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祭钟那日,一个玄色身影从云头上落下,天地失色,万物悲鸣

(1)祭钟
那日,一个玄色身影从云头上落下,天地失色,万物悲鸣。鹅黄色身影挣脱束缚后终是将他揽在了怀中。风声很大,旁人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就连那女子到最后也只记住了一句:那样也好...
这样好吗?
她想....
她的哥哥领着她四处走动,希望她能够早些走出悲痛,逝者已矣,他不想他的最是疼爱的妹妹深陷于此,毕竟来日还长着...可那女子固执地认定,她是他的妻,此生能淡忘悲痛,却绝不能忘了他,她记得她还有个孩子,是他的。
走过四海八荒,踏遍千山万水,可是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三年过去,一点动静也没有,梦遍闲人,唯独不梦君。一壶壶的桃花醉落了肚,她又记起那一日,醉眼迷离下轻薄的少年郎。
夜华,我真的想你。
谁挑开满树枝桠,掠起阵阵桃花。墨蓝色的身影在逆光里宛若渡上了金边,发着光,好似抓住那光,此生便就能走出这深不见底的黑暗。
“十七,你醉了”
她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她求他不要再走了,她说她不会再耍脾气不原谅他,她说她一个人不会做饭,他如何狠心抛下她,她说阿离还那么小,她第一回当娘如何照顾的好他...可她唯独不去想,她拥入的怀,究竟是不是他。
她不知道吗,兴许知道,兴许不知道,因为他们实在太像了,那么多人将他们认错过,为何她不能呢?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1-25 14:08:00 +0800 CST  
(2)忘怀
她一日日的醉生梦死,将曾经领悟的逍遥道忘了个尽,她哥哥实在受不得她如此模样,就与折颜商量是否该给她再灌一回忘情药。折颜说她已喝过一回,只要她不愿意忘,那总归有记起来的那天,如此,更是伤情。
也对......
商量了一年,一年里,夜华已逝的消息已是板上钉钉,阿离注定是天族未来的天君。
“阿离,如若舅舅施法使你娘亲忘了你和你父君,你愿意吗?”
“愿意,娘亲不记得阿离,可是阿离可以记得娘亲,这就够了,日子还长,阿离想要娘亲高高兴兴的地活着”
“真是个乖孩子”
第五个年头里,所有人都相信,夜华已经回不来了,是啊,所有人...
“小五,又打昆仑虚跑出来挖桃花醉,可有告诉你师傅”
“四哥,你总拿我师傅压我,是师傅他让我来的”
倾国倾城的容貌,一媚一俊,两两相望。
“近来有个小团子总是往昆仑虚跑,他长得还挺好看,仔细看,挺像师傅的私生子”
“是吗...”
白色身影乘风而且,她是昆仑虚的司音,墨渊战神座下幺徒。她总爱待在昆仑虚,同她那帮师兄们在一起。不知何时起,他们都知道她是女儿身,也知她是狐帝之女。心思单纯的小狐狸觉得是折颜的问题,只是欣喜于自己无需再妆作男子,那样也好...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1-25 18:19:00 +0800 CST  
(3)生死
天色异变,黑云压城,天地间一切都变得反常,就连昆仑虚后面那汪泉都不一样,泉水咕噜咕噜像烧开一般冒着泡。
“师傅,这是怎么了?”
他并不理会她的话语,只是眉头颦蹙,怔怔地望着天。金光乍现,威风凛凛的一条金龙直冲云霄,飞向了九重天。
无妄海海底飞升上了一樽冰棺,七十二只五彩鸟不知何故又一次打俊疾山上飞了来。鸟鸣聒噪的很,似乎冰棺里的人是被吵醒的。
那个身着玄色真丝睡袍的男子,迷离睁眼。恍惚了好一阵子他才有了清晰的思绪。望着自己身上这件曾经放置青丘的睡袍,他笑了,那一刹那,身后烟霞都失了光彩。
她呢?
猛然记起这一遭,玄衣男子急了。他不知自己何故醒来,他本以为自己身归混沌...他叫她不要再等,他说....墨渊会比他做得更好....可是他想说的是不要忘了他,他知道这很话自私的紧,可也毕竟是彼时遗言....
万千思绪都化作一声浅浅,可之后并不如他意。许多熟悉的面孔都来了,唯独不见她。
她........
还未及见她,却是那个最不想见的人来了,那个同他长得一般的...墨渊。
“夜华,你醒了”
他印象中,墨渊只有云淡风轻的模样,如此神情,倒是第一次见,可是他...无心想这些。
“浅浅呢?”
“她在昆仑虚”
简短三字,意味深长。是啊,他遗留之际亲口说,墨渊能比我做得更好,他该如何,他能如何。可即便如此,他也要去见她。
没有多余的解释,跪拜叩首,一拜,隔离了他与天族的关系。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此地,再无留恋,可属于他的,他定然会再回来拿回去。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1-25 18:34:00 +0800 CST  
(4)进退
“你不记得我了吗?”
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司音,原本肆意洒脱无畏无惧的白浅,在见着那个与她师傅长得十分相像的男子后,瑟瑟缩在墙角。
“你别过来”
“浅浅,别怕,我是夜华,你忘了我吗?”
夜华二字宛若魔咒,单是听闻而已,白浅脑髓就硬生生给搅得生疼。眼角珠泪止不住地落,如何也停不住。
“你是怎么了...浅浅,你可是又服了忘情药,亦或是...”
他手足无措地伫立一旁,进不是,退不是。浅浅,你是真的忘了我,还是觉得无法面对我。若是真的忘了,你为何要哭,若是未曾忘...
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响起,唯独一个稳健的步伐声靠近,入了门。
“师傅”
未及思考的白浅见着那个她最是信赖的师傅归来,直直拥入了他的怀。稚子无辜的神情戳痛了两个人的心。
“十七不怕,师傅回来了”
“师傅,你去哪了。这个人我不认识,他总凶我。徒儿不喜欢他,你让他走好不好”
轻柔擦过怀中尚在颤抖徒儿的脸,墨渊使了个昏睡诀使得白浅睡下。眼神交流间示意夜华将她抱上床。沉稳矫健步伐一如当年,可心里,五味杂陈。
“你先安置好十七,随后来我书房一趟”
床上的她一如当年,可为何...是这般。难道,他醒来真的是多余,那...死了是否更好。
是进是退,他该如何呢...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1-25 18:59:00 +0800 CST  
(5)释怀
书房里兵书众多,暗调的桌椅显得房内清冷又沉重。
“坐吧”
无暇顾及这些,忧心如焚的夜华只想知道实情。
“浅浅她是怎么了?”
颦眉不语,幽怨叹息。这事该从何说起...
三言两语,字字珠玑。如若坐禅讲道,你来我往,尽是凝练精华。简而言之,封了记忆,无所解法。
原来...并非那么糟
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回了她睡着的厢房。偏的世事从来是不为人着想,夜华甫一进门坐好,凉意逼人的手才拂过她面容,她便睁了眼。
惊恐万状从她眼中投射出来,没有半分修饰。她急急起身,连鞋也不曾穿好,只想快些,快些逃离此地,再不要见着他。转身相拽,终归是将她揽入了怀。透过衣裳遮盖,才发觉她的确是瘦了许多。
他们说他睡了已近第六个年头了,六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无人细说过,关于她的点点滴滴他都想知道,可是他们只说一个大概,可仅仅的一个概况,也是那般痛彻心扉。他何尝不知那种痛,等待无果心如死灰的痛...
“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师傅,师傅你快来救我”
嘶吼到声色已如杜鹃啼血般哀切喑哑,挣扎到体力已近消逝殆尽,可那死死扣着她的手却没有一丝丝松懈的意味。她不知为何,只是惧怕,明明他和师傅一般模样,看着也并不凶,只想躲着他。
“你放开我...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师傅,师傅为什么不来救我。”
一字一句化作刀刃,在他心上戳出无数个洞眼。他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她在先,他也知道她不原谅他剜了她眼睛一事,可心痛,都是真的。
他心内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忧愁苦闷,急火攻心,血腥之气从喉间传来,这血无法压住,又怕不甚染了她的白色衣裙,迫不得已终是松开了怀中之人。不出所料,她脱了这束缚,只是转身就跑。
猩红色的血从嘴角涌出,看着她急急忙忙落荒而逃的模样,他笑得明媚凄惨。原本就是才醒而已,原本就是重伤之身,如今之力如何撑得住这颓圮的身躯。猝然倒地,眼前只模糊见着屋顶,这房间委实是简陋,除了不漏雨外,甚至比不得俊疾山的小木屋。连绵不断地咳着,一声一声,撕心裂肺,牵动着全身的痛觉。此前,一直忍着只为了不叫她担忧,如今,又有谁会担忧呢。
“你怎么了”
不浓不淡一声问,看似无情又无意暖了那颗已经寒透的心。挣扎起身,可到底又跌回地,如此窝囊,宛若那一日的若水河畔。
“我无事,是不是吓着你了”
恍惚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闪现,又本能地抗拒。出于本性的善良,白浅没有离开,竭力平息自己,终是靠近了那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男子。
“你怎么了,是不是要死了。我去找师傅,师傅肯定能帮你治好,你好了就要离开这,不能再缠我”
未及起身,手腕又一次被死死扣住,明明看着是个身受重伤的模样,怎料气力如此之大。不忍心见他如此模样,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却依旧防备警惕。
“这样的伤不碍事的”
他喃喃自语,眼神朝着她,又好似不是在看她。可这话像是摆不脱的噩梦,缠绕着白浅,挥之不去。
那样也好...
脑海中突然冒出的四字像是一把尖刀,血淋淋地朝她脑袋里头捅,没有丝毫怜悯。突如其来的剧痛叫她喊出了声,尖锐伴着方才哭腔的嘶哑,嘲哳刺耳,尤为叫人难受。
“浅浅,浅浅你怎么了.....咳咳...我...”
越是想克制就越发不受控,夜华嘴角涌出的血像白浅眼边的泪珠,都是一样,停不住。
“你别碰我”
急速远离他身旁,跌坐在地,原本洁白无瑕的衣裙终归是染了灰,她浑身颤抖着,整个人神情恍惚,却是能明显感知到她也一并痛苦着。
“我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要死了...下雨了,外面下雨了,他没有回来....他没有回来....那样也好...那样也好....他只告诉我那样也好”
自言自语,喋喋不休,一直重复,那样也好。无人知晓他临走前那句话,给她带来了多大的悲痛,也无人知晓那七日的错误,叫白浅有多愧疚。她向来,欠不得半点人情......
眼前只能模糊地看出她的轮廓,可即便如此也能清楚感知她此刻情绪。想起身拥她入怀,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他回来了,想给她擦干眼泪,抱她回床,可是如何,也做不到。
“浅浅,我不碰你,你别哭了,你穿好鞋去寻你师傅,我一时半会死不了,不必管我”
“对了,师傅,师傅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你,我去请师傅来。夜华,你等...”
听她喊自己名字,虽全身痛楚,心却欣喜的紧。可为何半途就断了呢。
-----是了,他们说浅浅的记忆被封了...她记得我的名字,是不是证明,她终能记起所有。
她不知为何脱口而出夜华这个名字,光是想着便觉得周身都被压着,喘不过气。再不想看见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忘情药你喝了,只要你还未嫁作他人,我总归有机会的罢...”
会心一笑却是苦涩的紧。他着实不知这一醒,是对是错,可既然醒了,那便是命不该绝。话本子不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那便再赌一回。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1-25 21:49:00 +0800 CST  
(6)现状
简洁质朴,除了白浅尽是男子的昆仑虚,作风行为尤为慎重。天族来人,一律不见!
在昆仑虚客房内躺了两日的夜华终究醒了,却是难得地赖床。暖暖的日光透过窗照了进来,一寸一寸地移着,终是爬到了他身上,日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叫人无端安心。
伸手去抓那束光,又漏出指缝,是不是有些东西如日光一般可望不可即。木然看着屋顶发着呆,脑中一片空白。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
木山药的种子从远处飘回,聚成伞的模样
太阳从西边升起,落向东方。
沧海退回桑田
雨花石回到高山之上,
我交回高官俸禄,忘了十年寒窗。
灶房里飘来饭菜的香,
你把我发丝束好样式,
添柴烧火,嘱咐我将佩剑带上。
你还在我身旁。
这段话不记得是打哪看来的,第一回见时只觉可笑,可如今物是人非方知,可笑的,不过自己罢了。
“夜华君,你醒了吗?”
熟悉声色蓦然响起,这声色里的平常太过反常,若非她接连问了几遭,他定是觉得这声音是自己幻觉。急急起身穿衣,慌乱地连换衣诀的术法也记不清。宽衣,叠被,却是忘了束发,直冲冲到了门口,那扇门却不敢碰。掩饰着内心的狂乱,声色伪装平静,却是相像的很。
“我醒了,浅...你有什么事吗?”
“我之前不知怎么了,比较失态,我是来道歉的,顺带师傅叫我给你送个早饭,师傅还说你是他胞弟,难怪你们长得那般相像。那按照辈分,我该是唤你声师叔才是,还望师叔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原谅我一回”
客客气气的一席话说的周全至极,按辈分,大人不记小人过,按态度,无心之过失态之举,顺带还服软送了早饭。可是啊...他要的不是这些。
“你总是提你师傅,可是因为...因为...”
从前就不敢直问,如今亦是不敢,不是不敢问,只是不敢听答案罢了...
“对了,师傅还说,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多睡会,过几日你身子好些,他再与你一道去将那个小娃娃要回来。还有,师傅说前提是你真的下定决心与天族一刀两断的话。师傅说你若是能下床可以去后院那汪清泉处修养,那处灵气旺盛,利于养伤,还有,师傅说...”
“够了!”
听着碗碟轻微碰撞的声音,夜华方才回神,恼怒于自己的失态。
“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大声的,可有吓着你。”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一阵声响之后又接了些许的沉默片刻,风卷过周遭,里头夹杂了后山带来的鹤唳。
“早饭我放石阶上,你可以自己拿,我先走了”
“好...”
“你动作快些,外头风大”
“好”
等到声音消散,夜华才出门端过她亲自送的早饭。
如今这般,他并不急着接阿离来,就算来了也无人照顾,何苦叫他受这个累,况且天君已有悔改之心,定是不会对团子太过残忍,可也还是得快些接过才行...可是,如果...
他不敢想,连那个念头都不敢有,都死过几回了,该是不会太糟的罢。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1-26 11:42:00 +0800 CST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1-26 11:45:00 +0800 CST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1-26 11:45:00 +0800 CST  
(8)误会
略微昏暗的小木屋内还未成夫妻的二人身着红色喜服。娇羞出嫁的女子没有娘家,没人告知她成婚时该如何,以至于此刻大红盖头下是一张红透的脸。
“素素”
“夜华,有些事我要说在前头”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长串,只是他此刻心猿意马,不曾听清她话中深意。神生中第一次成亲,结果却没能亲自揭开盖头,委实有些遗憾。
“你若负了我,我便弃你”
多幼稚的话,他想...朝堂上惯用权谋的他只觉这话可笑的很,负了你,你便弃我,这难道不是成全吗?看着眼前这般傻的夫人,他愈加坚定了要守好她的信念,这般好骗,切不可叫别人拐了去。
一声素素叫得百转千回,只是突然不知从哪来了个与他长得极为相似的人,他面色不善,想来并不好惹。
“十七,同为师回去”
“师傅,十七好想你,你终于醒了吗”
大红喜服尚且在身,却如何也拉不住曾经属于他的素素。那名突然来的男子就这般把着喜服男子心尖上的傻狐狸给拐走了...
“夜华,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吧,我曾经爱上你是因为你同我师傅很像,仅此而已。还有,眼睛我已拿回,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
心口宛若撕裂一般地痛,这痛将夜华唤醒。他深吸一气才缓过神来。
“原来是梦么...”
自顾自地呢喃,却是无力起身,身上绵软一片,全然无法使上劲儿。看着窗外景象,夕阳西下,竟是从昨日夜里睡至了翌日黄昏。迷迷糊糊看了几眼周身之景,深觉周身沉重的夜华望着窗外,须臾间又睡下。
噩梦周而复始不肯放过他,他极力想从中挑出却是如何都无法摆脱。从一处深渊掉落另一处深渊,尽是他不想看到的场面。
另一处,向来周全的天族战神遇此事,只是尽可能地一贯周旋,天族之事他不畏惧,究竟要如何全凭夜华心意,只是他的小徒弟...
“今日可曾有人见过夜华?”
云淡风轻地发问,得到的都是摇头示意,看了眼桌旁他丝毫未动的碗筷,墨渊剑眉紧蹙,忧心至极。
“十七,明日早膳由你去唤他”
“我?”
“不错....切不可如之前一般冒失。”
轻飘飘丢下一句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心思繁杂的天族战神叹息不语,独自离去。如今这状况,当真映证帝君所言:天道无情!
一早起身的白浅记起她师傅所言,着急忙慌就更衣洗漱。近几日由得这突然来的小师叔,早课也不必上了,看着她的师兄们战战兢兢地守着大门,乐得自在的白浅颇为欢喜。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小师叔看着来头不小,却没一个人愿意为她解惑...唔...不正常!
想来上一回的状况,自己面对师叔的慌乱纯属是心绪作怪,又记起师傅的叮嘱,心思活泛鬼主意又多的白浅蓦然想起个好法子。
在敲了许久的门后却是依旧如上回一般无人应门,疑惑茫然的白浅推门而入,走至床边才发觉塌上之人脸色异常。伸手去探又惊诧收手,竟然高热的如此厉害...
两日来都不曾出门,莫不是一直就如此病着?想通这一遭的白浅心口猛的发疼,不及思量急急打了盆凉水,方帕打湿覆上额头,而后又给他将被子盖好,可抖落的途间才发觉,他身上衣衫竟是已被汗透,顺带连着被子都有些潮。
记忆里自己作为男子也有万年....对这些个事并不大在意的白浅,在两生咒的影响下就近寻了身她师傅的干净衣裳给这所谓师叔换上...这...真挺合身!
诸事打理好后,又想着他几日里都不曾吃过东西,只会煮粥的白浅亲自熬了些白粥给备着,只待夜华醒来。值得庆幸的是,并不多时,高热稍稍退了些的夜华君就迷蒙睁了眼。
“你醒了,若是还不舒服我就去唤折颜过来一趟,来,你先喝点粥”
白浅取下他额头湿帕,笑意盈盈地扶着此刻一脸茫然的夜华君起身坐好,再是端着粥在床边坐着,见他一直呆愣地看着自己,误以为他大抵是给烧傻了的白浅,自顾自地喂食。
“来,张口,啊...”
木然应着,眼神一刻不离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止不住地问自己...此刻是否依旧梦中?
“浅浅,你记得我了吗?”
“记得啊,你是夜华对不对?”
娇俏明媚,宛若往昔。两行清泪急促滑下,在她放碗之后再抑制不住心内起伏,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死死扣住不肯松手。
“浅浅,我回来了,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犯错在先,你如何罚我都好,但不要忘了我,我之前都是骗你的,我舍不下你,将你推给墨渊也是迫不得已,我求你不要忘了我”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全凭本能反应地接话,两生咒操控下的白浅只记得自己要态度良好地对眼前这位师叔,却不知自己此刻造了个多大的误会。
“你能松开些吗,我喘不过气了”
夜华似全然不曾听见这话,手上力度不减反增。他想,是不是只要抱的足够紧,就再也不会丢了她,再也不会离了她......
见他这般,白浅也没能抵抗,兀自受着他的无礼相待。
“等我好了,我们回俊疾山住好不好,我们可以把团子接回来,一家三口永不分离。”
“好”
“你不许反悔,你答应我的。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
“嗯”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1-29 23:31:00 +0800 CST  
“我去与天族断个干净,等团子再大些,我们就将他安置在青丘,我陪你一处去云游好不好,再也不去理会繁杂的公务,我日日都陪着你,再不要你等我了”
“好”
一问一答,你来我往,不知过了多久。终是问得累了的夜华在高热作用下又犯起了迷糊,却是自顾自不停地说着,手上的力度也一丝不退。
“夜华,你若是困了就躺下再睡会儿吧”
“我不困,真的不困,我睡了很久已经睡不着了”
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为证自己所言不假,强撑着精神又一字一句清晰吐字地念叨起来,只是神识不大清明,说出的话亦是明显有些颠三倒四。终是撑不住,眼眸里的星光渐渐暗淡,上眼皮与下眼皮激战交锋,最终以握手言和告终,紧密相连。
“夜华,你睡着了吗?”
感觉身上越来越重,轻唤一声未得回应更是确定这一事实。白浅欲将他扶好躺下,却不想这环着她身子手臂的力度丝毫没有颓势,无奈下只好就着这十分累人的姿势撑着他。
“浅浅...”
声声梦呓,却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在不知唤了多少声浅浅后,伴着夕阳西下,夜华也再度醒来。
望着怀中一动不动的白浅,一声浅浅还不曾出口,却是被她一把推开,那般毫不留情,那般惊恐万分。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1-29 23:31:00 +0800 CST  
(9)转机
南柯一梦,终归梦醒。看着此刻如犯了错一般呆愣站着的白浅,夜华觉得睡前桩桩似乎全是自己幻想。
厚厚的云层飘荡无依,刹那间遮天蔽日,屋内昏暗一片,可即使这般,他却还是看清了她慌乱的表情。黄昏时刻,夕阳西下,蓦然记起当年白凤九所用的两生咒,他苦笑凄然...原来真的,只是他在妄想。
“你走吧,我没事”
眼中明暗几度,却是不冷不热说出这么几个字。自发将她伫立当做关切,如此才好骗自己,她并非全然不在意。
“我去请折颜来给您看看,您先躺着别动...”
“叫我夜华就好,不必敬称”
弱弱嗯了一声,终是转身而去。殊不知折颜早已前来。与墨渊对视良久,生平第一回好心办坏事的折颜,天地间第一只金羽凤凰,满心凄切怆然。
“如今你当如何?”
“不知...”
“早知如此,我便不该...”
察觉话中歧义,向来通透的折颜停了口,转作他言。
“你们兄弟俩可曾就此事谈过?”
“不曾,夜华他似乎并不想见我”
两个都是自己的弟弟,抉择帮助哪一方都会伤了另一方。早前不明真相狠狠地伤了夜华一回,已是过意不去,如今...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1-30 00:07:00 +0800 CST  
“此事还是得你们兄弟二人说清道明才得解决”
“我知道,但****清楚此事难度”
刚想开口反驳的折颜还没说出话,就被一声师傅给堵住了口。
“师傅,师叔他病了,高热不退近两日,整个人都烧糊涂了”
一股脑将话说完,突然看见那个总是穿的花里胡哨的老凤凰也在,白浅拉着他就欲起身往客房里赶。看着她唤他师叔,折颜面色青黑,与墨渊相视一望后紧随白浅出了门。
门外静谧一片,一青一粉两个身影驻足不前,是犹豫,是彷徨,是无措,白浅不知为何一想着要见到他就慌的厉害,本能地抗拒着,习惯性躲避。
“丫头,你不是要我给他看病吗?”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1-30 00:25:00 +0800 CST  
支支吾吾含糊其辞,白浅拽过折颜走至一旁,低声发问。
“折颜,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就觉得不自在,我待会要是言语过激你记得提醒我”
“言语过激?”
“嗯...我看见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每每我说错话的时候他看起来都很是伤心呢”
微然叹息,折颜苦笑摇头,大步朝房内走去,身后白浅紧随。屋内昏暗一片,深邃不见底的眸子望着窗发呆,全然不曾注意有人进了门。
“夜华”
...........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藏蓝色衣裳将他本就憔悴苍白的脸衬得更是颓然,曾经闪烁的双眸如今却是萌生了死志,单单看着就叫人哀恸不已。
感知他灵力外散,折颜快步上前与他封了穴位,阻散灵力外扩。语气之蛮,非比寻常。
“你这是做什么,大难不死如今还要自寻死路吗,你甚至连阿离还未见过,你如何狠得下心,夜华,你清醒一点”
“我醒来,本就多余...”
凄切呕哑的声色里满是绝望,眼神空洞依旧望着窗。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1-30 13:26:00 +0800 CST  
“大难不死?折颜,你这是什么意思?”
皎洁月光打在她雪色衣裳下摆,洁白胜雪的纱裙衬得她越发一尘不染,清冷孤高,也就更是多了几分距离感。夜华闻声坐起身来,轻巧一挥,烛台上的火苗燃起,室内光亮无限。
“夜...夜华,我方才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眼神飘忽,却是不敢直视他深邃的眸子,白浅含糊解释,随即就推着折颜上前。
窗外蛙鸣聒噪的很,虽是初秋,却是凉意逼人,入夜更是凉似水。宛若个木桩直直伫立,越发觉得身子泛凉的白浅冷不丁打了个寒噤。意料之外,低沉却是温柔体贴的声色响起。
“冷么?已入秋了,怎的还穿这般少,一点都不知照顾好自己,过来...”
踌躇不前,白浅犹豫中本不想动作,可看他神色里的落寞太过明显,只好乖巧走上前去。毫不在意折颜尚且在诊脉之中,夜华毅然使了个法术幻化出自己不常穿的一件披风,只是此前灵力散的厉害,以至于此刻只是一个幻化之术就几乎将他不剩些许的气力用尽。折颜的探脉的手才落下,夜华又再度抬头,将白浅拽着坐在床边,双手颤颤巍巍地给她系好衣带。
“天开始转凉了,你素来畏寒,要多穿些才不至于着凉了去,夜里要盖好被子,最好多盖一床,虽是重了些,也比你蹬被子受风寒好。若是病了还需喝药,良药苦口,你又怕苦...”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1-30 17:10:00 +0800 CST  
“你认得我?”
手上动作一滞,他扯出个微弱的笑容,却是更似苦笑。
“不过是你不认得我罢了”
全然不解其中意,白浅扑闪着眼睛看他,却是脑回路十分清奇地问道
“你多大了?”
夜华苦笑不语,年纪的差距着实是个叫人头疼的问题。误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承认,白浅先抖落干净,怯生生的音色清脆无杂。
“我快七万岁了,你呢?”
不假思索,夜华脱口而出。
“我快满八万岁了,比你大些,元神的年纪与你师傅相差无几。”
辈分没有优势,年纪也不占优势,自觉没了说教的立场,白浅又收了口,只是白浅不晓得那个八万岁一出口,折颜咳嗽什么。
“折颜,师叔他怎么样?”
向来肆意洒脱不羁,天地间第一只金羽凤凰,折颜面对此境,忽而觉得情分这东西,并不是那般容易斩断。思来想去,既然谁都不好帮,那不如站在中立面,看丫头心意。
“怕是时日无多”
谎言出口后面不改色心不跳,悠悠然的语气十分自若,看似反常,可熟知折颜性子的白浅却是即刻断定他绝非玩笑。
“当真?”
“嗯....你又不认得他,左右不过是与你师傅沾亲带故,你们萍水相逢,如此忧心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
眼看着白浅面色愈显苍白,尚且来不及欣喜于她的关切,夜华即刻伸手扶过她瘦弱的身子。
迅速收回手站起身,她这动作将俩人都给吓个不轻,尤为是那骤然苍白的面色,着实瘆人。
“不会的....不会的....夜华....怎么会这样....”
“丫头,你怎么了?”
“折颜...我头疼”
夜华极为担忧,急速起身将白浅扶好,折颜紧随其后,语气焦灼。
“丫头,放松,不要多想,夜华他无事,你放心”
“浅浅,我在这,你别急,我没事,真的没事,折颜都说我没事了”
若水河畔之景一帧帧的回放,那个满身被血湿透的玄色身影如何也挥之不去,越是想知晓他是谁,眼前之景就越是模糊。
“折颜,有人死了,他是谁,他究竟是谁....”
颤抖的哭腔连带着身子都开始战栗,她断定那个人她认识,却是像有一道禁锢隔绝她,不让她靠近。头痛欲裂,她紧紧拽着自己发丝,似乎这般,痛感便能转移。见她此状,折颜以昏睡诀使得她陷入沉睡状态,一如醒后初见那日,夜华将她抱起安置躺好。太多的疑问,此刻,终是能有个说法。
“折颜上神,浅浅她究竟是怎么了?这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上神可否解惑?”
悲叹一声,未曾料到情况如此棘手的折颜,无奈开口。
五年里,桃林里的桃花醉被女子挖了个光,她整日里醉生梦死,不问世事。她说她不过想见见他,哪怕在梦中也好。可五年了,一千八百二十六个日夜,梦遍了闲人,唯独不曾梦见过他。
她时不时地就去问那个她一贯觉得花里胡哨却无所不知的老凤凰,她说她想不明白,为何他那般狠心,竟是舍得抛下她们母子。是不是他还在气当年她执意跳了诛仙台,抛下他们父子,所以今日得了报应。她说她后悔了,她不该要他在门外苦等,他本就重伤未愈,如何还受得住东皇钟。
她总是醉了又醒,醒了便接着睡,日夜颠倒。狐帝狐后来劝过,无用,凤九来陪过,无用,白真带着出门远游,无用。唯独她师傅来探望时,她还能振作几分,只是每一回都哭得撕心裂肺,只是每一回,她都将他认做了想见的人...
原本潇洒不羁的小狐狸为情感伤,忘尽了逍遥本质,她在情的漩涡中难以自拔。他们都晓得,她看似洒脱,实则固执的很,她等了她师傅七万年...难保,她下一个七万年又在等待中度过,况且这一回,他没有说...等他。
后山的鹤唳将这偌大的昆仑虚衬得尤为冷清,风里夹带的寒意叫人全身泛凉。远远的听见昆仑虚弟子叫喊着吃饭的声音,虚无缥缈又融入风中。房内寂寥无声,却也不似面上平静。
“夜华,我封了丫头记忆,这一点着实对不住你,可彼一时此一时...世事难料”
眼眶发红,鼻头酸涩。他低沉声色里终是染了些生气。
“夜华很是赞同上神做法,忘了也好,日子还长,我如何舍得她过得那般苦”
“墨渊不好说,我来将话挑明。本来我们都以为你身归混沌,可丫头死活不肯信,你也道日子长久,所以当时我与真真商量是撮合丫头与墨渊,也好过她悲情一生。可于情于理上,她都不会答应,索性我就封了她关于你的记忆,如此,一举两得,只是苦了阿离那孩子...封了记忆后,一年里在各方说服下,她终是平息下来,只是记忆的删减下致使她记忆中只有七万岁。”
眉头紧蹙,言罢之后却是殚精竭虑,欲言又止,咬咬牙,终是说出了口。
“你归来后使得她记忆有被唤醒的迹象,此前,她见你可是也有如此症状?”
“的确,她初见我那日也是心慌的很,甚至有些畏惧....上神,浅浅她可有大碍?”
“无事,不过强烈刺激而致使头疼罢了,想不到丫头对你情根深种到了这种地步....你得空还是与你大哥谈谈吧,总是僵着也不是办法,墨渊他也”
“夜华明白,必定会给上神一个答复”
敛眉不语,无奈叹息。这兄弟俩一个比一个闷,着实叫他这做大哥的难办。向来通透的折颜只是垂眸凝思,即刻出了房门。
“这几日我都在,倘若身子不适切勿强撑”
“多谢上神关心”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2-01 22:46:00 +0800 CST  
满脑子都是我的论文,写不下去了,大家早点睡吧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2-01 23:24:00 +0800 CST  
这.....你和你媳妇在隔壁都翻云覆雨恩爱情浓了,我都不好意思虐你......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2-02 17:59:00 +0800 CST  
望着身侧曾经只属于他,此刻却将他忘了个干净的白浅,夜华心内凄苦惆怅。冰凉入骨的手拂过她略苍白的脸,丝丝暖意融入他心底,整个人才终是像活了过来。
静坐无言,只是默默看着她。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她的头发长了许多,身子瘦了不少,不知又新接触了哪些他不曾见过的凡人或神仙,零零散散,宛若隔了几世那般远,可只是看着她,只是接过她的话,他便觉得,好像也没有那样久,不过是睡了一觉,如今醒了而已。
“我本以为我此生最不惧死,可是祭钟那刻我怕了,浅浅,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以为你一个人能活得自在,我以为我不在了你能和墨渊好好的,可是我又不甘心,我想你活得自在又不想你忘了我”
眼角水渍如何也擦不净,哽咽的声音里满是柔情却也万般无奈。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所以二者都求而不得。既没能要你活得自在,也没能叫你记住我...若是....若是....罢了,天意弄人”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2-02 22:45:00 +0800 CST  
这床本就小,更是容不下两个人。夜华侧躺下卧在白浅身旁,是多久不曾见过她这般模样,还记得祭钟前夜,狐狸洞外七个日夜,她如何也不想见他一面,还是由得若水河畔异动...可她最终...割袍断义。
她可是想说此后恩断义绝....
心口像是被千钧重的石头给压着,叫他喘不过气来。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源自于他的无用,若是当年他未曾那般软弱退缩,如何能叫她失了眼睛,如何能叫她心灰意冷跳了诛仙台,如何能叫她狠下心喝忘情药。
浅浅,当年我既盼着你记起,又盼着你永不再记起,可今时今日,我只想你记起来,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再叫我在风里雨里站上一整年也好,可是不要不理我。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2-02 23:00:00 +0800 CST  









楼主 缪小喵_M  发布于 2017-12-03 00:07:00 +0800 CST  

楼主:缪小喵_M

字数:56215

发表时间:2017-11-25 22: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1-14 00:24:36 +0800 CST

评论数:53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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