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新】择一人相爱共一人白首 片段

脑洞集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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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一发完
不给大家留悬念
肿么样?够意思吧?

楼主 渊虹现  发布于 2017-07-15 22:22:00 +0800 CST  

徐晃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他不能跑不能跳,甚至连快走都会被爸爸妈妈严厉批评。
妈妈总是说他生病了,剧烈运动会有危险。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先天性心脏病”,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剧烈运动”。
孩子们的天性却总是活泼的,没有小朋友愿意舍弃跑跳打闹而去陪他,所以那个时候的徐晃是孤独的,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台阶上看着别人发呆。
因为也不能吃太多,所以他那个时候也是瘦弱的。
不久,妈妈生了个妹妹,家里人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关注他了,他便觉得自己更加寂寞。

“喂,你好奇怪哦!”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站在徐晃的面前挡住他的视线,“怎么不跟我们一起玩?”
徐晃抬头看她,逆着光也能看得见她眼里的好奇,却没找到讨厌:“我生病了,妈妈说不能跑跳。”
“哦,”小女孩得到答案并没走远,反而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那我陪你。”
那时徐晃不过六岁,还不是很明白一句“陪伴”说出来容易,做起来确实千难万难,但他下意识的心里一暖,甜甜笑着:“谢谢。”
“你叫什么?”女孩回头,双马尾上的蝴蝶结一颤一颤的,像是要飞到徐晃触碰不到的自由。
“徐晃。”他回答。
“我叫李桃。”

“大家好,我叫徐晃。”
高一三班的教室里,班主任在安排新生们互相自我介绍。徐晃上台,声音清澈:“就是三国里的那个名将,但因为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可能没有那位伟人那么勇猛,以后班级里的体育比赛,就要靠大家了,我给各位做拉拉队长。”
同学们哄堂大笑,这种场景徐晃却见过好多遍了,事实上学校每次重新分班进行自我介绍他都是这套说辞,自然见怪不怪,所以他依旧淡淡笑着。
高中是男孩子们抽条长个子的时候,徐晃小时候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这个时候身高却猛地抻长到一米八八,虽然依旧瘦削。
李桃坐在下面冲他傻笑,一如这么多年以来一模一样。
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当然这并不是说李桃小的时候长得难看,只不过是说她现在越来越好看了。
开学还不过三周,已经有两个男生给她写过情书了。
周末回家时她拿着那两个粉红色的信封递给徐晃看,笑容怡然自得。
“这么受欢迎?”徐晃侧头望着她。
“是啊!”李桃吐舌笑笑,鹅蛋脸微仰,看他的反应。
“这是好事。”徐晃温柔笑笑,声音低沉缓慢,如这夏夜的微风,轻轻拂过李桃心头。
“诶呀!不解风情!”她脸红,别过头去,气得噘嘴。
“傻姑娘。”徐晃轻咳两声,挽过她散在耳畔的碎发,语气宠溺。
不知不觉地,李桃就笑了。

徐晃家里有妹妹,恰巧也上了初中,就在徐晃他们学校的初中部,小姑娘跟徐晃完全是两个类型,能跑能跳,是校队的长跑选手。
这点让徐晃全家人都十分欣慰。
就是这个学习,让全家人也十分头疼。
因为身体不好,徐晃从小就很少出去玩,空余出来的那些时间他都用来读书了,向来是名列前茅;可是他的妹妹却看见书本字画就头疼,这么多年,考试就从未出过班级倒数前五。
稳定得很。
“小暖,作业怎么错了这么多啊!”徐晃虽然考上了本地的大学,但实验室里忙,难得回家,他扶额叹息,望着妹妹作业本上被自己圈出来的错题,有些头疼。
“随便做做就好了,”徐暖耸了耸肩,“哥我出去玩了!”
“回来!”徐晃严厉起来,他声音小,就算大吼也不过是跟平常人大声讲话一般音量,并没威慑力。
“我不!”眼看就要初三了的孩子,正处于叛逆期,徐暖瞪着双眼仰头看她哥哥,“你别以为是我哥就能训我,不过就是个病秧子!要不是有我,爸妈在别人面前早抬不起头来了!”
说完她就摔门而去,头也不回。
可这话说的太重了,徐晃跌坐在沙发上,唇色发紫,颤抖着手摸口袋里的速效救心丸。

那年暑假之后徐晃就很少回家了,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看得李桃心惊胆战。
大四准备毕业论文,李桃是文科生,任务不重,可徐晃他们专业就没这么好运了,大家都没日没夜,可偏偏徐晃的身体是绝不允许他熬夜的,李桃就在图书馆里陪着他,十点一过,就催他回去睡觉。
“谢谢你。”在论文通过的那天晚上,徐晃跟她坐在图书馆外,仰望初夏的夜空,薄唇微启,吐出一个感谢。
“谢我什么?”李桃轻笑,问道。
“谢谢你陪我,”徐晃的叹息消散在微风里,“这些天如果没有你,我早就病倒了。”
“哦……”李桃拖着长音,又问,“你只为这一件事谢我?”
“为5岁那年你陪我在台阶上坐了一下午,为6岁那年你借我的第一本书,为12岁那年你愿意做我的同桌,为18岁那年你跟我报了同一所学校。”徐晃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悠长的岁月,竟从两人第一次相遇时开始回忆,“为你千百次熬夜煲粥给我喝,为你随身携带我的特效药,为你不论去哪儿都想着我。”
“够了。”李桃的泪水无声滑落,她扳过徐晃的头,吻了上去。
“咸的。”两人过了一会儿分来了些,徐晃微喘着评价。
“大坏蛋。”李桃轻轻捶了他一拳,“你拿什么赔我的初吻?”
徐晃心里好笑,明明是你主动吻我的,怎么又赖上我了?可是看着她那双晶莹清澈写满爱慕的眼,他神差鬼使地回答:
“用我的一辈子,好不好?”

徐暖后来上了普通高中,住在学校里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想家。
确切的说,是在想哥哥。
她把哥哥气病了的事没人知道,母亲回家只看到了儿子昏迷在客厅地板上,送进医院住了好久,徐暖去看过。
只是远远地,隔着病房的窗。
从那之后她就只在新年的时候才能见到哥哥了,当着一大家子亲戚,她道歉的话却总说不出口。
可这几次她回家,却总听见妈妈在叹气,家里烟雾缭绕,是爸爸在抽烟。
“怎么回事?”她终于问了出来。
“没什么,快吃了饭复习功课去吧。”妈妈强颜欢笑,拉她去餐桌旁。
“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拜托你们有什么事能不能别瞒着我?”徐暖挣脱母亲的手,正色说。
“是你哥,”父亲开了口,却声音喑哑。
徐暖心里一紧:“他怎么了?”
“他生病了。”父亲回答,“很严重,医生说有可能挺不过去。”
“小暖,去看看他吧,”母亲一下子啜泣了起来,“你小的时候他虽然对你很严厉,但他是你哥哥啊!”
徐暖觉得自己脑子“轰”的一响,下意识地跑了出去。
怎么到医院的她忘了,只是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刹那,她就哭了。
“傻孩子,你怎么来了?”徐晃靠坐在床头读一本书,见她来了,笑着招手。
“哥……”
徐暖好久没这么叫过他了,久的,好像,一辈子。
“我错了,那年是我不好,惹你生气,才让你身体这么不好的。”徐暖主动承认。
“小暖,这不怪你。”徐晃拉了拉她的手,笑得宠溺,“哥哥身体本来就不好,你是知道的。”
那天下午,夕阳从窗外向两人投射了无尽暖意,徐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她总觉得,哥哥的脸色,终于不那么难看了。

“再睡会儿吧。”李桃柔声劝着,哄着。
“睡……不着了……”氧气面罩下,徐晃气声回答。
“那我陪你说说话。”李桃依偎着他已经硌人了的肩膀,深呼吸把泪憋回去。
她说着天南海北,说着异国他乡,说着家长里短,说到黯然神伤,抬头看他,李桃猛然说到:“徐晃,我们结婚吧。”
“不要……”徐晃摇头,“傻子才嫁给我。”
“我是傻子。”李桃盯着他看,神色坚定。
“是傻子,”徐晃抬手描绘她的眉眼,那手背青青紫紫遍布针眼,修长的五指苍白无力,冰凉异常,“不然那年初遇,你不会陪着我直到现在。”
可是傻姑娘,如果你嫁给我,如果我走了,你要怎么度过这漫长的余生?

因为徐晃执意不肯住在医院里过新年,所以一家人早早做好了准备,腊月二十九的一大早,就来接他回家。
无名指上的婚戒能闪瞎个人,他靠在李桃怀里,还是觉得自己那天看着心爱的姑娘哭得梨花带雨,不该心软。
父亲和两名高大的男护工抱着他坐上轮椅又转移上车,徐晃出了一身虚汗闭目养神。
这是他今年入秋以后第一次出医院,他心知自己在家里住不了几天就要回来,心里十分珍惜。
因为他日益严重的病,家里把什么急救设施都准备了个全,让徐晃看着就心烦,索性赖在沙发上,不回房间休息。
“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李桃靠在他身边,却不敢把重量都放上去,轻声笑道。
“你不许?”徐晃挑了眉毛,侧头看她。
怎么能这么好看?李桃心里叹息,好看得眉目如画,像是谪仙。
“桃子,”徐晃轻声叫她,“等我走了,你一定要去谈恋爱,知道吗?”
“我不。”李桃往他身上拱了拱,噘嘴赌气,“我就不!”
“乖,别让我走得不安生。”徐晃抬了抬手臂想搂着她,却觉得自己的胳膊有千斤重。
“我知道了。”李桃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这就好。”徐晃点头,“一定要再去找个人,好好疼爱你,我就放心了。”
窗外的烟花绽放,是新的一年了,徐晃有些累,困倦的合上双眼,又撑过一年呵!

这是个依山傍水的小城,没有喧嚣没有污染,人们悠闲的过日子,怡然自得。
小城里几乎每家每户都互相认识,直到那一年来了一对夫妻。
男俊女美,放在一起十分登对。
可惜男人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总是拄着一根拐杖,甚至有的时候需要轮椅代步。
可那女人却细心得很,小城里的人们总能看见他们相依相携,在那清澈的湖边渐行渐远。
这合该是一副美好的画卷啊,青山绿水,天上人间。
可细细听,却总是能让人忍俊不禁。
“阿晃,你太瘦了,得多吃些。”
“外面买的不好吃,吃不下。”
“那明天我给你做,想吃什么?”
“鸡丝粥,鲫鱼汤,萝卜丝饼,还有……”
“徐晃!你以为我是开饭店的啊!”
“嘶……好,好疼……”
“心口又疼了?我错了,我给你揉揉。还疼吗?”
“不疼了,桃子是这世界上最管用的药。”
“徐晃!你又骗我。”
“我没骗你,对我来说,李桃就是这世界上最特效的药,保质期是,一辈子。”
接下来呦,就少儿不宜喽!
—the end—

楼主 渊虹现  发布于 2017-07-15 22:22:00 +0800 CST  
深夜福利来一发~

楼主 渊虹现  发布于 2017-07-28 00:28:00 +0800 CST  

与伯庸初识是一个雨后的清晨,荀悠从客栈的房间缓步踱出来,负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春风拂面,好不惬意。这时远处树梢上却传来一声轻笑:
“好俊的少年郎!”

江湖游侠故事颇多,伯庸愿与自己同行,荀悠自然十分开心,一路走一路听他从十几岁就浪迹天下的经历,兴奋的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他也有过迷惑:“伯庸,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彼时两人同居客栈里最后的一间房里,荀悠睡在榻上,伯庸枕在地上,他举起片刻不离手的酒壶抿了一口,支起头颅看着榻上笑:“我问,你会说吗?”
“会说,”荀悠翻了个身直视他,“伯庸若有所问,悠必答。”
月光透过窗棂撒了一地,伯庸看了他许久,又笑了:“这句话,比答案重要。”

可就算刻意不问,伯庸又岂会猜不到?
颍川荀家是天子近臣之族,亦是名门望族,两百多年来尽出忠臣良将,概莫能焉。
可偏偏荀氏这一任家主、大司马家的小儿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大夫说活不过二十岁,荀家是大家族,子孙也尽被封侯拜相,王朝建立之初便有汗马功劳,这天下,毫不客气的说,至少有一半是荀家打下来的。
这小儿子自幼在兄长们的光芒下生活,却因病困在小小的房间里,学不得武,是以他长到十五岁上的时候便执意辞家云游四方。
说是,若是有次机缘得见神医治好自己的病症,便回来建功立业,若是不能,请父母忘记自己这么个不肖子孙。

连日来阴雨,伯庸撑伞站在廊下,愁眉不展。
他向来身体康健,便是瓢泼大雨里赶路也是常有的事,事后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好友却显然不是他,不过夜里忘记关窗,晨起就神志不清了。
因为下雨,镇上最好的大夫并不愿出诊,便是给金子也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伯庸脾气不好,踹了门薅起老头就运了轻功回客栈,他本来丰神俊朗,可发起狠来却神鬼不得近身。
揪着老头的衣襟他说:
“若你治得好他,我有重谢,可你若不能……”
他没说后果,可那眼神里的威胁,却让花白着头发的老头平白打了个哆嗦。
可如何能治好呢?那本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若非华佗转世,否则治不好的。
“咳咳,咳咳咳……”荀悠醒转,伯庸回神,脱去带着湿气的氅衣才近身喂他喝了口水。
“你,别怪大夫……”荀悠微凉的手攀上伯庸炙热的掌心,“我自己的病,我知道治不好……”
“不过就是风寒,你何出此言?”伯庸笑了笑,一如平日里那么安定人心,“是我不好,夜里忘了关窗。”
“伯庸,为何不问我,姓什么?”荀悠靠在他身上,抬眼看他。
两人相伴,荀悠只是自称“悠”,从不提姓氏。
可伯庸从来不问,一来他信他,不必知道,二来相处日久,他隐约能猜出来。可他现在明白,荀悠如此问自己,不过是想让自己了解他:“悠贵姓?”
“荀,”荀悠叹了口气,闭眼道,“颍川荀悠。”
“我倒不知,兄台原来背景深厚。”伯庸轻吻他的发顶,转个方向,依旧揽着他在怀里,“这可怎么是好?我一江湖闲散人,配不上你啊……”
病中身体酸沉,荀悠眉头一向微蹙,此时却展颜一笑:“顽劣!”

荀悠已经十九岁了,这年冬天就没从榻上下来过,他自知时日无多,倒也坦然。
他只是放心不下伯庸。
这人自十五岁便离家孤身一人,自己陪了他三年多,把他那硬得像石头一般的心暖回了些,若是自己走了,怕是又要变回原来那副模样。
他不忍。
他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日日都在昏睡中度过,自然没瞧见伯庸夜里挣扎的神色。
“伯庸……”荀悠这日是在颠簸中醒来的,“我们,要,去哪儿?”
“去给你治病。”伯庸亲吻他干涩开裂的唇,“你踏踏实实的睡,睡醒就好了。”
“伯庸。”
“我在。”
荀悠睡了,睡在爱人怀里,十分踏实。

他再清醒的时候盯着雕花的房梁,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到了阴曹地府。
“你醒啦。”旁边一个轻快的小孩趴过来,“喝药!”
“这是哪儿?”荀悠懵懵懂懂端了药碗一饮而尽。
“你不知道?”童子瞪着眼一脸惊讶,“这是雪庐。”
当世最隐秘最神奇的所在,神医在此,可肉白骨活死人。
“伯庸呢?”荀悠又问。
童子还未回答,门却被猛地推开:“你问他做什么?!”
“他是……”荀悠望着站在门口的老头,猜测他就是神医,却莫名觉得他对自己有敌意,“他是在下伴侣。”
“呵,”老头一声冷笑,“伴侣一词说的可容易,真正能相伴一生的又有几个?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也各自飞了。”
“悠不欲与先生争辩,但若是爱了,没什么能把我们分开。”荀悠吃力起身,俯身一拜,“伯庸出事了吧?烦劳您一定要告诉我。”
“不愧是颍川荀氏,”老头叹了口气,“他在雪庐后面那个小院里,你去吧。”

微风袭来,初春的樱花纷纷飘落,穿过那樱花雨,荀悠在那院子里见到了自己已经不敢认了的伯庸。
那坐在木质轮椅上的人是他吗?何时白了发?何时受的伤?那眉眼处一寸宽的白绫是什么?
站在院门口不敢走进,荀悠抹了把脸,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悠?是你来了吗?”伯庸侧耳听了听,笑着问。
可能是呛了风,话刚说完就呛咳了起来。
几乎是扑了过去,荀悠轻拍他后背,就像曾经他为自己做的一般:“慢点,慢点……”
“没事……”伯庸有些脱力,倒在他怀里,“有,有点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这是怎么回事?”荀悠任由泪水让视线模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为了给你摘那味药,从悬崖跌了下来,摔伤了脊椎和头,老夫也回天乏力。”门头又是那老头,声音里尽是无奈和愤怒,“臭小子,为了媳妇什么都不顾!”
“爹……”伯庸有气无力地阻止他,“别说了……”
爹,爹?荀悠有点慌,扶着伯庸的手有些抖。
“莫慌,”伯庸安抚地拍了拍他,“没事。”
“哼!”老头疾步走来,“坐了多久了?不怕疼?”
“爹……我没事……”
没事两个字还没说完,他的双腿却猛地弹跳了起来,伯庸上半身被摔在椅背上,“咚”的一声响,疼在荀悠心尖上。
老头有条不紊压住伯庸的腿,直到那双腿恢复死寂,伯庸咬着的唇这才放开,脸上冷汗滑落,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伯庸……”荀悠已经泣不成声了。
伯庸动了动唇,荀悠连忙凑过去,他说:
“别怕。”

因为神医也没办法,伯庸又不愿住在家里,荀悠身体好了之后就带他离开了雪庐。
来时那一千多级台阶,伯庸背着荀悠,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
去时那一千多级台阶,荀悠背着伯庸,一步一个颤抖踏下来。
那年花开正好,伯庸趴在荀悠背上嗅着暗香,问他:“怎么不自己好好活着?不嫌我拖累吗?”
荀悠满头大汗,回头瞪他一眼,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伯庸呵呵笑着,不再说话。

年近不惑,荀悠每日在别院里种种花,与伯庸叙叙闲话。“那年救我,你后悔吗?”他揉着伯庸因为瘫痪多年萎缩了的双腿,叹了口气,“毕竟代价这么大。”
“后什么悔?”伯庸仰头感受暖暖的阳光,懒散回答,“如果没有你,我要那一身武功盖世独活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后来那荀家小儿子偶遇神医治好了顽疾,回了京城建功立业,仅用了十年便官拜司空,衣锦还乡,却终生不娶,与那传说中的同性爱人终此余生,终传为一代神话。
—the end—
周末一颗糖,甜着过下一周~

楼主 渊虹现  发布于 2017-08-05 20:32:00 +0800 CST  

战乱年间,最不缺的就是英雄,缺的是有勇有谋的英雄。
这是冬荣与陆离相伴的第十三个年头,也是第三次出征。不知怎么的,他竟心里有些忐忑。
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即使那北方蛮夷再厉害,也抵不过大卫的铁骑,他这么想着,勒马进了陆离的马车,脸上的愁容瞬间化为柔情:“看书太累,歇歇吧。”
陆离裹着狐裘歪在小几上,从竹简上望他,笑意浓浓:“总在车里躺着,也累。”
他一介文弱书生,又体弱多病,实在不该如此奔波,想到这里冬荣便心里愧疚:“都怪我朝堂之上一时激动,揽了这差事,却苦了你……”
陆离放了书卷,挑眉看他,伸出微凉的手描绘那人带着灰青色胡茬的脸:“说什么傻话,匈奴犯我边疆,你作为一方主将,怎能不驱逐外辱?不用担心我,做你的军师时间久了,不在你身边,才要了我的命。”

马车太慢,前方战事吃紧,陆离咬牙骑马颠簸了一整天,到了营地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散了。
摇摇晃晃进了大帐,他还强撑心神看向沙盘。
主将副将都在,冬荣眼看着爱人脸色越来越苍白,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三言两语布置了任务,便遣散了众人,一个健步把人抱了起来送进行军床上。
被人抱起的瞬间陆离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声,难受得闭起了双眼摸着那身冰冷坚硬的铠甲,他的身体上不舒服,心里却莫名踏实了下来。
冬荣给他解了发冠,盖好被子:“睡一会儿吧,赶路辛苦,你还病着呢。”
陆离自去年战场上身中一箭之后身体就越发不好了起来,每到冬天总会病上些日子,可巧今年又要出征,冬荣是又着急又心疼。
“好,我睡一会儿,”陆离知道自己身体状态,闭眼拍他胳膊,“你放心,还有硬仗要打呢,我这个时候不能出事。”
“睡觉就是睡觉,别想那么多!”冬荣皱眉在他唇上狠狠一吻。

玉门关已经被匈奴占领了,大军驻扎在城外五十里处,冬荣有些发愁,不知该如何进攻。
玉门关建立之初就有天险作为依傍,易守难攻,匈奴人虽然擅攻不擅守,此时却占了个天大的便宜,让冬荣头疼。
歇了一个晚上,陆离心里揣着战事,睡得也不踏实,第二日天还没亮就起了,清水掬了把脸,勉强精神了些,他自己束了发,迈步去了议事的大帐。
知道他是军师,帐前的侍卫并没拦他,还没挑帘进去,他便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将军,我率五千精兵趁夜色偷袭北门如何?冬日夜里冷,我料想此时他们不会防范多严。”
“下策,”冬荣的声音响起,“你忘了他们自哪里来的吗?北方更冷他们犹自不怕,怎会因为小小雪夜而疏于防范,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我与刘副将各率五千精兵佯攻,您带领大军正面攻击,如何?”
“中策,”冬荣叹息,“匈奴人善战,东西两门战事一起,他们必然会料到总攻的方位,如果集中兵力对付我军主力,胜算还在伯仲之间,且那位置易守难攻,即使守卫少,你们区区五千精兵,也攻打不进去。”
讨论了一个早上,也没有结果,究竟什么是上策,让这些武人大伤脑筋。
“车轮战,”陆离挑帘进去,脚步有些虚浮,呼出的白气萦绕于面庞,更衬得面色苍白一脸病弱,“匈奴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天生不会守,所以攻下玉门关,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想大肆抢劫一番,我们人多,轮番袭扰东西南北四个门,让他们看得出我们的决心,要不了几天,他们自会求和。”
陆离足智多谋的名声在外,虽然病弱,但在场的人也没人敢小瞧他,见他出策,自然松了口气。
近来身子疲乏,不过是雪地里走了几步,站着说了几句话,陆离就双腿打颤,有些站不稳了。视线有些摇晃,他的声音有一丝常人难以分辨的颤抖。
冬荣察觉到了,不动声色点了点头:“陆军师这策略妙,都听懂了吗?”
副将各自点头,领命而去,冬荣见最后一人消失,这才疾步过去接住已经倒下了的人:“阿离!”
“我没事,”陆离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脉一阵阵隐痛,眼前一阵阵发黑,却还在逞强,“没用膳,饿的有点晕。”
冬荣心疼得笑了,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他凑过去蹭爱人:“就知道吓唬我!”

陆离的计策好,五千人一个批次,每半个时辰便做一次进攻,不同时不同地分别袭扰,打完就跑,他们三十万大军,粮草辎重充足,就在玉门关外围着,还不到十天,匈奴就遣了使者,要来谈判。
因为玉门关毕竟是汉人的,匈奴人还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要求冬荣派使者进城谈条件。
“做梦。”冬荣冷冷的回答,“你们现在还有资格谈条件?不想求和算了,反正我耗得起。”
“我们大人让我转达一句话,”匈奴的使者大概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依旧态度不卑不亢,“你们耗得起,你们玉门关内的百姓,也耗得起吗?”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若非为了百姓安危,冬荣也不会急行军来此,他一时语塞,竟说不出硬话了。
使者轻蔑一笑:“将军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便大摇大摆的出了营地。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冬荣再恨,也只能看着他离去。

陆离知道消息已经是傍晚了,他脚步虚浮地进了冬荣的帐子里,急急问道:“如何?”
“已经让他回去了,”冬荣揉着太阳穴,“我忍住了想杀他的冲动。”
这已经很不容易了,陆离叹了口气,绕到他身后去帮他揉太阳穴,微凉的手指力道不大,揉起来却刚刚好缓解冬荣的刺痛感:“什么条件?”
什么都瞒不过陆离,冬荣叹了口气,闭眼回答:“遣使谈判。”
陆离其实早就料到这个局面,他一手敷在冬荣双眼上,心疼地摸着他眼下的淤青一片:“我去吧。”
“不行!”冬荣猛地睁开眼,把他那寒凉的手抓在掌心,用了力,“谁去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陆离被他抓的生疼,知道自己是触了他的底线,心里却是一阵甜蜜,缓了口气,他说:“阿荣,别小孩子气,我是你的军师,这个时候我去,最应该不过。”
“匈奴人残暴成性,如果一言不合,你真不怕自己回不来?”冬荣拧着眉毛,“你真不怕你回不来我会做出点什么?这事没商量。”
陆离给他冥顽不灵的脑子气得咳嗽了起来,愈演愈烈,浑身抖成了筛糖,一句话都说不出,却拧着身子不用他扶,摇摇晃晃的起身,竟好似要出大帐去。
外面是冰天雪地北风呼号,冬荣怎么敢让他走,一叠声的叫着大夫,冬荣没用多少力气就把人抱回榻上裹了被子:“阿离,你慢慢的,别生气,慢慢呼吸……”
大夫到了的时候陆离已经不咳了,却依旧没力气说话,只是睁着眼看着冬荣,固执且冷静。
冬荣当然比任何人都明白利害关系,可是涉及到爱人,他早就不能一碗水端平了。
大夫煎好了药,冬荣要喂陆离喝下,却见人紧闭着唇,倔强着竟然以***。
冬荣也是个急脾气,把碗往小几上一搁:“你去你去,让你去还不行吗?病成这个样子了还逞能,我冬荣也是够傻才爱上你。”
这句话像是把锋利的刀子,戳的陆离心口冰凉,虽然眼看不出什么,内里却是血流成河,眼角一滴泪划过,他没说自己为了谁。
大概,以后也不必说了。

冬荣虽然跟陆离置气,却没忘派人护送他进城。
匈奴的将领跟陆离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没有髯须过肩,没有酒肉肆意,那人就那么衣冠楚楚端坐在主位上,若没人提醒,陆离会以为他是一位儒将。
“先生,好久不见。”那人出声,也是一口流利的汉语。
陆离突然想起来他了,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李威。”
“是啊,多年不见,先生还记得我。”李威斟了一壶酒,笑容满满,“当年你拒绝我跟冬将军在一起,如今感受如何?”
“挺好的,”陆离微微一笑,镇定了下来,眼神尽是温柔,“清风伴明月,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是啊,”李威的笑容也有些怀念,“如果不是当年因为失去你而心灰意冷,我也不会被匈奴俘获,有家不能归。”
“李威,”陆离正身跽坐在他对面,“我们不应该因为私人恩怨而影响这场战争。”
“是啊!”李威叹了口气,他把那杯酒推得离陆离近了些,“那就让我把这件事变得简单点。”
陆离挑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把这杯毒酒喝了,我就撤兵。”李威双唇一开一合,吐露的语言却比毒酒还毒,“喝了这杯酒,离开冬荣,没了你的助力,我下次攻打玉门关,便容易多了。”
陆离几乎是还没等他说完话就把那酒一饮而尽,他坦然笑着:“你永远不会懂,此情无关家国,此情何止家国。”

冬荣在陆离离开营地的时候就一直站在大帐前,眉头紧锁,生人勿扰。
“将军,回来了。”卫兵连跑带颠的禀告。
冬荣终于动了,张开双手要把人从马上抱下来,却被陆离挥手挡开,然后自己跳了下来。
一下子没站稳,若不是冬荣捞到自己怀里,就要摔在雪地里了。
“别闹别扭了,”也不在乎周遭有没有人,冬荣在他走的那段时间突然想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主动放低姿态,“我错了,不该吼你。”
“冬将军,”陆离其实现在已经看不清了,心脉一阵阵绞痛,他头重脚轻,觉得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强自支撑,“请自重。”
这句话让冬荣如坠冰窟,他下意识地放开陆离,像是不认识了他一般望着他。
陆离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状态,脱离了冬荣的支撑,竟然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阿离!”

“你只管照实说,阿离到底怎么了?”
“回将军,陆军师是中毒了。”
“什么毒?”
“此毒名为夺感。”
“有解吗?”
“无解。”
冬荣有一瞬间的呼吸困难,头疼欲裂:“那,他还有多久?”
“将军,此毒不伤人性命,”随军的大夫满头冷汗,他知道这毒有多残忍,也知道军师对于将军的重要性,“此毒夺人六欲,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所谓六欲,眼耳鼻舌身意,中了此毒,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耳不能听,鼻不能嗅,四肢不能动,此为夺感。
病榻上那人还在昏睡,冬荣一眼望去,便再挪不开视线了。
阿离,这就是你想推开我的原因吗?
“尽你所能吧,”冬荣胸腔那口气吐了出去,“我会给皇上写密信的。”

德宗十五年,匈奴入侵,占了玉门关,骠骑将军率三十万大军,取主将头颅,驱逐匈奴至玉门关外百里外,单于被迫求和,自称属国,年年进贡。
那年得胜回朝,冬荣与皇帝请辞,自此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人说他是因为厌倦了杀戮,找了个世外桃源隐居去了。

远在江南的小镇上,陆离睁着无神的双眼,猜测已经是午夜了,却根本睡不着。
“阿荣。”他的嗓音嘶哑,“睡了么?”
“没,”冬荣把他骨瘦如柴的身体抱在怀里,“少说话,你才恢复没多久,也不怕累着?”
轻声笑了笑,陆离回答:“不怕,两年被封在那黑暗的寂静里,我更怕寂寞。”
心里更疼了,冬荣亲了亲他的额头:“对不起,让你等太久了。”
“傻子,”阿离四肢不能动,只能拿头拱他,“我本不该拖累你的。”
“你才是傻子,”冬荣帮他躺平,顺好他的四肢,俯身其上,“情出自愿,至死无悔,你当我说笑?”
陆离听他这话甜的如同吃了蜂蜜一般,甜甜一笑,虽然看不见,却想象得到他那坚毅的表情:“阿荣,此生无悔爱你。”
冬荣可不想回应这句仿若离别的话,他淡淡笑着,凑在他耳边说:“等你能看见我的时候,再说不迟。”
—fin—
粗长的一更
我发现,我大多都是周末更这个帖
但是脑洞产生的速度远远高于一周一篇
很绝望_(:зゝ∠)_

楼主 渊虹现  发布于 2017-08-12 23:37:00 +0800 CST  


各位我尽力了
实在发不出来也不赖我

楼主 渊虹现  发布于 2017-12-29 11:06:00 +0800 CST  
第五章

程昱就近把许冬卿抱到床上,还拉过被子给他裹好,可许冬卿的本意其实是回自己的房间。
这就有些尴尬了。
缓了缓,许冬卿喘匀了气,咬牙半支撑起身子:“我没事了。”
这人刚刚还疼出一身冷汗,这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又折腾,程昱皱着眉想说不要,但他哪里有这立场,只能看着许冬卿招来小厮,把他抱上轮椅后,推走了。
程昱从小是个孤儿,后来被一个神秘的人捡到送去被训练成杀手,学的都是冷血无情的功夫,接触的都是冷面无心的人,从未有人如此关心过他。
所以上次的任务即使圆满完成,即使他才是杀了目标的那个人,也并没有同伴因为他的受伤而停留。
情急之下程昱慌不择路,为避追兵他逃进了这座山中,那会儿看见有个门,大概是下意识的觉得会有人救自己,就一头闯了进去。
所以在清醒过来之后他才会一刀架在许冬卿脖子上。
可是反应过来后他便很愧疚,在愧疚之余他开始生出些感谢,感谢之后多了些心疼与温暖。
何时人间是这样的了?
程昱不懂。
许冬卿也不懂,他不过是顺手捡了个人回来,怎么就惹出这一连串的反应了?
先是一直保养得当的身体开始出问题,连续发热,烧的他神志不清,后来好不容易清醒了,就被已经连续照顾自己两天两夜的师父好一顿臭骂。
师父说他是大夫不假,但他不是神仙,不能什么病都治,如果以后还这么不爱惜自己,就把许冬卿赶出去。
许冬卿委屈得就差给师父跪下说不敢了。
而在他安心养病的这段时间,程昱一直没有出现,问小厮,说是只是一天到晚闷在房间里养病,并没什么其他,许冬卿就也不在问了。


卧床了十几天,许冬卿终于又可以得到师父允许出门透透气,才摇着轮椅来到院子里,就见到那个伤都不一定好全的人站在树下舞剑,行云流水一般,扫落了一树樱花。
好看的,瞬间走到许冬卿心里了。
可程昱却收了剑,带着落英缤纷走了过来,在他面前蹲下,捧了一朵还未完全开放的樱花,放在了许冬卿的膝头。
他说:“这是树顶的那朵,送给你。”
许冬卿瞬间红了脸,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那之后两人就像是心照不宣一般,时常黏在一起说些悄悄话,小厮看见了跟许冬卿师父说过几次,可那老头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并不打算插手的样子。
仲夏的那个夜晚,程昱抱着许冬卿飞身上了屋顶,在那郎朗夜空下,他壮着胆子在怀里的人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直起身子来,忐忑的看着他。
刀头舔血的日子过惯了,程昱从没想过自己会害怕亲了一个人之后被他厌恶。
许冬卿笑笑,双手环着他的脖颈,拉的他低头。
唇齿交缠,是伴随着一夜蝉鸣声的十里柔情。


师父是在两人情定之后的第二天云游的,只留了一张字条:
勿念。
师父是个高人,许冬卿已经习惯了他神出鬼没,一笑而过。
此时日子之于他不在孤单了,便没那么多患得患失了。
可程昱到底是要走的,他临走之前把自己一直贴身佩戴的两块玉石挂在了许冬卿的手腕上。
他说:“你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与你携手终老,看尽千帆,看尽潮起潮落。
许冬卿也知道他原来身份复杂,不可能一直陪着自己,既然他说要去处理,那么便信他又如何?
不会比从前更孤独了,他那时想。
可这人一走啊,就是七年。
思念是致命的,许冬卿直到程昱走了一年多之后才说服自己,他不会回来了。
然后他就大病了一场。
意识不清时他开始嘲笑自己,嘲笑那时以为不会更孤独的自己是有多傻。


那时他几乎病入膏肓了,再加上没什么生存下来的意志,很快就水米不进了。
再次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那张脸果不其然属于师父。
“你还真给我长脸。”师父哼了一声,扶他起来喝药。
知道自己是做错了,许冬卿心虚地低了头,即使喝过药之后嘴里再苦也不敢言语。
师父虽然嘴上恨他不爱惜自己身体,但谁捡回来的孩子谁心疼,想了想,从袖袋里捻了颗话梅送到他嘴边。
许冬卿紧皱着的眉毛终于松开了些,委委屈屈叫了一声“师父”。
“别叫我,我没你这么蠢的徒弟。”白胡子老头哼地一声扭头,不想理他。
回想起前些日子自己不吃不喝不按摩,许冬卿也觉得挺**的,可那个时候他哪有心思想这些,只要是能让他不去想程昱,他什么都做,从不考虑是否对自己的身体有害。
师父在身边看着他,许冬卿就慢慢过了这股劲了,有个人看着他,他也就不再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只安心跟着师父学医术。

十一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是七年时光。
期间师父又耐不住寂寞出去云游,庄园里便又只留了许冬卿和几个洒扫的下人。
许冬卿那个时候也什么事做,日复一日对付自己的病痛也觉得得心应手了些。
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不过是疼的时候咬紧牙关,忍过那阵疼痛就好。
他没想过程昱还会回来。
就跟当年倒在他面前一样。
可许冬卿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许冬卿了,他只是低头一眼就认出来这人了,即使过了那么多年,程昱已经老了很多,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手里的茶杯磕在桌上,他只是垂了眉眼:“丢出去。”
下人不敢不照办,可程昱毕竟还有意识,睁开泪朦朦的眼:“冬卿……”
大袖下交握的十指攥到了青白,许冬卿还是把他留下了。
一如七年前留下病重的他一样。

十二
配药,清洗伤口,许冬卿其实并未做什么,不过是吩咐下人去办,他就坐在一旁,冷眼看着,没说一个字。
屋子里的人好不容易退尽了,许冬卿清了清嗓子:“你好好休息。”
说完就转着轮椅要出去。
“冬卿!”程昱挣扎从床上起来,两步就到了许冬卿的身边,“你为何不理我?生气了吗?”
许冬卿避开他的眼不看,可轮椅却被人抓着,自己寸步难行,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他最后还是选择妥协了。
“程公子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呢?”
“冬卿,这么多年没来找你,是我的错。”程昱身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崩开了,鲜血透过白色的绷带流了出来,看上去很吓人,但他却一点也不在乎,“但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是我自己傻,拿你随便一句话当承诺,”许冬卿躲开他要抓着自己的手,声音里的冷意如同数九寒冬,“但你的苦衷,对于如今的我,已经不重要了。”
人都说哀莫大于心死,许冬卿的模样让程昱觉得陌生得害怕,他松了手上的力道,颓然坐在地上:
“是我,冒昧了,我这就走……”

十三
程昱最后还是没走成,反而一下子晕倒在许冬卿面前。
下人都被许冬卿赶出去了,这会儿怎么喊都没人应,想来是离得太远。
轮椅上的人神色难得的有些松动,他抬头望了会儿天,最终还是俯身拉他起来,可他自己力气不够,没把程昱拽起来,反而自己倒在他的怀里。
咚的一声两人摔在地上。
许冬卿摔得七荤八素,一下子头晕恶心了起来。
倒是程昱被摔醒了,睁眼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在怀里,心里一喜:“冬卿……”
“放开,咳咳咳……”许冬卿还没力气睁眼,却有力气骂人,“离我远点……”
到手的人,怎么可能放开,程昱紧紧搂着他,也不送他去轮椅上,直接抱上了床。
手脚都被人缠在怀里,许冬卿挣不过他,渐渐不动了。
程昱大喜,颤抖着唇凑过去一遍遍亲吻着怀里的人,说着这七年的相思之苦。
这件事上,其实许冬卿是真的冤枉他了。
上次一别,程昱是真的想回去了断前半生的事,可他隶属于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进去容易脱身难,当年卖他进组织的人签了卖身契了,他只有完成要求的目标,并自废武功,才能全须全影走出来。
程昱本以为很简单,可这一去,就是七年。
“七年里你是唯一支撑我不坠入魔道的支柱,”程昱说到这里有些激动,泪如泉涌,“冬卿,我求你,别不要我,除了你,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许冬卿也跟着哭了,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搂着那个早就不再精壮的腰身,他亲吻已经鬓生华发的人:“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傻子,为了我,值得吗?”
“值得的,”程昱用力回抱他,“因为我爱你,所以是值得的。”
—fin—
有些晚了,但好歹算这篇写完~

楼主 渊虹现  发布于 2018-03-04 22:43:00 +0800 CST  
第七章

楼主 渊虹现  发布于 2018-09-19 16:08:00 +0800 CST  
一定要推荐一下《最后的一天》真的超级美啊
以及
虽然迟来
但好歹结束了
_(:з」∠)_

楼主 渊虹现  发布于 2019-12-12 20:46:00 +0800 CST  


楼主 渊虹现  发布于 2019-12-12 21:33:00 +0800 CST  


楼主 渊虹现  发布于 2019-12-12 21:34:00 +0800 CST  

楼主:渊虹现

字数:13701

发表时间:2017-07-16 06:2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2-13 03:44:45 +0800 CST

评论数:10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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