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后居然感觉轻松很多——是那种找到了合适的谎言可以继续骗下去的轻松。

现在就是接着圆谎就好了。

工藤整个人都僵硬着，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却真真正正地让我觉得好笑了：“咦？你那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一直以为我爱你吗？啊啦，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呢——我不爱你哦，从来，从来都不爱。”

原来心痛到最后是没有感觉的，凌迟从来都是无声的，只看得见自己在麻木中疯狂起来，说着伤害他又伤害自己的话。

“得到答案的你，满意了吗？好奇的大侦探？可以走了吧，我可是还有话要和Gin说呢。”我当真是疯了，说到最后都不知道这竟然会是自己在此时说出来的话。心，已经被鞭笞得惨不忍睹了。
他还是不甘心地盯着我：“别说谎了，灰原。我知道你没讲真话。”
我闻言又是失笑：“真是奇怪，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讲真话？我变了你不知道吗？”我用食指缠起一缕茶发，扯到我和他的视线交界处，胜利般晃了晃，“喏，看见没？我才不是你认识的灰原哀，真是抱歉又让你失望了呢。”又胜利般笑了笑。

只是心里没有一点胜利的感觉。

他终是被我驳倒，却还是不服，别过脸，只一会儿又转回来。“灰原，我还是……”倏地顿住，他原本撑着地的手一把抓过我缠着发丝的食指，看着上面浅淡的伤口蹙眉：“搞什么啊，还是一样不懂得爱惜自己，灰原你还真是……”
“够了！”凛冽冰冷的声音打断他，却不是发自我的口。Gin把我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越握越紧，可是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Gin冷冷地睨着他，又一把揪起他的领子让他靠近自己，狠狠地瞪着他，用快要结冰的语气低吼：“Sherry都说了不用你自作多情。侦探小子，我可不想情绪化地杀了你，后果可是很严重的。”然后一甩手，工藤就跌坐下去。
我已经看不下去了，我知道Gin有多狠，说不定一怒会连我也不顾就直接把工藤击杀。我有些迟钝地看向自己的手，从工藤手里到Gin手里不过白驹过隙的片刻，却感觉，是真正地坠落到了那地狱深渊。

我的手上还残留着工藤抓我时印上的血，淡淡的腥味浮在空气中，我憋住气，阖上眼睑，把泪连同自己假装残忍的苦涩一齐吞下去——就这么恍惚下去罢。

“他不走没事，你先跟我走。”
我听见Gin这样对我说，然后就任他扯着我离开楼顶，下最后一格台阶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回头了——于是我后悔了。
只那一眼。
我看见工藤死撑着身子直立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暖蓝色的眸铺满了哀伤，黑色的血仍是簌簌地淌着，淌成了一条黑得刺目的血河。
他一直看着我，我回头的时候直接就撞上他哀戚的眼神，里面的绝望与颓丧是当时她死的时候都不曾闪现过的。

我紧了紧抓着Gin的手，转回头，下了最后一个台阶。

于是阿鱼终于赶上原文了我！！！！！！！！！！！！！
所以接下来就是最新的更新了。。。沙花神马的自己去抢吧。。。
我是日更的，以前一直这个规矩。。
然后是受姬发文，所以你们看到Android客户端字样别喷=-=
终于赶上原文的进度了哇。。。。感动死了。。。要不要艾特呢=-=
好吧随你们看我要去玩了我（尼玛抓回来发文啊！！！！！！

好吧这次沙花给七月，我错了一小段就发表=-=
然后晚上可以更新了激动嘛？？？
@樱红七月

“抓我这么紧做什么？你就那么在意他吗？”
等电梯的时候身边的Gin突然低头附在我耳边低沉道，然后拎起自己的手到我面前，让我看见我的手正死死地抓着他两根手指的情形。
我看着愣了一下，然后就倏地放开，抿着嘴又看见他手指被我掐得暗红。
他故意在我眼下甩了甩，淡淡地言：“不疼。”
我别过脸，没有理会他奇怪的玩笑，还是溺在刚才工藤哀戚的眼神中，在迷惘的漩涡里越陷越深。
放开他手指的手紧紧攥住衣角，无故地，呼吸开始困难起来。

“叮——”
我垂下睫，用长发掩住自己的神情，匆匆走进了电梯。


我不知道的是——
假如我晚一秒钟，就会瞥见工藤磕绊着步子撑在最高的台阶上的黑色剪影。
而现在，这一秒钟变成了眼前顿了一下马上随我走进电梯按下关门键的Gin。
——我不知道。

下降的感觉出现后，我终于平复了一些，抬起眸。

——闹剧。

我凝视着电梯里明亮镜子中自己苍白的脸，不可察觉地轻叹。

——终究是你赢了呢。Gin。



出了电梯他又一把抱起我，塞进车里后居然是开回了我的公寓。
看着那过了一年仍然未曾变色的“309”，我突然有种物是人非的失落。

上一次夜里送我回来的，是赤井。
而这一次，是恶魔。

“继续待在这里，后天跟我走。找不到你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他斜睨着我，“他的安危了。”这句话像冰锥一样被他用力刺进我的心脏。

——骗子！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咬住唇。
明明，是说好的。

——我不爱你。
到底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对他说出口，我也不知道。

他阴冷地笑：“老规矩了——你难道不懂吗？”

出尔反尔。老规矩。


——的确。

我疲惫地闭眼。

——就不该相信他的。


开门进了房间，才发现身后的他已经走了。
我一眼就看见房间的窗台上，那个还是破损的花瓶中深蓝色的风信子在月光下温柔的姿态，仿佛已经与皎洁的月色相融。


逃了一年，还是……被发现了啊……

我的眼弯成了一个悲伤的弧度，望着难得的月光，与承载姐姐灵魂的风信子转着轻盈的舞步。

——姐姐，我……又回到地狱了……


我的心突然又被扯裂，裂缝里晃过一对落寞的暖蓝色眼瞳，然后就觉得好疼。

真的……好疼好疼。

早就明白，相见不如怀念的道理，却还是被Gin拉着去见了他。

那个我怀念了整整一年的时光想把他永远沉淀在心底的人。

工藤。

到底需要多冗长的岁月，我才能忘了他？




——不，你忘不了他的。

我一愣。


——因为。




——你爱他。

我顿时触电般用双手紧紧地环住自己，指甲都要掐进手臂里去了。

我听见自己的心在呐喊。
将真心延长。

——你爱他。

我踉跄到墙边，沿着墙滑落蹲下，指甲还是嵌在肉里，似乎该很疼的，却是感觉不到了。
因为心太疼了，就感觉不到别的地方的感觉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只是怀念他呢？
为什么要带我去见他！为什么！

我眼眶泛红，却是不肯再掉泪。
答应过自己的，不可以再为他流一滴眼泪。
一滴也不行。
我会好好疼自己。

裹着月色入眠，一夜无梦。



次日。

只有今天一天的平淡了。
我在床上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顺了顺乱糟糟的长发，看向并没有关上的窗，微怔住。
明明昨晚月色很好，如今窗台却是湿了大片，而窗外仍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这种迷惘了世界的水雾，是遮挡了你的眼，还是蒙蔽了我的心。

我起床洗漱，然后准备早餐。
给烤好的面包抹上果酱，我刚要吃的时候就听见温柔的女声，唱着那首悠远安静的歌。

“No amount of coffee 
No amount of crying 
No amount of whiskey
No amount of wine
NoNoNoNoNo......
Nothing else will do
I've gotta have you
I've gotta have you...”

我听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电话，因为从来没有人给我打过电话，所以并没有注意过电话的铃声。
急急忙忙放下餐刀和面包，我小跑过去接起这个意外来电。
“……”我不出声，接了电话后听着对方的动静，却不见有人说话。而就在我心里越来越疑惑的时候，听筒传来了极富有磁性的声音：“呃——”
他还没说话，不过我已经听出来了。
“赤井先生。”我心里的疑惑总算放下，淡淡地道。

他这次致电让我觉得隐隐不安，以前他若是找我，直接就上门来了，何必通过这捆死气沉沉的电线。

“小哀，你——是不是见到他了？”带着一点点的小心翼翼。
“你指谁。”我依然平淡。只是不知道他看不见的眼眸里压抑了多少波涛汹涌。
“Gin。还有谁？”他微微疑惑。

看来他并不知道后来的事情，FBI的那些手下似乎只看见我被掳走。仅此而已。

“没有谁。对，我是见了他。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我发现自己的口气有点像质问。
而他没怎么在意，像是没有听出来，继续急切地问我：“你怎么回来的，他对你提了什么要求？”
“他让我跟他走。”“你答应他了？”“嗯。”
久久的沉默。
“中午见个面，你那里楼下转角的‘Fall in Love'，知道的吧。”他终于开口，有些生硬的严肃。
“好。”我应完就挂了电话，强硬地拒绝听电话的忙音。


挺自私的。
现在的我无私不了。

我就要去地狱了。

又是何必。

然后就是觉得其实有时候电话也不错，不相见，就可以隐瞒一切动作表情。

他就是这么想的吧。
不过最后还是要相见的。

我回到餐桌，味同嚼蜡地吃完了那片烤面包，喝着咖啡。
而就在我喝完最后一口，走向咖啡机准备再倒一杯的时候，我听见了门锁的搭扣相离的声音，伴着细碎的雨声。

在安静的房间里清脆得刺耳。

我转身放下杯子，背着手扶着厨房的门沿，盯着那扇铁门。
是赤井吗？可是他刚打完电话约我中午见面，又是为什么要再来？

我突然讨厌起这扇门来，自从我住在这里后，它就没有被敲过——来的人都是直接开门进来的。这门锁到底是有多容易打开？

我看到门一点一点移动，慢慢地发出难听的“嘎吱——”声。

然后我看见一缕头发率先扬了进来。



飘逸的酒红色长发。

带着细小的雨珠。



是她。

我会告诉你们现在我在伪更吗。。。？
好吧开始了=-=
由于我弃号弃楼的缘故，把那里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哇。。。
然后请求吧主大人删贴了。。。于是下面是一些截图。。
紫色的框框是为了分清我现在的字和原来的字。。。=w=


【1】

这货让我郁闷了好久。。。。好歹也给他混到快8级了。。结果！！

【2】

这个是当时没和浅好上的时候最喜欢浅说的一句话。。。哈哈，这算夸奖嘛。。

【3】

阿舞写的词。。很押韵很好哇。。就截图纪念了~~~

【4】

浅开始恶搞了~~~不过真的很可爱哟~~~~

【5】

呆子的恶搞。。=-=其实我想说为毛你要学你师父。。=-=

【6】

七月酱也来了~~~~于是更文肿么会忘记你咩~~~

【7】

阿沫沫的初识=-=达令你说我有爱的时候人家心花怒放哇~~~~~~~~~

【8】

阿凡。。。。。。。。。。。达（……）的初识=-=于是我还是没搞懂口耐在哪里。。

【9】
这是亲爱的阿舞酱在维护我哇。。。。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怕水了=-=

【10】
嘿嘿。。阿阳喜欢虐文=-=不过我更喜欢杯具结局~~~~

还有。。。。=-=


【11】

哇哈，阳果然是后妈型！！对我胃口！！！

【12】

……阳我们真的错了=-=不过结局是杯具已经定下来了的说。。。

【13】

哈哈哈看到呆子的回复我笑喷了我。。。
原来水灵灵你的外号这么多！！情何以堪哇！！

【14】

哇哈，浅亲亲维护起人真是太可爱了~~~打妈妈都出来了哇哈哈。。。

【15】


看到你们在争我是谁的时候。。。
我承认我笑翻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都忘记了你们在讨论要不要签约的事情了哇。。。。。。。。。。

【16】

这是比较正常的了。。。算是文评吧。。总之给她截了~~~阿年第一个写文评哇~~爱死你了~~~~

【17】

=-=这个也是比较正常的文评~~~~我最喜欢文评了哇~~~~~~

然后还有的。。。你们节哀。。。。。。

=-=伪更进行时。。。

继续继续。。。。


【18】








嗯嗯嗯嗯！！！！这里是慕贤姐的文评！！超级专业！！！觉得我的文好的娃娃可以仔细看看。。=-=然后你们就可以去追别的文了。。。人家写的真的很糟糕耶。。
不过我现在的想法是先给他写完。。然后最后大改特改！！！！！！！！！！


【19】



忘记弄框了。。。。没事。。。谢谢fern的文评哇~~~~感觉整体性比较强~~~


【20】
最后是我和浅的姐妹头像压轴！！！！！！！！！啊啦啦超级美好有木有~~~


【【【【【【【【【【【【【【【THE END】】】】】】】】】】】】】】】】】

Chapter5


她踏着轻盈的步子走进来，看见我的时候微微一怔：“哀？”
“红子。”我轻轻叫她，表示肯定。
她放松下来，反手关好门：“啊啦，你怎么弄成长发了？真是不像你。”
我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避开这个话题：“你怎么来了？”
“噢，这个，其实是那个喜欢恶作剧的少年——他告诉我的。他昨天看见你了，在一辆保时捷上。呃，他忘记是什么型号了。不过他看见你被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抱在怀里开车……啧啧，我当时质疑了好久呢。真的是你吗？”她说的他……是黑羽？
我沉默，盯着她的亮红色高跟鞋。
她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哀，我不是很清楚你发生了什么，不过我是你的好朋友啊，所以拜托你别所有的事情都憋在自己心里，和我说说，也许会好过一点。”有点像哄孩子。
我对上她的眸。

很美呢，暗暗的绯红色。有种妖娆神秘的美。优雅，独特。

里面满满地盛着真挚。

她是一个和我那么像的女孩。同样爱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我轻轻地环上她，让自己的茶色长发与她的酒红交融。
“红子……”窗外滴答着雨，似是渐渐住了。

她是我唯一愿意交心的人，我们已经分离很久了，上一次见她，是一年前那个女孩离开之前，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也一直没想着要去寻她。

“没事的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声音像温润的红茶，听起来惬意，品起来却是甜甜的涩。

我知道她也与我处在一样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她比我更难过吧，她爱的人，曾经狠狠地对她说她很令人讨厌。
也就是那一天起，她收起了曾经的不羁，更加优雅美丽。

更加光鲜。

——是伤害殆尽了吗？
不，不可能的。


——像你这种冷血地制造毒药害人的魔鬼，怎么会懂？


我的心都在抽噎着。更加拥紧了她。

都是遍体鳞伤啊。


仍是阴霾漫天。


“我现在有点事情……晚上再来找你。”她放开我，眼里的忧伤却是无处可逃。
那么美的一双眸，竟然让爱情伤得这样支离破碎。
我不禁也想去看看自己的眼，是否也溢满了与自己名字相符的哀。

她离开后许久我还可以呼吸到空气中她的味道。是悲伤的味道。


收拾了一下，我提前来到了那家“Fall in Love”，原来是一家安静的小咖啡馆。
街上的喧嚣仿佛无法侵蚀它一厘一寸，橱窗外围栽着月季，木制的店面很吸引人。
我走进去，耳边便萦绕上悦耳的歌，驻足细听了一会儿，便微笑了。

是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给姐姐。

“<Love in December>，Karolina，我喜欢她的声音。”我刚进门，里面的服务生就走向我，见我顿住听歌，微笑，便开口。
我抬起头看他，是个很高挑，很瘦的男孩，额前有细碎的暗紫色刘海，即使穿着咖啡馆的制服依然很帅气。我注意到他的嘴唇很薄，笑起来像一只慵懒的猫——很奇怪的比喻，可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从他说话的语气来看，他似乎没有把我当小孩，我故意挑眉看他，他笑得更深了：“小姐这边请。”

不简单。

绝对不简单。

我尽量不让自己的好奇表现出来，跟着他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摩卡。”我飞快地睇了他一眼，点了单，然后看向窗外。
“好奇的话可以问我啊，”他却是笑着，没有记下我的单，我疑惑地侧过脸看他，“我的名字——Latte。”

拿铁？真是有趣的名字。

不过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突然警觉起来。



他——到底是谁？

于是这里又是伪更。。。
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Latte是原创人物，因为latte直接翻译过来的本意是拿铁，所以文中哀会说名字有趣。事实上如果是名字，不是这样译的，应该是谐音的音译名字才对。。
就像贝姐的Vermouth直接翻译是苦艾酒，而音译（纳尼是音译吗？！）是贝尔摩得。。

反正Latte不是叫拿铁啦！我英文不好，翻译过来是不是雷特？=-=

苍天。。谁来拯救我。。。。。。

我正想更仔细去探究他的时候， 他居然已经走远了。难道是我刚才想他的名字而发呆太久？
很快一杯摩卡就送至我面前，只不过不是那个叫Latte的服务生送的。

我看见他斜靠在吧台上和煮咖啡的女服务生调笑，暗暗的灯光倾斜在他一半的身上，另一半身子仍在黑暗里若隐若现。 他深紫色的短发在灯光下越发耀眼，左耳上一颗玫红色的耳钉更是璀璨，似是要晃了我的眼。他对着她浅笑，逗地她直捂着脸朝他摆手，却又是笑得开怀。
这个Latte，看来是个风流的人呢。
虽然在笑，深邃的紫眸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泛着让人心寒的冷光。

真是奇怪的人。

我突然没了兴趣去研究他，转回头看向窗外。
雨又开始下了。

外围的那些月季正是花开半妍最美的时候，我静静地看着雨落在花瓣上，原本一直挺立的花，此刻却是坚持不了多久，就被打焉了。

像在预示什么。

——Sherry，反抗都是徒劳，何必。


我一惊，回头看向Latte，他还在和那个女服务生说笑，乐此不疲的样子。
我突然觉得莫名其妙，心里想到的那句话分明是Gin对我说过的，而此刻想起，为什么会条件反射一样看向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咖啡馆服务生？
“好了好了，馆长你去忙啦，这里有我就好了~”我听见那个女服务生这样说。哦，原来是馆长。

馆长穿服务生的衣服，这也是他的兴趣？
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个人。

又过了一会儿，咖啡馆的门被急匆匆地推开，手臂上都是雨水的赤井风尘仆仆地走进来，又转身关上门。
我看向他，他一抬眼就发现了我，手里拿着伞正想向我走来的时候，Latte拦住了他。
“先生，请您把伞放在那里再进来。”
赤井微皱了眉，盯着Latte，然后抿唇把湿漉漉的伞放在他说的位置，才走向我。

坐下后他刚想开口，又是被打断——
“先生，您需要点些什么？”Latte扬着笑，却是和他对那个女服务生的笑容一样，没有一点笑意。
赤井再次皱眉，看了我的杯子一眼，然后对Latte说：“和她一样。”
“还需要些别的吗？”我这就开始奇怪了，我点单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么啰嗦。
“不需要。”赤井没心情再和他说话，冷冷地回了一句。
“请您先买单。”Latte仍挂着招牌笑容，微微鞠躬看着赤井，将刚刚一直放在背后的餐盘举到赤井面前。

我惊讶地看向Latte，分明……
他瞟到我看着他，就转过头对我说：“对于美丽的小姐本店有特别待遇哦。”
他笑得微微眯起眼，我发现他的眼睛是上挑的，有种妖艳的感觉。
而且他这个笑，是有笑意的。不过我看不出来他在笑什么。

然后我又看见他挑染的紫发缝隙间，左耳耳钉闪过的绯红的光。


赤井已经不耐了，单手掏出钱放在Latte的餐盘上，却是自始至终都看着我。

收到钱后，Latte终于退后了一小步，优雅地端着盘子走了。

说实话这么优雅的服务生我在日本还是第一次看见呢。嗯——是馆长。

赤井看着我又是皱眉：“我上次不是让你去剪掉吗？”
他是说我的头发？
我用食指绕了几圈玩弄着，看着这缕茶发对他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很自在。——况且你不用管这么宽吧？”

“您的咖啡。”一只白皙的手端着一杯咖啡放在赤井面前，居然是Latte来送的。
他的手怎么那么白？像病人一样的苍白，又骨节分明。
又是为什么这次是他亲自送咖啡？
他再次发现我的目光，却没有看我，垂下头让刘海遮住眼睛，再勾起嘴角，在退下去的时候低低地对我说：“我喜欢。”

呃？只是因为自己喜欢？

真的是很自我的一个人呢。

我微愣的表情被赤井捕住，于是他今天第四次皱起了眉——或者说从第三次开始就没有舒开了：“他是谁？”
我对上他的目光：“这里的馆长，他说他叫Latte。”
“Latte？是——拿铁的英文？”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小哀，你知不知道——”

我察觉到他要说的话似乎不简单，难道是关于Latte？



“黑衣组织的BOSS，有一个非常忠诚的亲信，代号不是酒的名字。”

他说得很慢，我一顿一顿地移下目光，死死地盯着刚才Latte送来的咖啡。



“是咖啡的名字。”

我想我的瞳孔一定在这一瞬间缩得死紧。

耳边只剩下隔了一层窗户的车鸣声和雨滴声。
而在心里不停地撞击我直让我震撼到说不出话的，是赤井略带磁性的声音。

Latte，拿铁，咖啡的名字。
的确很像组织的作风呢。

我缓缓地移开盯着那杯咖啡的视线，对上赤井的眼，那双狭长的墨绿眼眸里此刻铺满了严肃和工作时的认真。
我的声音有些颤，不敢移开自己的眼去看又回到了吧台的Latte：“难道……他会是……”
赤井稍稍放松了一点：“也不一定，我们只是知道他有个咖啡名作为代号而已，并不是说这个咖啡名字就是Latte。喏，你听——”
顺着他的指示，这片刻的安静里我听见Latte在门口聚集仅有的几个服务生，他温润悦耳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入了我的耳：“Mokha，先别收了，过来一下……Cappuccino，你出来这里……还有Misto，你们谁去叫一下他……”
他是聚集完了？只有三个服务生吗？
原来他们都是以咖啡的名字作为昵称的，所以赤井说，也不一定。

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垂下头，却是在细想过后又把心吊了起来。

万一是BOSS派来找我，那么这个亲信还真的有可能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因为这个咖啡馆开的时间并不长，是个作为潜伏又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我抬起头看向Latte那里，有三个人向他走去。
刚刚从咖啡馆内部出来的，是之前给我送来咖啡的服务生Misto。
那个一直和Latte说笑，在吧台里煮咖啡的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就是Cappuccino。
而Mokha，是那个始终安安静静收拾桌子的女服务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文弱。
包括笑得正轻挑的Latte，这里总共四个人用的是咖啡名。

那个所谓的亲信，会在他们之间吗？
可是为什么怎么看都觉得如果在，就是Latte？是我先入为主了吗……

我决定不去想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了，收回视线，言归正传：“你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总不会只是叫我去剪头发吧？”我放松了一些，暗暗嗔怪自己加压于自己，然后刻意地开了个玩笑。
赤井低下头喝了一口咖啡，微撇嘴：“怎么会喜欢这个味道？”看着神态自若的我，摆出一副“真是败给你了”的表情，又微微严肃起来：“嗯，当然不是。你早上说，Gin他提的条件是让你跟他走，然后，你答应他了？”

“嗯。”

“……我…………”


“……我会派人保护好你。”

果然。
FBI果然是这个意思。
要我再次潜入，找出重要基地再和他们里应外合，他们到底把我当什么？
虽然是我自己答应的Gin，可我依然有些难过，在赤井的心里，真的是FBI工作和任务高于一切。包括我，包括……姐姐。

他看我沉默，有些慌乱：“我一定会让人保护好你的！你不会有事的！我……”
“够了。”我冷淡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落下，打断他无聊的承诺，“我都知道。”知道你的冷血，你的无情，你的不在意。

我连一分钟也不希望在他身边待下去。


够了。
这个世界，真是够了。

既然如此，我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只能自己心疼自己，只能自己爱自己。


我快步走出门，Latte微微鞠躬朝我微笑。我又看见他玫红色的左耳钉。

雨停了。

看向天际，映在我眸里的，是明媚的蓝。
是融化了坚冰的那种，暖蓝色。

我回到公寓，把那束风信子扔进垃圾桶。

没用了，姐姐，他不爱你。就像，他，不爱我一样。

姐姐，接下去的路，要怎么走，地狱的路，要怎么走。

我扑到床上，把脸埋在叠好的被子里，任长发像在水中一样散开成扇形。
过了一会儿，就缺氧得翻过身来，一边深呼吸，一边用一根手指轻轻撩开脸上的头发，盯着米色的天花板。
然后慢慢地，阖上了眼。靠着胃里的那半杯摩卡，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窗外已然是一片漆黑了，雨在中午就停了，所以今夜，特别晴朗。

我坐起身来，用冰凉的手心撑着额，感到晕眩丝丝地涣散开来，终于是舒服了些。
然后下床，将长发松松地挽在一起挂在左耳边，出了房间开灯，却是吓了一跳。

“红子？！”
她斜靠在沙发上，不适应突然的亮光而微微眯起眼。
“你来了怎么不开灯？”她还没说话，我又开了口。
她站起来放松了一下身子，然后一甩酒红色的长发嗔道：“还不是你哦，睡得那么香，像几天没睡一样，不忍心开灯弄醒你啦。”转瞬却是又黯了下来，“不过我看到了，你把你最喜欢的风信子扔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沉默，微抿着唇，她叹了口气：“我们出去说。”



——Death。

死亡。
是市区里的酒吧。

“我要血腥玛丽。哀，你呢？”红子一个轻松的侧身就坐上了吧椅，而我就不行了，蹬着下面细细的那根踩脚的东西，费了好大的劲才狼狈地爬上吧椅，有些不满地睨着她，然后对调酒师说：“玛格利特。”
调酒师记着单子，规规矩矩地说：“请您稍等。”就背过身离开去调酒。

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和这个偏僻的角落，我轻笑：“这里本来也没几个人，随便找个座位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吧台这里？”
“我喜欢吧台嘛，而且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人听去才好。”红子纤白的手理着有些凌乱的酒红色长发说道。

好久没来酒吧了，上一次也是一年前了，那次喝得烂醉的，是他。

“请慢用。”很快两杯鸡尾酒就送来了，我搅着浅蓝色的酒，却没什么心情喝。
“啊啦，怎么不喝？”红子凑近我的脸，疑惑。
我顿了顿手，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有喝的啦。”
“狡猾了哦，刚刚明明在发呆。”红子收回探过来的头，也吸了一口血红色的酒。
“……”我依然咬着吸管，时而吸一口上来，沉默。




喝掉了大半杯的玛格利特，不知道是心理暗示还是真的，微微有了点醉意，就突然想要说出来。

“我对他说了……说……我不爱他……可是他……还是……不放过我……他要我……跟他走……还逼我对……他说了……”我低低地开口，挂着酒醉的幌子，带了些许哭腔，转向红子。

她微微一颤，没有看我：“那他……什么反应？”她好像都知道我在说谁，即使我的语言这么乱，又断断续续的。

“呵……他……相信了啊……似乎……还很震惊哟……他以为我……爱他呢……可笑……谁要爱他啊……自大狂……”我到底是不是真的醉了，恐怕只有星星知道了。

身边的红子无言，只是又吸了一大口血腥玛丽。

我转回身，有些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对着自己半杯蓝色的玛格利特恨恨地说：“工藤新一你这个自大狂……谁要爱你啊……你以为谁会爱你啊……才没有人喜欢你……我……？我最……讨厌你了……你走开……我才不爱你……”我半眯着眼，双手紧紧地握着酒杯，有点晕晕的感觉。

“哀……别说了……”

红子的声音在我耳边掠过，我心里像是裂开了，然后疼地发慌。

左手捂着心口，我的右手则是仍然紧紧地握着酒杯。

“工藤……你……”

“别说了！你爱他不是吗？”

裂口倏地被扯大了，一切都暴露无遗。

疼到……失去知觉了。



我无力地靠在自己的右手臂上，眼角慢慢地酸涩起来，我咬着唇，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玛格利特，然后这种蓝色，突然就和他的眸重叠。


——灰原。


我仿佛在幻觉里听见他在唤我。

我的手指一点一点松开酒杯，里面蓝色的液体微晃，理智也在一点一点瓦解。


——灰原。



我的泪突然夺眶而出，再也抑制不可。
手指颤抖着扶着杯子，然后绝望地开口想止住泪：“工藤……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爱上你……真的很抱歉……”


可是没用，尽管说话了眼泪还是不停地流下。

我真是，太没用了。


红子在一边也快要哭出来：“哀你不要哭，你不要哭啊……有什么好抱歉的，为什么要对他道歉啊……工藤那个讨厌的家伙把我的哀欺负成这样，看我不好好修理他……”

我却是哭得更凶了：“不要……你答应我让他平安的……你答应我的……”连眼前的人都分不清了，整个世界都在我的泪眼里哭。

她拥我入怀，我的手似乎打翻了酒：“好好我答应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她的下巴抵着我的肩，我感觉到一点点的湿润，本来减缓的泪又是汹涌地溢了出来，然后哭到说不出任何话。


最后哭昏了过去。

这一篇我写了很久，算是一个很重要的过渡，还有一个重要的情节。就是和红子一起在酒吧。
对方是和自己同类的红子，哀可以说出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想法，尽管是借着酒，打着酒后真言的旗帜。
她对工藤说出了“真的抱歉爱上你”。
我写的时候都有些难过。
一个人，到底要有多爱对方，才会觉得自己的爱对他是累赘是负担，要对他说抱歉，说很抱歉爱上你，很抱歉让你烦恼。
然后还要对着这样一个人，装着轻松冷酷，说不爱他。

好心疼。
哀大莫过于心死，此刻的哀，心已经濒临死亡了。


我自己都有哭啊，你们给我掉泪啊，不然我不甘心啊。。

好晕。
眼皮好沉。

——天花板。

我是在床上么？颜色怎么有点不对，这是米色吗？

“灰原。”
打断了我的思维。

这独特的声音和叫法——

是他。

工藤！


他的声音刚响起的时候我的心跳都紊乱起来，头差点就条件反射地转向坐在右边的他，却是硬逼着自己没有动，于是眼角还残留着他浅淡的影子。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原来真的不是米色，是纯白色。咬着牙，我把头转向另一边。
“灰原，你还是……不肯理我吗？”

被子里的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服——呃？怎么有点不对劲？
我急急地掀了一半被子——白色的蕾丝睡衣。

我愣了一下，然后使劲地用被子捂着自己，不看他，尴尬地对他低叫：“色狼！”
他看我这样的动作也是愣了，先是“啊？”了一声，接着就反应过来，在床边笑得开怀：“灰原你想什么啊……哈哈……你的衣服……当然是……哈哈哈……红子帮你换的了……哈哈……”
我听着更尴尬了，心里轻松了一下，这时候，仿佛刚才想要推开他逃走的勇气，都被他干净的笑遣散得无影无踪。


好不容易等他笑完了，我才转过去面对着他，却仍是不看他，只是凝视他白到柔软的薄衬衫，轻启唇：“解释。”

他闻言，就一手撑着床凑近我，看着我的脸，我刚察觉他靠近便匆忙闭上了眼。

还是在逃避。

他说话的一点点热气呼到我脸上，有种不自然的真实：“你喝醉的样子好可爱。”

我听后一惊，倏地睁开眼，就对上他覆着笑意的暖蓝色眼眸，他的额几欲贴上我的，我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移着身子退后。

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好不习惯……
我伸手捋了捋头发，顺到一半手不可置信地顿住——

短发！！
怎么会这样？！

我又仔细顺了好几遍，总是到一半就没了，只无力地抓住空气。

我心里又惊又怒，瞪着眼看向工藤——
“你……”
“你还是短发好看哦。”他打断我说的话，然后伸手把快要发火的我拉向他。

瞬间我的额就贴上的他的，这次是真的贴在一起，他紧紧地盯着我，语气霸道又不讲理：“我要原来的灰原，还给我。”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双眼失神，无法对焦与他的视线相接，两手的手臂都被他箍住不能移动。

——他以为剪了我的头发我就会回去吗？就能回去吗？

我好不容易找回灵魂，看着他期盼的暖蓝眼瞳：“你……够了吧？Gin还在等……”
他突然收紧了手，我的身子就被动地一下子靠近了他。

顺带地，他的唇贴上了我的。

他停止了我的话。

也成功地停止了我的心跳和呼吸。

我无法思考了，惊讶地睁大双眼看着他紧闭的眼睑上，浓密的长睫毛轻轻颤着，脸庞上纤细的绒毛都染上了沉沦的光。

然后我慢慢地闭上了眼，一同沦陷，突然地，就泛起了酸涩的泪意。


他一直笨拙地吻着，却只是不停地蹭着我的唇，最后我实在痒得不行，恼怒地一把推开他：“你到底会不会啊？”
“我……”明明都是高中生的模样了，他还是像个小男孩一样害羞地挠了挠头发，“对不起啊……我不太懂这个……”
然后我就没气了，撇着嘴看着别处。
他抱住我，脑袋埋在我头发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灰原，收回你的话好不好……”
我不语，他等了一会儿不见我答复，就停了动作。
“不收回吗？那句话难道是真的？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爱上我的，因为——”

他轻轻地放开我，温柔的暖蓝色眼眸对上我的眼：

“我爱你。”

我倒抽了一口气，慌乱地躲开他的目光，然后又听见他笃定地说：“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我心里暗暗苦笑，我早就爱上你了，笨蛋大侦探。


——灰原哀你在做什么！！


我突然一震，全身上下都颤栗起来。


——Sherry！


我猛地推开他，缩起腿环住自己，把脸埋在双腿与身体之间。


“呃……被我吻了也不肯接受我吗？灰原你还真是……”他无奈地耸肩，“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以后呢。”他戏谑地笑笑，然后起身出去，“我去弄早餐。”顺手关上了门。


空荡的房间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

我抬起脸。

……有的是以后？
你太天真了，工藤。


我抚上自己的唇，嘴角还徘徊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这家伙，是吸烟了么？


我真是疯了。

被他吻了被他抱了听他说爱我了就失魂落魄了。


——找不到你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他的安危了。


Gin的声音像鹰锐利的爪子，狠狠地揪住我不放。
这一霎那我恐惧到无以复加，今天，Gin就要来找我了，如果我不在——

我连想都不敢想。



匆忙地爬起来看了看门后，还是决定从窗子走。

刚爬上窗台，耳边就传来低沉的声音：

“现在要走，太迟了吧？”

500有爱~~！！！！

我坐在窗台上的身子瞬间顿住，一动不动。

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工藤，我必须走。”
“不行。”
我微微颔首轻叹：“别任性。”
他的下巴离开我，把我转过来面对他：“我不会任性，除了对你。”

我看着他暖眸里那种办案事才会有的认真，熠熠生辉，突然就忘了Gin的话。

我感觉到自己的唇不受控制地移动，然后出声：“那就——随你吧。”

这个家伙自然是把我的话默认为赞同，于是很开心地笑了，像个孩子。
阳光恰巧探出浓厚的云层，被窗棱温柔地切成格子状，轻盈地洒在他脸上。他孩子气的笑都被染上了温暖的光，就好像他现在……真的和我一般大一样。

“我就知道灰原心软。”他眼里尽是笑意，然后恶作剧地凑近我，在我还是麻木的薄唇上啄了一下。



我却是恍惚到了另一个世界——

时隔一年，我终于在此刻忆起了他那时的话。


——不过灰原最讨喜的特点也是嘴硬。


当时我还暗暗骂他，讨什么喜，真是。
在想起来后，却是怎么也无法再说一遍，即使不说出口。


——因为嘴硬，就会心软啊。


这句话被无限拉长，像时光放慢的脚步，缓慢地在我心上蠕动。
我感到一点点的不舒服，却说不出哪里不舒服。


——我就知道灰原心软。


因为一直无法忆起，所以也没有特意去想，只是没想到这未来的某一天，居然有这样一句话和它重合在一起。

让我割舍不下。

他开心过了头，偷了我的吻就欢喜地走了出去，干净的白衬衣沾着柔和的光，晃着，晃着，最后不见。



因为嘴硬，所以心软吗？

那么你到底有没有看出，我不爱你，是我在嘴硬。

Chapter6

我正奇怪他怎么就这样走了，是不怕我跑走了吗？就回头发现窗台上其实密密地装了一圈的隐形栏杆，还是特别结实的那种。
再移过去一点往外看，这里居然还不是他家，而是一栋位于市中心的大厦，估计少说这层也得有15层。
然后我就开始碎碎念，工藤那家伙明知道我跑不了，还故意进来抓我现行，是为了心安才问我的吗？
还很开心地说是我心软。

——总不至于是为了好玩逗我吧？

我笑，那还真是小孩子。

再侧身看向窗外，林立的高楼间正好有阳光探进，也就是说，他的这一户房正好凑进了这高楼间的罅隙。

真是连阳光都偏袒你啊，工藤。


所以，我是根本逃不了的吧。

无论是这里，还是他想要抓住的我的心。
都逃不了呢。


我走出房间，就看见厨房那里他忙碌的背影。

似乎真的比以前更瘦削了。
单薄的白衬衣基本是挂在他身上的。

我靠着门对着他的白色影子笑：“你居然还会弄早餐哦？我还以为你只会泡热可可什么的。”
他顿了一下，也没回头，就是话里掩不住的笑意浮动，出卖了他的表情：“你的以为其实还挺对的呢——要不是为了找灰原哀那个嘴硬的女人，我何必又是搬家又是学这学那。”

明明应该是无奈的语气，他却说得很开心，心情不错的样子。
而对我来说，看到他心情好自然就是腹黑地想要打击他了，也没仔细注意到他居然叫了我的全名。

“哦？所以你从大侦探改良成贤妻良母了？这个转变嘛——虽然说有点大，不过我觉得还真的是非常适合你呢。”我故意用很严肃很认真的语气说，并且很敬业地在他抽搐着嘴角回头看我的时候，重重地点了好几下头，以示肯定。
他转过身来低着头，虽然隔的挺远，我却还是有不好的预感。

嗯……好像是那种特别阴暗的……？

“灰原我现在可是有办法治你的，”他咬牙切齿地道，“别太得意了哦。贤妻良母嘛，应该是适合你才对。”

我无趣地撇嘴，还以为他会怎样呢。

“啊啦，没劲。”
我甩下一句。


在他弄好所谓的早餐后，我坐到了餐椅上，刚喝了一口瓷杯里的热可可——这家伙还真的会泡热可可——就反感地蹙眉：“太甜了。”
他竟然惊喜万分的样子，暖蓝色眼眸里闪过那种考试猜中题目的精光——我没有比喻错，就是那种光，不得不说真是莫名其妙——然后一把将我的瓷杯抓过去喝掉大半，再加了水递过来，笑盈盈地言：“这下不甜了哦。”

我看着他那诡异的惊喜和流畅的举动，却是将眉蹙得更紧了：“你哪里学来的把戏？”

他立马一副噎住的样子，半天只是微张着嘴不说话。
我扶着额：“说实话。”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就那几个音，什么“唔”，“啊”，“咦”，“呃”，“嗯”各种音调，却愣是没吐出一句有意义的答案。

我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大理石桌面，侧着脸斜睨着他，等他说话。

——不对，是等他说人话。

不久他就突然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认真地说：“好吧告诉你，其实是我自己想的，可是你不喜欢也不用这样吧？”

天啊——

我的手一滑，额就失去支撑滑落下来，我双手整理着碎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拜托，就算你要说谎也不要用这张“我不会告诉你有人在背后教我”的脸来说啊，这个慌也真是……

“我说了要实话，你说谎也太糟糕了吧。再好的借口经你一说估计都会被怀疑。”

他沉默着，还是那副表情，不过好像多了一份……视死如归？

我差点笑出来，强忍着，便动手边搅拌热可可边摇头：“算了算了，也没怎样。”


“啊啦，这么快就放弃应该不是大小姐你的作风吧？”

“哟，好心的小偷先生。”我侧过脸就看见黑羽从另一间房走出来，平凡的装束倒也不失风度。

我早该想到了，是他教工藤的。

——不过这两人是怎么扯到一起去的？

“呃，大小姐你厉害你厉害。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怕了你还不成吗？”他刚走出来就被我疑虑的目光探到全身抖了三抖。
我嘴角一勾，浅笑：“我没多大兴趣，别倒贴金了。”
然后就看着他放松下来，一副“什么嘛原来没事”的表情坐到我旁边，抓起盘子里的东西就没一点形象地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工藤小子，鸡排做得不错，下次还来你这里蹭……”
对面的工藤竟是一脸憋笑的样子，似乎忍不住了“噗——”地一声：“哈哈哈那不是鸡排……是……哈哈……鱼排……哈哈哈……”

嗯，我就知道没好事。

谁不知道黑羽最怕鱼了？

我又是轻笑，抿了一口淡到几乎没味道的可可，瞟着身旁黑羽一系列疯狂举动。

先是他嚼着正欢的嘴骤然停下，腮帮子鼓起来要呕吐的样子，然后秒速10米的超速冲进卫生间，就听见一阵干呕，然后水声，然后继续干呕，再水声，再干呕……

最后出来他就是一副只剩下半条命的样子，怨毒的眼神剜向工藤，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不早说？！”
工藤自然乐在其中，悠然道：“第一，我又不知道你会来，知道就给你另外准备。第二，你自己问也不问就抓起来吃，怪谁啊？第三，这是我专门做给灰原吃的啊，吃鱼还会变聪明呢~是吧灰原~”
我还是笑，装成微微严肃的样子：“大侦探，你的意思是——我不够聪明吗？”
“啊啊，当然不了，我的意思是你要多吃鱼~”打马虎眼了。

黑羽颓然跌坐在我旁边，像个怨妇一样：“你们合伙欺负我一个……是在讽刺我那位魔女不理我了吗？”

呃？魔女？

“你说的是——红子？”我犹疑地问。

黑羽恢复了点元气，手撑在桌上面对我：“嗯，对啊，从前天开始她就不理我了……我那天喝了酒不知道说了什么……天啊！我要疯了！我到底说了什么？！”他抱住头晃着，懊恼极了。

又是醺酒。



说起来……我昨晚到底又说了什么？

手扶上额，还是有种淡淡的眩晕感。

——工藤……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爱上你……真的很抱歉……

我一个激灵，忽地就想起这句当时撕心裂肺说的话，又想起工藤早上那句笃定的“我爱你”，突然觉得好讽刺。

非要在我下定决心的时候过来狠狠地动摇它吗？
这就是你做的呢，工藤。


我到底是该开心，还是绝望。



“红子啊，她昨天还来找我呢。”工藤不经意地开口，似是在卖关子。

我听了就有点气，心里暗骂她说她也真是，送我去哪里不好偏偏就是他家，她下午去办的事难道就是这个？办了一下午？


“什么？！她来找你做什么？！难道说工藤你这小子……”黑羽激动地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把身体倏地靠近工藤。

哦，天，他们成心要闹事的吧？这样会被邻居说呢。


记得我在公寓时，有一次不小心摔了花瓶就有邻居上门来了，是个脾气不好的七旬老人，住在307，用拐杖一直敲打铁门生气地提意见。
不过他其实是面恶心善，虽然说恶狠狠地骂了我一通，却还是帮我修了前几天坏掉的微波炉，最后走的时候居然特别倔强地斥，下次给我小心，一个女孩子住也不可以这么粗心！我差点笑场，于是眯着眼点头。还真是可爱的老人。听说他姓贝特，好吧我的确想到贝塔了，是个奇怪的姓。


为了避免自己再次面对这种用拐杖敲门提意见的不和谐的场面，我放下杯子，起身就要走进房间。
工藤一看立刻也起身拦住我，然后半认真地转头对黑羽说：“好了别闹了，灰原生气了。”
“我没生气。”我睇了工藤一眼，“只是你们两个太幼稚了，没心情看。”外加无奈地耸肩。

工藤有些抽搐，瞪了黑羽一眼，对我说：“我们不闹了，黑羽来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几个月前我就让他调查组织的事，他现在才现身，肯定是有眉目了。”


哦？组织么。

“嗯，我确实得到了一些消息。”看着黑羽微微严肃起来的脸，我就知道可能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更可能比我预料的还要严重。

我走回去坐到餐椅上，喝了一口淡的快没味道的可可，抬起脸用眼神示意黑羽继续。

他舔了舔唇：“第一，克莉丝·温亚德昨天回国了。她上一次回国就是那次出事。”黑羽瞟了工藤一眼，“直接导致毛利小姐的过世。所以这次回国，我有非常强烈的预感——绝对还会再出事。”

Vermouth么？这么说来，她上一次在那件事发生，再来找我告诉我关于Gin的事情之后，就再没出现过了。

这一次……难道真的会有事？

“第二，大小姐你知道的，就是昨天把你带走的男人，我记得那车……好像是保时捷什么……”

“356A。”

我和工藤同时开口，我没看他，却感觉他的目光凝在我身上，炙热到窒息。

“带走我的是Gin，不过他只是带走我而已，没做什么。但是他前天说过今天会来找我，如果发现我不在我自己的公寓，那你们‘期盼’的对决，恐怕会提前哦。”我继续说道，而工藤的目光却在“Gin”这个字眼出现的时候又升温了。

“Gin……吗……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呢，那次他和克莉丝一起，警方，可是损失惨重啊。”黑羽眼神又深了一层，“这次……应该不会比上次更惨吧？”
“但愿如此。”我喃喃着，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没有月没有星星的夜的情景，那个她跪倒在深黑色的血泊中悲伤地望了工藤一眼，然后身子也倒下去，却是再也没有起来了。


“好了，现在是最后一个消息了啊。”黑羽的语调似乎有点……欢乐？——呃？！

“注意了哦，这可是我费劲千辛万苦辗转了整个东京才好不容易打听到的绝对珍贵的绝密消息啊！于是，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勇敢的我……”
“说重点。”我白了他一眼，很淡漠地为他的兴致勃勃浇了一盆冰——嗯，没错，就是冰，我相信他已经开始发抖了。

而工藤也终于是被黑羽吸引了去，移开了一直静止在我身上的目光。


黑羽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好吧我说重点。其实是我收集到‘那位先生’现身的痕迹了。”

我斟酌他的词：“痕迹？怎么说？”

“事情就发生在Death，市中心最受欢迎的酒吧，你们应该听过。”

Death——那不就是我昨晚喝醉的酒吧吗？

“我还挺常去那里喝酒的——呃，别那样看我，不就是喝点酒消消愁嘛——然后和吧台里的酒保也混得熟络了，上次聊天他就和我抱怨起一个顾客。我一开始没太仔细听，后来越听越觉得吃惊，再一问就找着线索了。


“‘那个人很奇怪，我问他怎么称呼的时候，他让我叫他M。’
那个酒保是这么说的，他叫M。

‘他最奇怪的地方是每次来都让我把所有的酒混合在一起，最后加上咖啡。味道一定很怪，至少我觉得。’
嗯，我也觉得。

‘那一整个月他天天都来，后来不来了我还有点不习惯，不过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就有人来找他了——是一个戴针织帽的高大男人，和M一样，全身黑衣。’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FBI的那个赤井秀一，虽然他和这个男人一样喜欢戴针织帽。

‘他向我打听M，知道M不来了之后似乎很沮丧，然后烦躁地掏出手机打了电话，有点气愤地讲了两句，马上被电话那头说得弱了下去，后来要了一杯咖啡就走了。真是莫名其妙来酒吧喝咖啡？！’
最后一句可以无视，由于我记性太好了所以我要一字不差地告诉你们。”


黑羽看上去很骄傲，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这么重要的事他如果漏了重点我一定用眼神秒杀他。

“可是为什么可以确定这个所谓的M就是‘那位先生’呢？”工藤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叩着桌面。

“因为手机按键的音调是——《七个孩子》。”黑羽看着工藤，解释道，“当天晚上酒吧界的著名艺伎栀子小姐在Death献唱，因为她非常受欢迎又很清冷，不轻易卖唱的缘故，酒吧特意录制了全程影像，同时那个酒保也特意用手机录音。虽然效果很差而且音质烂到可以，还是勉强可以听出是《七个孩子》的音调。而且我还听到那个粗心的男人因为喧闹的原因，电话打通后很大声地叫了一声——BOSS，你怎么不在Death，不是约好了吗？

当然在录音里是很不清晰的，而且后来他被电话里的人数落就小了声音，所以只能很吃力地听出这两句，我已经很努力了，后面实在太小声真的听不见那人在说什么。”


已经很完整了。

我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失神地看着眼前还有一半的可可，已经凉了。


等等。


刚才他说，M要了所有酒混合，再加咖啡的怪东西——

“那是什么咖啡？”我的声音像是不属于自己，细若游丝。

“咖啡？什么什么咖啡？你是说M加在酒里的咖啡？”黑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会是什么？




不对，应该问——




会是谁？


Cappuccino？Misto？Latte？还是Mokha？







“是拿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