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er】【11-01】【原创】遇见
“可是，Darker究竟会把她们带到哪里呢？”尹剑把问题抛给了罗飞。
“答案就在照片里面，可是，答案是什么？”罗飞对着照片喃喃道。里面被关着的，是他的同事梁音，还有他的…爱人。
“偷拍，光线昏暗，小屋子。”罗飞扶额，所有的线索肯定是有一条统一的线，可是这线，到底，在哪里？
“曾日华，你查一下，附近有没有工厂，近期未开工的。”罗飞突然问向曾日华。
“现在是年尾，而且经济效益不太好，很多工厂都不上班。离这里最近的，有两家！”
“哪家…工厂是背光的？”
“找到了！熊，开车！”
黑暗的工厂里，阴阴冷冷的风，罗飞下了车，被一阵风打醒了脸。“我们分头搜索。”
“好。”
罗飞在原地想了一会，脑子里三张照片反复放映，“顶楼？？”
没有过多的迟疑，罗飞立马跑上了工厂的楼顶。站在楼顶，风呼呼地扑向他。罗飞打了个寒颤，没有停下脚步。
“你终于来了。”身穿黑色连帽衫的人背对着罗飞。
“她们在地下室。但是，这里有一台可以转播的电视机。”
“孟芸，收手吧，你还可以回头。”罗飞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那个，他早该认出的背影。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摘下了帽子。
“第一张照片，你通过了张日华来提醒我，我们是怎么开始的。”
“第二张照片，是素描。这张照片的信息量很大，光看图，苍老的手和化学药剂瓶。代表袁志邦和你。那个数字，是化学元素锰的相对原子质量。而手部分解出来的字母，是凯撒密码经过了换位。”
“重新排列过后，是：MY willcome back。”
“孟芸即将回来。”
“第三张照片，你引我们过来，不是为了救穆剑云和梁音这么简单的吧？”罗飞顿了顿。“孟芸，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愧是你，罗飞。”再响起，是熟悉的嗓音。
“原谅我当年的不辞而别。今天我回来，是为了给你一个郑重的告别仪式。很高兴，看到了你身边有了新的人。”
“她很好。你们很登对。”
“不要逃避我的问题！”罗飞提高了音量，一步步走近孟芸。“你到底，为什么当初离去，又为什么现在回来？这么轻易抛下一个人，你真的以为，我看到你会很高兴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十二年以来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愧疚，有吧？悔恨，太多了。爱？我已经分不清楚了。”罗飞眼眶发红，像发狠似的吼道。
“我都知道。”
“你他妈知道个屁！”罗飞拿出了那台破旧不堪的诺基亚，“记得这个吗？”
奇怪的是，孟芸的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疑惑，她没有回答。
“啪——”罗飞狠狠地向地上砸去。
“罗飞，很抱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我隐瞒了十二年。”孟芸缓缓开口。
“我们家族，有遗传病史，是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先天愚型DS如活到成人发生该病几率约为100%。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很震惊。第一件事，我想到的就是你。”
“我渐渐开始会记忆减退，对近事遗忘突出；判断能力下降远近记忆严重受损，简单结构的视空间能力下降，时间、地点定向障碍；不能独立进行室外活动，甚至失语，大小便失禁。”
“到最后，我会忘记你，忘记呼吸直至死亡。”
“所以，我才会想要离开。”孟芸渐渐向后退。“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忘记你。”
“我现在已经严重到失语了。你现在听到的，是一段录音。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任何问题。我有时候常常在想，如果我们相遇了，我会不会那时候已经忘记你了。”
孟芸一步步走到楼顶边，只差一步，就要坠落。
罗飞瞪大了双眼，“你…”一时间竟无语。“孟芸，你，还认得我吗？”
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了下来，孟芸扯出了一个笑容，“我现在常常会笑，如果有一天真的和你再遇，我一定，笑着和你再见。”
录音还在放着。罗飞不敢靠近孟芸，他已经猜到了孟芸想干什么。“你听我说，活下来，我带你去最好的医院去救治你。”
“罗飞，我已经猜到你会说什么了。没有用的，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想变得更好，可是，永远都不会美好。”
“我既然选择了和袁志邦一起当Darker，我就知道自己是一个亡命之徒。”
“所有的亡命之徒，都该独自赴死。”
但纵然在舍不得，也总是要道别。
像是掌心里的一条鱼，我放开手。它最终还是游向了我看不见的地方。
“——孟芸！”
“答案就在照片里面，可是，答案是什么？”罗飞对着照片喃喃道。里面被关着的，是他的同事梁音，还有他的…爱人。
“偷拍，光线昏暗，小屋子。”罗飞扶额，所有的线索肯定是有一条统一的线，可是这线，到底，在哪里？
“曾日华，你查一下，附近有没有工厂，近期未开工的。”罗飞突然问向曾日华。
“现在是年尾，而且经济效益不太好，很多工厂都不上班。离这里最近的，有两家！”
“哪家…工厂是背光的？”
“找到了！熊，开车！”
黑暗的工厂里，阴阴冷冷的风，罗飞下了车，被一阵风打醒了脸。“我们分头搜索。”
“好。”
罗飞在原地想了一会，脑子里三张照片反复放映，“顶楼？？”
没有过多的迟疑，罗飞立马跑上了工厂的楼顶。站在楼顶，风呼呼地扑向他。罗飞打了个寒颤，没有停下脚步。
“你终于来了。”身穿黑色连帽衫的人背对着罗飞。
“她们在地下室。但是，这里有一台可以转播的电视机。”
“孟芸，收手吧，你还可以回头。”罗飞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那个，他早该认出的背影。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摘下了帽子。
“第一张照片，你通过了张日华来提醒我，我们是怎么开始的。”
“第二张照片，是素描。这张照片的信息量很大，光看图，苍老的手和化学药剂瓶。代表袁志邦和你。那个数字，是化学元素锰的相对原子质量。而手部分解出来的字母，是凯撒密码经过了换位。”
“重新排列过后，是：MY willcome back。”
“孟芸即将回来。”
“第三张照片，你引我们过来，不是为了救穆剑云和梁音这么简单的吧？”罗飞顿了顿。“孟芸，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愧是你，罗飞。”再响起，是熟悉的嗓音。
“原谅我当年的不辞而别。今天我回来，是为了给你一个郑重的告别仪式。很高兴，看到了你身边有了新的人。”
“她很好。你们很登对。”
“不要逃避我的问题！”罗飞提高了音量，一步步走近孟芸。“你到底，为什么当初离去，又为什么现在回来？这么轻易抛下一个人，你真的以为，我看到你会很高兴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十二年以来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愧疚，有吧？悔恨，太多了。爱？我已经分不清楚了。”罗飞眼眶发红，像发狠似的吼道。
“我都知道。”
“你他妈知道个屁！”罗飞拿出了那台破旧不堪的诺基亚，“记得这个吗？”
奇怪的是，孟芸的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疑惑，她没有回答。
“啪——”罗飞狠狠地向地上砸去。
“罗飞，很抱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我隐瞒了十二年。”孟芸缓缓开口。
“我们家族，有遗传病史，是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先天愚型DS如活到成人发生该病几率约为100%。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很震惊。第一件事，我想到的就是你。”
“我渐渐开始会记忆减退，对近事遗忘突出；判断能力下降远近记忆严重受损，简单结构的视空间能力下降，时间、地点定向障碍；不能独立进行室外活动，甚至失语，大小便失禁。”
“到最后，我会忘记你，忘记呼吸直至死亡。”
“所以，我才会想要离开。”孟芸渐渐向后退。“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忘记你。”
“我现在已经严重到失语了。你现在听到的，是一段录音。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任何问题。我有时候常常在想，如果我们相遇了，我会不会那时候已经忘记你了。”
孟芸一步步走到楼顶边，只差一步，就要坠落。
罗飞瞪大了双眼，“你…”一时间竟无语。“孟芸，你，还认得我吗？”
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了下来，孟芸扯出了一个笑容，“我现在常常会笑，如果有一天真的和你再遇，我一定，笑着和你再见。”
录音还在放着。罗飞不敢靠近孟芸，他已经猜到了孟芸想干什么。“你听我说，活下来，我带你去最好的医院去救治你。”
“罗飞，我已经猜到你会说什么了。没有用的，我一直在努力，努力想变得更好，可是，永远都不会美好。”
“我既然选择了和袁志邦一起当Darker，我就知道自己是一个亡命之徒。”
“所有的亡命之徒，都该独自赴死。”
但纵然在舍不得，也总是要道别。
像是掌心里的一条鱼，我放开手。它最终还是游向了我看不见的地方。
“——孟芸！”
讲一下现在的感受 昨天一个晚上没睡 六点多睡了一个小时吧 七点多一点起床 现在感觉就是我肯定会轻易的狗带 上一次这么拼是在…出差的时候准备PPT 学生党不要轻易尝试 真的 会狗带
Cheaper 7
也许我应该一直喜欢你，一直一个人喜欢下去。
被通知去殡仪馆领骨灰盒是三天后的事情了。罗飞平静得可怕，一个人开着车独自去殡仪馆拿到了骨灰盒，上面贴着的是孟芸的照片。
“我来帮你找个新家吧。”罗飞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东西。
想尽办法找到了一块墓地，风水尚好。罗飞不太信这个，只觉得价钱还行，自个拉下脸来开口问三姑借了十把万，把孟芸的后事给料理了。
没去问专案组的伙伴们借，非亲非故的，和孟芸没太大关系，也不好开这个口。下葬那天，他谁都没说，只向丁局请了个假，只身前往。
因为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罗飞愿意亲身赴这趟虎口。
飘着点小雨，湿冷湿冷的。罗飞买了一盆仙人掌，放在了孟芸的墓碑旁边。“怎么样，新家适应不？”
“给你买了盆仙人掌，嘿，经济又实惠。还不用经常浇水，好养活。”
罗飞收到了穆剑云的短信，叫他回专案组，有事情要说。为了孟芸的事前前后后忙了半个月，每次来专案组都是匆匆露面，然后又匆匆离开，最后甚至直接把卡给曾日华让他帮打卡上班。
“再见。”
罗飞走后不久，杜明强出现在了孟芸的墓地。“姐。”
以前总担心你要走，现在你终于走了，可是再也没人买糖给我吃了。
“反正，我也活不长了，最多撑个十几年。可心里没了牵挂，怎么活。”杜明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手枪。
“砰——”
“罗飞，我们有多久没这样坐下来说话了。”穆剑云在罗飞办公桌前问道。为了这次谈话，她把专案组的人都支了出去。
“唔，半个多月吧。”
“你觉着，我们，还适合在一起吗？在被绑的时候，我通过孟芸安装的屏幕，看着你。那时候我很希望，你来救我。可是你出现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好累。”
“本来我对于你们的纠缠是避免参与的，我不想让你因为我为难。我之前从来没分析得透你，可是在孟芸掉下去的那一刻，我看穿了。”看到了你，像天崩地裂般的痛苦。
爱不爱，得不得得到，都玄得很。爱这样东西，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五十步笑笑一百步，也就算爱过了。
那么罗飞，你到底是五十步，还是一百步？
“我们，分开吧。”
“别闹。”罗飞低着头，收拾着办公桌上的关于Darker的资料，“等会我还要去把这堆资料交给丁局，和我一起去吧？”罗飞用了轻快的语调。
“罗飞你看着我！我跟你说认真的。”穆剑云心头上了火，“我以为半个月的时间你已经看清楚自己的心了。你要是没看清楚，我帮你看清楚了。”我在屏幕上看得清清楚楚，你眼底的不舍，好像还有残存的温暖。
“我也是认真的。”罗飞和对面的人对视了几秒，“晚上一起吃饭吧。”
“停车。”穆剑云说道。
罗飞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我要下车。”
“不行。”罗飞直接回绝。
穆剑云没有力气跟他争论：“我渴了想买水不可以吗。”
罗飞没说话，像在犹豫。最终，在开了一段路之后，他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个超市门口。
“我跟你去。”罗飞说着要解安全带。
“不用。”穆剑云冷眼看他。
罗飞没再说话，只得停下动作，望着穆剑云进了超市。
他心里烦躁得七上八下。之前烦心的问题尘埃落定，眼下的事情却因此系上了更复杂的结。
怎么去了这么久。
罗飞进了超市，发现超市里并没有穆剑云的身影。
罗飞立刻给穆剑云拨去了电话。在他快要以为没人接听的时候，那边终是接通了。
“穆老师，你在哪儿？”罗飞急忙问道。
对方沉默了一阵才回答：“我打车回去了。”
“你……”
“从后门走的。”穆剑云语气平静得让人发慌，“因为不想看见你。”
“穆老师……”不想看见你……罗飞的语气第一次这样无措。
“没事就挂了吧。”
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罗飞举着手机，耳边只剩空落落的忙音。
而这头的穆剑云，放下电话，却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叹了口气，叹掉所有力气。
我曾经想用尽这全身的力气去爱你，把我的所有都拿出来送你，但你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轻而易举地把它们消耗殆尽。
徒留我疲惫的躯壳。
那句经典名言怎么说来着——地球离了谁都得照样转。
你曾以为那些是逝去的流金岁月是消失的美好年华，也不过只是时间长河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小笔时光。
日子还得照过。
曾经在同一屋檐下一起工作的两人，实实在在地开始了分开的日子。
罗飞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连穆剑云的工作调令都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才知道的。据曾日华说，那天晚上飞哥回了专案组，坐在办公桌前，整个身体陷下去。什么事都没干，一坐就是一整夜。自己打游戏实在困得睡着了，再醒来罗飞都还是维持那个姿势。
该怎么开口挽留呢？是因为我的心里的过不去才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
那天穆剑云回来稍稍抑郁了一下，便着手奔向自己的新生活了。而接下来忙碌的日子也确实让她没有闲暇时间考虑些小情小调的东西。没两天她便去国贸分局报道，熟悉分局搬家后的环境和各个案子，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外加局里给她安排了间公寓，穆剑云还要忙着从以前那儿搬出去。好在她东西不多，规整规整便住进了新的住所。
回想着曾经在专案组整天疯忙开动脑力抓darker的日子，穆剑云自己都觉得想想就跟做梦一样。那些总该要抛到脑后了，眼下的生活已开始步入正轨。
这天，穆剑云加完班回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重新回到国贸分局的工作中依然有很多东西要重新熟悉，她也庆幸忙碌些的生活让他少些时间顾念其他。
正在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却听身后楼道响起了脚步声。还未等她回头看清来人，便被人猛地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了。
穆剑云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是碰上打劫了，虽说这劫匪有点腻歪非得搂搂抱抱的。直到熟悉的气息混着浓重的酒气从背后袭来，她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罗飞？”穆剑云蹙眉问道。
身后那人没出声，但明显是喝了不少，一直抱着她不松手，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粗重地喘着气。
“喂，罗飞，你放开我。”穆剑云低声道。
身后的人如同一只熊一般吭哧着抱着她蹭了半天，半晌才在她耳边嗓音低沉地开了口。
“……我想你。”
穆剑云瞬间没招架住。
“穆剑云，我想你。”
大熊又重复了一边，酒气全喷在了穆剑云耳边。
穆剑云也不挣扎，在原地静了片刻。
“你发什么酒疯。”
“我没喝醉！”罗飞低吼了一声，把她抱得更紧。
“那你放开我。”
“……我有话对你说。”
穆剑云是知道罗飞的。罗飞喝多了酒就有点兴奋，平常寡言的人会借着酒劲儿说点有的没的。
这样的他，曾在几杯威士忌之后，在墨色的海浪边，对她说——在夜晚的海边，能看到穆剑云。
自顾自陷在回忆中的穆剑云怔然，一动未动，直到身后那人忽然扳过了她的身体，随即把她按在墙上猛地亲吻过去。
……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改成动手动脚的了？
穆剑云有些恼火，使了狠劲儿推开了罗飞。
“啪”一巴掌过去。
真好，你又开始扇我嘴巴子儿了。罗飞这样想着竟觉得自己越发无奈起来。
这样一来，穆剑云才面对面看清了眼前的人。
依旧高大精瘦，依旧气度不凡，没有憔悴没有萎靡，没有胡子拉碴没有衣冠凌乱，他还是那个罗飞，只不过那双眼眸，是穆剑云未曾见过的样子。
“穆剑云。”他直直地望着她。
“怎么。”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你都不会相信。”
他说话时还带着酒后的含糊，目光却是炯然。
穆剑云听着这样的话，忽然有些不知该去责怪谁的念头。
“我相信。”她忽然道。
罗飞怔怔地看着她。
“我什么都信你，”穆剑云继续道，“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那……”
“因为这跟相不相信没关系。”
穆剑云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手指使劲儿捏着那两寸金属物件，重又抬头看他。
“我也想你，罗飞。”
“……”
“不过，我要过我的好日子去了。”
——“我爱你”这句咒，终究无济于事。
“我说过我们最好不要再见了对吧。”
穆剑云说着，便转过了身，钥匙插进锁孔，还未转动，她便停了动作。
“穆老师……”
“走吧。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手指攥着钥匙选了个圈，开门，进屋，没有回身地把门掩上。
穆剑云靠在门上，听到门外那人一拳砸向门板的声音。
曾经我和你过着同样的日子，虽非同形影，却也时而成双。
然而自此后，一门之隔，便是你或我的两种人生了。
也许我应该一直喜欢你，一直一个人喜欢下去。
被通知去殡仪馆领骨灰盒是三天后的事情了。罗飞平静得可怕，一个人开着车独自去殡仪馆拿到了骨灰盒，上面贴着的是孟芸的照片。
“我来帮你找个新家吧。”罗飞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东西。
想尽办法找到了一块墓地，风水尚好。罗飞不太信这个，只觉得价钱还行，自个拉下脸来开口问三姑借了十把万，把孟芸的后事给料理了。
没去问专案组的伙伴们借，非亲非故的，和孟芸没太大关系，也不好开这个口。下葬那天，他谁都没说，只向丁局请了个假，只身前往。
因为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罗飞愿意亲身赴这趟虎口。
飘着点小雨，湿冷湿冷的。罗飞买了一盆仙人掌，放在了孟芸的墓碑旁边。“怎么样，新家适应不？”
“给你买了盆仙人掌，嘿，经济又实惠。还不用经常浇水，好养活。”
罗飞收到了穆剑云的短信，叫他回专案组，有事情要说。为了孟芸的事前前后后忙了半个月，每次来专案组都是匆匆露面，然后又匆匆离开，最后甚至直接把卡给曾日华让他帮打卡上班。
“再见。”
罗飞走后不久，杜明强出现在了孟芸的墓地。“姐。”
以前总担心你要走，现在你终于走了，可是再也没人买糖给我吃了。
“反正，我也活不长了，最多撑个十几年。可心里没了牵挂，怎么活。”杜明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手枪。
“砰——”
“罗飞，我们有多久没这样坐下来说话了。”穆剑云在罗飞办公桌前问道。为了这次谈话，她把专案组的人都支了出去。
“唔，半个多月吧。”
“你觉着，我们，还适合在一起吗？在被绑的时候，我通过孟芸安装的屏幕，看着你。那时候我很希望，你来救我。可是你出现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好累。”
“本来我对于你们的纠缠是避免参与的，我不想让你因为我为难。我之前从来没分析得透你，可是在孟芸掉下去的那一刻，我看穿了。”看到了你，像天崩地裂般的痛苦。
爱不爱，得不得得到，都玄得很。爱这样东西，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五十步笑笑一百步，也就算爱过了。
那么罗飞，你到底是五十步，还是一百步？
“我们，分开吧。”
“别闹。”罗飞低着头，收拾着办公桌上的关于Darker的资料，“等会我还要去把这堆资料交给丁局，和我一起去吧？”罗飞用了轻快的语调。
“罗飞你看着我！我跟你说认真的。”穆剑云心头上了火，“我以为半个月的时间你已经看清楚自己的心了。你要是没看清楚，我帮你看清楚了。”我在屏幕上看得清清楚楚，你眼底的不舍，好像还有残存的温暖。
“我也是认真的。”罗飞和对面的人对视了几秒，“晚上一起吃饭吧。”
“停车。”穆剑云说道。
罗飞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我要下车。”
“不行。”罗飞直接回绝。
穆剑云没有力气跟他争论：“我渴了想买水不可以吗。”
罗飞没说话，像在犹豫。最终，在开了一段路之后，他把车停在了路边一个超市门口。
“我跟你去。”罗飞说着要解安全带。
“不用。”穆剑云冷眼看他。
罗飞没再说话，只得停下动作，望着穆剑云进了超市。
他心里烦躁得七上八下。之前烦心的问题尘埃落定，眼下的事情却因此系上了更复杂的结。
怎么去了这么久。
罗飞进了超市，发现超市里并没有穆剑云的身影。
罗飞立刻给穆剑云拨去了电话。在他快要以为没人接听的时候，那边终是接通了。
“穆老师，你在哪儿？”罗飞急忙问道。
对方沉默了一阵才回答：“我打车回去了。”
“你……”
“从后门走的。”穆剑云语气平静得让人发慌，“因为不想看见你。”
“穆老师……”不想看见你……罗飞的语气第一次这样无措。
“没事就挂了吧。”
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罗飞举着手机，耳边只剩空落落的忙音。
而这头的穆剑云，放下电话，却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叹了口气，叹掉所有力气。
我曾经想用尽这全身的力气去爱你，把我的所有都拿出来送你，但你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轻而易举地把它们消耗殆尽。
徒留我疲惫的躯壳。
那句经典名言怎么说来着——地球离了谁都得照样转。
你曾以为那些是逝去的流金岁月是消失的美好年华，也不过只是时间长河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小笔时光。
日子还得照过。
曾经在同一屋檐下一起工作的两人，实实在在地开始了分开的日子。
罗飞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连穆剑云的工作调令都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才知道的。据曾日华说，那天晚上飞哥回了专案组，坐在办公桌前，整个身体陷下去。什么事都没干，一坐就是一整夜。自己打游戏实在困得睡着了，再醒来罗飞都还是维持那个姿势。
该怎么开口挽留呢？是因为我的心里的过不去才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
那天穆剑云回来稍稍抑郁了一下，便着手奔向自己的新生活了。而接下来忙碌的日子也确实让她没有闲暇时间考虑些小情小调的东西。没两天她便去国贸分局报道，熟悉分局搬家后的环境和各个案子，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外加局里给她安排了间公寓，穆剑云还要忙着从以前那儿搬出去。好在她东西不多，规整规整便住进了新的住所。
回想着曾经在专案组整天疯忙开动脑力抓darker的日子，穆剑云自己都觉得想想就跟做梦一样。那些总该要抛到脑后了，眼下的生活已开始步入正轨。
这天，穆剑云加完班回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多。重新回到国贸分局的工作中依然有很多东西要重新熟悉，她也庆幸忙碌些的生活让他少些时间顾念其他。
正在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却听身后楼道响起了脚步声。还未等她回头看清来人，便被人猛地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了。
穆剑云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是碰上打劫了，虽说这劫匪有点腻歪非得搂搂抱抱的。直到熟悉的气息混着浓重的酒气从背后袭来，她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罗飞？”穆剑云蹙眉问道。
身后那人没出声，但明显是喝了不少，一直抱着她不松手，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粗重地喘着气。
“喂，罗飞，你放开我。”穆剑云低声道。
身后的人如同一只熊一般吭哧着抱着她蹭了半天，半晌才在她耳边嗓音低沉地开了口。
“……我想你。”
穆剑云瞬间没招架住。
“穆剑云，我想你。”
大熊又重复了一边，酒气全喷在了穆剑云耳边。
穆剑云也不挣扎，在原地静了片刻。
“你发什么酒疯。”
“我没喝醉！”罗飞低吼了一声，把她抱得更紧。
“那你放开我。”
“……我有话对你说。”
穆剑云是知道罗飞的。罗飞喝多了酒就有点兴奋，平常寡言的人会借着酒劲儿说点有的没的。
这样的他，曾在几杯威士忌之后，在墨色的海浪边，对她说——在夜晚的海边，能看到穆剑云。
自顾自陷在回忆中的穆剑云怔然，一动未动，直到身后那人忽然扳过了她的身体，随即把她按在墙上猛地亲吻过去。
……不是有话要说吗怎么改成动手动脚的了？
穆剑云有些恼火，使了狠劲儿推开了罗飞。
“啪”一巴掌过去。
真好，你又开始扇我嘴巴子儿了。罗飞这样想着竟觉得自己越发无奈起来。
这样一来，穆剑云才面对面看清了眼前的人。
依旧高大精瘦，依旧气度不凡，没有憔悴没有萎靡，没有胡子拉碴没有衣冠凌乱，他还是那个罗飞，只不过那双眼眸，是穆剑云未曾见过的样子。
“穆剑云。”他直直地望着她。
“怎么。”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你都不会相信。”
他说话时还带着酒后的含糊，目光却是炯然。
穆剑云听着这样的话，忽然有些不知该去责怪谁的念头。
“我相信。”她忽然道。
罗飞怔怔地看着她。
“我什么都信你，”穆剑云继续道，“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那……”
“因为这跟相不相信没关系。”
穆剑云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手指使劲儿捏着那两寸金属物件，重又抬头看他。
“我也想你，罗飞。”
“……”
“不过，我要过我的好日子去了。”
——“我爱你”这句咒，终究无济于事。
“我说过我们最好不要再见了对吧。”
穆剑云说着，便转过了身，钥匙插进锁孔，还未转动，她便停了动作。
“穆老师……”
“走吧。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手指攥着钥匙选了个圈，开门，进屋，没有回身地把门掩上。
穆剑云靠在门上，听到门外那人一拳砸向门板的声音。
曾经我和你过着同样的日子，虽非同形影，却也时而成双。
然而自此后，一门之隔，便是你或我的两种人生了。
Chapter 8
自打上次不怎么愉快的充斥着耳光与酒气的相见之后，罗飞隔三差五地便打来电话，而穆剑云也从没理会过。有时她能想象那边的罗飞可能是喝多了要不就是没吃药，手机能被他打得连着震动一晚上。每当这时，穆剑云就放着它去震，自己在客厅把音量开到最大声地看电视。
而在这天——穆剑云拿到回局通知的第二日傍晚， 她看着手里重新震动起来的电话，倒是没像往常一样把它扔在一边。那人的联系方式他早已删掉了，但是屏幕上的那串数字，却早已烂熟于心。
这次，穆剑云仅是望了一会儿那串号码，便平静地接了起来。
那边显然很是意外，顿了几秒才开口：“……喂？穆老师？”
“嗯。”
不由自主地屏息，连听筒里的杂音都显得异常清晰。
“最近还好吗。”罗飞轻声问。
“有事说事。”
“你过得好么。”
你少来了罗飞……“没事我挂了。”
“你在哪儿。”那边忽然问。
穆剑云考虑了一下自己接电话的初衷，还是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关你什么事”改了口。
“干嘛。”
那边停顿了片刻。
“想见你。”
那人声音如往常说话一样低沉而清冷，仿佛根本不带任何念想，让人不知那个“想”字究竟由何而来。
穆剑云举着手机，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头满是不知名的情绪。它们本不起眼，却又让人有点难以招架。
“那，在哪见面。”穆剑云平静地问道，“我正好有事找你。”
罗飞显然有点没料到，但再开口仍是毫无波澜的声音。
“……来总局看看吧。”
“不用，”穆剑云直接拒绝，“白天我回去过了。”
“嗯？”那边显然有点疑惑。
“见面再说吧。”
一个小时后，他们面对面坐在了曾经常来的一家餐馆。
穆剑云把见面地点定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你知我知方便找，省去了解释位置的口舌。也大可不必介意什么触景生情——在一起的一时候，两人虽然不是神仙眷侣，但也一起走遍了差不多大半个城市，哪里不是曾经的景哪里不触现下的情呢。
此次再见面，两个人都稍微缓过劲儿来了。穆剑云不再那么悲伤愤怒分分钟要动手，罗飞也没再低声下气上赶着要解释。
两人坐定后半天没说话，各自点单喝水假装看风景。直到罗飞从窗边收回视线，直直地望向对面的穆剑云，最终放下水杯开了口。
“你最近，过得好么。”
好像他特别执着这个问题。虽然这在穆剑云看来十分可笑。
“能不能别做出一副‘听到你过得好我就安心了’的模样？”穆剑云开口就是火药味。
得，气儿还是没消。指不定待会儿又得上手了。
罗飞垂下眼：“抱歉。”
“行了吧。我来不是听你道歉来的。”
罗飞抬头看她：“你说你白天回去过了？”
“嗯。”穆剑云应了一声，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放在了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罗飞微微地僵了一下。
“白天你外出的时候我回去拿了些我自己的东西，”穆剑云说着，抬眼看了看罗飞，“虽然之前咱俩的东西有时候会混在一起，但放心，你的东西我都没动过。办公室钥匙现在还给你，反正我以后不会再去那里了。”
罗飞静了半晌，手伸去桌子上，却仍是没有拿回那串钥匙。
“如果爷爷还在因为你回分局而生你的气的话，我可以去找他解释的……”
我靠，那个梁音……
“……不关你事。以后麻烦也别去打听我的生活了。”
罗飞迎着她的视线没有说话，这样的回望却让穆剑云闪躲着错开了目光。
她看着窗外，虽然现在窗外的世界在他眼里根本一点都不好看。
“我们结束了罗飞。”
她忽然说。
虽然仔细想来这话说得有些莫名，似乎是相爱过后的情侣才有资格如此分别。但此刻，他找不到更合适的措辞作结，“我们分手了”“我不爱你了”统统不合适。
唯一确凿而知的是，一切都该结束了。
罗飞望着说出这句话的穆剑云，饶是再为冷静的表情，也泄露了一丝的无措。
而穆剑云自己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曾经把所有的快乐与笑容都毫无保留双手奉上的她，曾经对着那人的侧颜能痴痴地看上半天而不知倦的她。
曾经如此的她，竟会在此刻平静说出“结束”一类的话。她觉得自己都不像是自己了，像是个陌生的他者。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别来找我，别再给我打电话。即使是在路上不巧看到我，也请装作不认识，不要跟我打招呼。”
穆剑云依然看着窗外，话却是字字向着对面的人说。
周遭世界的喧嚣已与这静默的两人无关——本就是无关。本就该是各自悲欢的彼与此。你我也终究要成为这样毫不相关、逐渐陌生起来的他与她。
一片沉寂之中，罗飞忽然扯过了穆剑云放在餐桌上的手。
穆剑云心里惊了一下，猛地转头看他。
“跟我回去。”罗飞直截了当地说。
穆剑云眼神一沉，甩开了罗飞的手：“你疯了吧。”
“不打算听听我的解释就要离开么。”罗飞看着她。
穆剑云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算了吧。我都能猜到你会说些什么。”
“你猜不到。”罗飞斩钉截铁，眼神里带着形容不出的情绪。
不知是悲伤还是偏执。
穆剑云也回望着他。就在罗飞觉得穆剑云快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忽然站了起来。
“改变不了什么了。”
罗飞没动，仅是抬头看着站起身的穆剑云。
“我走了。”她望了罗飞一眼，转身便离开。“再见”都没。
——这样似乎像样一点。说好了不再见面的啊。
但是。你大概不知道吧，罗飞。
在你靠近我的时候，在你握住我的手的时候，在你的双眼看向我仿佛要看进我心里去的时候，我都控制不住地发慌。
那时我才知道，心冷，却还未至心死。
这颗心还是本能地，不由自主地，因为你的丝毫注目而悸动。
可我却再也没有力气为你重蹈覆辙。想都别想。此时此刻我精疲力竭，再不会因你的喜怒哀乐而踟蹰左右。
穆剑云垂着眼，背离餐馆的方向，渐行渐远。
只剩罗飞一人，依然坐在餐桌前动也未动。
就这样坐了整晚。
渐渐外面下起了大雨，罗飞看着窗外。
她好像没带伞，要不要去找她？
可能不需要了吧。
第二天。没有darker出没的周末，却没有往日一样轻松。
也对，这几天罗飞和穆剑云都在总局整理近些日子Darker的案子。
虽然凌晨查资料折腾到好几点才到了家，罗飞上午倒是起得早。他时不时地在总局里来来回回地绕，每次路过穆剑云的办公室，都放慢脚步隔着门仔细听，却又听不到什么动静。
罗飞也觉得不好去打搅她。
一是估计穆剑云确实还不想理他，二来，罗教授的道歉止乎“对不起”和一个拥抱之间了，再多的歉意，他长久以来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他表现出来。
中午，罗飞就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四点来钟，看穆剑云办公室门仍是紧闭，罗飞最终还是忍不住，敲了敲门便推门进去了。
穆剑云窝在沙发上裹在办公室休息室里备着的被子里躺着。听到门响，她缩在被子里面动了动。
罗飞闷声叹气，走过去在她沙发边坐下，大手轻轻拍在了穆剑云身上。
“还不起床啊。”
对方没应声。
罗飞自讨没趣，顿了顿便又去扯她的被子：“这天儿捂着被子干嘛——”
这一扯，手却碰到了穆剑云的身体。
“你……发烧了？”
躺在床上那人似乎没有力气扯回被子，便抱着剩下的被角又缩了缩身子，依旧不答腔。
罗飞把被子给他盖回去，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温度有点灼人。
“难受么？我去给你去医务室拿退烧药过来。”
说着，罗飞便起身出了屋。
等罗飞拿着药回来，穆剑云依旧是之前的姿势蜷在沙发上。罗飞上前半抱着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沙发背上。此刻清楚地看见了对方苍白的脸，以及有点肿的双眼，罗飞心里更愧疚了。
他把药片跟水杯递了过去，也不再并未说话。
穆剑云难受得真觉着自己要挂了。之前没搭腔没动弹那是真的没劲儿了，但她又不是青春期小姑娘，还犯不着因为伤心难过而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发烧烧得特别难受，有人送药过来，她也不至于那么拧巴拒不接受。
穆剑云默默接过药，就着水仰头咽下。
罗飞看她吃下了药，片刻后问道：“好点了没？”
闻言，穆剑云没忍住，哼笑着嗤了一声。
——我才刚把药咽下去，你当我是吃唐僧呐这么快见效？
罗飞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蠢了。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一会儿又开口问道：“有什么想吃的没？”
边穆剑云沉默片刻，说：“没。”仅一个字而已，却听出嗓子哑得厉害。
罗飞有点心疼，又继续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穆剑云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不说话。
“好歹吃一点。不然药也不会奏效的。”
半晌，穆剑云终于抬起头来看他。
“你去做我就吃。”
对方说着玩笑似的话，表情却是冷然。
罗飞怔了下。
“……可这，没有厨房。”
“嗯。那我就不吃了。”穆剑云说着便翻身躺下。
罗飞无奈，思考了一下终于说到：“那我去试试……你想吃什么？”
“你会做什么？”
“什么都会。”
“神经。”那还挺大方嘿，还问我想吃什么，好像我点什么你都能给做出来似的。
她闭目养神，哑着嗓子说：“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总会吧。”
罗飞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又说了声“我去试试吧”。
听到对方站起身的动静，穆剑云静静睁开眼，看他离开办公室的背影。
心冷得像昨天那场雨似的。
以为霜降雪落。以为冬来冰封。
可那人一丝一毫的温暖，都能在冰面上不经意地砸出个小小的裂口来。
保不齐未来又是一场地动山摇的破冰回暖。
真可怕。
穆剑云重又闭上眼睛想。
摆脱不掉你。真是可怕。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穆剑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烧糊涂给记错了，刚才自己钦点的不是西红柿炒鸡蛋吧有可能是点了个佛跳墙啊？不然那人怎么这么半天还没鼓捣完事儿呢？
要不就是他懒得做了回自个儿房里歇着去了？那也起码来知会我一声“您老继续饿着吧我不干了”。这不声不响的……
她正迷迷糊糊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穆剑云懒懒地睁开眼。
“做好了。”
罗飞走过来，伸手扶她下沙发。穆剑云也任他扶着，摇摇晃晃地在地上站住了。
“做得不是特别好……”罗飞解释道。食堂阿姨都熄火了，匆匆忙忙做的。
穆剑云问：“我吃了还有命吗。”
“应该有。”罗飞依旧一脸淡然。
等跟着他到了隔壁他的办公室，看到了桌子上的那盘所谓的“西红柿炒鸡蛋”，穆剑云不禁深深怀疑刚才她听到的答案。
“这什么东西。”她问。
罗飞咳了一声：“西红柿……炒，鸡蛋。”
穆剑云点了点头。
自打上次不怎么愉快的充斥着耳光与酒气的相见之后，罗飞隔三差五地便打来电话，而穆剑云也从没理会过。有时她能想象那边的罗飞可能是喝多了要不就是没吃药，手机能被他打得连着震动一晚上。每当这时，穆剑云就放着它去震，自己在客厅把音量开到最大声地看电视。
而在这天——穆剑云拿到回局通知的第二日傍晚， 她看着手里重新震动起来的电话，倒是没像往常一样把它扔在一边。那人的联系方式他早已删掉了，但是屏幕上的那串数字，却早已烂熟于心。
这次，穆剑云仅是望了一会儿那串号码，便平静地接了起来。
那边显然很是意外，顿了几秒才开口：“……喂？穆老师？”
“嗯。”
不由自主地屏息，连听筒里的杂音都显得异常清晰。
“最近还好吗。”罗飞轻声问。
“有事说事。”
“你过得好么。”
你少来了罗飞……“没事我挂了。”
“你在哪儿。”那边忽然问。
穆剑云考虑了一下自己接电话的初衷，还是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关你什么事”改了口。
“干嘛。”
那边停顿了片刻。
“想见你。”
那人声音如往常说话一样低沉而清冷，仿佛根本不带任何念想，让人不知那个“想”字究竟由何而来。
穆剑云举着手机，在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头满是不知名的情绪。它们本不起眼，却又让人有点难以招架。
“那，在哪见面。”穆剑云平静地问道，“我正好有事找你。”
罗飞显然有点没料到，但再开口仍是毫无波澜的声音。
“……来总局看看吧。”
“不用，”穆剑云直接拒绝，“白天我回去过了。”
“嗯？”那边显然有点疑惑。
“见面再说吧。”
一个小时后，他们面对面坐在了曾经常来的一家餐馆。
穆剑云把见面地点定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你知我知方便找，省去了解释位置的口舌。也大可不必介意什么触景生情——在一起的一时候，两人虽然不是神仙眷侣，但也一起走遍了差不多大半个城市，哪里不是曾经的景哪里不触现下的情呢。
此次再见面，两个人都稍微缓过劲儿来了。穆剑云不再那么悲伤愤怒分分钟要动手，罗飞也没再低声下气上赶着要解释。
两人坐定后半天没说话，各自点单喝水假装看风景。直到罗飞从窗边收回视线，直直地望向对面的穆剑云，最终放下水杯开了口。
“你最近，过得好么。”
好像他特别执着这个问题。虽然这在穆剑云看来十分可笑。
“能不能别做出一副‘听到你过得好我就安心了’的模样？”穆剑云开口就是火药味。
得，气儿还是没消。指不定待会儿又得上手了。
罗飞垂下眼：“抱歉。”
“行了吧。我来不是听你道歉来的。”
罗飞抬头看她：“你说你白天回去过了？”
“嗯。”穆剑云应了一声，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放在了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罗飞微微地僵了一下。
“白天你外出的时候我回去拿了些我自己的东西，”穆剑云说着，抬眼看了看罗飞，“虽然之前咱俩的东西有时候会混在一起，但放心，你的东西我都没动过。办公室钥匙现在还给你，反正我以后不会再去那里了。”
罗飞静了半晌，手伸去桌子上，却仍是没有拿回那串钥匙。
“如果爷爷还在因为你回分局而生你的气的话，我可以去找他解释的……”
我靠，那个梁音……
“……不关你事。以后麻烦也别去打听我的生活了。”
罗飞迎着她的视线没有说话，这样的回望却让穆剑云闪躲着错开了目光。
她看着窗外，虽然现在窗外的世界在他眼里根本一点都不好看。
“我们结束了罗飞。”
她忽然说。
虽然仔细想来这话说得有些莫名，似乎是相爱过后的情侣才有资格如此分别。但此刻，他找不到更合适的措辞作结，“我们分手了”“我不爱你了”统统不合适。
唯一确凿而知的是，一切都该结束了。
罗飞望着说出这句话的穆剑云，饶是再为冷静的表情，也泄露了一丝的无措。
而穆剑云自己也都觉得不可思议。
曾经把所有的快乐与笑容都毫无保留双手奉上的她，曾经对着那人的侧颜能痴痴地看上半天而不知倦的她。
曾经如此的她，竟会在此刻平静说出“结束”一类的话。她觉得自己都不像是自己了，像是个陌生的他者。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别来找我，别再给我打电话。即使是在路上不巧看到我，也请装作不认识，不要跟我打招呼。”
穆剑云依然看着窗外，话却是字字向着对面的人说。
周遭世界的喧嚣已与这静默的两人无关——本就是无关。本就该是各自悲欢的彼与此。你我也终究要成为这样毫不相关、逐渐陌生起来的他与她。
一片沉寂之中，罗飞忽然扯过了穆剑云放在餐桌上的手。
穆剑云心里惊了一下，猛地转头看他。
“跟我回去。”罗飞直截了当地说。
穆剑云眼神一沉，甩开了罗飞的手：“你疯了吧。”
“不打算听听我的解释就要离开么。”罗飞看着她。
穆剑云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算了吧。我都能猜到你会说些什么。”
“你猜不到。”罗飞斩钉截铁，眼神里带着形容不出的情绪。
不知是悲伤还是偏执。
穆剑云也回望着他。就在罗飞觉得穆剑云快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忽然站了起来。
“改变不了什么了。”
罗飞没动，仅是抬头看着站起身的穆剑云。
“我走了。”她望了罗飞一眼，转身便离开。“再见”都没。
——这样似乎像样一点。说好了不再见面的啊。
但是。你大概不知道吧，罗飞。
在你靠近我的时候，在你握住我的手的时候，在你的双眼看向我仿佛要看进我心里去的时候，我都控制不住地发慌。
那时我才知道，心冷，却还未至心死。
这颗心还是本能地，不由自主地，因为你的丝毫注目而悸动。
可我却再也没有力气为你重蹈覆辙。想都别想。此时此刻我精疲力竭，再不会因你的喜怒哀乐而踟蹰左右。
穆剑云垂着眼，背离餐馆的方向，渐行渐远。
只剩罗飞一人，依然坐在餐桌前动也未动。
就这样坐了整晚。
渐渐外面下起了大雨，罗飞看着窗外。
她好像没带伞，要不要去找她？
可能不需要了吧。
第二天。没有darker出没的周末，却没有往日一样轻松。
也对，这几天罗飞和穆剑云都在总局整理近些日子Darker的案子。
虽然凌晨查资料折腾到好几点才到了家，罗飞上午倒是起得早。他时不时地在总局里来来回回地绕，每次路过穆剑云的办公室，都放慢脚步隔着门仔细听，却又听不到什么动静。
罗飞也觉得不好去打搅她。
一是估计穆剑云确实还不想理他，二来，罗教授的道歉止乎“对不起”和一个拥抱之间了，再多的歉意，他长久以来的自尊心又不允许他表现出来。
中午，罗飞就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四点来钟，看穆剑云办公室门仍是紧闭，罗飞最终还是忍不住，敲了敲门便推门进去了。
穆剑云窝在沙发上裹在办公室休息室里备着的被子里躺着。听到门响，她缩在被子里面动了动。
罗飞闷声叹气，走过去在她沙发边坐下，大手轻轻拍在了穆剑云身上。
“还不起床啊。”
对方没应声。
罗飞自讨没趣，顿了顿便又去扯她的被子：“这天儿捂着被子干嘛——”
这一扯，手却碰到了穆剑云的身体。
“你……发烧了？”
躺在床上那人似乎没有力气扯回被子，便抱着剩下的被角又缩了缩身子，依旧不答腔。
罗飞把被子给他盖回去，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温度有点灼人。
“难受么？我去给你去医务室拿退烧药过来。”
说着，罗飞便起身出了屋。
等罗飞拿着药回来，穆剑云依旧是之前的姿势蜷在沙发上。罗飞上前半抱着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沙发背上。此刻清楚地看见了对方苍白的脸，以及有点肿的双眼，罗飞心里更愧疚了。
他把药片跟水杯递了过去，也不再并未说话。
穆剑云难受得真觉着自己要挂了。之前没搭腔没动弹那是真的没劲儿了，但她又不是青春期小姑娘，还犯不着因为伤心难过而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发烧烧得特别难受，有人送药过来，她也不至于那么拧巴拒不接受。
穆剑云默默接过药，就着水仰头咽下。
罗飞看她吃下了药，片刻后问道：“好点了没？”
闻言，穆剑云没忍住，哼笑着嗤了一声。
——我才刚把药咽下去，你当我是吃唐僧呐这么快见效？
罗飞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蠢了。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一会儿又开口问道：“有什么想吃的没？”
边穆剑云沉默片刻，说：“没。”仅一个字而已，却听出嗓子哑得厉害。
罗飞有点心疼，又继续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穆剑云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杯，不说话。
“好歹吃一点。不然药也不会奏效的。”
半晌，穆剑云终于抬起头来看他。
“你去做我就吃。”
对方说着玩笑似的话，表情却是冷然。
罗飞怔了下。
“……可这，没有厨房。”
“嗯。那我就不吃了。”穆剑云说着便翻身躺下。
罗飞无奈，思考了一下终于说到：“那我去试试……你想吃什么？”
“你会做什么？”
“什么都会。”
“神经。”那还挺大方嘿，还问我想吃什么，好像我点什么你都能给做出来似的。
她闭目养神，哑着嗓子说：“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总会吧。”
罗飞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又说了声“我去试试吧”。
听到对方站起身的动静，穆剑云静静睁开眼，看他离开办公室的背影。
心冷得像昨天那场雨似的。
以为霜降雪落。以为冬来冰封。
可那人一丝一毫的温暖，都能在冰面上不经意地砸出个小小的裂口来。
保不齐未来又是一场地动山摇的破冰回暖。
真可怕。
穆剑云重又闭上眼睛想。
摆脱不掉你。真是可怕。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穆剑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烧糊涂给记错了，刚才自己钦点的不是西红柿炒鸡蛋吧有可能是点了个佛跳墙啊？不然那人怎么这么半天还没鼓捣完事儿呢？
要不就是他懒得做了回自个儿房里歇着去了？那也起码来知会我一声“您老继续饿着吧我不干了”。这不声不响的……
她正迷迷糊糊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穆剑云懒懒地睁开眼。
“做好了。”
罗飞走过来，伸手扶她下沙发。穆剑云也任他扶着，摇摇晃晃地在地上站住了。
“做得不是特别好……”罗飞解释道。食堂阿姨都熄火了，匆匆忙忙做的。
穆剑云问：“我吃了还有命吗。”
“应该有。”罗飞依旧一脸淡然。
等跟着他到了隔壁他的办公室，看到了桌子上的那盘所谓的“西红柿炒鸡蛋”，穆剑云不禁深深怀疑刚才她听到的答案。
“这什么东西。”她问。
罗飞咳了一声：“西红柿……炒，鸡蛋。”
穆剑云点了点头。
盘子里的西红柿一块一块完整得像蔬菜沙拉里的造型，鸡蛋则稀碎地糊在西红柿上面。总之造型独特，鬼斧神工。
这盘菜看得穆剑云有点烦躁，一转头看见对方正望着自己，眼神里带着难得的小心。穆剑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去了食堂厨房。
罗飞跟在她身后进来。
穆剑云撑着头疼脑热的晕眩感，从冰箱又拿出了西红柿和鸡蛋，声音沙哑道：“你给我看好了。”
“要不你还是歇着吧，想吃这个我叫人送来。”
穆剑云不理他，手上依然动作着。
罗飞不再坚持——还在气头上的人是惹不起的。
穆剑云拿起西红柿切块，随后又把葱切末。
罗飞看到她左手食指上还挂着浅浅的一道伤口。
随后，穆剑云手握两个鸡蛋，挨个在碗边敲了敲，两个蛋液同时入碗。这边热上了锅，手上也开始把鸡蛋打匀。
“鸡蛋要临下锅的时候打，不然蛋液放久了会散开。”穆剑云低声道。
罗飞嗯了一声，本是暗暗地观察着穆剑云的样子，听她这样说着，也开始去注意她的动作。
“鸡蛋要先炒知道吗。先放西红柿再倒鸡蛋的人你是我见的第一个。”
罗飞扁了扁嘴，看她熟练地炒好鸡蛋，再把鸡蛋放回碗里，接着倒油，放葱花下番茄，然后便往锅里撒盐。
“这么早就放盐么。”罗飞问道。
“加盐是为了把西红柿快速煸出汁，”穆剑云解释着，“你那盘西红柿完整的一块一块的是什么鬼东西。”
等西红柿到了半出汁的程度，穆剑云往锅里倒回了超好的鸡蛋，接着又加了些盐翻炒了几下，最后出了锅倒入盘中。
不知是因为在一旁亲身观摩学习，还是因为今天也没怎么吃个正经饭的缘故，罗飞望着那一盘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忽然觉得食指大动。
穆剑云晕晕乎乎地盛来两碗米饭，在碗里压得瓷实了些，分别倒扣在了两个盘子中；接着又拿过两盘风格迥异的西红柿炒鸡蛋，挨个浇在了米饭上。
——两份朴素又简单的西红柿鸡蛋盖浇饭。
两人坐在桌边，穆剑云把她刚炒的那份推给了罗飞，自己则拿过了对方炒出来的奇妙梦幻版西红柿鸡蛋，默默地吃了起来。
罗飞有点看不过去了，把自己面前那份往回推了推：“要不，还是你吃这盘吧。”
穆剑云眼睛都没抬：“那盘比这盘咸一点……我还是吃点清淡的吧。”
“你不是会做菜么？怎么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你就做成这样？”穆剑云问道。
“对西红柿季节性过敏，关于西红柿的菜就没怎么学过。”
“那你还吃。”穆剑云嘲讽的口气，却没有一丝表情。
也对，现在不是西红柿的季节，应该没事。
罗飞还未应声，穆剑云问着，神色如平常：“你是没掌握好咸淡，还是特意为我做的淡口的？”
罗飞抿了抿嘴：“特意做的。”
闻言，穆剑云抬头望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
“挺好吃的。”她说。
罗飞望着低头吃饭的她。
“……穆老师。”
穆剑云未应声，像是等着他说继续下去。
罗飞抿了抿嘴。眼下的这盘西红柿炒鸡蛋都这么漂亮，这么美味。
你给我的什么都是最好的，不是吗。
“对不起。”
——第几次向你道歉了呢。
穆剑云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嘴里送着米饭。
“嗯。”
像是云朵低压压地重新聚拢。
——你却不再回应我“没关系”了。
这盘菜看得穆剑云有点烦躁，一转头看见对方正望着自己，眼神里带着难得的小心。穆剑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去了食堂厨房。
罗飞跟在她身后进来。
穆剑云撑着头疼脑热的晕眩感，从冰箱又拿出了西红柿和鸡蛋，声音沙哑道：“你给我看好了。”
“要不你还是歇着吧，想吃这个我叫人送来。”
穆剑云不理他，手上依然动作着。
罗飞不再坚持——还在气头上的人是惹不起的。
穆剑云拿起西红柿切块，随后又把葱切末。
罗飞看到她左手食指上还挂着浅浅的一道伤口。
随后，穆剑云手握两个鸡蛋，挨个在碗边敲了敲，两个蛋液同时入碗。这边热上了锅，手上也开始把鸡蛋打匀。
“鸡蛋要临下锅的时候打，不然蛋液放久了会散开。”穆剑云低声道。
罗飞嗯了一声，本是暗暗地观察着穆剑云的样子，听她这样说着，也开始去注意她的动作。
“鸡蛋要先炒知道吗。先放西红柿再倒鸡蛋的人你是我见的第一个。”
罗飞扁了扁嘴，看她熟练地炒好鸡蛋，再把鸡蛋放回碗里，接着倒油，放葱花下番茄，然后便往锅里撒盐。
“这么早就放盐么。”罗飞问道。
“加盐是为了把西红柿快速煸出汁，”穆剑云解释着，“你那盘西红柿完整的一块一块的是什么鬼东西。”
等西红柿到了半出汁的程度，穆剑云往锅里倒回了超好的鸡蛋，接着又加了些盐翻炒了几下，最后出了锅倒入盘中。
不知是因为在一旁亲身观摩学习，还是因为今天也没怎么吃个正经饭的缘故，罗飞望着那一盘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忽然觉得食指大动。
穆剑云晕晕乎乎地盛来两碗米饭，在碗里压得瓷实了些，分别倒扣在了两个盘子中；接着又拿过两盘风格迥异的西红柿炒鸡蛋，挨个浇在了米饭上。
——两份朴素又简单的西红柿鸡蛋盖浇饭。
两人坐在桌边，穆剑云把她刚炒的那份推给了罗飞，自己则拿过了对方炒出来的奇妙梦幻版西红柿鸡蛋，默默地吃了起来。
罗飞有点看不过去了，把自己面前那份往回推了推：“要不，还是你吃这盘吧。”
穆剑云眼睛都没抬：“那盘比这盘咸一点……我还是吃点清淡的吧。”
“你不是会做菜么？怎么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你就做成这样？”穆剑云问道。
“对西红柿季节性过敏，关于西红柿的菜就没怎么学过。”
“那你还吃。”穆剑云嘲讽的口气，却没有一丝表情。
也对，现在不是西红柿的季节，应该没事。
罗飞还未应声，穆剑云问着，神色如平常：“你是没掌握好咸淡，还是特意为我做的淡口的？”
罗飞抿了抿嘴：“特意做的。”
闻言，穆剑云抬头望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
“挺好吃的。”她说。
罗飞望着低头吃饭的她。
“……穆老师。”
穆剑云未应声，像是等着他说继续下去。
罗飞抿了抿嘴。眼下的这盘西红柿炒鸡蛋都这么漂亮，这么美味。
你给我的什么都是最好的，不是吗。
“对不起。”
——第几次向你道歉了呢。
穆剑云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嘴里送着米饭。
“嗯。”
像是云朵低压压地重新聚拢。
——你却不再回应我“没关系”了。
Chapter 9
自从上次番茄鸡蛋的囧事之后，罗飞又在穆剑云的生活里默默地匿了。
似乎自己总是方法不得当，常常把那人惹毛。而且，那天自己尴尬得要死，加班到第二天出办公室时罗飞的脸颊还是羞红的，本就在外猜测纷纷的人们立刻一副得知真相的表情，且尽量让自己不要把投向罗飞的目光里的同情之意流露得太过明显。
毕竟是高高在上的人。这一小插曲让罗飞觉得面子十分受损。
但是这两日，罗飞实在匿不下去了。
——丫的穆剑云好像交了个男朋友！
罗飞想等这段时间过去，让穆剑云消消火，自己再出现在她面前。结果这两天有意无意地去那人公寓楼下或分局对面观望着，有几次竟看到穆剑云身边跟着个男人。
那男的，长得……挺帅的。虽稍微有点浓妆艳抹，但不掩本就帅气的底子。
再一联想到穆剑云多次提到的“过我自己的生活”，罗飞这心里就觉得堵得发慌。
这天，罗飞下了班开车绕了个道，就看见穆剑云和那男的在公司门口碰面。男人递给穆剑云一袋子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两人虽没什么出格的举动，但看上去却像是认识了很久，该是彼此熟稔的关系。
遥遥望着，能看得出穆剑云对他笑得很开心。
罗飞立刻觉得有点堵心。
那两个人没有久聊，过了会儿便相互道别走了相反的方向。罗飞犹豫了一下，慢慢发动车，跟在了男方身后。
然后看到他进了一家小pub。
罗飞停了车走进酒吧，望见那男人在吧台后给客人递杯倒酒，于是故作不经意地坐到了吧台边。
忙着收拾台子的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对那男人说道：“来杯威士忌。”
酒吧里的音乐有些吵。男人没听清，猛地往前凑近，大声道：“什么？”
这么忽然的靠近反倒让罗飞局促了一下：“……威士忌，谢谢。”
男人收回前倾的身体，低着头给他倒酒，完事儿就把杯子往吧台一撂，一直没什么表情。
罗飞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再抬头时问：“你叫什么名字？”
估计是被人搭讪多了，男人也没什么大反应：“Jay.”
Jay扯着一边嘴角笑了下：“别说你前男友也叫这个名字。”末了还低声加了一句，“多老套的搭讪方式。”
罗飞哑然失笑：“不是。我想起了一个歌手。”他舔舔嘴唇，“我一朋友，挺喜欢他的。”
Jay没理他，继续低头工作。罗飞有些郁闷——对我就这个态度？那他是怎么看上穆剑云的？
其实他也清楚，现在自己估计是被逼急了有点多虑，兴许俩人就是普通朋友呢。
“不知Jay是不是单身呢。”
Jay依旧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应声。
“……你名字很好听。”
罗飞继续没话找话。
这位叫Jay的男人像是彻底烦了。
“好听是吧？要不要我告诉你我真名再让你觉得动听一次啊？”
罗飞笑了笑：“那当然好。”
演技的压力让他端起酒杯故作优雅地打算喝口酒。
“大哥我叫张三风！”
罗飞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吧台后的男人看他这反应，不禁冷笑了一下：“啊可别呛着。男的女的一听我真名都这反应。”
“你……”
“要不要再告诉你点别的？我有男朋友了。管住你的嘴吧，先生。”
罗飞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张三风忙碌的身影发呆。
罗飞这心就跟被团团海绵塞住了似的。
……如你所愿，我是真的嫉妒他。
穆剑云觉得自己最近完全是在上演老友记，而且是在各路老友面前扮演救世主的角色。
今天周末，她仔细地从衣柜里选了件特别上档次的衣服，对着镜子整理半天仪表，最后收拾得就差别朵大红花就能当新娘的程度，她这才出了门。
来到楼下，却发现那人已经在等了。
她小跑过去。
“王宇！”
王宇抬起头，对他笑笑。与她的装束相比，他的衣着妆容倒很是随意。
“等很久了吗？怎么不直接上来坐坐？”穆剑云问。
“懒得爬楼梯啦。”边王宇上下打量她，“你这穿得够美的啊。”
“那是，”穆剑云笑道，“这不是为了圆满完成王宇同志交给的重要任务么。”
“嘿嘿，走啦。”
“干嘛要约在咖啡店啊，去你老窝不挺好的？”穆剑云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了小心思。
以前我和你也常去咖啡店，我点咖啡你点酸奶。
“唉别说了，我内酒吧灯红酒绿的，哪是谈事儿的地方。”
“新奇啊，王宇大医生也会有觉得酒吧不是正经地的时候？”
“那时候不是年少轻狂嘛，心血来潮来个酒吧玩，谁知道一投入医学事业，这玩意太粘人，忙得我吐血，现在那地方我哪有空去。”王宇口气里有几分无奈有几分感叹。
要去的地方并不远，时间也刚好够。两人在街上慢慢地走。
“哎，等下主要由我来说就行了。我怕你说多了露馅。”王宇吩咐道。
“放心吧，就我这演技！明年能给你拿个金像奖回来。”
王宇点点头没说什么，却嘟着嘴长出了一口气。像是有点紧张。
穆剑云斟酌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开口道：“王宇，你真的不打算……改变主意了么。”
“你指什么，”王宇扭头看她，“原谅那个人渣继续跟他在一起？”
穆剑云斜眼看他：“叫他人渣你还不是喜欢他。”顿了片刻她又说，“而且，你跟叔叔阿姨他们坦白了吗？其实，早点说，对对方都好，毕竟，你也有幸福的权利。”
尽管你喜欢的是同性，但，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我都会支持你的。
王宇低头没说话。
这种话题，穆剑云也似乎有点不方便开口。说出来未免显得太残忍，但不说……她又替他不值。
王宇沉默了半晌。她低着头，像是看着自己崭新的皮鞋。
“就这样吧。我决定了。”他闷闷地说。
听他这样讲，穆剑云叹了口气，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两人进了一家咖啡厅，没走几步就被某个方向传来的声音叫住。
“小宇！这里！”
他俩望过去，看到一男子坐在靠窗边的沙发座里。
这是穆剑云第一次见到王宇的前男友。说是叫谢明。
“真是一脸衰仔相，”穆剑云小声在他耳边说，“你怎么看上他的？”
王宇赶紧悄悄用手肘碰了碰她，示意她别乱说话免得露马脚。
那个谢明看到王宇时一脸热情，等注意到他身边的穆剑云，立刻黑了脸。
两人走来后坐在那人对面。王宇一直面无表情。
“小宇。”那男人有些激动地轻声叫他，尽量忽视他身边的穆剑云。
“好久不见了，谢明。”王宇淡然地对他打招呼。
周末的咖啡店也同样热闹。客人来来往往。
“是啊，一个月没见了呢……你也不肯见我。”谢明说。
穆剑云坐在一旁略有尴尬。看到现在似乎还没自己什么事儿，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打算润润嗓子，好在接下来的论战——她希望只是论战——中保持最佳状态。
这一动作像是提醒了王宇。他望了穆剑云一眼，对谢明说：“忘了介绍。这我女朋友，穆剑云。”
不出所料，谢明投来的目光跟要着了火似的。
穆剑云赶紧咽了这口水放下水杯：“咳，你好，我是穆剑云。”她也没打算跟对方握手，又重复地补充道，“小宇的现任女友。”
谢明瞪着穆剑云，劈头就问：“现任女友？你知道我跟小宇在一起多长时间了吗？”
“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谢明。”王宇静静地说。
谢明转向王宇：“这家伙你才认识多久？”
“小时候就认识了。青梅竹马的妹妹。”
“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我以前也没听你说起过你那些花花草草。”王宇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趁着谢明发愣的空当，穆剑云赶紧接过话来：“小宇上个月已经跟你分手了，麻烦你不要一直联系他。我俩现在在一起……很幸福，希望你别再骚扰他了。”
穆剑云说完就觉得自己真帅气！表现得就跟那些个冷酷队长一样！
……诶？冷酷队长…
“骚扰？你说我这叫骚扰？！”
穆剑云赶紧放下心中杂七杂八的心思：“小宇也不愿意再见到你，你最好趁早放手吧谢先生。”
“我是不会放弃的！小宇，我知道我曾经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我将来一定——”谢明急忙转向王宇，说着不知第几次的保证。
在他一连串的言语攻势中，王宇忽然又开了口。
“剑云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谢明愣住了。
穆剑云有点想咳。她镇定了一下，道：“……两个月了。我希望谢先生你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老娘又喜当妈了……
谢明用看狗男女一样的眼神来来回回地看着两人：“……两个月了？那这么说，跟我分手前你俩就搞在一起了？”
王宇像是懒得说话了，只是“嗯”了一声。
穆剑云继续劝他：“早点放手吧，这对大家都好。我跟小宇已经有了爱，爱情的结，结晶，希望你能祝福我——”
自从上次番茄鸡蛋的囧事之后，罗飞又在穆剑云的生活里默默地匿了。
似乎自己总是方法不得当，常常把那人惹毛。而且，那天自己尴尬得要死，加班到第二天出办公室时罗飞的脸颊还是羞红的，本就在外猜测纷纷的人们立刻一副得知真相的表情，且尽量让自己不要把投向罗飞的目光里的同情之意流露得太过明显。
毕竟是高高在上的人。这一小插曲让罗飞觉得面子十分受损。
但是这两日，罗飞实在匿不下去了。
——丫的穆剑云好像交了个男朋友！
罗飞想等这段时间过去，让穆剑云消消火，自己再出现在她面前。结果这两天有意无意地去那人公寓楼下或分局对面观望着，有几次竟看到穆剑云身边跟着个男人。
那男的，长得……挺帅的。虽稍微有点浓妆艳抹，但不掩本就帅气的底子。
再一联想到穆剑云多次提到的“过我自己的生活”，罗飞这心里就觉得堵得发慌。
这天，罗飞下了班开车绕了个道，就看见穆剑云和那男的在公司门口碰面。男人递给穆剑云一袋子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两人虽没什么出格的举动，但看上去却像是认识了很久，该是彼此熟稔的关系。
遥遥望着，能看得出穆剑云对他笑得很开心。
罗飞立刻觉得有点堵心。
那两个人没有久聊，过了会儿便相互道别走了相反的方向。罗飞犹豫了一下，慢慢发动车，跟在了男方身后。
然后看到他进了一家小pub。
罗飞停了车走进酒吧，望见那男人在吧台后给客人递杯倒酒，于是故作不经意地坐到了吧台边。
忙着收拾台子的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对那男人说道：“来杯威士忌。”
酒吧里的音乐有些吵。男人没听清，猛地往前凑近，大声道：“什么？”
这么忽然的靠近反倒让罗飞局促了一下：“……威士忌，谢谢。”
男人收回前倾的身体，低着头给他倒酒，完事儿就把杯子往吧台一撂，一直没什么表情。
罗飞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再抬头时问：“你叫什么名字？”
估计是被人搭讪多了，男人也没什么大反应：“Jay.”
Jay扯着一边嘴角笑了下：“别说你前男友也叫这个名字。”末了还低声加了一句，“多老套的搭讪方式。”
罗飞哑然失笑：“不是。我想起了一个歌手。”他舔舔嘴唇，“我一朋友，挺喜欢他的。”
Jay没理他，继续低头工作。罗飞有些郁闷——对我就这个态度？那他是怎么看上穆剑云的？
其实他也清楚，现在自己估计是被逼急了有点多虑，兴许俩人就是普通朋友呢。
“不知Jay是不是单身呢。”
Jay依旧只是看了他一眼，没应声。
“……你名字很好听。”
罗飞继续没话找话。
这位叫Jay的男人像是彻底烦了。
“好听是吧？要不要我告诉你我真名再让你觉得动听一次啊？”
罗飞笑了笑：“那当然好。”
演技的压力让他端起酒杯故作优雅地打算喝口酒。
“大哥我叫张三风！”
罗飞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吧台后的男人看他这反应，不禁冷笑了一下：“啊可别呛着。男的女的一听我真名都这反应。”
“你……”
“要不要再告诉你点别的？我有男朋友了。管住你的嘴吧，先生。”
罗飞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张三风忙碌的身影发呆。
罗飞这心就跟被团团海绵塞住了似的。
……如你所愿，我是真的嫉妒他。
穆剑云觉得自己最近完全是在上演老友记，而且是在各路老友面前扮演救世主的角色。
今天周末，她仔细地从衣柜里选了件特别上档次的衣服，对着镜子整理半天仪表，最后收拾得就差别朵大红花就能当新娘的程度，她这才出了门。
来到楼下，却发现那人已经在等了。
她小跑过去。
“王宇！”
王宇抬起头，对他笑笑。与她的装束相比，他的衣着妆容倒很是随意。
“等很久了吗？怎么不直接上来坐坐？”穆剑云问。
“懒得爬楼梯啦。”边王宇上下打量她，“你这穿得够美的啊。”
“那是，”穆剑云笑道，“这不是为了圆满完成王宇同志交给的重要任务么。”
“嘿嘿，走啦。”
“干嘛要约在咖啡店啊，去你老窝不挺好的？”穆剑云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了小心思。
以前我和你也常去咖啡店，我点咖啡你点酸奶。
“唉别说了，我内酒吧灯红酒绿的，哪是谈事儿的地方。”
“新奇啊，王宇大医生也会有觉得酒吧不是正经地的时候？”
“那时候不是年少轻狂嘛，心血来潮来个酒吧玩，谁知道一投入医学事业，这玩意太粘人，忙得我吐血，现在那地方我哪有空去。”王宇口气里有几分无奈有几分感叹。
要去的地方并不远，时间也刚好够。两人在街上慢慢地走。
“哎，等下主要由我来说就行了。我怕你说多了露馅。”王宇吩咐道。
“放心吧，就我这演技！明年能给你拿个金像奖回来。”
王宇点点头没说什么，却嘟着嘴长出了一口气。像是有点紧张。
穆剑云斟酌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开口道：“王宇，你真的不打算……改变主意了么。”
“你指什么，”王宇扭头看她，“原谅那个人渣继续跟他在一起？”
穆剑云斜眼看他：“叫他人渣你还不是喜欢他。”顿了片刻她又说，“而且，你跟叔叔阿姨他们坦白了吗？其实，早点说，对对方都好，毕竟，你也有幸福的权利。”
尽管你喜欢的是同性，但，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我都会支持你的。
王宇低头没说话。
这种话题，穆剑云也似乎有点不方便开口。说出来未免显得太残忍，但不说……她又替他不值。
王宇沉默了半晌。她低着头，像是看着自己崭新的皮鞋。
“就这样吧。我决定了。”他闷闷地说。
听他这样讲，穆剑云叹了口气，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
两人进了一家咖啡厅，没走几步就被某个方向传来的声音叫住。
“小宇！这里！”
他俩望过去，看到一男子坐在靠窗边的沙发座里。
这是穆剑云第一次见到王宇的前男友。说是叫谢明。
“真是一脸衰仔相，”穆剑云小声在他耳边说，“你怎么看上他的？”
王宇赶紧悄悄用手肘碰了碰她，示意她别乱说话免得露马脚。
那个谢明看到王宇时一脸热情，等注意到他身边的穆剑云，立刻黑了脸。
两人走来后坐在那人对面。王宇一直面无表情。
“小宇。”那男人有些激动地轻声叫他，尽量忽视他身边的穆剑云。
“好久不见了，谢明。”王宇淡然地对他打招呼。
周末的咖啡店也同样热闹。客人来来往往。
“是啊，一个月没见了呢……你也不肯见我。”谢明说。
穆剑云坐在一旁略有尴尬。看到现在似乎还没自己什么事儿，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打算润润嗓子，好在接下来的论战——她希望只是论战——中保持最佳状态。
这一动作像是提醒了王宇。他望了穆剑云一眼，对谢明说：“忘了介绍。这我女朋友，穆剑云。”
不出所料，谢明投来的目光跟要着了火似的。
穆剑云赶紧咽了这口水放下水杯：“咳，你好，我是穆剑云。”她也没打算跟对方握手，又重复地补充道，“小宇的现任女友。”
谢明瞪着穆剑云，劈头就问：“现任女友？你知道我跟小宇在一起多长时间了吗？”
“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谢明。”王宇静静地说。
谢明转向王宇：“这家伙你才认识多久？”
“小时候就认识了。青梅竹马的妹妹。”
“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我以前也没听你说起过你那些花花草草。”王宇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趁着谢明发愣的空当，穆剑云赶紧接过话来：“小宇上个月已经跟你分手了，麻烦你不要一直联系他。我俩现在在一起……很幸福，希望你别再骚扰他了。”
穆剑云说完就觉得自己真帅气！表现得就跟那些个冷酷队长一样！
……诶？冷酷队长…
“骚扰？你说我这叫骚扰？！”
穆剑云赶紧放下心中杂七杂八的心思：“小宇也不愿意再见到你，你最好趁早放手吧谢先生。”
“我是不会放弃的！小宇，我知道我曾经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我将来一定——”谢明急忙转向王宇，说着不知第几次的保证。
在他一连串的言语攻势中，王宇忽然又开了口。
“剑云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谢明愣住了。
穆剑云有点想咳。她镇定了一下，道：“……两个月了。我希望谢先生你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老娘又喜当妈了……
谢明用看狗男女一样的眼神来来回回地看着两人：“……两个月了？那这么说，跟我分手前你俩就搞在一起了？”
王宇像是懒得说话了，只是“嗯”了一声。
穆剑云继续劝他：“早点放手吧，这对大家都好。我跟小宇已经有了爱，爱情的结，结晶，希望你能祝福我——”
“我不同意！”
此刻忽然响起了反对声——但这声音却不是来自眼前的衰仔明。
三个人都傻了。
穆剑云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到了突然出现在身边，表情说不上震惊还是愤怒的罗飞。
……罗，飞……我天。
穆剑云一秒跳戏了。
“我不同意。”罗飞盯着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重复着。
穆剑云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我说这哪来的猪队友啊！
罗飞今天本来是打算去找穆剑云的。
他车还没开到对方小区附近，老远就看到穆剑云收拾得像模像样地把那男人挽着走在路上。这一幕看得罗飞血压飙升，反应过来时，动作已经先于大脑一步，暗踩油门默默跟在那两人身后了。
他这么一路跟着他俩进了咖啡馆，在背对着穆剑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结果位子还没坐热，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穆剑云当了娘的喜讯。
罗飞眼前发黑，觉着自己这血压又蹭地上来了。
于是穆剑云下一刻就傻眼地看着凭空冒出来的罗飞正儿八经地直接坐在了自己对面——谢明身边，望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在强装镇定，但也掩饰不了那赤裸裸的怒火。
穆剑云呆呆地舔了舔嘴唇，觉着对面这人好像也不是猪队友。这得是神一样的对手啊。
我他妈哪里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啊！
“说吧，怎么回事。”
罗飞问她。
穆剑云还有点发愣，被他这么一句问话给拉回了现实。身边的王宇也云里雾里地来回看着他俩。想到了身边的这个无助的少男，穆剑云觉着这场戏更不能演砸。
“什么怎么回事。”
“我说你俩怎么回事！”罗飞的嗓音近乎低吼。
“你刚才没听到吗。”
穆剑云淡然接话。
罗飞直直地瞪着她，本来就大的眼眸像是要瞪出火来。
这时，一边的谢明冷笑了一声开了口。
“呵，真是厉害啊……你身边这么多男的为了你要死要活的，我他妈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呢。”
？
王宇这头纳闷着，不禁侧头看了一眼穆剑云。
谢明还在继续：“还说我去勾搭女人，你看看你有好到哪儿去吗！”
穆剑云烦了，心想这人能不能别添乱了。可她又想了想，觉着好像是自己在给人家添乱。
“总之，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穆剑云抬起头，没去看罗飞，而是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谢明，“我和小宇以后会幸福的。再见。”
她说完，拉起王宇就往外走。
罗飞猛地跟着站了起来，却挪不动脚步。拉着人往外走的穆剑云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小宇？这人不叫张三风么？罗飞想了想，兴许是当时自己太过突然的询问，人家没给真名也是保护隐私呢。
穆剑云则一直拉着他大步朝前走。直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百米远，她才低声问身边的王宇：“他跟过来了没。”
王宇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看，“没。”
穆剑云仍旧像是没什么反应，却稍稍松了口气。
王宇忽然在一旁说道：“想不到我真的魅力不小啊。那个男的前几天来搭讪过我。”
“搭讪你？”
穆剑云猛地扭头看他。
王宇看着她紧张又有点愤怒的样子，忽然就笑了出来。
“我开玩笑的。他今天来是为了你吧？”
穆剑云被问得一愣。
“看今天这样子，他暗中观察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说呢，那天他莫名其妙来找我说话……”
穆剑云半天没吭声，之后问道：“他问你什么了。”
王宇努力回想了一下：“问我叫什么……还问我有没有对象。”
“那可能他真是看上你了，今天为了你才来的。”穆剑云的声音低低的。
王宇嘿嘿地笑。
“得，你也就嘴上这么说。看你这表情，你心里清楚着呢。”
穆剑云没说话。
“你俩啥关系呀？”他瞪着探究的眼睛望向穆剑云。
穆剑云依旧垂着眼，被问得有点窘。
“没什么关系。都过去了。”
她轻描淡写道。
王宇见她不愿说，便也不再多问，不过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王宇转移了话题：“穆剑云，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
晚上快十点，穆剑云一人回了公寓。
已经入冬了。真他妈冷。
她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脑海里的思绪乱得像冬天的风，横冲直撞的，连个尾巴都抓不住。
刚才在王宇家，男人亲手给她做了一桌子菜。终于也有别人给她下厨做饭的时候了。穆剑云当时看着王宇在厨房忙来忙去的身影，以及一桌子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想着这辈子——即便不会是跟小宇——那也差不多就这么过了。
再不与那人丝毫相干地，和个男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多好啊。好到想想就不开心。
穆剑云晚饭时喝了些酒，此刻也来了劲儿，走在路上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人生，思考眼下自己这悖论一样的日子。
曾经的离开是为了下一段的幸福。然而此时离曾经期许的幸福近了些许，却又觉得恐惧而犹豫。
人真是矫情又不知足的生物。
她慢慢踱到自家楼下，正要上楼的时候，看到了一旁伫在夜色里的人影。
那人像是站了很久，站成了一座雕塑。望着走来的穆剑云，他依旧纹丝不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穆剑云也慢慢站定，回望着他，并没有像之前那般躲着他走。经过刚刚那通思考，那种“嫁人生子或许也不幸福”的想法，此刻再看到眼前的男子，她莫明觉得久违的安心。也许这辈子与谁人将就都是在漂泊，而与眼前的人兜兜转转纠纠缠缠，此刻或许仍是对方最亲近的人。
然而这样的想法，又让她有些伤感。
她忽然很想问他一句你冷不冷，等了这么久。
但她最终也没问出口。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听到了罗飞的声音。
“你要结婚了吗。”
像是最天真的孩子问出的，非常非常突兀的问题。突兀到穆剑云怎么都不会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会是问这样一句话。
然而她也只是“嗯”地应了一声。
罗飞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有不可察觉的一个无声的深呼吸。
“你们的……孩子……两个月了？”
“……嗯。”
罗飞依旧没有动弹。他双眼垂向地面，像是自傲却又落魄的败者。
他是怎么都无法相信穆剑云会在两个月内迅速决定和一个男人结婚这件事。可是男方并非大街小巷随便认识的男人，而是她小时候青梅竹马的对象。自己从不知晓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那是一个占有她过去的人，又或许是对她百依百顺的人，最重要的，是一个能给她完整家庭的男人。
那么，这些日子，穆剑云反复所说的“过自己的日子”也终于有迹可循了。
罗飞大脑不禁有些发空。
“我在这里站了很久。”
罗飞静静地开口道，低沉的嗓音如墨色的夜。
“我一直自己跟自己打赌，猜来猜去，猜那些是不是真的……猜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穆剑云没做声地望着他。
“我对自己说，假如是真的的话，一定要笑着祝福你。”
罗飞抬眼看她。
“现在，我发现我做不到。”
等他说完，穆剑云依旧没有移开视线。这样和他对视着，穆剑云忽然笑了一下。
“真小气。”
罗飞猛地抱住了穆剑云。
接下来又是良久的沉默。两人谁也没动，唯有罗飞的拇指，在细细地摩挲着穆剑云的手背。
“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回来。”
沉默之中，罗飞忽然问道。
他这话问得平静，无半点哀求的语气，然而穆剑云怎能不清楚，这已是罗飞低头的姿态。
现在这样被他抱着，穆剑云也平静不少，不再想要句句奚落嘲讽他；她也觉得分开之后未能说出口的话，也可以好好聊聊了。
“我没恨你，也没觉得你犯了大错。”穆剑云轻声说，“所以也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问题。只是我自己忽然明白，像之前那样跟在你身边，你我之间有太多不平衡……反正那样的关系也不会长久，迟早得分开。不如现在我早点做决定，早点为我将来的人生做打算。”
她叹了一口气。
“我年纪也不小了，罗飞。我也该醒过来了。”
穆剑云曾经真的想过这辈子可能真的就是他了，但是我们没人玩得过上帝。
她这一段话说得平平静静，身后抱着她的人也静静地听。
“所以，不想见到你不是因为恨你讨厌你，而是觉得没有必要，觉得——”
“觉得害怕？”罗飞忽然接道。
“……嗯？”
“怕常常见到我，会动摇你过自己的生活的决心，对不对？”
“……你不要想当然，罗飞。”
罗飞把抱着她的手臂又箍得紧了些，像是永远不打算放她走的样子。
“你还喜欢我么，还……爱我么。”
罗飞问道。
曾经的我对此深信不疑，又何须像现在这般确认得小心翼翼。
穆剑云闻言不禁微怔，背对着她向他看不到的方向苦笑了一下。
“这已经不重要了。”
“那我告诉你什么是重要的。”
罗飞的声音轻而低沉。
“我爱你。”
穆剑云的身体瞬间僵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自己都想清楚了。”
“……”
“我爱你。”
“……”
“穆剑云，我爱你。”
他像是得不到回应就要一直说下去一般，而穆剑云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并非毫无察觉一无所知。
分开后罗飞三番五次地找来，总是那般低声下气叫她回去。穆剑云就算再怎么看不透罗飞，但她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心意。
只不过亲耳听他说出这句话又是另一番滋味。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听那人说出“喜欢”或是“爱”一类的词语。这要是过去的自己，该是多开心啊。但很可惜，现在，你我背行，已走得太远。
“我收回刚刚那句说我不恨你的话。”穆剑云凉凉地笑了一下，“我恨你为什么现在才说出口……我恨你，为什么现在还要说出口。”
两个人如亲密的情侣一般拥在一起，说出口的话却是悲伤。
“分明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她说。
罗飞的声音仍是轻的：“只是想让你知道。”
世间总有对不上的齿轮，总有无法咬合的罅隙。
总有追不上的爱人，譬如我和你。我累啦，我要转身离开了。换你来追赶，中间却仍是长长的距离。
“……太晚了啊。”
此刻忽然响起了反对声——但这声音却不是来自眼前的衰仔明。
三个人都傻了。
穆剑云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到了突然出现在身边，表情说不上震惊还是愤怒的罗飞。
……罗，飞……我天。
穆剑云一秒跳戏了。
“我不同意。”罗飞盯着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重复着。
穆剑云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我说这哪来的猪队友啊！
罗飞今天本来是打算去找穆剑云的。
他车还没开到对方小区附近，老远就看到穆剑云收拾得像模像样地把那男人挽着走在路上。这一幕看得罗飞血压飙升，反应过来时，动作已经先于大脑一步，暗踩油门默默跟在那两人身后了。
他这么一路跟着他俩进了咖啡馆，在背对着穆剑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结果位子还没坐热，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穆剑云当了娘的喜讯。
罗飞眼前发黑，觉着自己这血压又蹭地上来了。
于是穆剑云下一刻就傻眼地看着凭空冒出来的罗飞正儿八经地直接坐在了自己对面——谢明身边，望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在强装镇定，但也掩饰不了那赤裸裸的怒火。
穆剑云呆呆地舔了舔嘴唇，觉着对面这人好像也不是猪队友。这得是神一样的对手啊。
我他妈哪里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啊！
“说吧，怎么回事。”
罗飞问她。
穆剑云还有点发愣，被他这么一句问话给拉回了现实。身边的王宇也云里雾里地来回看着他俩。想到了身边的这个无助的少男，穆剑云觉着这场戏更不能演砸。
“什么怎么回事。”
“我说你俩怎么回事！”罗飞的嗓音近乎低吼。
“你刚才没听到吗。”
穆剑云淡然接话。
罗飞直直地瞪着她，本来就大的眼眸像是要瞪出火来。
这时，一边的谢明冷笑了一声开了口。
“呵，真是厉害啊……你身边这么多男的为了你要死要活的，我他妈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呢。”
？
王宇这头纳闷着，不禁侧头看了一眼穆剑云。
谢明还在继续：“还说我去勾搭女人，你看看你有好到哪儿去吗！”
穆剑云烦了，心想这人能不能别添乱了。可她又想了想，觉着好像是自己在给人家添乱。
“总之，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穆剑云抬起头，没去看罗飞，而是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谢明，“我和小宇以后会幸福的。再见。”
她说完，拉起王宇就往外走。
罗飞猛地跟着站了起来，却挪不动脚步。拉着人往外走的穆剑云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小宇？这人不叫张三风么？罗飞想了想，兴许是当时自己太过突然的询问，人家没给真名也是保护隐私呢。
穆剑云则一直拉着他大步朝前走。直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百米远，她才低声问身边的王宇：“他跟过来了没。”
王宇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看，“没。”
穆剑云仍旧像是没什么反应，却稍稍松了口气。
王宇忽然在一旁说道：“想不到我真的魅力不小啊。那个男的前几天来搭讪过我。”
“搭讪你？”
穆剑云猛地扭头看他。
王宇看着她紧张又有点愤怒的样子，忽然就笑了出来。
“我开玩笑的。他今天来是为了你吧？”
穆剑云被问得一愣。
“看今天这样子，他暗中观察你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说呢，那天他莫名其妙来找我说话……”
穆剑云半天没吭声，之后问道：“他问你什么了。”
王宇努力回想了一下：“问我叫什么……还问我有没有对象。”
“那可能他真是看上你了，今天为了你才来的。”穆剑云的声音低低的。
王宇嘿嘿地笑。
“得，你也就嘴上这么说。看你这表情，你心里清楚着呢。”
穆剑云没说话。
“你俩啥关系呀？”他瞪着探究的眼睛望向穆剑云。
穆剑云依旧垂着眼，被问得有点窘。
“没什么关系。都过去了。”
她轻描淡写道。
王宇见她不愿说，便也不再多问，不过心里也猜出了个大概。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王宇转移了话题：“穆剑云，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
晚上快十点，穆剑云一人回了公寓。
已经入冬了。真他妈冷。
她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脑海里的思绪乱得像冬天的风，横冲直撞的，连个尾巴都抓不住。
刚才在王宇家，男人亲手给她做了一桌子菜。终于也有别人给她下厨做饭的时候了。穆剑云当时看着王宇在厨房忙来忙去的身影，以及一桌子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想着这辈子——即便不会是跟小宇——那也差不多就这么过了。
再不与那人丝毫相干地，和个男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多好啊。好到想想就不开心。
穆剑云晚饭时喝了些酒，此刻也来了劲儿，走在路上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人生，思考眼下自己这悖论一样的日子。
曾经的离开是为了下一段的幸福。然而此时离曾经期许的幸福近了些许，却又觉得恐惧而犹豫。
人真是矫情又不知足的生物。
她慢慢踱到自家楼下，正要上楼的时候，看到了一旁伫在夜色里的人影。
那人像是站了很久，站成了一座雕塑。望着走来的穆剑云，他依旧纹丝不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穆剑云也慢慢站定，回望着他，并没有像之前那般躲着他走。经过刚刚那通思考，那种“嫁人生子或许也不幸福”的想法，此刻再看到眼前的男子，她莫明觉得久违的安心。也许这辈子与谁人将就都是在漂泊，而与眼前的人兜兜转转纠纠缠缠，此刻或许仍是对方最亲近的人。
然而这样的想法，又让她有些伤感。
她忽然很想问他一句你冷不冷，等了这么久。
但她最终也没问出口。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听到了罗飞的声音。
“你要结婚了吗。”
像是最天真的孩子问出的，非常非常突兀的问题。突兀到穆剑云怎么都不会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会是问这样一句话。
然而她也只是“嗯”地应了一声。
罗飞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有不可察觉的一个无声的深呼吸。
“你们的……孩子……两个月了？”
“……嗯。”
罗飞依旧没有动弹。他双眼垂向地面，像是自傲却又落魄的败者。
他是怎么都无法相信穆剑云会在两个月内迅速决定和一个男人结婚这件事。可是男方并非大街小巷随便认识的男人，而是她小时候青梅竹马的对象。自己从不知晓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那是一个占有她过去的人，又或许是对她百依百顺的人，最重要的，是一个能给她完整家庭的男人。
那么，这些日子，穆剑云反复所说的“过自己的日子”也终于有迹可循了。
罗飞大脑不禁有些发空。
“我在这里站了很久。”
罗飞静静地开口道，低沉的嗓音如墨色的夜。
“我一直自己跟自己打赌，猜来猜去，猜那些是不是真的……猜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穆剑云没做声地望着他。
“我对自己说，假如是真的的话，一定要笑着祝福你。”
罗飞抬眼看她。
“现在，我发现我做不到。”
等他说完，穆剑云依旧没有移开视线。这样和他对视着，穆剑云忽然笑了一下。
“真小气。”
罗飞猛地抱住了穆剑云。
接下来又是良久的沉默。两人谁也没动，唯有罗飞的拇指，在细细地摩挲着穆剑云的手背。
“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回来。”
沉默之中，罗飞忽然问道。
他这话问得平静，无半点哀求的语气，然而穆剑云怎能不清楚，这已是罗飞低头的姿态。
现在这样被他抱着，穆剑云也平静不少，不再想要句句奚落嘲讽他；她也觉得分开之后未能说出口的话，也可以好好聊聊了。
“我没恨你，也没觉得你犯了大错。”穆剑云轻声说，“所以也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问题。只是我自己忽然明白，像之前那样跟在你身边，你我之间有太多不平衡……反正那样的关系也不会长久，迟早得分开。不如现在我早点做决定，早点为我将来的人生做打算。”
她叹了一口气。
“我年纪也不小了，罗飞。我也该醒过来了。”
穆剑云曾经真的想过这辈子可能真的就是他了，但是我们没人玩得过上帝。
她这一段话说得平平静静，身后抱着她的人也静静地听。
“所以，不想见到你不是因为恨你讨厌你，而是觉得没有必要，觉得——”
“觉得害怕？”罗飞忽然接道。
“……嗯？”
“怕常常见到我，会动摇你过自己的生活的决心，对不对？”
“……你不要想当然，罗飞。”
罗飞把抱着她的手臂又箍得紧了些，像是永远不打算放她走的样子。
“你还喜欢我么，还……爱我么。”
罗飞问道。
曾经的我对此深信不疑，又何须像现在这般确认得小心翼翼。
穆剑云闻言不禁微怔，背对着她向他看不到的方向苦笑了一下。
“这已经不重要了。”
“那我告诉你什么是重要的。”
罗飞的声音轻而低沉。
“我爱你。”
穆剑云的身体瞬间僵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自己都想清楚了。”
“……”
“我爱你。”
“……”
“穆剑云，我爱你。”
他像是得不到回应就要一直说下去一般，而穆剑云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并非毫无察觉一无所知。
分开后罗飞三番五次地找来，总是那般低声下气叫她回去。穆剑云就算再怎么看不透罗飞，但她怎么会不清楚他的心意。
只不过亲耳听他说出这句话又是另一番滋味。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听那人说出“喜欢”或是“爱”一类的词语。这要是过去的自己，该是多开心啊。但很可惜，现在，你我背行，已走得太远。
“我收回刚刚那句说我不恨你的话。”穆剑云凉凉地笑了一下，“我恨你为什么现在才说出口……我恨你，为什么现在还要说出口。”
两个人如亲密的情侣一般拥在一起，说出口的话却是悲伤。
“分明什么都改变不了了。”她说。
罗飞的声音仍是轻的：“只是想让你知道。”
世间总有对不上的齿轮，总有无法咬合的罅隙。
总有追不上的爱人，譬如我和你。我累啦，我要转身离开了。换你来追赶，中间却仍是长长的距离。
“……太晚了啊。”
罗飞皱着眉头审视穆剑云今天的打扮，西短配着一件短打的白色上衣，清纯干练，完美地展示出她的优势，胸地弧度和腰的弧度凹凸有致。
“下次不准穿露腰的衣服！”他训她，手倒是不客气的往上摸，穆剑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今天穿的太方便他作案了。
不管心里如何后悔，嘴上还是强硬的顶了回去，“我就喜欢穿短款，你是我妈还是我爹，管我这么多！”
穆剑云说完后觉得胜他一局，打掉他流连在她腰上不太老实的双手，趾高气昂的小表情表情看的他下腹一紧。
……
……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对着身下的人断断续续道，“乖 ，叫我的名字。”
穆剑云简直要被撩拨疯了，“你做梦！”
他喘息声更激烈了些，暗蓝色地落地窗帘被风吹起一角，隐约可以看出屋子里淫靡的气氛。
“喊一句罗飞，要我。”他似乎在压抑什么，声音透露着隐隐哀求，“穆老师…求求你了”
他压低了声音，穆剑云被躁的脸通红。
”罗…罗飞。”
穆剑云自己也不好受，三个字说的磕磕巴巴。
“要我。”
这两个字倒憋的很迅速。
“穆老师好棒。”他继续诱哄，声音酥麻地像羽毛撩拨到穆剑云心里。
“你真棒。”她傻乎乎地跟着学。
被魔鬼引诱的天使渐渐坠入地狱。
………………
“乖。”舒爽到极致在最后关头不忘哄一下身下人。
穆剑云本来就没从余韵中脱离出来，乍一听他这么说，伸脚踢了踢罗飞的小腿，两人间的喘息爬上她绯红的脸颊，勾勒出鲜嫩色泽。
“不要脸，你真不要脸，罗飞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穆剑云不知道骂了他不要脸骂了多少遍，来来回回些三个字，罗飞也不腻，听着她气急败坏的声音含笑任她骂。
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更可恶的是她居然乖乖配合了。
居然对着他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太羞耻了！！穆剑云发现她的下限快被罗飞拉没了。
“下次不准穿露腰的衣服！”他训她，手倒是不客气的往上摸，穆剑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今天穿的太方便他作案了。
不管心里如何后悔，嘴上还是强硬的顶了回去，“我就喜欢穿短款，你是我妈还是我爹，管我这么多！”
穆剑云说完后觉得胜他一局，打掉他流连在她腰上不太老实的双手，趾高气昂的小表情表情看的他下腹一紧。
……
……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对着身下的人断断续续道，“乖 ，叫我的名字。”
穆剑云简直要被撩拨疯了，“你做梦！”
他喘息声更激烈了些，暗蓝色地落地窗帘被风吹起一角，隐约可以看出屋子里淫靡的气氛。
“喊一句罗飞，要我。”他似乎在压抑什么，声音透露着隐隐哀求，“穆老师…求求你了”
他压低了声音，穆剑云被躁的脸通红。
”罗…罗飞。”
穆剑云自己也不好受，三个字说的磕磕巴巴。
“要我。”
这两个字倒憋的很迅速。
“穆老师好棒。”他继续诱哄，声音酥麻地像羽毛撩拨到穆剑云心里。
“你真棒。”她傻乎乎地跟着学。
被魔鬼引诱的天使渐渐坠入地狱。
………………
“乖。”舒爽到极致在最后关头不忘哄一下身下人。
穆剑云本来就没从余韵中脱离出来，乍一听他这么说，伸脚踢了踢罗飞的小腿，两人间的喘息爬上她绯红的脸颊，勾勒出鲜嫩色泽。
“不要脸，你真不要脸，罗飞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穆剑云不知道骂了他不要脸骂了多少遍，来来回回些三个字，罗飞也不腻，听着她气急败坏的声音含笑任她骂。
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更可恶的是她居然乖乖配合了。
居然对着他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太羞耻了！！穆剑云发现她的下限快被罗飞拉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