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薛】执念成魔 原著向

第十一章后两段改写。(鉴于很多人反映宋道长死得太潦草,额,所以,应小伙伴要求改了一下。大概是双道长最后一次发糖发玻璃渣了。宋岚走好,不送。


晓星尘僵了僵,明白阿菁的意思,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谢谢你,子琛。但是,你我已非同路,就此别过吧。”
宋岚万万没想到晓星尘拿出这套说辞,两人深交,一向志同道合。他宋岚在这茫茫大地,落得孑然一身,唯此一知己耳。而今,竟是要眼睁睁看他自陷泥淖!
“为何”
为何迷了心智,宁愿和薛洋这等败类共处一处!
他狠狠刻下此二字,力度之大,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出来。
晓星尘一脸维持着的泰然自若出现了裂痕,似乎遇到了很难解答的问题,不知何从下口。
身侧的薛洋嗤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道长想留在这里罢了,你逼他何意?”
宋岚怒目瞪了薛洋一眼,他想听的是星辰的回答,不是无关人士的恶意挑拨。
薛洋见此,冷笑一声,不作理会。
“子琛,你可晓得,这些年来,我一直盼望着能再见你一面。每每我独自夜猎,都会习惯性地向后靠。因为,背后总是有个人替我守着护着,不会任我受伤。可当背后凉意肆起,我才明白,那个人,再不会站在我身后了……所以,刚才,你的话真的让我很开心,开心得忘乎所以,开心得了无牵挂……我愿你喜乐,愿你安好,愿你不再插手是非。只因我手上染了无辜人的血,不配与你一道,辱了这素白的道袍。我须留在义城,偿债。……你走吧,不必陪我,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晓星尘初愈的眼睛又隐见血色,话未理清便急欲出口,断断续续把心之所想点点道出,不知是想给是宋岚一个解释,还是给自己一个解释。
不能让子琛继续留在这里,答应要斩断情分的。他只心想赶走宋岚,殊不知话说出口更让人放心不下。
“无霜华,不拂雪。”宋岚压下揪心之痛。既是如此,又如何留他一人?
苍茫万物,芸芸众生,世道之所以长久,所依仗的,不都是那点微妙的羁绊?有因必有果,又岂能轻易斩断?
晓星尘忽地兀自悔恨,恨自己无力掌命,身陷两难,无端端地拉人一同受罪!
他朝宋岚伸出手,带着一点摸索与迟疑,直到,覆在对方的脸上。
心中勾勒出昔日冷峻的脸庞,晓星尘的指尖微微颤抖。
那真实的触感令他满心疮痍。
为什么这次不肯听话呢?你从前,都很依我的……
宋岚定定地任他抚摸,没有丝毫因洁癖而致的不适。他眼眶微红,反手捉住晓星尘的手,慢慢下移,贴到了自己的胸口。
那是平静如水,毫无起伏的胸口。
此时,却似乎隐隐发热。
薛洋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盯了半晌后,冷哼一声,别开了目光。
空气在无言中冷凝微缩,粘稠得难以呼吸。
只听晓星尘深吸一口气道:“……别逼我了,好吗?”
宋岚瞳孔剧缩,手下发力,捏紧晓星尘的手。
逼……吗?
何须如此为难?如若不想我在眼前,只道一句狠心话,赶我走便是。星辰,你这般心慈,如何行这险恶世路?
可话已至此,再纠缠下去,也毫无意义了。
宋岚两眼酸涩,可却流不出半点泪。
这就是凶尸吗?果然冷血无情。
他心中苦笑,默念一句“好。”,闭上双目,松开了手。
晓星尘感到手上的力度消失了。
他抬着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像是回过神一般,向方才那处捞了捞,却发现已然空无一物。
晓星尘有点不敢相信地向前挪了挪,右手在地上胡乱地又摸又抓。
子琛走了?
真的走了?
他摸到了拂雪,摸到了一行新刻的字,却再没摸到那人。
“剑予你,珍重。”
那一瞬,晓星尘脸上木讷讷的,不知是喜是哀。
他静坐在原处,来来回回抚弄着拂雪和字迹,身影显得落寞而孤独。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17 18:16:00 +0800 CST  
好久不见,想你们辣~
第十三章
金氏仙府金麟台,地处兰陵风流繁华之地,凭借其恢弘的气势常为世家子弟称道。
阳光下,一座小巧别致的殿宇格外耀眼。
金色琉璃瓦璨璨生辉,五只祥瑞的仙人走兽蹲在斜飞入天的戗脊上。檐下,金丝楠木雕龙柱环绕一圈,青绿彩画斗拱层层相叠架于其上。殿内莲花藻井密列排布,竹菊梅兰,四时之景的屏风各立一处。
袅袅香烟描摹轻浮之仪,缕缕帷幔刻画奢华之态。
玲珑殿,一座九脊歇山殿宇,坐落于金麟台东轴北侧。殿前,阔秀丽庭院,奇石异峰,曲水流觞。殿后,接抄手游廊,迂回曲折,别有洞天。
这是金光善私下耗重金打造的赏玩之地,为的就是纸醉金迷,肉林酒池,博美人一笑。
虽说新人树新风,不少家主一上位便大兴土木,府上府下彻整一番,但如此劳民伤财又不讨好的工程往往被人诟病。
相比之下,这位年轻的金氏家主做法就显得更为理智。
金光瑶继任后,保留了这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别院,加以整修,用作理事会客。由于紧邻寝殿芳菲殿,他常常在此办公,甚至把家卷文书也一并搬来,倒添得几分墨韵。
近几日,兰陵一边陲小镇似有鬼祟作怪,扰得村民人心惶惶。金氏坐镇一方,当然要出手相助。恰逢金麟台清谈会在即,还有诸多琐事急待安顿。因此,整整一天,仙督夫人秦愫都未见到金光瑶。
秦愫百无聊赖,踱步至西厢,刚想找几位姐妹唠唠家常,抬眼便看到墙下有几个孩子在掐架。
其中打得最凶的,正是金子轩的遗孤,金凌。
瞧他们越打越狠,不像是闹着玩,秦愫急忙上前喝止。
可她刚护住金凌,这小家伙就挣扎道:“别挡我,婶婶!我要给他们点教训!”
金凌现年方五岁,身子骨虽比同龄人瘦一圈,但天赋异禀,在同龄人中时常崭露头角。可耐生性好强,一旦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被触了逆鳞,就要拼个你死我活,拦都拦不住。为此,金光瑶没少操心。
“怎么回事?”秦愫问道。
“是他先动的手!仗着自己是直系裔孙就能为所欲为了吗?”为首的一个小孩子喊道。
“呸!金阐,明明是你先讥我没家教!打就打,有本事别喊这么多人来啊,胆小鬼!”金凌恶狠狠道。
秦愫这才注意到,金凌不仅打得最狠,而且也是最惨的。由于寡不敌众,身上和脸上都挂了彩,满身灰尘,如同在土里滚过一般。可他小脸红扑扑的,怒目圆睁,怎样都不肯低头。
她叹了口气,心道:“这孤傲霸道的小性子真是随了金子轩。若不是那场变故,该有多美满,可惜啊……”
为避免双方再闹起来,秦愫硬是拉着他们互相道了个歉。
那几个小孩子在家母面前也不敢过于放肆,尽管脸上愤愤,但也只好乖乖赔不是。
孩子们少不经事,难免口无遮拦,有些小磕小绊再正常不过了。
秦愫念起阿松,如果没出事的话,也该如他们这般年纪,心中不免一痛。
她蹲下来擦擦金凌脸上的灰,轻轻抱起他,柔声道;“阿凌,听话,不气了哦。不管怎么说,你们是同龄人,以后一同出去,免不了要帮衬。忍忍就过了,凡事莫要计较。”
她把金凌的小脑袋揉进怀里,又道;“如果他们实在可恶,就来告诉阿婶,婶婶给你做主。”
金凌愣了愣,怒气怨气一下子被浇灭了,换成满肚子的委屈。
他撅起小嘴,眼里泛起泪光。
若是阿娘在,也是这么温柔吧?
不,舅舅说过,阿娘是世上最好的阿娘,一定更温柔,更体贴。
阿娘,我好想你……
可无论金凌怎么想,他的阿娘都只是别人口中的阿娘,甚至不曾在他的回忆中留下半点音容笑貌。
见他发起呆,秦愫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他回到厢房,更衣上药,折腾了好一阵子。
是夜。
金光瑶执卷立于窗前,他已换上睡袍,素白色竹节麻直裾上暗纹银丝,绣着金星雪浪,褪去平日的雍容华贵,换得一身清新素雅。
茫茫月光洒下遍地余晖,庭前桂树森森,潭水潋滟。
望着院中的清冷之态,金光瑶终于落下了人前噙着笑的嘴角。
他派人盯薛洋已有一段时日,算算日子,该有消息了。
不多时,果真有一只灰白信鸽飞到檐下,扑腾几下,停在金光瑶掌中。
它的腿上绑着一卷蜡封的信条。
“宿房藏晓星尘,蒙双目,断左臂,气不佳。另有一道长离开,着黑袍,携拂尘,样似走尸。”
苏涉的笔迹。
晓星尘?黑袍道长?有意思。
金光瑶勾唇笑了笑,把信条举在一旁的九盏莲枝灯上一点,看着它慢慢地烧了起来。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21 16:57:00 +0800 CST  
第十四章
苏涉提到的黑袍道长明显就是宋岚,可他如果是去寻晓星尘,为什么又会独自离开?
还有,这两人如何与薛洋扯上关系?
这两年里,义城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金光瑶对晓星尘的印象实在算不上好。
先不论他趾高气昂,一口回绝兰陵客卿的邀请。光是他爱管闲事的态度,就十分让人不爽。
揪出薛洋,大闹金麟台。害得自己被千夫所指!
尤其是聂明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几次三番地逼讨薛洋的项上人头!
若不是这根源,也许还能勉强维系着一个有苦难言的三弟的形象。
也免去了后事诸多麻烦!
如今晓星尘落魄潦倒,的确让人心情畅快。既然不构成威胁,也没有除去的必要。
只是,薛洋的态度令金光瑶格外在意。
难道说,这是新的报复手段?以薛洋的顽劣随性,做出什么事都在意料之中。可现在要抓他的把柄,就必须入手深究此事。
往日凭得知遇举荐之恩,薛洋不管做多出格的事,也保有底线,至少不会违背金家。可现在,人心隔肚皮,表面上无芥蒂更不可信。
毕竟背后捅刀这种事,金光瑶做得多了,难免要起提防之心。
远远地,曲径亮光忽起,有人提灯前来。
秦愫款步而来,落定步伐后,福了福身。
“阿愫,你怎么来了?”
金光瑶上前扶起她,轻轻牵着她的手,引至屋内。
“夫君莫不是在这玲珑殿待久了,忘了我吧?”
话虽这么说,秦愫内心却很是体谅,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怎么会?这殿中冷清得很,我早想回去了。”金光瑶笑着回答,眼底尽是温柔。
秦愫回了一个浅笑,招呼婢女端上案几。
“这是我刚熬好的参汤,消乏解困,甚是提神的。你也需紧着身子,累了便早些歇息吧。”
“嗯,夫人有心了。”
秦愫放下汤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默不作声地站在案旁,为金光瑶研墨厓纸。
金光瑶笑盈盈地望着她,道;“这些活儿留给下人做就好。”
秦愫垂眼道;“无妨,你连日劳累,有损身子。我想陪在这里,尽些微薄之力。”
金光瑶拿过她手中的墨砚,道;“若想帮忙,就早点回去休息,保重身体。这样,我才能安心。”
秦愫张口欲言,可终究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她多日未亲近金光瑶,尽管金光瑶待她很好,却似有非有地疏离。
外人只道这夫妻二人琴瑟和睦,举案齐眉,哪知道大婚后,再无床第之欢。若不是夫妻多年,彼此知根,她都要怀疑金光瑶另有爱慕之人了。
窗外,寒风渐起,阴云遮月。
夜空的黑幕下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22 00:11:00 +0800 CST  
这么短小,应该把“章”改成“节”。小星星加戏份了。
第十五章
冥节有三,清明,中元,寒衣。
七月十五,民间的鬼节、道教的中元地官节、佛教的盂兰盆节,僧道俗三流合一,尤为重大。
据说这日,地府门户大开,无主孤魂游荡民间。已故亲人的灵魂回家探望,保佑后人平安无事。犯事的鬼魂乞求超度往生,减轻罪孽。
蜀东河谷众多,高山屏峙,地势崎岖不平,风力微弱,许多地方常年雾气弥漫。
位于此地的义城,四周山体倒倾,呈压倒迫胁之势,怨气更胜,属集阴之地。因此对中元节的重视程度与除夕元宵等佳节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按惯例,这里的人烧纸钱,放河灯,敬饭菜,送亡人。
肉坊罢市三天,民众茹素食斋。
街中央,每隔百步摆一香案。用桑叶来铺衬案面,用葛黍苗、麻苗、粟苗做成的麻谷窠儿系在案几脚上。
焚香布田,寄托五谷丰登的愿望。供瓜果饭菜,奉养来往游魂,以慰先人在天之灵。
较为空旷之地竖立起一根数丈高的竹竿,顶端系一盏灯笼,名为“灯篙”。传说灯篙上的灯笼点亮之后,散布于各处而无人祭祀的孤魂野鬼,就知道明天在此处有食物可享用,于是会相约到此饱餐一顿。
店铺早早关门,各色待焚的纸人立于街旁。有施着粉黛,面容姣好的丫鬟,可在阴间侍奉先人,捏腰捶腿。有替身纸人,眉目呆板,略显粗糙,是替先人在地狱里受苦的。还有一种,名为阴力士的,高大扎实,最是凶煞,作为打手,下去之后能保护先人不受其他恶鬼和刁钻判官的欺负,后辈烧给他的纸钱也不会被小鬼抢走。
晓星尘外披一件青色绫绢氅衣,站在灯篙下的案桌旁。
氅衣以白缎为缘边,背后绣“团鹤”图,银线暗纹缠枝莲提花贴里,甚是精致。只可惜,颜色黯淡,年代已久。至少用了几十年,多处磨损痕迹显得十分古旧。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行李中,尤为珍爱的一件。
出山之时,晓星尘年仅十七岁,虽没有成年,未及行冠笄之礼,却顾盼神飞,傲骨嶙峋,在众师兄弟中格外出挑。
临别之昔,他的师尊抱山散人念他年少,许他挑件礼物。
晓星尘双目灼灼,盯着师尊的眼中流转出不舍。当时的他心怀大志,满脑救世之念。可按师尊的规矩,下山之后,不得回头,需自力更生,红尘中爬摸滚打,与师门撇清关系。
此一别,再无缘。
晓星尘本无所求,无意间捏到腰间的盘缠袋,想了想,道“可否恳请师尊将身上这件氅衣赠予徒儿?”
话一出口,四下里唏嘘一片,都暗道他狂妄自大,不敬尊上。平日里嫉妒他的几个弟子纷纷添油加醋,声讨他的不是。
不想,抱山散人敛目一笑,当即褪去外衣交与晓星尘。
一时间,众人噤了声,观内落针可闻。晓星尘掩住眼角的湿润,对着师尊深深叩首,拜了三拜。
第二日,抱山散人的案台上多了一件衣服,叠得方方正正,一丝不苟。与原来那件氅衣极其相似,只是更崭新更轻盈。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26 19:02:00 +0800 CST  
第十六章
忆起往事,不免伤怀,晓星尘收回了思绪。
所谓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
若在以往,每当这个时候,道观建醮祈福,设中元地官圣诞道场,行普渡法事,度人无量。虽闭于山中,场面却十分庄严盛大。
可义城这穷乡僻壤之地,住民连温饱和安定都无法保障,又何谈信仰?
因此,一直以来,义城都以自己祖辈相传的方式祭祖祈福,烧香,点灯,喊魂。
而今他只身一人,作为火居道士,既号召不得众人,只好独自做法事,俗称念碎事。
灯篙下,香烟袅袅。晓星尘右手执铃丁,面东而跪,随着口中的超度经文,轻摇手腕,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晃铃。
街道冷冷清清,两旁迷烟蔓起,跳动的火苗扑烁摇曳着,伴着轻微的噼啪声,散出焦糊之味。不时传来几声期期艾艾的哀嚎恸哭,划破长空,格外刺耳。
诵经声一刻未断,音调低沉,直扣心底。
所闻之人皆侧耳瞩目。
待八大神咒和三清宝诰诵毕,晓星尘重续一香,改为面东盘坐,诵元始灵书。
然而未及出口,忽地,周围起了怪风。时急时缓,自下而上盘旋着,打起小漩涡。搅得灰埃四起,荡荡扬扬,弥在空中。
他所念的,是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此经地位颇高,功德甚重,故诵经须郑重严谨。凡是轻泄漏慢,轻则时运不济,诸事不顺,重则殃及九祖,长役鬼官。
晓星尘暗觉不妙,趁着空隙,转变语调,快速吟出一段安魂咒文。
招魂铃丁引来的孤魂野鬼往往难辨好坏,但这度人经与之极其有益,游魂基本上都会欣然受之,很难引发燥动。
他绷紧了神经,仔细辨着四周的动静。
没想到,咒文刚出口,怪风立马消散,陷入了异常的死寂中。
这样诡异的平静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期间,晓星尘诵经一轮后,备好了丹书符篆,用以炼度亡魂。起身正欲点燃,却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变故。
妖风袭来,灭掉了他手上的火种。
嗅着手上缭绕的残烟,晓星尘僵在原处,有点无可奈何。
他灵力被封,这般念碎事实在有些勉强。可他不想放弃,超度之事耽误不得,尤其此地是义城,有太多的无主之魂。若不及时度化,恐伤及无辜。
烛火再次燃起,细小的热浪跃动着。
然而,在它接触到符纸的一刻,又一次被熄灭了。
几番试燃没有成功,晓星尘已了然,妖风来者不善。并且,是冲着自己来的。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
中元节冥府空虚,阴气外泄。许多游魂借此获力,乃至报德报怨,影响凡间气运。更有甚者,自毁修为,化为实体,作乱人间。
莫不是之前得罪了什么人?晓星尘念起曾错杀的村民,脸色渐渐发白。
正思虑着,他肩上猛地一痛,压着什么东西,似有千斤重,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忽遭突袭的晓星尘倍感狼狈。他的额角青筋暴起,咬着牙,单手撑地,抗衡着肩上无名的压迫之力。
空气中,不知何时充斥起扰人的喧嚣。
……
“放过我吧!”
“好难受,身上,好难受。”
“道长,求求你,别杀我!”
“不,不要啊!”
“该死的瞎子,老子还给你卖过菜,你察不出来吗?”
“我有钱的,我给你钱,道长,你行行好吧。”
“老子是活人啊,活人!不是走尸!”
“儿子啊啊!我和你拼了!”
“救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啊!”
……
不是真正存在的,也不是共情,而是类似于共鸣共振,直达心间的声音。
待听出其中意味,晓星尘脑子嗡的一下,像是被惊雷劈中般,虚脱无力。肘关节一软,终是伏倒在地。
肩上和背上的压迫愈加沉重,可晓星尘已经没了反抗的气力。他的神志有些恍惚,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四肢渐渐变得冰凉。
无知无觉间,一缕残魂悠地钻入晓星尘不设防的体内。
耳边好像有什么人讽道;“救世?救得了吗?连自己都救不了……”
这到底算什么?出山五年,一身抱负,满腔热血,换来的又是什么?
“都是薛洋的错。”
不,不是。振作起来。
“全部都是薛洋。如果没有遇见他,如果他不干预,如果,他不存在!”
哪有那么多如果,人性本善,他,只是还缺一个契机。
“够了,受够了,那种人就该死!忘了他都做过什么了吗?别自欺欺人了!”
别说了,好乱,头好痛,怎么回事?
“他一直在利用你。”
内心挣扎片刻后,晓星尘嘴角牵起一丝邪笑。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9-19 10:03:00 +0800 CST  
emm。。。顶着锅盖来更文


第十七章
薛洋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数只阴魂按压着晓星尘,将他抵在地上,或抓或掐,拧着奸笑。
连带着晓星尘都散发着妖异的气息,显得极不正常。
有几只更是狂妄,干脆张大了嘴,贪婪地吸食手中之人的阳气。他们的舌头皆被连根拔走。浓黑的血从口中溢出,粘稠地挂在嘴角。
薛洋瞳孔剧缩,急上前去划出一道符篆,击退纠缠的一干阴魂。
“晓星尘?晓星尘,你怎么样了?”
扶起晓星尘后,才发现他颤颤的,脸白如纸,疲软无力,周身笼罩着一团黑气。
原本薛洋是想借中元的阴气,小试一番阴虎符的威力。许久没用此物,一方面不知而今威力如何,另一方面,毕竟是自己复制出来的东西,许久未碰,多少有些难耐。
所以,在此之前,他寻了僻静之处,召几只走尸,画符集魂,玩得好不自在。如往年一般,留晓星尘在灯篙下念碎事。
方才若不是得空无聊,想瞧瞧晓星尘,同他讨些贡品吃,恐怕这一时半会儿都察不出什么异状。
这干阴魂也是投机得很,前些年见晓星尘灵力强盛,倒也不惹是生非。无声无息了这么久,却是端端地瞅着空隙来搅事!
巧在晓星尘刚得知了真相,这下哪里受得住?
想至此,不免有些后怕。
薛洋目中闪过凶光,压下一符篆拍散这群阴魂的念头,狠狠瞪了一眼,低叹一句“碍事”。
随即,将手护于晓星尘心口处,缓缓传输灵力。
由于常年修那夷陵老祖的鬼道,一个不慎便伤身伤神。故长此以往,薛洋原本低微的灵力无端添了一种霸道阴诡之气。
尽管断臂之时,为晓星尘输入灵力,便知他倍感不适,可此法是护脉补阳最便捷有效的办法,而今也只好冒险如此了。
果然,晓星尘眉头蹙起,细密的冷汗湿了额角。
薛洋详详地观察着晓星尘的反应,来来回回地,输一阵,又断一阵,费了好阵功夫。
他抽空反手解下自己的外袍,裹在晓星尘身上。
被击退的阴魂聚集着围过来,一个个虎视眈眈,跃跃欲试。
好在薛洋补给的灵流驱散了阴气,温暖的气息回转于身,晓星尘微启双唇,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进而面色转好,呼吸也变得平稳。
“怎么样?好些了吗?”见其有转醒的迹象,薛洋忙轻声问道。
“你来了?”晓星尘摇摇头,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的,又道:“无碍,莫要伤害他们,他们……”
晓星尘顿住,后面的话卡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我没做什么,不必担忧。”
瞧着晓星尘一脸的茫然无措,薛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又不放心地给他把了把脉搏。
表征如常,阳气被吸走一大部分,但好好调养后,应该不成问题。
阴魂们此刻已是不耐,绕来绕去,口中“嘶嘶”地低吼,踌躇着想要扑上来。虽知不好对付,可最好的“滋补品”近在眼前,既可固魂,又可泄愤,机会实在难得。
“看样子,他们是想吸干你。你打算如何呢,晓星尘道长?”薛洋忍不住戏道。
原本按照薛洋的性格,对找麻烦的家伙毫不宽容,可是,今日这笔账终究是要算在他的头上,这就十分棘手了。
晓星尘定定地杵在原地,从刚才起,他便感到体内流窜着一股阴寒之气,与之相伴的,似是有一种奇怪的思绪干扰他的行动。
没有听到回答,薛洋探头瞧了瞧,眼前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木然地僵在原处。
“晓星尘?”
忽地,对方却像回过神来般答道;“锁住他们的行动,我来超度。”
薛洋被这稀奇的发呆逗得大笑,刚想说什么,眼角却瞥到灰雾雾的一团阴气扭动着飞来。
好心情瞬间被浇灭,薛洋抖抖袖子,嗖嗖地甩出几道符篆,直逼后侧的阴魂。
几声凄厉的尖叫声起,被符篆贴到的阴魂剧烈地哆嗦几下后,颓下了脑袋。
薛洋既已动手,晓星尘也开了口,不再耽搁。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脱离苦海,转世成人。”
又诵;“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唯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或六鬼锋……”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不过是化俗尘业障,转世间轮回。
薛洋在一旁听着只觉别扭,这《仙道经》颇有几分讽他鬼道无路的意味。
而阴魂对此反响不一,片刻的控制后,或顺其自然,或激烈挣扎。那些有极强怨念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晓星尘和薛洋,呲牙咧嘴,面目狰狞,恨不得与之同归于尽。
不过,对于这些,晓星尘一概不知。
正如当时霜华直贯他们心脏之时,不闻也不见,亦不知也不解。
超度完毕后,晓星尘的心口突突地揪痛了一阵,随后不知怎的压抑着,压抑着,竟是有些忿忿的心绪。
有什么东西在他灵脉中膨胀起来。竟不像是他自己的感觉!
晓星尘微微有些震惊。
与此同时,两人发现,经文诵毕后,竟是没一只灵魂飞升的。阴魂仍在一丈开外之地,保持着被缚的姿态。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10-06 22:18:00 +0800 CST  

楼主:babyBlackhorse

字数:32120

发表时间:2017-08-06 07: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2-03-01 05:56:51 +0800 CST

评论数:22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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