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味适中】缚手婚BG半聋半盲双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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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春桃和梨花同时叫起来。

“你干嘛!还想跪一次?”梨花气道。

吴予徽被春桃按住了大腿,无法再动,只能说:“我对不起你,我应该跪你。”

梨花沉默了。

吴予徽对不起他,他终于亲口说出来了,还要给她下跪。

很多不原谅可能都是缺这样一种“正视”吧。

当吴予徽说出了这句话,梨花反而开始思考,对不起自己的真的是他吗?她不知道了,脑子又开始混沌起来。不过最终她也没有让吴家大少爷跪在她床边,不知道算不算是“原谅”了。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4-21 19:0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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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梨花的手都在恢复中,从完全感受不到存在,在慢慢地感受到发麻,到现在软弱无力。至少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要是吃饭喝水更衣,这双手还是帮不上忙。

于是春桃就成了贴身婢女,时时在床边给梨花端茶倒水。

吴予徽虽然也在养伤中,但是心却全在梨花身上。以前天气不好的时候,他也没法行走,那时候的他,为了不让别人抱来抱去,他宁可在床上躺上几天不动。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有了挂念的人,为了梨花,自己的脸面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至少小厮再抱他的时候,他少了那份无地自容。

除了双手,梨花身上好的差不多了,每天在院里看看花草,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到了吃饭时候,吴予徽常常拿着勺子给梨花喂饭。

不知道是不是被之前梨花欺负吴予徽留下了阴影,春桃第一次看到吴予徽举起碗和勺递到梨花唇边的时候,紧张地攥紧了手帕,生怕梨花把汤泼大少爷一脸。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4-21 19:0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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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这件事,梨花的姓子好像稍稍温顺了一些。她身体恢复的速度比吴予徽快很多。她的手全好了的时候,吴予徽还是没法走路。

他们两人常常坐在小院的角落里喝茶,梨花怕他的腰受不住,还拿了软枕给他靠。吴予徽耳朵不行,虽然两人离得不远,但是每次听不清都需要梨花重复,吴予徽怕惹恼了她,更是怕给她添麻烦,自是不肯多聊的。

但是通过偶尔的几句话交谈,吴予徽知道了梨花是个农家姑娘,不识字,却向往知识,她对吴家小妹能够上书房这件事深深地羡慕着。

从那以后,吴予徽会有意无意地用手指沾了茶水在石桌上写上几个简单的大字,比如梨花的名字,春桃的名字,还有自己家的地址。

梨花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学的很快,快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记性还很好,记住的笔画基本都忘不掉。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4-26 21:26:00 +0800 CST  
不是我不想发,下一章总是发帖失败,说有违规内容,可是我真的改了好几遍了也找不出来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4-26 21:2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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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予徽虽然失明,但是小院里还是有书的,那些都是他小时候在学堂里用到的给小孩子们学习的书。梨花慢慢对这些感兴趣,拿出来最小最薄的翻一翻,惊喜地发现自己能够读出差不多一半的字来,高兴坏了。

有时候遇到不会的字,梨花就去问吴予徽,她会把书上的字用手指尖照抄在吴予徽摊开的手掌中,写个一两遍,吴予徽就能告诉她答案了。

所以在春桃送水果进来的时候,常常能看到夫妻两人手握在一处,亲密交谈。

春桃很是欣慰,在吴老夫人再次询问她的时候,赶忙把这一喜讯告诉给吴老夫人。听到梨花能和儿子和睦相处,老人家也放了些心,至少不再需要每每午餐时都要让二人到自己房间里受训了。

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唯独吴予徽对自己还没法走路耿耿于怀。他非常需要独立行走的能力,对于一个十分不愿意麻烦他人的人来说,不能走路就意味着时时待在一处不动。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4-26 22:3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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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家里有小厮时时守护,可是除了去解手,几乎听不到吴予徽主动要求别人抱起他移动,哪怕坐在藤椅上被人抬,也尽可能的避免。

这日阳光极好,洒在院子角落的梅花上。梨花跑进屋里叫吴予徽出来晒太阳,吴予徽不忍直接拒绝,只是摇摇头,说今天有些累了。

“你一天天的躺在床上,哪里还累了?我看是这炕累了才是。”梨花闹他,拉着他的手边说边将他扶起。

吴予徽红着脸,听不清梨花说了什么,只知道她执意让自己出门。但对她拉住自己手这一动作紧张地心砰砰的跳。

“小厮到柴房领柴火去了,我……我走不了路,没法去院子。”吴予徽还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其实院外还有其他小厮,只是他真的不愿意麻烦任何人。

梨花并不管他在说什么,这么含糊的声音,她也没有耐心去仔细分辨,只道他是同意了,便拿了厚袄子给他披上,然后半蹲在他身前,手用力拉住吴予徽双手,腿一发力站直,吴予徽就这么被背在了梨花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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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予徽自己也没想到,怎么一下子就身体腾空了,等反应了过来时,红晕已爬满了脸。可是他不敢动,生怕自己的重量会让梨花坚持不住,只好双手紧紧搂住身前的人。

不知道多少天没来过院里了,屋里虽然有火炉暖着,可是总么也没有这明媚的日光晒着舒服。

梨花给他放在竹椅上,他激动地用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梨花见了,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还说不愿意出来?看把你高兴的。”

听不到梨花的话,吴予徽眯着眼睛微微仰头,贪婪地呼吸流动的空气,感觉着阳光晒到脸上暖暖痒痒的触感。很快,一杯水挨到了吴予徽的唇边,他慌忙睁开眼,伸手接过杯子,紧张地道了谢,谢谢两个字一如以往的清晰。

“你很想走路吗?”梨花托腮问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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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走路的人,一定是没法理解吴予徽对双腿迈步的渴望,即使他没有回答,但是那并不怎么清澈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渴望。

他们小坐了一会儿喝茶,之后梨花唤春桃去拿拐杖过来。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春桃已经对梨花放下了很多戒备,觉得她不会再突然伤害自己少爷了。于是高兴地去取了拐杖回来,可是,她一个力量单薄的女人,怎么能搬得动少爷的身体。

之后的场景还是让春桃惊呆了。

只见梨花从背后抱住了吴予徽,用自己的身体頂着他的后腰为他增加力气。吴予徽每移动一下,梨花就立马跟进。走了几步以后,吴予徽失了力气,几乎大半个身体都靠在梨花身上,梨花也不着急,抬起一只脚轻踢他的后脚跟,又送他往前走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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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不知道怎么看愣住了,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变成了大红脸。一想到人家双方是小夫妻,怎么就不能这么亲密了?春桃用帕子掩住嘴偷偷笑了,可是脸蛋上的绯红还是没有褪去。

眼尖的梨花立马察觉到,假装生气道:“看什么看,笑什么笑,去厨房等着晚饭,饭不到,人别回来啦。”

“是,我的少奶奶。”春桃并不怕她,笑着答应,故意把少奶奶几个字咬重,多日以来的相互帮持已经让这两个女孩建立了深刻的感情。

吴予徽并不知道春桃笑着跑出去,只是低着头,一步一步用尽全身力气调整自己的步伐和身体。不知不觉额头上就积攒了密密一层汗珠。他腾不出手去擦,只由得它们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掉去。

梨花始终在他背后,没有看到他的不适,只是一直认真地一步一扶地帮助他练习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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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极其认真,心思也没有多想,她知道吴予徽渴望重新拿起拐杖,毕竟腰伤是自己造成的,她急功近利地想把独立走路的权利还给他。

可是吴予徽的精神却越来越不能集中。梨花跟她太亲密了。他的腰被那双小手紧紧地扣着,整个后背都贴着她的身体,在走路的过程中,不知道是哪些部分,在自己的后背上摩擦和移动。

吴予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是还是要喘不过气来了。他觉得很热,暗自说服自己是因为练习走路用尽了力气才会在冬日的暖阳下觉得热。可是这温度太不自然,甚至越来越高,到了最后,好像有一把火烧了起来,从脚心烧到了大腿跟部。

梨花是感受到吴予徽背部的颤抖才觉出异常的。她把嘴巴贴在吴予徽的耳后问:“怎么了?很累吗?”

耳后突如其来的一丝热气让吴予徽一个激灵,手一松,两侧的拐杖都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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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拐杖的支撑,吴予徽的身子自然是往地上摔去的。虽然梨花随时做着他摔倒的准备,可是凭借自己的力气,除了跟他一起往下掉,确实也没法稳住他的身体。

于是,两人就这样摔在了院子里。

奇怪的是,两人都不觉得疼,反而有一种,有一种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感觉。

一定是刚才扶着吴予徽太费力了,所以自己才会这么喘。梨花这么想着,身体忍不住想往吴予徽身上靠近。她手脚并用地爬到他的身上,发现他身上竟有一处映映的頂着自己的身体。

这感觉很美妙,她看着吴予徽紧闭的双眼,和越发红润的脸,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探过去把嘴唇挨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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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黑透了。

梨花坐在炕边,回想着这个不可思议的下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吴予徽重新背回屋里的,他们就在大床上完成了结婚当夜应该做而没有做的事情。

很多事情都是莫名其妙的。梨花不知道怎么的,就鬼使神差地一步一步地跟吴予徽完成了这些事情,明明她的内心是抗拒的,明明她满心惦记的只有回家这一件事。

她穿好衣服,看着同样坐在床上发呆的吴予徽,心里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传来。虽然自己已经24了,但在家的时候,每天绣花喂鸡,从没和男人接触过。这种感觉就是爱吗?梨花茫然。

吴予徽的腰还没有完全好,力气使不上,穿衣服的时候,只能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勉强操作。梨花看到,默默地把衣服拿过来,帮他穿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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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日以后,天越来越冷,可是这个小院似乎变得有些生机勃勃了。

每日中午到老太太房间吃饭,吴予徽总是提着全部精力侧耳倾听,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他就立马把梨花护在身后。梨花也很配合,尽量乖一些,不让老太太找到教训自己的机会。

人嘛,活着,健康的活着,比一时的委屈更重要。

梨花在吴予徽身边这三个月,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这么久以来,梨花大概弄明白了吴家所有院子的分布,也对这里多了很多了解。吴家的大生意是绸庄,虽然是吴家老太掌握的,但是每个月都是吴予徽去查账,任谁都看得出来,吴家长子不管身体怎样,最终都是要接收吴家所有产业的。

梨花还是不能获准出门,只能在吴予徽去绸庄的时候,自己在小院里打扫。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4-26 22:3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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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不少佣人,可是她还是愿意自己动手。要过年了,她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她认得字越来越多,常常坐在地毯上,围着暖炉看书入神。

傍晚时分,吴予徽才回来。他坐在藤椅上,两个小厮一前一后的抬着他。进了自己院子的大门,吴予徽下意识地用手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布袋。

梨花听见动静,掀开门帘见到了这一幕。吴予徽的眼睛四处张望,他想第一时间见到梨花,可是傍晚的亮度不够,他眼里的色块都不见了。

所以当藤椅被抬进了屋里,梨花拉住了他的手时,他才能感受到她。

小厮把他从藤椅抱到床榻上,可他手里还是牢牢攥着布袋不肯撒手。

“你拿的什么?”梨花问他。

吴予徽没反应,应该是没有听到声音。梨花便戳戳他的手,又大声的说了一遍,吴予徽这才松开手,从里边翻了几下,拿出了一袋子糖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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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袋子真神奇,看着不是特别大,竟然还被吴予徽装了两串用油纸抱着的糖葫芦。梨花左手拿着糖糕,右手拿着糖葫芦,笑的合不拢嘴。这时候,又见吴予徽从袋子中拿出了一条绸缎。

“啊?”梨花惊讶,把手里吃食都递给春桃,自己接过缎子左看右看。

“少爷之所以这么晚回来,就是给您选这缎子来着。”春桃指着刺绣道,“少爷摸来摸去,恨不得把所有的都摸了一遍,说摸着这花好看,和您的名字也相配,这才爱不释手的带了回来。”

梨花也闭上眼睛摸这上边的绣花,指腹划过,才能感受到一点模糊的轮廓,吴予徽是怎么确定这就是最好看的花呢?如果眼睛看不到,很多信息都没法接收到吧。梨花有些难受。

“喜欢吗?”吴予徽感受不到她低落的情绪,一直惴惴不安的等着梨花的反馈,生怕自己的眼睛不好,选出来的布料难看。

“好看。”梨花说完,嘴唇弯出了最美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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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这天,梨花穿着这件绸缎做的旗袍,即使就搭配了最简单的首饰,也成了这吴府中最美丽的女人。只可惜,吴予徽看不到。

不少亲戚和街坊都来拜年,府上热热闹闹,傍晚的时候点了灯笼,放眼望去红彤彤一片,更增加了一份喜气洋洋。

一整天,小夫妻俩都是在欢笑中度过的,这让吴予徽已经忘了梨花的心伤,直到他们回了自己的小院。

鞭炮声连绵不断,小院里却有些冷清了。

本是该睡觉的时候了,梨花却坐在床上抱膝发呆。入夜以后,吴予徽的眼睛基本看不到东西,可他感到身边的气氛不对,于是探手一摸,摸到了梨花缩起来的腿脚。

“想家了?”吴予徽直接问住了心中的想法。

听见这个词,梨花觉得有一支箭从远处射来,直戳心脏,忍不住,终于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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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气氛还在延续,院外热热闹闹的,在嘈杂的环境中,吴予徽很难再去分辨入耳的话语,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安慰,也没法安慰。不管梨花平时多不在意,可是,那是她的家,她无时无刻不再在想念。

吴予徽能够一语中的,梨花虽然一直沉浸在孤独思念的情绪中,但还是有一丝小惊喜的。

她看着这个男人的脸,虽然他不能跑不能跳,可是,他竟然给了她意想不到的安全感。

吴予徽慢慢地坐了起来,在黑暗中,他第一次主动伸出双臂,抱住了梨花。这一抱,其实也是紧张的,梨花有极大的可能推开他,可是,他还是去抱了。吴予徽真的很想安慰这个女孩,他不希望自己是给她带来一切灾难的那个人。

还好,梨花没有推开他,只是在他的怀中继续抽泣。

“梨花,我送你回家。”吴予徽在她的耳边,一字一顿道。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5-06 11:4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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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予徽绝对不是光说不练的人。春节过后,他就开始找人打听。大部分人饭子都是多次转手的,所以很难打听到卖梨花过来的那个人,即使找到了,他也是在另外的人手里买的。

可吴予徽还是努力着,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个拥抱,更忘不掉自己对梨花的承诺。

爱,就放手吧。

在家附近打听不到,他就借着每个月出去查账的时候,到街上打听。绸庄和很多雇主都有往来,打听点事情能够更广泛。

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梨花的家乡还真有了些消息,吴予徽根据残破不全的信息拼不出了梨花家大致的路线,不是特别特别远,但是要绕路,并不好走。

梨花也是很激动,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吴予徽让她先写了信捎给家里,这样也能让不知道梨花是死是活的父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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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迎来了梨花可以出门的日子。

这些日子小夫妻恩爱有加,吴家老太看在眼里,对梨花少了很多警惕。而儿子每月都磨自己,想带妻子一起去绸庒。经不住吴予徽的软磨硬泡,吴夫人终于点头答应。

不过担心还是有的,于是加派了两个小厮一路盯着,生怕梨花还是会逃跑。

其实吴予徽是非常不愿意出门的,每次去查账,都是极为勉强。不管是坐在马车里,还是被人搀扶着走路,他虽然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但深知自己的走路姿势或是盲态会引起路人的关注。

可是今日的感觉却不一样,因为身边多了梨花陪同。

大街上热闹繁华,梨花从小在村子里生活的时候,从没见过如此市集,可是却一点也激动不起。她紧张地攥紧双手,面色苍白,整个人的身体都是紧绷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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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绸庄出来,俩人坐着马车在街上闲逛,车上有小厮,车下也有,看似驾车,其实是把梨花防护的严严实实,想跑自然没那么容易。

吴予徽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大街上一定热热闹闹,坐在马车里看,一定少了很多风景。可一想到自己没法陪梨花在大街上走路,心里不由得一阵难受。

“要下去走走吗?”吴予徽问她,如果她想,他便让小厮陪着她去。

梨花摇摇头,并没有这个打算,说实话,这么久被关在深宅大院中,这是多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怎么可能不心动,可是梨花却一点心思都没有。

见吴予徽还是那样愣愣地伸着脖子等待自己的回音,才想起他看不到自己摇头,只好大声说:“不用了。”

吴予徽记忆中那个熙熙攘攘的大街,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样子,那时候他能听见能看到,虽然走不了路,但是每次家里弟弟妹妹被大人带着去逛街的时候,都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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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怀心事,在马车上心不在焉。

临近中午,吴予徽提出要在外边的饭馆吃饭,驾车的小厮便把车停在了路边,不远处一排小饭馆,屋檐下挂着招牌幌子。

小厮将二人扶下车,另一个小厮上前,本是打算将吴予徽抱起,却见他双手扒着马车,似乎有些不愿意,一时不知道怎么好,只好把目光转向少奶奶。

梨花微微笑了一下,回身从马车里取出了双拐。她知道吴予徽的倔强和坚持,能勉强走哪怕一步,也不愿意被人背着抱着。

腋下被架了拐杖,吴予徽感知到的一瞬间,嘴角就有了变化。梨花懂他。

虽然走得很不利索,需要别人在身边引导,甚至在迈不动腿的时候还需要梨花在他的脚后跟轻轻踢上一下。可是吴予徽还是比刚才的心情舒畅多了,即使知道自己即将面对很多目光,但是走进饭馆也比被人抱进去的好。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5-06 11:4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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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厮,一人在外头看车,另外两人在小夫妻身边照顾着。饭馆不大,穿过桌间过道,吴予徽终于坐了下来。

酥肉、烧肉、熏鸡。本就应该是随便吃吃,没想到叫了好几个菜,吴予徽还在让梨花继续点。

“不行了,真的吃不动。”梨花摇头拒绝,这要是剩了一大桌子菜,回到家了,吴老夫人又能找个借口教训她了。

吴予徽也不再强求,接过梨花递过来的碗筷,慢慢地吃着米饭。

随身丫头春桃没跟着来,梨花莽莽撞撞自然照顾得不够仔细。等她吃了一会儿,才想起吴予徽看不到桌子上的菜,自己不敢随便伸出筷子去找菜。

梨花终于开始给吴予徽夹菜,放到他的碗里,然后出声提醒。

不过不管吃到嘴里的是什么,吴予徽都食不知味,他的情绪一直没有缓上来,可能从现在起,直到以后的以后,都不会再有好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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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差不多了,吴予徽放下筷子,突然抬起头召唤小厮:“我的裤子湿了。”

耳聋之后不会控制音量,这声音不大不小,却较为清晰,让周围有人的目光也看向了这里。

小厮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梨花。

梨花没说话,就听见吴予徽继续道:“你俩去帮我去街上买条新的,千佳你陪我找给单间儿先把湿裤子换下来。”

小厮跟吴予徽时间久了,对这种不清晰的语音语调已经习惯,听了一次就能懂,他们问吴予徽能不能一个人去买裤子,留下一个人照顾他。

吴予徽有些不高兴,声音不知不觉也提高了一些:“有少奶奶在,我不需要别人照顾。”

梨花没有听懂主仆的对话,但是大致意思都懂,见两个小厮默默走了,便起身准备把吴予徽从椅子上拉起来。

吴予徽按住了梨花的手,眼珠因为紧张竟然有一些微微颤抖。他把旁边的布袋递给梨花,咬了半天牙,才说:“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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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梨花接过布袋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不动,眼睛呆呆着盯着吴予徽。

那双眼睛并不清澈,甚至因为憋着情绪而微微颤动。可是梨花还是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到很多,比如那个困了她数月的小院,比如墙角石桌上的茶具,比如床榻边那一双布鞋。

这些日子以来,有恨有爱,交织在一起,让梨花有那么一瞬间竟然不想走。

他们一起给家里梨花家里写了信,一起设计路线,这一天是充分准备好的,梨花不能在最后一刻让救赎变得功亏一篑。

她咬了咬牙,深呼口气,快步从饭馆的侧门走了出去。

布袋离开手的一瞬间,吴予徽就不能再感受到她了。他和梨花没有道别,抬眼望去显得有些自不量力。那鲜亮的色块,似乎立马就分崩离析。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5-06 11:4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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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深刻的爱是放手。

吴予徽心里默念,打败一切低落情绪。他开始为梨花祈祷,希望这个姑娘也能够像自己一样,重返家园。

儿时被拐走,几经周转再回到家里。那段经历吴予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母亲问起时,他都说自己忘记了。可是那被镌刻在骨头上的痛,怎么能烟消云散。

大火烧起来时,满屋的浓烟遮住了视野。小孩子们都吓得又叫又跳,看守的大人跑去引水,趁着这功夫,孩子们跳窗逃跑。叽叽喳喳的哄声很快消失在窗口,吴予徽坐在地上,用双手撑着身体,他期待弟弟从浓烟中冲出,背起自己。

可是周围的烟太浓了,同样惊慌失措的小孩吴予徽什么都看不到,没有小手伸向他,他只能拖着残破的双腿向记忆中的窗口移动。

没有人支撑,吴予徽没办法站立,即使窗口并不算太高,可他依旧需要仰视,那里一片黑暗,浓烟和残腿堵住了他逃跑的出口。同时,惊慌绝望也堵在了这个孩子的心口。

他不希望自己堵住梨花的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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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尿意打断了吴予徽的回忆。

这就叫撒谎要付出代价吗?吴予徽苦笑,坐在原处,把手轻轻地覆上了小腹。他原本是想摸到拐杖起身的,可是支走了身边人,自己没法站起。

忍着,再忍着,他只想尽可能地为梨花拖延出逃跑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厮才抱着衣服回来,见到大少爷脸色惨白地扒着桌边,就已知大事不妙。

消息很快传回了府。

顷刻,吴家就乱成了一团。除了吴予徽,今日跟着他出门的小厮都遭了殃,关进西小屋连面都没有再见到。

吴予徽冷着一张脸,不管吴老太说什么,他都没反应。吴夫人怕他听不到,几乎对着他的耳朵咆哮,追问千佳的去处。吴予徽抱着手,闭着眼睛,谁也拿他没办法。

他的耳朵,如果不用力去听的话,本就什么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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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吴予徽,全家上下都急坏了。吴老夫人派出了更多的人去大街上找人,还有几条通往乡间的路也都派了人过去。

操劳了一日,终于急火攻心,吴老太一病不起。就在大家都以为没了希望的时候,一个被发动出去寻人的远房表亲把梨花押送了回来。

一个女人,在一个陌生的城镇,确实是举步维艰。

吴予徽本来睡在自己的院子中,夜晚的环境在他的耳中本就更显寂静,他半靠在床上,看着朦胧视野中出现的唯一一个亮点出神。他知道这是春桃给他点的灯。他还以为,过了这一夜,梨花就能够逃出城,毕竟这么一个聪明又有力气的农家女孩一定比自己身边认识的那些娇小姐强很多。

可是,他还是预计错了。

春桃过来推他的时候,他并没有睡着,只是走神太严重,完全听不到春桃唤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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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带给他的消息是,梨花被人捉了回来。

吴予徽猛地撑起自己身体,挣扎着起身,用力过猛,春桃扶不住,差点让他栽到地上。

“少爷,您别急,少奶奶在大厅,我陪您过去。”春桃哭着扶起吴予徽,拿过拐杖将他架起来。

通幽小径走得晃晃悠悠,越是着急脚底下就越拌蒜,平时春桃出声提醒哪里路不平,吴予徽还能听到并避开,此刻自己急得几乎失去理智,耳朵基本什么提醒的话都听不到了。

不知道摔了几跤,衣服下摆全是灰,吴予徽这才赶到了大厅。

虽然已是深夜,可是此刻此处灯火通明,每个人都知道,犯了如此大忌的梨花,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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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吴予徽迈过门槛就开始喊,全然不知道梨花在哪里。

“梨花!回答我!”吴予徽攥着拐杖的手因为用力过度骨节都是青白色,他抬眼扫视四周,仅有几个光点影影绰绰,除此以外,视野中全是暗色。

吴老夫人忍着身体不适,也要亲自过来处罚这个不守妇道,胆大包天的女人,不把她活活打死,心中的气都难以排解。

瘫坐在地上的梨花被一个耳光甩得耳朵好像堵住了东西,吴予徽这么大声的叫喊,才引得她回了头。

她动动唇,想叫,终是没叫出声。她知道自己的声音这么远没法传进吴予徽的耳中,又想,他放掉了自己,自己却没有抓住机会,没脸再回来让他保护。

她就静静地看着门口的吴予徽张牙舞爪地寻找自己,他架着拐杖走路实在太慢,最后直接扔掉了一边的拐杖,把整个人都依附在春桃身上,太想走快一些,好准确地走到梨花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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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太对梨花的责难并没有因为吴予徽的闯进来而停止。毕竟他就连梨花的位置都找不到。

梨花在吴老太鞭子的抽打下,越来越没有力气,就连喘气都感觉不容易,她的视线开始变窄,看到吴予徽已经放弃拐杖,在春桃的引导下,朝自己的方爬过来。

那是她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慢慢合上眼睛,梨花终于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还是一个很长的梦。梨花梦见自己终于回到了日思夜想的家里,她带着吴予徽一起回到了家乡。家里一切如常,她带着吴予徽看自己养的小鸡和羊仔,还带着他吃水井里冰镇过的西瓜。一切都是这么美好,好到梨花都要忍不住抱住他亲上一口了,突然一个耳光甩来,手里的西瓜也掉了,梨花重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吴予徽苍白而憔悴的脸。

“我,我怎么了?”梨花看见吴予徽在给自己的脸颊上敷了一块冰冷的帕子,这日头不比春日,冰凉的帕子浸得脸上皮肤像被针扎了似的生疼。

“我不要!”梨花抬手拿掉冰帕子,吴予徽这才发现梨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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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话,不要乱动。”吴予徽皱了下眉,摸到帕子抢过来,又重新轻轻地覆在梨花的脸上。

“我怎么会躺在床上?我不是应该被丢进西小屋的吗?”梨花看到熟悉的床幔,大惑不解,“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求你娘了?为了救我,你受伤了吗?”

梨花彻底清醒了,泡珠儿似的话一串一串地挤进吴予徽的耳朵,吴予徽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确认她终于说完了,这才无奈地说:“梨花……你这样说话,我听不懂。”

梨花没时间和耐心再逐句重复,坐起身来拉过吴予徽的身子就开始检查,她掀了他的裤管和袖管,又要撩开衣服去检查脆弱的腰背。吴予徽在空中摸了半天,才终于抓住梨花的手,虽然一句也没有听清,但这动静立马就让他明白了梨花的意思,他笑着说:“我没事,别担心。”

因为方才梨花翻他衣服一团混乱,让吴予徽没法再保持刚才的坐姿,突然腰部用不上力气,一下子就向床外歪了下去。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5-06 11:4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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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终于弄明白了自己此次死里逃生的原因。

当她昏过去以后,吴予徽摸到了跟前,一直趴在她的身上死死地护住梨花,此时此景,没什么能够让吴老太消气,更没有什么护身符能让梨花保命。

情急之下,吴予徽突然脱口而出:“梨花有孕了!”

这句话惊了一屋子的人,尤其是吴老太,她深知梨花看不上自己儿子,每天除了虐待她的儿子,就是想着怎么逃走,怀孕是不可能的。

好在吴老太的理智回归,万一是真的呢,就算要梨花的命,也不能跟自己的孙子过不去。于是她立马找来大夫为梨花问脉。

其实在大夫赶来的这个过程中,吴予徽是极其紧张的,他不知道一会儿谎言揭穿后,吴老太会不会更加迁怒于梨花,他除了趴在她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去保护这个可怜的姑娘了。

就像si刑fan等着上断头台,吴予徽坐在不省人事的梨花身边,等待着宣判si刑的那一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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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夫说出恭喜的时候,吴予徽毫无反应,吴老太知道他是听不清,乐得在他耳边大声重复,他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了?

怎么会这样?

有了这个孩子,因此吴老太才放梨花回小院休息。

梨花醒了过来, 可是吴予徽不知道怎么跟她描述今日发生的事情,只能如实相告。原本终究是要分开 的,可是此刻孩子的突然来临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你别生气。”吴予徽苍白无力地安慰声更加不清晰,如果还按照原计划进行,他可以去找大夫开打胎药,不管怎样都可以,一切都听梨花的。毕竟,他从大街上被重新捡回来以后,就没想过这辈子要成家生子,毕竟自己的身子如此残破,也是没有传宗接代的资格了。


93

梨花勉强听懂吴予徽含糊不清的话,却没有回应,抱着被子缓缓情绪,迫使自己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事情。

孩子?是个孩子,在她和吴予徽“情窦初开”的那一夜,它悄悄地爬进来自己的肚子里。

自己是要回家的,是要永远永远离开吴家的,孩子怎么办?跟着自己回家,还是留在吴家给吴予徽照看,还是自己不得不留下来,再也无法离开?

哪一个决定,都不可行。梨花越想越难受,终于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梨花?”吴予徽努力把视线调整在梨花的脸上,他因为用力,甚至眼珠都不由自主地颤动了几下。可是他还是没法看清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只能伸出手去,轻轻地捧着梨花的脸,低声地说着抱歉。

让梨花为难了。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5-08 18:52:00 +0800 CST  
94

这次因为肚子里小东西的出现,使得梨花没有受重伤,浮肿的脸蛋在吴予徽的精心照顾下,两天左右也就恢复了。

吴老太终于不再伤害这个可怜的姑娘,自己虽然还在病中,却每天总是派人来给梨花送各种花样的吃食。

梨花最近的食欲特别不好,吃什么都觉得没滋没味,每次吴老太送来的加餐,都只能是吴予徽帮忙吃掉。

“你想吃什么?家里的不好吃,我就叫人去街上给你买。”吴予徽对梨花是无限度地包容和照顾,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想过要打掉孩子,就这一点,让吴予徽感动不已。

“我想吃……”梨花正靠坐在床上洗脚,想了想,才说,“想吃上次我们没有吃完的饭菜。”


95


因为吴予徽不能蹲下,所以为了给梨花洗脚,他直接把洗脚盆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此刻他停下了手,思考了一下,犹豫道:“吃什么饭菜?”

脆弱的听力还是常常影响他接受信息,尤其是梨花的话。

“就上次,我们去街上的小馆子,你点了一桌子的菜,可是我们都还没来的及吃,我就被捉回来了。”

吴予徽更加迷茫了,这话比刚才的还长,刚才那句话还能听懂一半,这句话里基本就没有哪个词听到了,他急得用手撑住,想移动到离梨花更近的地方去听。

“哎,你手上还有水呢!”梨花躲他,叫春桃过去帮她翻译。

吴予徽红着脸听春桃在他耳边大声说话,这才明白过来,次日就叫小厮拎着食桶去上次那个餐馆买饭菜了。

96


小厮快马加鞭,等回来时,从食桶里取出来的每个食盒还都是温的。

酥肉、烧肉、熏鸡,甚至连莲子汤都给带了回来。

那日确实因为心思不在食物上,而浪费了一大桌子的美味。此刻吃起来,梨花终于有了食欲。吴予徽见梨花一直在吃,心也踏实下来,坐在旁边微笑着陪她。

“一起吃呀。”梨花把酥肉夹给吴予徽。

吴予徽笑笑,说:“等你吃完了,我再吃。”

梨花白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是猪呀?这桌子菜我吃不完的,不用等我,一起吃。”

吴予徽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十分矛盾,大部分时间都希望听见梨花跟他说话,可是每次梨花说的话他听不清又听不懂的时候,他又害怕梨花说话。

97

好在春桃没有让他为难,走过来帮他把餐具拿起来放在手中,提醒道:“大少爷,吃吧。”

二人这才一起吃了这失而复得的一餐。

天气乍暖还寒,梨花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了孩子的缘故,总是不太稳定,有时候还挺高兴,可是突然就会郁闷起来。

这日她在院子中修剪枝叶,寻出了几朵悄悄出现的花骨朵,喜出望外,喊来吴予徽。

吴予徽架着拐杖顺着春桃引导的方向走去,小丫头春桃很是伶俐,把吴予徽扶到位置,就跑回角落搬个椅子过来让他坐下。

梨花拿起吴予徽的手伸过去,道:“这有花骨朵了,你摸摸。”

自从失明后,全家人对他眼睛的事情只字不提,所有学习也停了,很少会有人跟他去描述景色,让他去感受视力不能接受到的信息。

98

夫妻俩人正在赏花之际,有个小厮敲门进来,捧着一封信,递给了春桃。

“少奶奶,您的信。”春桃等小厮走后,这才放到了梨花手中。

天啊!是家中父母的来信!

这便说明,吴予徽托人送出的那封信,真的落在了自己父母手中。

梨花颤抖着双手拆信,发着抖一字一句地读了,有不认识的字,就写在吴予徽的手心问他。

这封信是请村里的先生帮忙代写的。梨花母亲没读过书,父亲虽能写字,会的却也不多,但并不妨碍字句中饱含的思念之情。这让梨花边读边抽噎,不能自已。

父母知道日思夜想的女儿平安,激动地日日不能入睡,希望女儿快快返回,好让父母彻底放心。

梨花看看身边的人,又垂头看看肚子,自己还能回去吗?

99

吴予徽拥住了梨花,安慰道:“别急,等孩子出生以后,我陪你一起回家,好吗?”

梨花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吴予徽担心梨花打湿揉坏了信纸,摸到她的手,一只手搂着她安慰,另一只手把信纸拿了过来。

吴予徽没有听到梨花的答复,这个女孩压抑了太久,委屈了太久,唯有痛哭,才能让她舒服一些。

可是吴予徽有很多的问题想问梨花,比如今后的计划是什么呢?如果找到了家,会离开自己永不再回来了吗?可是他都没有问,他不想让梨花为难,只要她做的,吴予徽都接受。

春暖花开的时候一般都可以消病,可是吴老太的病却还是不见好转,状态好的时候,由下人陪着到儿子的院子里看看梨花,状态差的时候,几天都下不了床。

眼看着一家之主的位置就要更换,吴予徽压力重重,他确信自己能打理好家里的一切生意,可是弟弟妹妹的心思是什么呢?虽然耳聋目盲,可是他怎么会不知道。

100

吴予徽开始不动声色的进行准备接手吴家产业,吴老太太也基本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大少爷。弟弟妹妹没人说什么,见到吴予徽跟以前一样,兄友弟恭,和睦融融。

梨花拖着个大肚子,每天乐呵呵地晒太阳,嗑瓜子,基本不知道吴予徽每天除了陪伴她,照顾她之外的时候是有多大的压力和苦恼。

有时候吴予徽会有意无意地在梨花面前算账,甚至还会把春桃帮他读完的账本,递到梨花的手中。他知道自己看不到,很多事情即使做得再认真,再用心,也难免出现纰漏,如果梨花能够做他的左膀右臂,那么情况会转好很多。

梨花用手把账本推开,道:“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我本来就不识几个字,看不懂得。”

所以吴予徽还是犹豫了,梨花怀着孩子本就十分辛苦,这些操劳和压力真的要让她和自己一起承担吗?

不行,不可以。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5-08 18:53:00 +0800 CST  
又要到被删帖的地方了,紧张,明天再来看看帖子还在不在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5-08 18:54:00 +0800 CST  
101

在一场秋雨的夜中,梨花终于生了。

是个男孩,梨花小名唤他乡儿,自是有不忘故乡、等待归乡之意。吴老太见到了日夜期盼的孙儿,见是个健康的男婴,终于心下松了口气,可这一口气一松,人也就不行了。在电闪雷鸣和婴儿啼哭声中,吴老太握着吴予徽的手,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迎子、丧母。

吴予徽一时之间的心情自是无人能体会。

梨花想来安慰,可是每每开口,反而都以吴予徽安慰自己而结束。

乡儿很漂亮,大部分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睡觉的,可是每次睁开眼睛时,梨花都能看到他的大眼睛闪着光,亮极了。吴予徽小时候的眼睛也是这般模样吗?

梨花看看怀中的乡儿,又看看坐在一边的吴予徽,心中感慨。

102

孩子一天一天的在变化,梨花的情绪也是越来越好。在恢复身体期间,春桃一直陪伴着梨花,吴予徽反而是越来越见不到人。

有时候照顾孩子照顾累了,梨花就会问大少爷哪去了,春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可是吴予徽离开院子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不回来,还有一次甚至都没回来过夜。

他能去哪呢?以前只是每个月去查一次账就好,可是如今几乎每天见不上几面。每次吴予徽匆匆赶回来,搂搂梨花,又摸摸孩子,那眼里的满足虽然流露出来,可是似乎被疲惫遮挡的破碎不离了。

梨花常常会问他:“你每天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会这么累?”

吴予徽清清嗓子慢慢说:“不累。”

梨花不知道,吴予徽正在用自己并不坚实的肩膀,为她和孩子撑起了整座小院的安宁。



103

直到有一天,吴予徽终于扛不住了——

这时候的小乡儿马上就要办满月酒了,梨花正计划着,一抬头,见院门打开,一个脸生的小厮竟然把吴予徽背了回来。

“怎么回事?你的拐杖呢?”梨花放下手里的东西迎出门。

小厮麻利地将他放在院子的躺椅上,才解释道:“大少奶奶别着急,大少爷没事,就是走了太多路,今天比较累,我才背他回来的。”

吴予徽听见了梨花的声音,便伸手向前探去,立马被梨花的手接住。

“你明日带乡儿回家吧,我帮你找好了一组车队, 路线也确定准确了,一定没问题。”吴予徽仰起头说话,想找寻梨花的位置。


104

“明日?”梨花一头雾水,乡儿还没出满月,怎么计划提前了这么多?而且这有个不熟悉的小厮,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说计划,真的可以吗?还是吴予徽以为小厮已经离开了?梨花还在想着怎样提醒一下吴予徽,就听见他肯定:“明天就可以出发了,这个兄弟就是马车队的队长,今后的一切你可以请他帮助。”

一切来得太快,梨花根本来不及反应,可是她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犹豫,又有人敲了小院的门,很快吴予徽又被新来的人给背走了。

“大少爷去哪?他最近在忙什么?”梨花的小院里几乎没有什么外人,她想去了解,都不知道去问谁。此刻正好有这个小厮,梨花便赶快了解情况。

脸生的小厮话不太多,简单地说了一句:“府上变动,大少爷需要花费精力去稳住所有的情况。”

梨花听得一头雾水,她知道吴老太的去世就是“府上变动”,可是后事不是都处理完了吗?

105

梨花还在思考,可是小厮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跟梨花说清楚了明日的计划。

让梨花此刻赶快准备所有需要路上带的东西,明日一早小厮就过来接人,一路同行的还有春桃,吴予徽请春桃帮忙照顾梨花母子。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梨花感到的只有无助。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吴家到底怎么了?

她当然想弄明白,可是车队小厮冷冷地说了一句:“少奶奶,这是您一直盼望的机会吧。”

梨花安静了下来,理智慢慢回归,不管怎样,先回家看爹娘,一切都还来得及。

于是梨花点头答应了计划,但她不想带乡儿走,拜托春桃留下来照顾孩子。

梨花一个晚上就收拾好了包袱,想到明天说不定都没法见到吴予徽,便从小花园拿了花籽过来。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5-10 21:22:00 +0800 CST  
106

点着半截蜡烛,梨花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用花籽拼凑出了两个大字:“回来”。她得让吴予徽知道,自己不是一去不回,等她,她去去就回。而她把乡儿留下,自然更是为了表决自己一定会回来的态度。

她怕吴予徽一摸花籽就乱了,还特意用面粉熬了浆糊,把每一粒花籽都牢牢地粘在了桌子上。

等清晨来临时,梨花的精神有些萎靡,除了给吴予徽留字,这一夜梨花一直紧紧拥着乡儿,做母亲的,怎么舍得离开自己尚未断奶的孩子,可是他毕竟是自己跟吴予徽之间的单方面约定。

约定的时间到了,车队小厮把梨花接走,梨花往这个从陌生厌恶到熟悉踏实的小院望上了一眼,这不是告别,这只是在心中说着下次再见。一切都安排好,又有春桃留下来照看,梨花没什么不放心的,唯一一个遗憾就是没法当面跟吴予徽道别。


107

马车上了路,一路颠颠簸簸,梨花不管怎么靠坐,都十分不舒服,索性闭上眼睛补觉,希望能快一点精神起来。

“带孩子一起回家吧。”

“你不怕我不回来了吗?”

“不怕。”

“不行,我要给你承诺的,让乡儿陪着你,我一定会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总之吴予徽出现了,他双手扒着车窗,用那双不怎么清澈的眼睛幽幽地看着自己,好像能看见似的。

梨花知道自己彻底放弃抗争了,爱上了买卖她的人。

这种被牵制的感情,不是因为乡儿的出世才开始的,不知道从哪天起,梨花好像就已经和这个虽然满是缺陷却用满满爱意保护包容自己的男人分不开了。


108

大概波折了将近两天,马车才把她送到了龙毅村,这个她离开了太久,思念了太久的村子。

见到了爹娘自然亲切,娘亲自从女儿被抓走,日日痛哭,眼睛都被蒙上了一层白雾。这下见了孩子回来,立马下跪谢天谢地。

梨花家本就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只有她一个孩子,但因为孩子少,张嘴吃饭的就少,所以家在村子里还算得上生活富裕。

这下全家团聚,自然是吃了一顿好饭。看到父母这一年来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的脸,全家人又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马车队一共三个小厮,辛苦照顾梨花一路,也被梨花父亲请进来吃了饭,本还都客客气气。可是饭桌上梨花给父母讲了自己这一年多的遭遇,父亲的眉头越锁越深。尤其听到梨花说自己诞下一子,他更是差点捏断了筷子。

所以傍晚梨花跟父母说待几天还会回到吴家的时候,遭到了她父母的严词绝。他们不可能再放梨花回到水深火热的大牢笼中去。


109

“你还要不要脸!”

这是当晚梨花父亲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用被子包裹住自己,梨花藏在里边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就是命运吗?

梨花算什么?她又做错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梨花的眼睛就肿了。

休整了一天,小厮准备动身返回,梨花把给他们准备好的口粮放在了马车上。

“你们大概多久回来接我?”梨花天真的问。

那个队长小厮道:“少奶奶你好好生活,少爷吩咐了,您不用再回来。”

梨花彻底呆住了。

110

“少爷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梨花不是没感觉过不妙,可是一来她迫切思念家乡,对自己一定会往返有坚定的信心。二来她想不出事情有多么的不妙,毕竟一直虐待自己的吴老太已经离世了,弟弟弟媳虽然不怎么样,却不敢不尊敬兄长。

直到今日小厮的话,让梨花彻底明白,吴予徽已经做了破釜沉舟的准备。怪不得他安排乡儿和春桃跟她一起走。

梨花当机立断,回身拿了包袱便要跟车队一起返回。梨花父母从院子中冲出来哭喊,他们失而复得的女儿啊,才团聚一天,就要回到那个炼狱里去吗!

这一年所发生的事情,虽然有苦,可是也有甜。不管怎样,都不能当做没有经历,那个小院一角的天空是真的,那个给自己买糖捏脚的男人是真的,那个可爱的软乎乎的孩子也是真的。

那是梨花的另一个家啊,她不能就这么把自己的记忆抹去。

梨花跪在地下,向父母郑重地磕了头:“我要接丈夫和孩子一起回来,请原谅女儿。”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5-10 21:23:00 +0800 CST  
111


从家赶回吴府,又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把之前的都算上,梨花已经离开吴府五天了。这五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吴予徽还好吗?离家越近,梨花的心就越紧绷。

府里没有梨花想象得那种乱成一团的画面,反而安静得让人害怕,也可能因为是夜深了,除了守门的小厮,梨花也没见到什么人。三个小厮陪着自己回到大少爷的小院,却见到大门上用木条封上。

这场景确实让人意想不到,又让人心生寒意。

“春桃!春桃!”梨花慌忙叩门,她的爱人,她的孩子都在里边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个年轻力壮的小厮终于将全部封条拆下,破门而入。

这熟悉的院子在月光下让人觉得如此陌生,梨花只离开了五天,就好像五年一般。

梨花匆匆寻人,一间间地屋子找过,只在小厢房的地上见到了蜷缩起来的春桃。


112

春桃脸色苍白,眼下乌青,抬眼看了半天,才看清来人,用微弱的声音哭道:“乡儿少爷被二少爷他们带走了,咱们家的少爷也被关在了西小屋中。”

这样的变故让梨花心中一惊,随后全身发麻,保持着蹲姿根本没力气站起来。后边的小厮上手,将梨花扶起。

梨花迅速收了泪水,低声说:“孙大哥,你悄悄去府上打探消息,小辰小张我们到西小屋去。”

五天的相处,梨花已经摸清这三位车队小厮的身份,他们很小时候就来到了吴家,自从吴予徽被从街上找回来入住这院子以来,三人一直在此全心力地照顾,自然忠心。不过自从吴予徽接受账房开始,这三兄弟便离开了小院,小张小辰在府上做事,小孙就一直负责给府上的人备车。

三个男人见梨花此刻不失理智,还能条理分明的安排计划,对她暗自佩服不已。小孙立马去了,另外两兄弟帮着梨花扶起虚弱的不行的春桃,不知道这小院是哪天封的,春桃到底有多久没有吃东西了。

113

其实吴家就是一条结了冰的河。外表光滑鲜亮,其实内有暗流波涛汹涌。

谁不觊觎吴家的产业,就算自己得不到,也不甘于让一个耳聋目盲还行动不便的**继承。

所以,看似和和睦睦的一家人,其实各怀鬼胎。

吴家老二夫妇联合小妹一起收产业,并不是临时起意。而吴予徽的苦苦防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现在多了乡儿和梨花,吴予徽处处要顾及,自然是深陷这腹背受敌之中难以自拔。

整个大院安静得出奇。要不然就是人睡得深了,要不就是今日没在府中过夜,总之梨花一行人到达西小屋的时候,都没发现有人出来阻止。

西小屋对于梨花来说并不陌生,她被禁足时候也是被关在这里,这里除了铁链囚禁,自然还有很多刑罚工具,只是上次吴予徽搭救的及时,才是自己免了更多的皮肉之苦。

114

西小屋的门很容易就打开了,里边黑乎乎的,密不透风。梨花依稀记得中央有个脏水池,越过才是绑人的铁锁处。

梨花跟两个小厮一起摸黑前进,很快就趟过水池,来到了最里边的窄角上。

“大少爷!”小厮最先摸到了吴予徽的身体,全身衣料湿的厉害。

梨花循着声音也摸了过去,却发现吴予徽全无反应。

“你怎么了?醒醒,受伤了吗?”梨花紧张起来,比她想象得情况要严峻许多。

其实吴予徽是清醒着的,只不过处在黑暗寂静的安静中,本就脆弱的感官根本利用不起来。

他看不到来人,也听不到声音,只有梨花的手摸到了他的身上时,他才终于感受到有人出现在这里。

是梨花吗?是那个自己深深地挂念着的女人吗?吴予徽没有自信去确定。

115

可是那只温暖的手还在自己的身上,冰冷的身体很快就传来一丝暖流,这暖流随着血液很快就温暖了全身。

是梨花。

吴予徽可以确认了。

再也没有人会这么温柔地抚摸他。再也没有人看到自己深陷泥潭还不放弃地去拉他出来。

如果有,那这个人只能是梨花。

她一定是在自己 耳边说这么什么,可是此刻吴予徽的耳边十分安静,他听不到梨花的声音。

“梨花,我很好。”吴予徽努力开口,并不知道自己的嗓音几乎嘶哑到出不来声。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5-10 21:24:00 +0800 CST  
116

三人正撬锁连之时,小孙赶了过来,寥寥几句,把这几天吴家的情况说了,是吴家老二老三给吴予徽下的药,抓起来关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好在今晚吴老二没在家,就算看门的小厮现在外出去报,赶快来也得快天亮了。

消息是好的,至少给众人挽救大少爷留了时间。可是这铁链却怎么也破不开,吴予徽背后的双手被宽铁环紧紧地箍着手腕,宽铁环又连着铁链,除了用钥匙,基本别无他法。

起先众人还一同想办法用力气,慢慢地,几个男人都陆续停手。梨花沉浸在努力中聚精会神,等发现大家都停了手,才用发抖的声音问:“怎么了?”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怎么了,说实话,她的心里多少也有了预感。

最终小孙跪下,颤声说:“大少奶奶,时间不多了,再破不开,我们都得被抓。我们应该保命而不是保……”

手字没说出来,梨花就急了,大叫:“不行!不可以!”


117

这样尖锐的嘶吼传进吴予徽的耳中,他倚在墙角被众人叮叮当当地拆了半天手环,自然也知道大家都有心无力,便出声安慰道:“算了,你们快走吧。”

梨花连家都不要了,再次跑回来,怎么可能在此时此刻放手?她筋疲力尽,伸手把吴予徽粘在额头上的碎发捋开,柔声道:“我不会再和你分开了。”

石头砸不烂,刀剑砍不断,铁环紧紧箍着吴予徽的手腕,那是血肉之体,砸狠了,砍狠了,手腕都受不了。这才限制了他们的努力。众人绝望之时,只有梨花没有放弃,她从旁边提起斧头,屏气凝神,然后深吸口气,照着铁链的位置就砍了下去。

哐叽一声,铁链应声而断。众人都吓得闭起了眼睛。

吴予徽听到这声音也是吓了一跳,可是麻木的双手并没有感觉到痛苦。

只是铁链而已,梨花用斧头砍断了铁链。吴予徽的双手依旧背在身后被铁环牢牢困住。



118
众人睁眼,看见这情形,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在这紧急关头,这是保住吴予徽最好的方法了。众人对梨花佩服不已。

小孙第一个反应过来,背起吴予徽。他的双手还被铁环固在身后,即使趴在别人背上,也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见状,另外两个小厮便左右两边扶着他的身体一起前行。

梨花跟他们相约西侧马车见,看着三人背走吴予徽的背影,梨花手里的斧子掉了下去,她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谁也不知道这权宜之计让梨花下了多大的决心,她虽在娘家劈柴挥过斧头,可这次要对着离人手很近的地方砍锁链,也把梨花紧张得不行。

春桃不管自己的身体,扶起梨花,擦了擦她脸上的汗水,安慰和鼓励:“少奶奶,大少爷已经安全,就差小少爷了,小孙说乡儿是被二少爷带走的,他一点在东院。”

梨花含着泪看看春桃,拉着她一起往东院赶去。

虽然只剩下两个虚弱的女人,但是不救出乡儿,怎么可能离开。


119

好在小孙刚才打探消息回来,说今晚二少爷没在家,否则她们二人绝没有接近东院的机会。

作为少奶奶,跟看门的小厮说上几句话还是容易的,春桃就趁机跑进了院子中。东院较小,大致布局跟大少爷家的院子差不多,春桃拖着虚弱的脚步一间一间的寻着,终于在拐角处的屋子里见到了躺在床上无人照料的乡儿。

春桃潜入并抱起乡儿,这一系列动作已经把很久没吃东西的春桃累的不行。她抱孩子出来的时候,脚底发软眼前发黑,几乎下一步就要跌倒。

她强迫自己瞪大眼睛注意脚下,此时在长廊的另一头,没说几句话的小厮已经和梨花吵了起来。

虽然二少爷不在,可是院里的佣人都知道他们主子这一段时间在做什么。见大少奶奶突然过来要抱走乡儿,怎么可能同意。

这一扭头,看门人见到春桃已经将小少爷抱了出来,大急,吆喝着就冲过去抓人。


120

“快跑!”梨花在门口大喊,可是春桃脚底下不利索,跑了几步就摔了出去。小少爷原本在她怀了睡得安稳,这一下被甩出去,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就只“哼”了一下,再没出声。

梨花和春桃都被眼前这一场景吓呆了,春桃也想不到自己摔倒后会让乡儿脱手,她趴在地上身子一下子就软了。

看门小厮此时已经冲到春桃身边,抱起乡儿,朝着春桃的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很快东院出来了更多的家眷,他们对着春桃一顿拳打脚踢,梨花边喊“住手”边跑了过去。

小厮们停了手,却不肯放人,他们虽然不敢拿少奶奶怎样,却说院子里的人已经去给自家少爷报信儿了,如果少奶奶再不离开,一会儿二少爷夫妇赶回来,说不定会让梨花跟吴予徽到西小屋里团聚了。

犹豫再三,望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春桃,又看了一眼被小厮抱在怀里生死不明的乡儿,她只能先离开,留着自己的命,才能再次救人。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5-29 13:31:00 +0800 CST  
121

马车队三人护送梨花夫妇向龙毅村赶去,一路上颠颠簸簸,众人都沉重地说不出来话。

吴予徽的情况并不好,衣服湿透却也没有多余的衣服给他更换,梨花就紧紧抱着他,用自己的身子去温暖他。吴予徽脸色煞白,虚弱的几乎睁不开眼睛。梨花在他耳边说话,他基本也听不清,回应不了。但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深爱的那个女人非但没有一去不回,还特意赶回来救出了自己。

虽然全身冰凉,双手双肩都麻木不已,但是吴予徽的情绪还是挺平稳的,他知道自己躺在梨花怀里,逐渐放松下来,终于沉沉睡去。

这一觉可睡了太久,期间吴予徽的体温多次上升,他们一路上买药买粮食买衣服,吴予徽都没有醒,马车进了龙毅村,三人将他搬进了梨花的家,他都不知道。

梨花父母看着这样一个无意识的男人蜷缩在别人怀中被抱进家门,全程黑着脸,沉默不语。他们也不再像上次那样留车队的小厮吃饭,直接关上了自己屋子的门。

122

三个小厮匆匆告别梨花,他们要返回,有春桃和乡儿的消息一定会马上写信过来,梨花对他们表示了感谢。离开龙毅村,在梨花面前平静的三人终于开始唉声叹气,回去等待着他们三人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

这天夜里,吴予徽终于醒了过来,梨花摸摸他的额头,高温也已经退了去。只是整个人蒙蒙的,睁着眼睛四处环望,梨花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反应。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因为双手被缚在身后,吴予徽没法仰卧,只能侧身弓着身体,自然姿势难受得不行。梨花又害怕又担心,把路上给他抓的药,又熬了拿给他喝。不知道是不是药味太浓重,吴予徽竟然缩着脖子往后躲。

梨花不知道这神情是不是在不安,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以来,吴予徽虽然深有诸多不便,即使在弟弟面前摔倒,也总是不卑不亢,泰然自若。可是此时,他会蜷缩身体,他会发抖,他会努力去用自己脆弱的感官去探寻身边环境的信息。

梨花看着十分难受,一把搂住他的头,在他耳边安慰道:“我是梨花,我们回家了,安全了。”


123

梨花不能想象,吴予徽在那个小屋里那么久,都经历了哪些事情。自己一个耳聪目明的正常人,被关在西小屋一天,就已经崩溃的失去活下去的信念。吴予徽在里边呆得比自己久了很多。他有饭吃吗?有水喝吗?有人给他用刑吗?

在绝对漆黑安静的密闭空间里,时间也会变得静止,梨花不敢去想这几天来的他的遭遇,见吴予徽靠在自己怀中的时候,抽搐的次数比之前少了,心下安慰,不知不觉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梨花微微一笑,笑了眼泪,将吴予徽的身体扶着坐起,才认真说道:“这是最后一次药了,吃完了你才能好起来。”

确认了身边人是梨花,吴予徽终于有了些反应,张开嘴含了药咽下去。

“乡儿和春桃也在吗?”吴予徽喝完药抬起头,终于开口说了话。

可是这第一次开口说的话,就然梨花无法回答。刚才哭还只是平静的流出眼泪,想到儿子生死不明,又内疚于自己没有将他们救出来,梨花受不了,抽泣起来。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6-01 15:57:00 +0800 CST  
124

梨花如实说了所有经过,还是内疚得不行,搂住吴予徽的脖子哭,哭得眼泪全都流进了吴予徽衣服的领口里。

吴予徽比她还要难过,自己不但不能亲自去救儿子,反而还成为累赘,要一个弱女子去救,去保护,去照顾。

两人相拥痛哭。

不过终究是暂时平安了。梨花肿着眼睛重新收拾床铺,好在农村都是大炕,两人躺一起没有问题。可是吴予徽躺着很痛苦,他的双手被缚在身后,除了不能仰卧,侧卧也是越来越难受。靠坐着也不行,已经肿起来的手臂和手腕承受不住哪怕一点的压力,可是如果什么都不靠着,他的腿和腰又没有力气支撑身体。

梨花没办法,就抱住他,让他把重量放在自己的身上。冰凉的胳膊和手让梨花愈发担心起来,问他疼不疼,然后轻轻地按摩起来。

吴予徽的手和手臂都不疼,已经麻木的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梨花的眼泪大颗的掉落,忍不住在他的手臂上落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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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的天亮是在公鸡打鸣之后,其实吴予徽早就醒了,或者说这歪着身体的一夜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睡。梨花醒过来,铺了床,把所有被子叠好摞在一起,让吴予徽侧靠在上边减轻对手臂的压力,自己转身去了父母的房间。

梨花父母起床推开房门的时候,就见到梨花跪在那里。梨花母亲见状立马跑过来扶起孩子,不管怎么不听话,这是他们苦苦寻找了一年才终于团聚的孩子啊,心疼地摸着梨花的头发,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梨花父亲沉着脸侧过身子,把梨花让进了屋里去。

一家三口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了,梨花又把自己被抓走以后的事情都详细讲了一遍,然后说了她重回吴府救了丈夫却没有救出儿子的经过。

梨花母亲把她抱得紧紧地,知道女儿受苦,真的心如刀割。梨花父亲始终面无表情的听着,等梨花停住了,才问:“接下来你怎样打算?”

梨花坚定地说:“先把丈夫的手环拆下来,再自己回到吴府去把儿子带回来。”

“胡闹!”梨花父亲扔下手里的烟壶就出了屋子。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6-01 16:01: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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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被父亲拒绝,其实梨花有这个心理准备。她柔声安慰了母亲几句,就听见隔壁屋子有父亲的声音,惊得赶紧下了炕往自己屋跑去。


此时已经来不及,梨花父亲闯进屋子,从床上拉起吴予徽就往地上拖。


“啊!爹爹你干什么!”梨花急得上前抓住父亲的衣服,吴予徽原本安静地依靠在床上,突然就被人抓住拖下床,完全没有防备,又加上全身也没法动,直接摔到地上,压着胳膊终于感到了彻骨的疼痛。


梨花父亲力气大,梨花的小手抓着根本就不妨碍自己,他对吴予徽嚷道:“走,回你自己家去,赖在我家里是要我找你算账么!”


吴予徽虽然听不清,但也感觉出不是梨花的声音,他疼得心惊肉跳,只能闭着眼,默默地忍受着。


梨花生怕把他脆弱的胳膊压折了,只能趴在地上扳过他的身子让胳膊不受到压触。她抬起头看着父亲,突然嚷道:“爹,你要是再轰他走,我们俩人一起出了村跳河去!”

楼主 想日更呐  发布于 2020-06-02 14:03:00 +0800 CST  

楼主:想日更呐

字数:60067

发表时间:2020-04-11 04:1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7-23 14:01:48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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