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薇月照苏园】（杜依）无题
订婚典礼上追出去的虽然是书恒，但被尔豪劝说回去了，所以去找依萍的其实是杜飞。
杜飞身世改了改，不过不是富家子弟。
看情深深雨蒙蒙的唯一想法，这位杜先生，你的露骨眼神收一下谢谢。
写的不好见谅
杜飞身世改了改，不过不是富家子弟。
看情深深雨蒙蒙的唯一想法，这位杜先生，你的露骨眼神收一下谢谢。
写的不好见谅
01.
“你回订婚Party，我去找依萍。”杜飞吸了一口气，看着被尔豪还试图望着依萍的何书恒，终于还是忍不住扶起自行车骑了上去，“依萍安顿好了我会回来。”
何书恒哪听得进杜飞的话，他的肌肉紧绷，看起来像随时都要冲出去，尔豪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终于开口了，带了点尖锐的味道。
“何书恒，你答应了我和杜飞什么？”尔豪感觉到何书恒呼吸不那么急促了，杜飞也无暇顾及，暂时被依萍出去时那一看就不太正常的样子吓到了，于是他骑着自行车冲了出去，把尔豪和何书恒抛之脑后。
没骑多久他就听到了汽车刹车的刺耳声音和李副官的声音，当他到达现场时他就看到躺在地上的依萍而李副官试图把她拉起，他直接把自行车扔在一旁帮李副官扶起依萍。
“依萍？依萍？”依萍微微抬头，看清楚他以后笑了，笑得和平时一样却让人心惊，他赶忙上下看了看依萍，除了头上那个伤口其他地方地方倒是没有什么大的伤口，他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样？你头上那么大的伤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啦，你回订婚party上去吧，”依萍笑出声，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想起了自己亲手给她的那一杯烈酒生出了后悔的情绪。
“我担心你，所以出来看看。”他帮着李副官把依萍送到黄包车坐着，依萍先是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笑出声，仿佛听到了是杜飞平常的一个笑话。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们怎么大惊小怪地。”看到李副官也关心地看着她，她看向李副官，“李副官，你带我去西渡桥，我要去看夕阳。”
李副官有点为难地看了看杜飞又看了看依萍，却终究敌不过依萍的闹，也怕如果不答应她又会做出如何出格的事，还是点了头。
“等等！”杜飞扶起自行车，骑到黄包车旁边，“我陪你一起去。”
依萍嗯了一声，眼神新奇地像第一次见到杜飞一样，杜飞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挺直了腰板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依萍。
“好，我们一起去看夕阳。”依萍这样说。
02.
当依萍径直走向西渡桥无视了所有警示标志的时候杜飞知道了事情很有可能出现不可挽回的结局，他想冲进去却又被李副官拉住了，慌张地回头时却看到依萍了已经爬上了桥梁。
“杜先生，你小心劝她，不要刺激她，依萍小姐现在的样子就和当年的可云一个样，你不能犯和我一样的错误！”李副官眼里含着泪，他已经经历过女儿彻底迷失自我的感觉，怎么忍心让夫人和司令大人经历？又怎么会忍心让依萍小姐变成那副模样？
可云。
想起那个抱着枕头说那是她孩子，说要找猛儿的可怜女孩，杜飞无法把依萍和可云画等号，当他终于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桥上，抬头看着还在往上爬的依萍，她看起来眼神迷离，也许魂已经丢了，就空留一个躯壳在那里。
“依萍！”杜飞喊出声，依萍仿佛刚刚被人叫醒一般低头看他，带着纯然的不解，“你在干什么！快点下来！那里很危险啊！”
“我在找东西，”依萍这样回答，四处张望，杜飞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身子已经抵在了桥上的栏杆上，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当依萍
从桥梁上跳下来的话他能接住。
“找什么东西？你下来，我帮你找。”杜飞扯着嗓子喊道，依萍却没有下来的意思，她看起来变得焦急起来。
“我找我的刺啊，”依萍抓着桥梁，“我是一只刺猬，我的刺都被拔掉了，我活不成了。”杜飞并不太清楚她的话，却知道这个时候还是沉默就好，“我的刺呢？我的刺呢？”
“你的刺不是放在伯母那里吗？”杜飞深呼吸了一声，无论蒙骗也好，也许这会管用一点，“我都亲眼看到了，放在伯母那里的，我们回家去找伯母要行不行？”
依萍看着他仿佛在确定真伪一般，却在这时那不争气的高跟鞋却跟杜飞做对，掉进了河水里，依萍啊了一声。
“我的鞋子。”
然后她就那么跳了下去，红色的纱巾飘啊飘，落在河水里，转眼就被依萍跳下去时的水花弄得沉进河底去了，杜飞此时忘记了他不怎么会游泳的事情，连外套都来不及脱就这样跳了下去。
河水灌进他的眼睛里生痛，也让他的眼镜不知所踪，但他无暇顾及，他满脑子都是依萍，送给她相机的依萍，在台上唱歌的依萍，在桥梁上孤零零的依萍。
水进了眼睛和高度近视让他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但他还是幸运地看到依萍的旗袍的一角，手摸到依萍的身体他松了口气，他终于把依萍带出水面时他听到了李副官的声音和其他人地呼声，依照听力他算是勉勉强强带着依萍上了岸，幸好距离过近，他还是能勉强看清与他近在咫尺的依萍，脸色惨白得就像一朵白玫瑰。
如果什么都不做，她会死掉的。
杜飞不会任由一个朋友就这样死去，哪怕是个陌生人都不行。
他试着回想起他曾在红十字会看过依萍做过的心脏复苏，顾不得思索他还是开始按压依萍的胸口，但他做心脏复苏时自己都没有把握，却又不得不做，做得糟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很多。
“依萍小姐！”他就这样重复了很久，几乎就在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他听到了李副官的呼声，他感觉到他手下的那团软肉在轻微起伏，意识到他摸的地方是哪里时他如同触了电一样赶快放手，幸好这个时候也没有人顾及到这点，李副官已经把依萍扶了起来。
“依萍，你没事吧？”杜飞想起那个在桥上看起来魂丢了一半的依萍，那个在订婚Party上唱歌的依萍，什么如萍，何书恒暂时被他抛之脑后，他恨自己给了她那杯酒，在他看来这是让依萍跳河的主要因素，“你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而可怜的依萍恍惚地看着面前的那个人，他在叫什么呢？依萍已经不知晓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在这里干什么，她只想起来何书恒，跑去了绥远丢下她一个人的何书恒，被她言不由衷的日记气走的何书恒。
她要去找他。
“你看到我的书恒了吗？”她这样问，“你看到我的书恒了吗？”
面前那个人不说话了，良久她终于听到了那人出声，喊着她的名字，是她错觉吗？她仿佛感觉到那人的声音在抖。
但她无暇顾及，她只想到了何书恒，她的心太小了，只能容下何书恒一个人。
“我要去找他。”依萍这样说，“他跑去绥远了。”
“他在绥远……那么危险啊，我好想陪他，可我放心不下妈妈……”
我好想找回他。
然后依萍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黑暗，就像她和母亲因为清贫而交不上房租时被房东强制断电时那样毫无预兆。
“依萍！！！”她昏过去时唯一听到的就是如此。
03.
陆振华站在窗旁抽了一次又一次的烟斗。
什么问候都被他客套挡了回去，他吞云吐雾，朦胧中看到刚才他那个最像他的那个女儿站在台阶上笑着唱着祝福如萍的歌，她看着笑得满不在乎，但陆振华太了解依萍，黑豹子毒辣的眼睛早已经看透了依萍的心，那里千疮百孔，由何书恒亲手造成。
何书恒……
陆振华看了看被人围住的何书恒和如萍，眯了眯眼睛，握着烟斗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
看那又怎么办？依萍和如萍都是他的女儿，怎么偏偏那么不争气地爱上了这个男人？好男人千千万万，又怎么要爱上同一个？
看着依萍刚才那副模样陆振华终究放不下心来，只能希望李副官这位忠心的老部下能照顾好依萍，依萍挺过这次情关。
而那边的方瑜也急促不安，尔豪的轻声安慰怎么也抚平她心里的烦躁，她是依萍的朋友，却还无动于衷地留在这里。
“杜飞不是去看了吗？”尔豪看着自己的女朋友烦躁的样子，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没事的，杜飞这人虽然有点笨手笨脚的，但他还是挺会逗人开心的。”
“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女孩子的心思怎么会懂？”方瑜瞪了他一眼，尔豪抿了抿嘴不在说话了，看着这个热热闹闹的订婚Party，想到了依萍刚才那副模样终究忍不住了，“我要去伯母家看看。”
“方……！”尔豪还没做出挽留的话，方瑜就已经提起小包向门口走去。
“陆伯伯，恐怕我要先……”方瑜走到陆振华面前准备说一声时却被陆振华挥手打断了，陆振华终于放开了烟斗，眼神却少有的温柔。
“你先去帮我好好劝着依萍，我知道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他这样说，“如萍订婚宴会完了我就去。”
“你回订婚Party，我去找依萍。”杜飞吸了一口气，看着被尔豪还试图望着依萍的何书恒，终于还是忍不住扶起自行车骑了上去，“依萍安顿好了我会回来。”
何书恒哪听得进杜飞的话，他的肌肉紧绷，看起来像随时都要冲出去，尔豪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终于开口了，带了点尖锐的味道。
“何书恒，你答应了我和杜飞什么？”尔豪感觉到何书恒呼吸不那么急促了，杜飞也无暇顾及，暂时被依萍出去时那一看就不太正常的样子吓到了，于是他骑着自行车冲了出去，把尔豪和何书恒抛之脑后。
没骑多久他就听到了汽车刹车的刺耳声音和李副官的声音，当他到达现场时他就看到躺在地上的依萍而李副官试图把她拉起，他直接把自行车扔在一旁帮李副官扶起依萍。
“依萍？依萍？”依萍微微抬头，看清楚他以后笑了，笑得和平时一样却让人心惊，他赶忙上下看了看依萍，除了头上那个伤口其他地方地方倒是没有什么大的伤口，他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样？你头上那么大的伤要不要去医院？”
“我没事啦，你回订婚party上去吧，”依萍笑出声，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想起了自己亲手给她的那一杯烈酒生出了后悔的情绪。
“我担心你，所以出来看看。”他帮着李副官把依萍送到黄包车坐着，依萍先是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笑出声，仿佛听到了是杜飞平常的一个笑话。
“我能有什么事啊？你们怎么大惊小怪地。”看到李副官也关心地看着她，她看向李副官，“李副官，你带我去西渡桥，我要去看夕阳。”
李副官有点为难地看了看杜飞又看了看依萍，却终究敌不过依萍的闹，也怕如果不答应她又会做出如何出格的事，还是点了头。
“等等！”杜飞扶起自行车，骑到黄包车旁边，“我陪你一起去。”
依萍嗯了一声，眼神新奇地像第一次见到杜飞一样，杜飞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挺直了腰板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依萍。
“好，我们一起去看夕阳。”依萍这样说。
02.
当依萍径直走向西渡桥无视了所有警示标志的时候杜飞知道了事情很有可能出现不可挽回的结局，他想冲进去却又被李副官拉住了，慌张地回头时却看到依萍了已经爬上了桥梁。
“杜先生，你小心劝她，不要刺激她，依萍小姐现在的样子就和当年的可云一个样，你不能犯和我一样的错误！”李副官眼里含着泪，他已经经历过女儿彻底迷失自我的感觉，怎么忍心让夫人和司令大人经历？又怎么会忍心让依萍小姐变成那副模样？
可云。
想起那个抱着枕头说那是她孩子，说要找猛儿的可怜女孩，杜飞无法把依萍和可云画等号，当他终于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桥上，抬头看着还在往上爬的依萍，她看起来眼神迷离，也许魂已经丢了，就空留一个躯壳在那里。
“依萍！”杜飞喊出声，依萍仿佛刚刚被人叫醒一般低头看他，带着纯然的不解，“你在干什么！快点下来！那里很危险啊！”
“我在找东西，”依萍这样回答，四处张望，杜飞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身子已经抵在了桥上的栏杆上，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当依萍
从桥梁上跳下来的话他能接住。
“找什么东西？你下来，我帮你找。”杜飞扯着嗓子喊道，依萍却没有下来的意思，她看起来变得焦急起来。
“我找我的刺啊，”依萍抓着桥梁，“我是一只刺猬，我的刺都被拔掉了，我活不成了。”杜飞并不太清楚她的话，却知道这个时候还是沉默就好，“我的刺呢？我的刺呢？”
“你的刺不是放在伯母那里吗？”杜飞深呼吸了一声，无论蒙骗也好，也许这会管用一点，“我都亲眼看到了，放在伯母那里的，我们回家去找伯母要行不行？”
依萍看着他仿佛在确定真伪一般，却在这时那不争气的高跟鞋却跟杜飞做对，掉进了河水里，依萍啊了一声。
“我的鞋子。”
然后她就那么跳了下去，红色的纱巾飘啊飘，落在河水里，转眼就被依萍跳下去时的水花弄得沉进河底去了，杜飞此时忘记了他不怎么会游泳的事情，连外套都来不及脱就这样跳了下去。
河水灌进他的眼睛里生痛，也让他的眼镜不知所踪，但他无暇顾及，他满脑子都是依萍，送给她相机的依萍，在台上唱歌的依萍，在桥梁上孤零零的依萍。
水进了眼睛和高度近视让他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但他还是幸运地看到依萍的旗袍的一角，手摸到依萍的身体他松了口气，他终于把依萍带出水面时他听到了李副官的声音和其他人地呼声，依照听力他算是勉勉强强带着依萍上了岸，幸好距离过近，他还是能勉强看清与他近在咫尺的依萍，脸色惨白得就像一朵白玫瑰。
如果什么都不做，她会死掉的。
杜飞不会任由一个朋友就这样死去，哪怕是个陌生人都不行。
他试着回想起他曾在红十字会看过依萍做过的心脏复苏，顾不得思索他还是开始按压依萍的胸口，但他做心脏复苏时自己都没有把握，却又不得不做，做得糟糕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很多。
“依萍小姐！”他就这样重复了很久，几乎就在他自己都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他听到了李副官的呼声，他感觉到他手下的那团软肉在轻微起伏，意识到他摸的地方是哪里时他如同触了电一样赶快放手，幸好这个时候也没有人顾及到这点，李副官已经把依萍扶了起来。
“依萍，你没事吧？”杜飞想起那个在桥上看起来魂丢了一半的依萍，那个在订婚Party上唱歌的依萍，什么如萍，何书恒暂时被他抛之脑后，他恨自己给了她那杯酒，在他看来这是让依萍跳河的主要因素，“你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而可怜的依萍恍惚地看着面前的那个人，他在叫什么呢？依萍已经不知晓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在这里干什么，她只想起来何书恒，跑去了绥远丢下她一个人的何书恒，被她言不由衷的日记气走的何书恒。
她要去找他。
“你看到我的书恒了吗？”她这样问，“你看到我的书恒了吗？”
面前那个人不说话了，良久她终于听到了那人出声，喊着她的名字，是她错觉吗？她仿佛感觉到那人的声音在抖。
但她无暇顾及，她只想到了何书恒，她的心太小了，只能容下何书恒一个人。
“我要去找他。”依萍这样说，“他跑去绥远了。”
“他在绥远……那么危险啊，我好想陪他，可我放心不下妈妈……”
我好想找回他。
然后依萍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黑暗，就像她和母亲因为清贫而交不上房租时被房东强制断电时那样毫无预兆。
“依萍！！！”她昏过去时唯一听到的就是如此。
03.
陆振华站在窗旁抽了一次又一次的烟斗。
什么问候都被他客套挡了回去，他吞云吐雾，朦胧中看到刚才他那个最像他的那个女儿站在台阶上笑着唱着祝福如萍的歌，她看着笑得满不在乎，但陆振华太了解依萍，黑豹子毒辣的眼睛早已经看透了依萍的心，那里千疮百孔，由何书恒亲手造成。
何书恒……
陆振华看了看被人围住的何书恒和如萍，眯了眯眼睛，握着烟斗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
看那又怎么办？依萍和如萍都是他的女儿，怎么偏偏那么不争气地爱上了这个男人？好男人千千万万，又怎么要爱上同一个？
看着依萍刚才那副模样陆振华终究放不下心来，只能希望李副官这位忠心的老部下能照顾好依萍，依萍挺过这次情关。
而那边的方瑜也急促不安，尔豪的轻声安慰怎么也抚平她心里的烦躁，她是依萍的朋友，却还无动于衷地留在这里。
“杜飞不是去看了吗？”尔豪看着自己的女朋友烦躁的样子，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没事的，杜飞这人虽然有点笨手笨脚的，但他还是挺会逗人开心的。”
“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女孩子的心思怎么会懂？”方瑜瞪了他一眼，尔豪抿了抿嘴不在说话了，看着这个热热闹闹的订婚Party，想到了依萍刚才那副模样终究忍不住了，“我要去伯母家看看。”
“方……！”尔豪还没做出挽留的话，方瑜就已经提起小包向门口走去。
“陆伯伯，恐怕我要先……”方瑜走到陆振华面前准备说一声时却被陆振华挥手打断了，陆振华终于放开了烟斗，眼神却少有的温柔。
“你先去帮我好好劝着依萍，我知道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他这样说，“如萍订婚宴会完了我就去。”
04.
杜飞抱着依萍奔跑在弄堂里，其间撞到了多少行人他已经无暇顾及，整个世界都变得那么迷糊，他听到了黄包车的轮胎的尖锐声音和男人的咒骂，他只能勉强看到一点点李副官的轮廓，世界之大，只有怀里的依萍是实打实的，不模糊的。
“杜先生，你跟的上我吗？”知道杜飞丢了眼镜就跟个瞎子一样的李副官不放心地往后看了看，这时的杜飞完全只能靠听力来分辨。
“李副官，快一点，不要担心我。”杜飞摇了摇头，他拿着照相机去跑新闻时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过，“李副官，我们去了依萍家马上带着佩姨去医院，你载着她们去医院，我回公寓拿了眼镜马上就去医院！”
“哎，要不是西渡桥附近没有医院……”李副官叹了口气，“我们顺路带上夫人，要是做手术的时候夫人还可以签字......要不要去叫司令大人？”
杜飞没有回答，他感觉到依萍正抓着他的衣角，他的西装已经湿漉漉了，冰冷的水渗透进里面的衬衫贴着皮肤让他冷得彻骨，而依萍却是滚烫，如同抱着一团火一般。
“妈妈……”依萍喃喃，杜飞从来没有听到过依萍这样无助的语气，“妈妈……”
“依萍，我们马上就到你家了，坚持一下！”杜飞对依萍说着，虽然他知道她肯定也听不到，但还是这样地徒劳地安慰着。
而另一边，方瑜拉着傅文佩的手安慰着已经六神无主的女人。
“伯母，依萍一定没事的，您坚强一点！”方瑜刚刚听到傅文佩说的依萍还没回来心里就一阵紧锁，不好的预感已经慢慢放大，这时她却只能安慰自己，依萍没事的，她那么坚强的，一定会没事的，“杜飞追出去了，他会照顾好的！”
但连方瑜自己都觉得她的安慰软弱无力，这时她听到敲门的声音，不得不承认她松了口气。
“伯母，肯定是依萍回来了！我说过，依萍不会有事的。”傅文佩三步两步就打开了门，却看到李副官喘着粗气站在门口。
“夫人，我们快去医院！”
“李副官？”
“妈……”还没等李副官回答，他身后那声虚弱又熟悉的呼唤让方瑜和傅文佩愣了一秒，李副官侧了侧身子，她们就看到全身湿漉漉的没戴眼镜的杜飞，他的怀里抱着全身惨白的依萍，闭着眼睛。
“依萍！”傅文佩的眼眶瞬间酸涩起来，好好的女儿出了门怎么就成了这样？她跑到依萍面前，看着虚弱的女儿，做母亲的心一阵绞痛，“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佩姨，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们赶快去医院，李副官把你们载去医院，方瑜，你陪着佩姨，我回公寓拿眼镜通知陆伯伯。”杜飞眨眨眼睛，虽然他知道是徒劳。
“好好好。”傅文佩看着依萍这个样子，虽然对医院有着某大的恐惧，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总得试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仅有的女儿死。
“杜飞，杜飞……”依萍突然拔高了声音，不知为何杜飞想起了小时候在课堂上调皮捣蛋时被老师叫起来的紧张感，“你为什么不带我去绥远……”
“……对不起。”杜飞又开始跑了，他能感觉到他身边有着傅文佩和方瑜，做母亲的用自己的手牢牢抓住依萍的一根手指，就像依萍还是一个小婴儿时那样做的，“对不起，我马上带你去绥远。”
“书恒……”
“书恒就在绥远，我带你去绥远去找书恒。”
05.
最后杜飞没有回去成。
柔软的傅文佩听到医生说的吸入性肺炎差点昏过去，只有一个方瑜和李副官是肯定不够的，他已经忘了他现在就是个睁眼瞎的事实，和方瑜一起搀扶着开始有点崩溃死活要让依萍回家的傅文佩，含着泪劝阻着，恳请李副官打电话给陆家。
结果来的只有陆振华一人，黑豹子沉默地看着他躺在病床上的女儿，抓紧了拐杖，想到罪魁祸首他就恨不得拿出鞭子来抽他一顿来替依萍解气。
不，如萍会舍不得。
无能为力的感觉这还是陆振华第一次，看了看一旁哭泣的傅文佩，他拥抱也不是，柔声安慰也不是，最后只是把手搭在傅文佩的肩上，什么也没说，但这已经胜过千言万语，傅文佩仿佛感觉到一种安宁，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陆家的孩子不会这么脆弱，尤其是那么像我的依萍，”他把目光放在杜飞身上，这个男孩也全身湿透了，他在电话里听李副官讲了个大概，知道是这个孩子救下了依萍，面色也柔和了起来。
“杜飞，你赶快回去换衣服，这里有我就够了，”陆振华这样说，杜飞偏了偏头，仿佛在分辨方向，“谢谢你救了依萍。”
这是陆振华说过的最温柔的话了，杜飞也很了解陆振华的脾气，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我换好衣服就过来看依萍。”
“李副官，你去把他送回他的公寓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杜飞也模糊记不清了，他坐上车就因为不知为何而袭来的困倦而闭上了梦境，在梦里他看见了依萍孤零零在火车站台上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着，口中嘟囔着何书恒的名字，他梦见如萍拿起了一把枪，往她自己的脑袋上开了一枪，而他试图喊住依萍，上前夺取如萍的枪，他的手却穿过她们，徒劳无功。
到梦的最后，那些让人心存恐惧和悲伤的场景褪去，他看见有一只半大的黑豹躺在地上，他原本应该害怕，但他没有，而是跪下来，看着这只虚弱的黑豹。
杜飞看见那只黑豹肉爪血肉模糊，利爪已经不见，他泛起了同情心，第一次动作轻柔地黑豹的头颅放在他的膝盖上，半大的黑豹虚弱地叫了一声，它的皮毛暗淡，杜飞注意到了它锐利的牙也被人拔掉了。
“疼吗？”杜飞摸了摸它的脑袋，这样问它。
他看见黑豹留下了一滴眼泪。
杜飞抱着依萍奔跑在弄堂里，其间撞到了多少行人他已经无暇顾及，整个世界都变得那么迷糊，他听到了黄包车的轮胎的尖锐声音和男人的咒骂，他只能勉强看到一点点李副官的轮廓，世界之大，只有怀里的依萍是实打实的，不模糊的。
“杜先生，你跟的上我吗？”知道杜飞丢了眼镜就跟个瞎子一样的李副官不放心地往后看了看，这时的杜飞完全只能靠听力来分辨。
“李副官，快一点，不要担心我。”杜飞摇了摇头，他拿着照相机去跑新闻时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过，“李副官，我们去了依萍家马上带着佩姨去医院，你载着她们去医院，我回公寓拿了眼镜马上就去医院！”
“哎，要不是西渡桥附近没有医院……”李副官叹了口气，“我们顺路带上夫人，要是做手术的时候夫人还可以签字......要不要去叫司令大人？”
杜飞没有回答，他感觉到依萍正抓着他的衣角，他的西装已经湿漉漉了，冰冷的水渗透进里面的衬衫贴着皮肤让他冷得彻骨，而依萍却是滚烫，如同抱着一团火一般。
“妈妈……”依萍喃喃，杜飞从来没有听到过依萍这样无助的语气，“妈妈……”
“依萍，我们马上就到你家了，坚持一下！”杜飞对依萍说着，虽然他知道她肯定也听不到，但还是这样地徒劳地安慰着。
而另一边，方瑜拉着傅文佩的手安慰着已经六神无主的女人。
“伯母，依萍一定没事的，您坚强一点！”方瑜刚刚听到傅文佩说的依萍还没回来心里就一阵紧锁，不好的预感已经慢慢放大，这时她却只能安慰自己，依萍没事的，她那么坚强的，一定会没事的，“杜飞追出去了，他会照顾好的！”
但连方瑜自己都觉得她的安慰软弱无力，这时她听到敲门的声音，不得不承认她松了口气。
“伯母，肯定是依萍回来了！我说过，依萍不会有事的。”傅文佩三步两步就打开了门，却看到李副官喘着粗气站在门口。
“夫人，我们快去医院！”
“李副官？”
“妈……”还没等李副官回答，他身后那声虚弱又熟悉的呼唤让方瑜和傅文佩愣了一秒，李副官侧了侧身子，她们就看到全身湿漉漉的没戴眼镜的杜飞，他的怀里抱着全身惨白的依萍，闭着眼睛。
“依萍！”傅文佩的眼眶瞬间酸涩起来，好好的女儿出了门怎么就成了这样？她跑到依萍面前，看着虚弱的女儿，做母亲的心一阵绞痛，“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佩姨，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们赶快去医院，李副官把你们载去医院，方瑜，你陪着佩姨，我回公寓拿眼镜通知陆伯伯。”杜飞眨眨眼睛，虽然他知道是徒劳。
“好好好。”傅文佩看着依萍这个样子，虽然对医院有着某大的恐惧，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总得试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仅有的女儿死。
“杜飞，杜飞……”依萍突然拔高了声音，不知为何杜飞想起了小时候在课堂上调皮捣蛋时被老师叫起来的紧张感，“你为什么不带我去绥远……”
“……对不起。”杜飞又开始跑了，他能感觉到他身边有着傅文佩和方瑜，做母亲的用自己的手牢牢抓住依萍的一根手指，就像依萍还是一个小婴儿时那样做的，“对不起，我马上带你去绥远。”
“书恒……”
“书恒就在绥远，我带你去绥远去找书恒。”
05.
最后杜飞没有回去成。
柔软的傅文佩听到医生说的吸入性肺炎差点昏过去，只有一个方瑜和李副官是肯定不够的，他已经忘了他现在就是个睁眼瞎的事实，和方瑜一起搀扶着开始有点崩溃死活要让依萍回家的傅文佩，含着泪劝阻着，恳请李副官打电话给陆家。
结果来的只有陆振华一人，黑豹子沉默地看着他躺在病床上的女儿，抓紧了拐杖，想到罪魁祸首他就恨不得拿出鞭子来抽他一顿来替依萍解气。
不，如萍会舍不得。
无能为力的感觉这还是陆振华第一次，看了看一旁哭泣的傅文佩，他拥抱也不是，柔声安慰也不是，最后只是把手搭在傅文佩的肩上，什么也没说，但这已经胜过千言万语，傅文佩仿佛感觉到一种安宁，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陆家的孩子不会这么脆弱，尤其是那么像我的依萍，”他把目光放在杜飞身上，这个男孩也全身湿透了，他在电话里听李副官讲了个大概，知道是这个孩子救下了依萍，面色也柔和了起来。
“杜飞，你赶快回去换衣服，这里有我就够了，”陆振华这样说，杜飞偏了偏头，仿佛在分辨方向，“谢谢你救了依萍。”
这是陆振华说过的最温柔的话了，杜飞也很了解陆振华的脾气，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我换好衣服就过来看依萍。”
“李副官，你去把他送回他的公寓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杜飞也模糊记不清了，他坐上车就因为不知为何而袭来的困倦而闭上了梦境，在梦里他看见了依萍孤零零在火车站台上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着，口中嘟囔着何书恒的名字，他梦见如萍拿起了一把枪，往她自己的脑袋上开了一枪，而他试图喊住依萍，上前夺取如萍的枪，他的手却穿过她们，徒劳无功。
到梦的最后，那些让人心存恐惧和悲伤的场景褪去，他看见有一只半大的黑豹躺在地上，他原本应该害怕，但他没有，而是跪下来，看着这只虚弱的黑豹。
杜飞看见那只黑豹肉爪血肉模糊，利爪已经不见，他泛起了同情心，第一次动作轻柔地黑豹的头颅放在他的膝盖上，半大的黑豹虚弱地叫了一声，它的皮毛暗淡，杜飞注意到了它锐利的牙也被人拔掉了。
“疼吗？”杜飞摸了摸它的脑袋，这样问它。
他看见黑豹留下了一滴眼泪。
06.
杜飞被李副官喊醒，他睁开眼睛就只能看到李副官近距离的脸，其他都是模糊不清的。
“杜先生，你需要我带你上去吗？”李副官终归还是放不下的这个戴上眼镜的小子。
“麻烦你了，李副官。”杜飞没有拒绝，李副官嗯了一声把他从车上拉起来，杜飞跟在他的身后时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情景，那时他就已经近视，而母亲就在前面，哪怕他在后面如何跌倒或者怎样她都不会回头，于是渐渐地他就看不清母亲的身影。
永远都不想回忆起来的往事突然涌上心头让他皱眉，但很快他就被面前的依萍吸引了注意力，他自认为自己体格好，一点河水只会引起一点点小感冒，而依萍不一样了，她不甚酒力，而自己偏偏给了她一杯烈酒，就像给了一个想自杀的人一把刀子。
还有她和如萍和书恒以后的事。
他咽了咽口水，不小心撞上一个人的肩膀上，他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没有感觉到被撞到的人的身体僵硬。
“杜先生，到了。”没过多久李副官的声音响起，他抬头看到了自己公寓熟悉的门，他笑着说了声谢谢，连笑容都是敷衍的。
“杜先生，这个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李副官是感激这个救下他女儿的小伙子的，虽然有点傻里傻气的，但他活泼开朗又老实，是个很好的男孩子，而且他现在又是依萍小姐的救命恩人，“依萍小姐只是一时糊涂而已，你也浑身湿透了，先休息，依萍小姐那里有方瑜小姐还有我帮着夫人和司令照顾，你别操心这些。”
杜飞点了点头，打开门然后又关上了门，脑袋却是不清醒的，他浑浑噩噩地站在那里，像从梦中惊醒一般，他突然想起了如萍，他花了那么来爱的女孩子，却终究被他拱手让给何书恒的他所喜欢的女孩子，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只想让她看自己一眼的如萍。
“你不要像我一样，活得像个笑话。”他突然想起母亲的话。
迟来的心头的钝痛击中了他，他像承受不住滑落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寒气突然袭来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
他现在就像个笑话。
07.
何书恒看着撞到了自己却完全没看到自己，冷漠得不像平常的杜飞，门都已经关上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握着如萍的手却想着已经离开的依萍，他的心跟着依萍跑了，看到陆振华接完电话匆匆离开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关于依萍的事，但他想跟着陆振华时如萍无意识的捏手让他停住了脚步，接下来的时间那么漫长，好不容易订婚party完了他用报社还有事的理由离开了现场，他不知道依萍怎么样了，只能在他和杜飞的公寓前等着杜飞，他知道杜飞跟着依萍跑了出去，杜飞肯定知道依萍发生了什么。
但杜飞没有看见他，李副官甚至都没跟他说话，故意把头偏向一边。
依萍怎么了？
何书恒的疑惑和不安被放大了，李副官没有任何和他对话的打算，他看清楚了何书恒对依萍小姐是怎样的，他看出依萍小姐的今天是由何书恒创造的，他决定不对何书恒再那么客气，至少今天不会。
何书恒因为还顾及着依萍对于这一切也没那么计较，他推开了门看着滑在地上的杜飞，他想拉杜飞起来，但杜飞已经先一步抬头，何书恒看着杜飞的脸，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那是何书恒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杜飞，他突然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杜飞。
“依萍呢？”何书恒忍住不适感问他，杜飞跟从梦中惊醒一样啊了一声。
“在医院。”杜飞这样回答他，短短的几个字在他心中起了波澜，他拽起杜飞，杜飞就这么懒洋洋地任他动作，锐利的眼神几乎要戳伤他。
“你答应好了要照顾好她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他感觉到怒气让他的心碰碰直跳，杜飞因为少了眼镜的遮挡，眼神比平常锐利了三分，他扯开了何书恒拽着他衣领的手。
“谁让她变成这样的？”这句话一说出口何书恒泄了大半的怒气，他不想再和何书恒再说些什么了，他很累，脑袋还很昏。
所以他离开了何书恒，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但热水也没法洗走他身上的寒气，躺在床上时他突然又困了，黑暗再次降临，让他闭上眼睛。
08.
依萍在梦中经历了一个不同的人生。
她和母亲从来没有被父亲赶出过，她跟着父亲，虽然偶尔有点争吵，但算得上融洽，她在音乐学院学习钢琴，没有成为一个满身都是刺的刺猬，也没有成为那个大上海的台柱白玫瑰。
她当上了一个音乐老师，有次她给孤儿院的小朋友弹钢琴时她听到了照相机的声音，抬头看来者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
“我是申报的记者！”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大大咧咧的，但介绍他自己名字时依萍死活听不清他自己的名字。
然后那个记者天天往自己跑，就算是依萍也看出了他心里的小九九，但从来没有拒绝过他，慢慢地他们开始牵起了彼此的手，不知何时她们结了婚。
梦里的时间实在太过幸福，这让梦外的依萍勾起了嘴角，也许是因为梦里梦外的现实差距让她怎么也不愿意醒来。
09.
杜飞发烧了，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他醒不来，他感觉自己大汗淋漓，却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他在半梦半醒中挣扎。
渐渐的，他的思绪飘远了，仿佛脱离了这个身体，回到了从前，他被母亲抛在脑后，被其他小孩叫野种的日子，他重新体会了一次这个并不快乐的童年。
然后他长大了，到了上海成了申报的记者，拿着照相机在大街小巷跑新闻，他没有去大上海一次，自然也没有看到海报上根本就没有依萍的样子。
日子还是那样过着，直到他踏入了一个孤儿院，他为了报道这个才新开的孤儿院的情况而来，他认真地拍着这孤儿院的每一个地方，直到拍到琴房时他被那琴房的琴声吸引着停住了脚步，他不懂音乐，但也听得出这琴声的优美，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样，他打开了门。
他看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在给那些乖乖坐在周围的孩子们弹琴。
杜飞被李副官喊醒，他睁开眼睛就只能看到李副官近距离的脸，其他都是模糊不清的。
“杜先生，你需要我带你上去吗？”李副官终归还是放不下的这个戴上眼镜的小子。
“麻烦你了，李副官。”杜飞没有拒绝，李副官嗯了一声把他从车上拉起来，杜飞跟在他的身后时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情景，那时他就已经近视，而母亲就在前面，哪怕他在后面如何跌倒或者怎样她都不会回头，于是渐渐地他就看不清母亲的身影。
永远都不想回忆起来的往事突然涌上心头让他皱眉，但很快他就被面前的依萍吸引了注意力，他自认为自己体格好，一点河水只会引起一点点小感冒，而依萍不一样了，她不甚酒力，而自己偏偏给了她一杯烈酒，就像给了一个想自杀的人一把刀子。
还有她和如萍和书恒以后的事。
他咽了咽口水，不小心撞上一个人的肩膀上，他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没有感觉到被撞到的人的身体僵硬。
“杜先生，到了。”没过多久李副官的声音响起，他抬头看到了自己公寓熟悉的门，他笑着说了声谢谢，连笑容都是敷衍的。
“杜先生，这个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李副官是感激这个救下他女儿的小伙子的，虽然有点傻里傻气的，但他活泼开朗又老实，是个很好的男孩子，而且他现在又是依萍小姐的救命恩人，“依萍小姐只是一时糊涂而已，你也浑身湿透了，先休息，依萍小姐那里有方瑜小姐还有我帮着夫人和司令照顾，你别操心这些。”
杜飞点了点头，打开门然后又关上了门，脑袋却是不清醒的，他浑浑噩噩地站在那里，像从梦中惊醒一般，他突然想起了如萍，他花了那么来爱的女孩子，却终究被他拱手让给何书恒的他所喜欢的女孩子，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只想让她看自己一眼的如萍。
“你不要像我一样，活得像个笑话。”他突然想起母亲的话。
迟来的心头的钝痛击中了他，他像承受不住滑落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脸，寒气突然袭来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
他现在就像个笑话。
07.
何书恒看着撞到了自己却完全没看到自己，冷漠得不像平常的杜飞，门都已经关上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握着如萍的手却想着已经离开的依萍，他的心跟着依萍跑了，看到陆振华接完电话匆匆离开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关于依萍的事，但他想跟着陆振华时如萍无意识的捏手让他停住了脚步，接下来的时间那么漫长，好不容易订婚party完了他用报社还有事的理由离开了现场，他不知道依萍怎么样了，只能在他和杜飞的公寓前等着杜飞，他知道杜飞跟着依萍跑了出去，杜飞肯定知道依萍发生了什么。
但杜飞没有看见他，李副官甚至都没跟他说话，故意把头偏向一边。
依萍怎么了？
何书恒的疑惑和不安被放大了，李副官没有任何和他对话的打算，他看清楚了何书恒对依萍小姐是怎样的，他看出依萍小姐的今天是由何书恒创造的，他决定不对何书恒再那么客气，至少今天不会。
何书恒因为还顾及着依萍对于这一切也没那么计较，他推开了门看着滑在地上的杜飞，他想拉杜飞起来，但杜飞已经先一步抬头，何书恒看着杜飞的脸，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那是何书恒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杜飞，他突然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杜飞。
“依萍呢？”何书恒忍住不适感问他，杜飞跟从梦中惊醒一样啊了一声。
“在医院。”杜飞这样回答他，短短的几个字在他心中起了波澜，他拽起杜飞，杜飞就这么懒洋洋地任他动作，锐利的眼神几乎要戳伤他。
“你答应好了要照顾好她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他感觉到怒气让他的心碰碰直跳，杜飞因为少了眼镜的遮挡，眼神比平常锐利了三分，他扯开了何书恒拽着他衣领的手。
“谁让她变成这样的？”这句话一说出口何书恒泄了大半的怒气，他不想再和何书恒再说些什么了，他很累，脑袋还很昏。
所以他离开了何书恒，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但热水也没法洗走他身上的寒气，躺在床上时他突然又困了，黑暗再次降临，让他闭上眼睛。
08.
依萍在梦中经历了一个不同的人生。
她和母亲从来没有被父亲赶出过，她跟着父亲，虽然偶尔有点争吵，但算得上融洽，她在音乐学院学习钢琴，没有成为一个满身都是刺的刺猬，也没有成为那个大上海的台柱白玫瑰。
她当上了一个音乐老师，有次她给孤儿院的小朋友弹钢琴时她听到了照相机的声音，抬头看来者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
“我是申报的记者！”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大大咧咧的，但介绍他自己名字时依萍死活听不清他自己的名字。
然后那个记者天天往自己跑，就算是依萍也看出了他心里的小九九，但从来没有拒绝过他，慢慢地他们开始牵起了彼此的手，不知何时她们结了婚。
梦里的时间实在太过幸福，这让梦外的依萍勾起了嘴角，也许是因为梦里梦外的现实差距让她怎么也不愿意醒来。
09.
杜飞发烧了，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他醒不来，他感觉自己大汗淋漓，却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他在半梦半醒中挣扎。
渐渐的，他的思绪飘远了，仿佛脱离了这个身体，回到了从前，他被母亲抛在脑后，被其他小孩叫野种的日子，他重新体会了一次这个并不快乐的童年。
然后他长大了，到了上海成了申报的记者，拿着照相机在大街小巷跑新闻，他没有去大上海一次，自然也没有看到海报上根本就没有依萍的样子。
日子还是那样过着，直到他踏入了一个孤儿院，他为了报道这个才新开的孤儿院的情况而来，他认真地拍着这孤儿院的每一个地方，直到拍到琴房时他被那琴房的琴声吸引着停住了脚步，他不懂音乐，但也听得出这琴声的优美，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样，他打开了门。
他看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在给那些乖乖坐在周围的孩子们弹琴。
11.
杜飞去医院时，看到傅文佩正坐在依萍身边，这个大家闺秀坐在那里，连哭泣都是无声地，杜飞突然不好意思上前，只是在外面趴在门上静静瞧着，他突然觉得他无言面对这位母亲，在给了依萍那杯烈酒以后？
“先生，你不进去吗？”过来查房的护士看着他探头探脑的样子问了一声，惹得傅文佩也抬头看向这里，他赶忙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杜飞，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进来坐啊。”傅文佩温柔地招呼他，杜飞傻愣愣地点头，拉了一把椅子在傅文佩身边坐下，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他觉得头昏，他低头看着昏迷的依萍，曾经那么骄傲的白玫瑰成了这副脆弱不堪的模样，杜飞平常伶牙俐齿，可他现在找不到俏皮话来缓解气氛。
“伯母，您看起来脸色不好。”杜飞最后只能说，他看着傅文佩，她看起来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您应该没怎么睡也没怎么吃吧？”
“我哪顾得着我自己啊……”傅文佩叹了口气，她伸手为依萍捻了捻床角，她的眼神温柔，那戳痛了杜飞内心最不堪的回忆，他忍不住偏了偏头，“在我的依萍没醒之前，我怎么敢随便走开。”
“可伯母，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杜飞眨了眨眼，他好像又成了那个开心果杜飞，“如果依萍好了，您又病倒了，不是更让依萍烦恼吗？”
“这......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傅文佩有点犹豫地看了看依萍又看了看杜飞，杜飞盯着她，眼神纯粹地如同少年，虽然那只是一种伪装而已。
“那么伯母，我们去附近吃点东西吧，”杜飞歪头，“我刚好知道这附近有一东北菜馆很好吃，伯母也很想家乡的味道吧？我这几天刚好发了工资，我请客。”
杜飞去医院时，看到傅文佩正坐在依萍身边，这个大家闺秀坐在那里，连哭泣都是无声地，杜飞突然不好意思上前，只是在外面趴在门上静静瞧着，他突然觉得他无言面对这位母亲，在给了依萍那杯烈酒以后？
“先生，你不进去吗？”过来查房的护士看着他探头探脑的样子问了一声，惹得傅文佩也抬头看向这里，他赶忙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杜飞，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进来坐啊。”傅文佩温柔地招呼他，杜飞傻愣愣地点头，拉了一把椅子在傅文佩身边坐下，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他觉得头昏，他低头看着昏迷的依萍，曾经那么骄傲的白玫瑰成了这副脆弱不堪的模样，杜飞平常伶牙俐齿，可他现在找不到俏皮话来缓解气氛。
“伯母，您看起来脸色不好。”杜飞最后只能说，他看着傅文佩，她看起来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您应该没怎么睡也没怎么吃吧？”
“我哪顾得着我自己啊……”傅文佩叹了口气，她伸手为依萍捻了捻床角，她的眼神温柔，那戳痛了杜飞内心最不堪的回忆，他忍不住偏了偏头，“在我的依萍没醒之前，我怎么敢随便走开。”
“可伯母，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啊。”杜飞眨了眨眼，他好像又成了那个开心果杜飞，“如果依萍好了，您又病倒了，不是更让依萍烦恼吗？”
“这......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傅文佩有点犹豫地看了看依萍又看了看杜飞，杜飞盯着她，眼神纯粹地如同少年，虽然那只是一种伪装而已。
“那么伯母，我们去附近吃点东西吧，”杜飞歪头，“我刚好知道这附近有一东北菜馆很好吃，伯母也很想家乡的味道吧？我这几天刚好发了工资，我请客。”
12.
杜飞在黄包车上突然唱起他的母亲偶尔唱给他的小曲儿，只是轻轻哼唱，因为他忘了大部分的歌词。
没有由来，没有想法，就那么无缘无故地唱起来了，他不适合唱这种小情小调的吴侬软语，他觉得他唱起来分外可笑，他认为他没有继承他母亲的一半的优美歌喉，唱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很难听便住嘴不唱，傅文佩一直很关切地看着他，非常安静地等他唱完，直到他唱完才开口：“杜飞，你唱的很好。”
“谢谢您的称赞，伯母。”杜飞笑了一声，他耸耸肩，“可惜我的母亲不这么觉得，她常常说我唱的很难听，不过母亲确实有资格批评我——她唱的非常好。”
“那是因为你的母亲也许没有认真听你唱完。”傅文佩这样说，这时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杜飞等着傅文佩下了车再给车夫付了车钱，他承认他看着一块大洋就一下子没了非常心痛，但哪有让虚弱的长辈走这么长一段路的道理？
钱要用在用武之处，每一块大洋都要花在刀刃上。杜飞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正是用武之时。
“振华？”傅文佩突然出声，杜飞看到陆振华正站在饭店门口，傅文佩看起来挺激动，可出身书香门第的身份让她很好的克制住了，就像刚好满的水，一点都不洒出来。
“文佩，”陆振华上前握住了傅文佩的手，看到在后面的杜飞他的脸色更加柔和，他对这个救了他女儿的好男孩抱有极大好感，“杜飞，你也来了？”
“是的，伯父，我看伯母挺憔悴的，就把她拉出来吃顿饭。”杜飞不好意思地挠头。
“你还说伯母，你自己不也是看起来脸色不好吗？”陆振华皱眉看着杜飞，“进来一起吃吧，今天我请客，说起来，我都没有好好感谢你呢。”
“这个... ...”杜飞想说哪有长辈请小辈的道理，可看着陆振华不容拒绝的模样，他又挠了挠头，“谢谢伯父。”
我不值得你们道谢，是我给了依萍那杯烈酒，我是罪魁祸首，我就如同给夏娃施予蛊惑的那条蛇。
杜飞还想这样说。
杜飞在黄包车上突然唱起他的母亲偶尔唱给他的小曲儿，只是轻轻哼唱，因为他忘了大部分的歌词。
没有由来，没有想法，就那么无缘无故地唱起来了，他不适合唱这种小情小调的吴侬软语，他觉得他唱起来分外可笑，他认为他没有继承他母亲的一半的优美歌喉，唱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很难听便住嘴不唱，傅文佩一直很关切地看着他，非常安静地等他唱完，直到他唱完才开口：“杜飞，你唱的很好。”
“谢谢您的称赞，伯母。”杜飞笑了一声，他耸耸肩，“可惜我的母亲不这么觉得，她常常说我唱的很难听，不过母亲确实有资格批评我——她唱的非常好。”
“那是因为你的母亲也许没有认真听你唱完。”傅文佩这样说，这时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杜飞等着傅文佩下了车再给车夫付了车钱，他承认他看着一块大洋就一下子没了非常心痛，但哪有让虚弱的长辈走这么长一段路的道理？
钱要用在用武之处，每一块大洋都要花在刀刃上。杜飞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正是用武之时。
“振华？”傅文佩突然出声，杜飞看到陆振华正站在饭店门口，傅文佩看起来挺激动，可出身书香门第的身份让她很好的克制住了，就像刚好满的水，一点都不洒出来。
“文佩，”陆振华上前握住了傅文佩的手，看到在后面的杜飞他的脸色更加柔和，他对这个救了他女儿的好男孩抱有极大好感，“杜飞，你也来了？”
“是的，伯父，我看伯母挺憔悴的，就把她拉出来吃顿饭。”杜飞不好意思地挠头。
“你还说伯母，你自己不也是看起来脸色不好吗？”陆振华皱眉看着杜飞，“进来一起吃吧，今天我请客，说起来，我都没有好好感谢你呢。”
“这个... ...”杜飞想说哪有长辈请小辈的道理，可看着陆振华不容拒绝的模样，他又挠了挠头，“谢谢伯父。”
我不值得你们道谢，是我给了依萍那杯烈酒，我是罪魁祸首，我就如同给夏娃施予蛊惑的那条蛇。
杜飞还想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