就要倒下去。尊咬着牙,那矛却伸长了不知道多巨大,一直象剌入了地心,然后尊拖动着矛。那地被他扯开了一道裂隙,钟站在边上,一个不稳摔了下去,但他反应也快,身子失去平衡滑入裂隙中,手却还抓着地表。
云端的龙王,大叫着,“尊,住手,你要干什么!!”
尊仰天大笑,对着钟说,“你不是一直想死吗,你现在就可以死,看看你的脚下吧,那是你母亲的血,你本来就是从你母亲的血肉中出来,哪么现在也融化在你母亲的血肉中吧。”
所有的人都呆了,他们以为不可死的神也可以死去。巫最先反映过来,他的手紧紧地抱住了钟往下滑的手,可是他的力量太小了。
钟看看下面,他从来没有看到大地下面的样子,居然很红很红,象血,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原来是可以死的。
但是他再看看巫,这个人他怎么可能舍得下。
这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吃力地要帮自己爬上来,那双眼睛里只有一个决心,那就是如果自己死了,他也不会活着。
尊的眼皮抖动了一下,一双眼睛冰冷就象看着一个死人,提起了矛,“去死了。”在那电击火石的一瞬间,却是玉和小宝跳起来紧紧地抱住了他,阻止了他的动作。玉和小宝似乎也有些吃惊他们之间的默契,都抬起头互相看着。
尊打破了他们的眼神交流,“你们找上我,不就是等着这个时候,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想反悔,那就一起去死吧。”说到时候,奋力一踢玉,“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他举起手中的矛,但是突然惊叫了一声,那矛从他手上掉了出来,尊的手已经象被烫伤了一样。云端的地方,龙王颤声说了一句,“阳君。”
一个金色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伸出了手,那矛就象有生命一样回到情人的手上一样。金色的人,有些忧伤,抚摸着那矛,如同情人。“夸父为追我而死,他的遗物,我若让它就此被人利用,企不是对不起他。”
龙王更着急,在云端说,“阳君,我儿年幼,不懂事,请你原谅他。”
那金色的人大笑,“拿了我太阳的东西,你听说过有人有好下场吗?”他的话音刚落,整个人都发出光来。
龙王离得近,胡子眉毛一下子着了火,大声叫了一下,从云端窜入海里。
而地面上的人就觉得格外热,就像是被放在烤炉中一样。
小宝和钟还好一些,其它三人均是蛇龙之形化成,本来就是喜阴怕热的。
尊忍受不住,大叫了一声,将抱着他的两人弹开,抱着头惨叫,他本来就是水中之神,怎么可能受这种火的苦楚。
钟惊喘了一声,看着巫坚持不住的样子,大叫,“你别管我,找个地方快躲起来!”说到此时,尊已化成一条白龙翻滚乱窜。
那阳君哈哈大笑,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就圈住了尊。“我看你这样子可爱,罚你什么好呢,我刚好觉得每天从东走到西很累,你来了,当我的车夫不错呀。”
说着,他身上的的光余余收下,白龙仍然好象是被不知名的什么东西束缚住,一双眼又气又恨,不停地扑通而不能挣脱其中。巫看到他这样子,莫名想到自己在龙宫的日子,明知道不是应该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白龙目光闪闪,望着他却是一付怒潮汹涌的样子,但看到最后眼睛里却慢慢流露出苦楚来,就好象是有泪要留出来,偏偏是天生倔强,就是不让他流出来。看着巫下意识把钟的手抓得更紧。
那阳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部战车,那战车通体透明,阳君跨步其间,洋洋得意.
那白龙挣扎着窜动,就只能带动那战车。最后白龙累得只能喘气,阳君坐在车上大笑。龙王从水里出来,无奈地说,“请阳君多加照顾小儿。”
“好说好说。”阳君高兴地说,终于白龙拖着太阳的战车走了。
小宝和玉互相看了一眼,走了过来,帮着巫把钟拉了上来。
看到钟被拉了上来,却是玉最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住他哭了起来。
钟躲开了他的拥抱,看着他慢慢象看着陌生人一样。“你走吧,我们从此就当不认识,以后恩怨一笔勾销。”说完这话,拉起了巫转过身来。
“钟。”玉轻轻地唤了一声。
“我想问你一句,只问一句,你有没有,有没有在我们相处的时候喜欢过我,在我们分开的时候想念过我?”玉很认真地问,站在他身边的小宝有一些紧张,似乎要阻止玉继续说话。但是,他咽咽口水,仍然没有开口。
四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停下来了,仿佛都在等待着钟的回答。
钟点了点头,“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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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的眼神俞加复杂,突然爆出一阵令人心惊的大笑,“你看,巫,你看,他爱过这么多人,你,你怎么还敢爱上他,怎么还敢呢?”在那笑声里,却是巫第一次看到玉的如此全然不顾风度。再加上那样一张脸……
不需要看钟就能想象他的眼睛里带着的忧伤。“那是因为他从前没有碰到过我。因为我不是他第一个碰到的人。”巫静静地把自己想法表达出来,抬头看着钟笑笑。
两人的手相合在一起,却是有别人不能达到的信任。两人转身就要离去。
“钟仙人,我想告诉你,那个药是我自作主张去偷的,我想,我想多和他在一起一段时间。以后我会来照顾他。”小宝突然大声说。
钟停下了脚步,回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正色说,“你和小宝想在一起,我就再帮你有一千年性命,只不过,我也要取走你身上的一样东西。你可愿意?”
小宝很紧张,玉握了一下他的手,淡淡答到,“好呀。”
钟将手压在他的头上,玉剧烈地猛咳了一下,两颗珠同时吐了出来,“你这两颗珠,一颗是你的,另一颗是巫儿的,两者属性不同,相克不相生,你想要得多,反而害了你自己。”说着,取了一只珠回来,交于巫。
玉脸色红润起来,慢慢皮色光滑,居然恢复了一些。小宝惊喜地叫着,“玉,你变年轻了,变年轻了。”
玉摸摸自己,“我现在老了一回,倒没原来在意了。”但他说是这么说,心境起伏,也不是别人能形容得出来的。转而向钟,“你还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钟脸色严肃,“我答应不会取你的性命的。”说到此示意小宝抓住玉。
玉的脸色有些慌张,就连小宝也显得异常紧张。
“对不起,玉。你们有你们的缘份,我也有我的缘份,我想抓住他,总得牺牲掉什么。”
玉点点头,钟取出一种类似竹管的东西。突然插入玉的下腹胆囊里。玉一声惨叫,
钟和小宝已经同时抓住他。巫的脸色已经全无血色,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架式,但是事已至此,是全无退路了,跪了下去,便从竹管里吸取胆汁。
那蛇胆其苦无比,他一张小脸皱在一起,几乎要呕吐出来,只要硬生生的压住。
玉张张口,却是无力再叫什么出来。一头一脸的冷汗直往下冒。小宝已经别过头,再不忍看。
巫退开的时候,钟取了药草给玉涂在伤口处。
牵着巫,说了一句“保重。”但再也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在他身后,小宝轻轻为玉擦拭脸上的汗,玉轻轻地笑了,有如露水一样的眼泪轻轻滴了下来。“为什么不是我呢?当初,为什么我没有那样想呢?”在他身边,小宝没有走开。
尾声
山中一度很平静。巫的身体开始变得强健。回到身体里的珠和吸取了玉的胆汁都给他补充了修为,巫的成长开始变快了。当他再变为蛇形的时候,已经越来越粗壮了,有时,他感觉到自己压在钟身上,都能让钟呼吸困难。
再慢慢地,就经常会有想脱皮的冲动,好把身上已经变硬的皮去掉,而这种强烈地忍着脱皮的欲望,会从心里引起自己的恶心感。周身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压迫紧紧束缚住一样。又痒又痛,有时会压得他心烦气燥,会想自残到在自己身上砍下七八道伤口,让刮心的痒,变成痛还来得痛快些。而身体也变得非常非常重,行动不便。
从钟的字里行间才慢慢知道,那时的玉就是在这个时候没有坚持过去的。巫心里想着,感叹着,希望再没有露面的玉也能幸福。
身上的皮却越来越硬,不能脱去,就好象长成了甲,慢慢和血肉连在一起。
钟老是拧着眉,总是担心着,总是到处去找药,甚至夜晚也总会爬起来,摸摸他。巫就笑他,“你这样发愁下去,就会越来越老的,等我变成了玉京子,小心我嫌弃你,不要你的。”
钟只有听到这样的话才会露出笑脸,“要是你能变成玉京子,要是不要我,我就一直追,反正到时候我们多的就是时间。”
然后会是一场温柔或者粗暴的缠绵,那种缠绵,会让巫暂时忘了身上的痛苦。巫自己给自己打气,因为我们相爱,老天一定会帮助我们的,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终于坦诚了相爱,所以一定一定要挺过去。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27:00 +0800 CST  
脱皮的时候终于快到了。巫现在很少可以动,身体雍肿,笨重象哪里也去不了。连镜子也不敢照了,真不知道这样古怪的模样,钟怎么能受得了。自我的厌倦,有时会一通火又一通火向着钟发脾气。只是又被钟抱在怀里,在一遍遍的“我爱你”中,把怒火变成了一腔柔情的水。
那一天,是在下雨,但是金色头发金色脸的阳君带着尊来了。
阳君一来就伸着懒腰,“不能天天出太阳,我也要休息了。”金色眼睛里透着一些漫不经心和精明。
尊已经是完全的大人的样子了,脸可能因为经常和太阳在一起,而晒的得黑黑的,反而增加了沉稳的气质。 
尊走在巫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个蛇眼的少年也长大了,神色中自然带着种决定,蛇眼里淡淡有些冷漠,使得那些笑话他的人总会有些自找没趣的感觉。
而在此刻,当他决定脱皮的时候,他的脸上显得的沈着宁静地让人心痛。他还能想起过去巫的天真还有羞怯,还有,他想着紧紧拉着要掉下岩浆钟的手的样子,那样的热情,那样的疯狂,而再以后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只是自己将来的生活要展开以前,好想总是还有很多话想说,为了以后的岁月里,自己可以还自己一个安宁。他回头看看阳君,阳君冲他鼓励地笑笑。
他转过头来开口了,“巫,我喜欢你。”
谁也没想到他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尊的脸变得有些发紫,是因为脸太黑了,此时红了脸,反而象猪肝色。
巫的羞惭不亚于他,只是从嗓子里小小地冒出“啊”的一声,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现在的状况。
尊咬了咬牙,补充了一句,“你别怀疑我的诚意。”巫有些窘迫,还在钟身边呢?钟听了会怎么想自己?这个尊是不是太不会为人着想,而且他不是一直很恨自己吗?更不知道说什么,摇摇头,向钟靠近了一些。钟伸出手来,放在他的肩上,好安慰他。巫回过头向钟看看,表示自己的无辜。钟的脸上莫测高深,但一片宁静,好象并不意外听到这样的话语。
尊看到他们的动作,眼睛里暗淡了下来,没有说什么。散开束发,轻轻摇头,一对龙角慢慢突起出来。他不知道举起什么东西一挥,一只龙角便被切掉。血喷了出来,溅在巫的脸上,还有巫的身上和巫面前的地上。巫来不及做出反应,想动,却被身体的笨重拖累了。但是看着血,也忍不住想干呕起来。
血从尊的头上流下来,但他没有在意,也不擦拭血和处理伤口,径直走到钟的面前,把那血淋淋的龙角递在他的面前,“我知道你一直在找药,大概也知道龙角是最好的药。”
钟突然觉得手有千万斤重,居然不敢接。心里有千句话,却找不到一句可以表达内的感受。
尊用力吼,“接呀,你心软什么?你不是很爱他吗?我毁了你一条腿,赔你一只角,还算公平吧。”
他硬挺挺地站着,血不断从头上流下来,已经糊住了他的头,和眼睛。他笑了一下,“不知道这个世上原来没有玉京子,是不是因为原来没有人肯象我这样做过。”
他转过头来对着巫说,“你看,我很高兴,我有角,他没有,你看,你总会因为我做过这件事而而想念我了,当我把你都忘了的时候,你还在想着我。”
巫望着面前的人,居然还在笑,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他痛吗?和自己要变成玉京子一样痛吗?他只能机械地听着,机械地感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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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给一只,其它的靠你自己了,我还想留着我的命看看玉京子是什么样子。”尊又笑了一下。
话堵在心里了,巫点点头,张张口,没有声音,只是从口形,大概猜得出是“谢谢。”很微弱的声音,沙沙地。尊摇摇头,“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感谢,不过我大概除了感谢什么也要不到。”他似乎有些黯然。
背后被阳君狠狠拍了一掌。尊摇摇头,“我没后悔,其实我很高兴的,很高兴。”
钟默默地递上了纱布示意他包扎一下,尊摇摇头,示意不用了。他的手突然伸了出去,拨开了巫的长发。巫没有动作,但多少还是惊了一下,就算感觉到对方没有敌意。但他难得地顺从了,温润的眼睛看着尊。
额头上还是那个“巫”字,没有被去掉,“这个就留在上面吧,我不会去掉了。”在说这句的时候,才隐约感到当年龙太子的霸气。巫的鼻子一酸,点点头。
“不知道你以后看着它会不会想我呢?”尊不知道问谁,这句话飘在空气里,没有谁能回答。转过头去看着阳君,“我办完了,走吧。”
阳君的脸上一脸似笑非笑,但是眼神却有种复杂的欣慰在里面,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尊和阳离开了。两个人目送着他们直到全无踪影。钟望着巫,“我以为你会后悔呢。”
“不会。”巫看看天,“我过去是没想过,现在知道了,只是心里太满了,装不下别人了。”
钟轻轻地低下头,“他对你真的很好。”
巫点点头。看着钟手上的龙角。片刻又说了一句话,“他对我的好,我不一定能理解,也不一定能回报。你对我的好,我能明白,而且我也能回报。”说到这里,眼睛里还是流出了一滴泪。
钟怕他擦去,唇在他脸上滑动,吸去流出的眼泪。巫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我感谢他付出的感情,但我不觉得我亏欠了他什么。”
他抬起眼睛看着钟,“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我想他也是一样,他喜欢我,也不在意我一定要对他好的。”说到这里自嘲一样地笑了,“说得真绕舌,都不知道有没有人明白。”
钟的眼睛热热地,脸上却露出了孩子气的高兴,好象很舒了一口气,抬起眼来望望巫,终于开口说,“我有时觉得我很小心眼的,我老介蒂他呢,从好久以前开始。”
“啊,你早就看出来了?那怎么不告诉我?”巫吃惊地说
“什么呀,都是你自己迟钝,不过……”钟明显也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什么?”
“嗯,其实我也好舍不得你的,所以不想告诉你。”
“我现在才知道,你原来对我这样不好,一个选择的机会也不留给我。”
“不不,我刚才,我刚才想你和他一起走的。我说不出口要你走。可是,巫,要是你和他走了,我不会怪你的,永远不会怪你的。我只会祝福,再祝福你们。”
“你真傻,他来了,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放下了,以后他还会有自己喜欢的人。”
“是吗,那就好,我还没放下你,永远都不会放下你。”
“希望他们能幸福,我是说,尊,还有玉,还有小宝。”
“对,象我们一样幸福。”
后面的,花妖们都羞怯地合上了花瓣,不好意思再听情人间的话语。
巫已经不太能动了,他化为了蛇形,躺在洞穴里。身体的皮就象一层硬硬的壳,让他一动就痛。更多的时候根本不想说话。只有钟每天陪在他身边,帮他清洗身体。
乌蛇的样子,象是困在一团茧里的虫。当那层茧黑的透明时慢慢变成了黄色,渐渐变成了白色,而且越来越白
乌蛇终于开始脱皮了。
头部裂开了一道口子,乌蛇的眼睛瞬间扩大,用力地挣扎了一下,那道口子越拉越大,露出了里面微微发红的嫩肉。
钟的脸上,汗水也有,泪水也有。
“我出生的时候,世界上只有父亲和母亲。”
大地轻轻共鸣,似乎给了乌蛇一些力量,乌蛇头上的皮终于脱了下来。乌蛇摇了摇头,感觉到了一些轻松。开始回过头,自己去咬自己身上的皮。
“我稍稍长大的时候,爸爸说,怎么老是这么黑,就化成了天空,后来星星变多了,还有了月亮和太阳。”钟说着,磨着碎粉的龙角,轻轻洒在乌蛇露出的皮肤上。


楼主 想榴莲  发布于 2009-03-08 16:27:00 +0800 CST  

楼主:想榴莲

字数:64155

发表时间:2009-03-08 03: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1-26 18:53:54 +0800 CST

评论数:4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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