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薛】执念成魔 原著向

本文根据墨香铜臭的著作《魔道祖师》改编,义城组薛洋和晓星尘CP的原创同人文。禁止搬运转载(如需搬运请联系)
坑需谨慎,此文为中长篇,原著向,剧情流。前期比较虐,后面应该会甜。因为要代入角色情境,后期发展情况待定,尽量HE。另外一点,为避免违和,涉及到了很多原著的细节。
前两章为原著情节,第三章开始改写并逆转。小伙伴们也可以直接跳到第三章。欢迎捧场,评论区多多留言也会影响剧情走向哦!


有人说,义城一篇,是死局,是无解。所涉及到的所有人都不得善终,可我偏偏不信。如果说,悲剧是经典,那我宁愿不要这经典,温水炖豆腐,也不似那般轰轰烈烈。结局如何,权看造化。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05 23:30:00 +0800 CST  
多说一句,镇楼图是临摹的,随意抱走。下面,正文开始。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05 23:32:00 +0800 CST  
第一章
忽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薛洋回来了!
晓星尘惊觉地一抬头,回复夜猎时的敏锐状态,猛地拉近阿箐,低声道:“待会儿他进来,我对付他,你趁机立刻逃跑,听话!”
阿箐含泪点头。薛洋用脚踢了踢门,道:“你们搞什么,我都回来了,还没走吗?没走的话就把门闩打开让我进去。累死了。”
光听这声音和口气,好一个邻家少年郎、活泼小师弟。可有谁会想到,此时此刻,站在门外的,是一只灭绝人性、丧心病狂的恶煞,一个披着一张俊俏人皮、学人行走、说着人话的魔鬼!
门没锁,却从里面被闩住了,再不开门,薛洋一定会起疑心。那时他再进门,一定会留有戒心。阿箐抹了抹脸,装着平时的样子,骂道:“累个鬼!买个菜多长点路,走两下就累啦?!姐姐换两件衣服耽搁下,掉你块肉啊?!”
薛洋鄙夷道:“你总共有几件衣服?换来换去都是一个样。开门开门。”
阿箐的小腿发着抖,嘴上却铿锵有力地道:“呸!就不给你开,有本事你踹啊!”
薛洋哈哈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道长,回头你去修门,不要怪我。”
说完,他踢了一脚,便把木门踹开了,提步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得屋来,一手提着满满当当的菜篮子,一手拿着一只鲜红欲滴的苹果,刚喀嚓咬了一口,低下头,便看见了没入自己腹部的霜华剑刃。
菜篮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青菜、萝卜、苹果、馒头骨碌碌滚了一地。
晓星尘低声喝道:“阿箐,跑!”
阿箐拔腿就跑,冲出义庄大门。她在路上狂奔一阵,立刻改道转回,蹑手蹑脚绕回义庄,爬到了她最熟悉、最常偷听的那个隐蔽地方,这次还探出了小半个头,窥视屋内。
晓星尘冷冷地道:“好玩儿吗?”
薛洋慢慢地咬了一口还在他手上的那只苹果,慢条斯理地嚼了一阵,咽下果肉,才道:“好玩。怎么不好玩。”
他用回了自己的本音。
晓星尘道:“你在我身边这几年,究竟是想干什么。”
薛洋道:“谁知道。可能是无聊吧。”
晓星尘抽出霜华,又是一剑欲刺,薛洋开口道:“晓星尘道长,我那个没说完的故事。你现在不想听下半截了吧?
“可我偏要说。说完之后,如果你还觉得是我的错,随便你想怎么干。”
晓星尘微微侧首,剑势凝住。
薛洋随便抹了抹腹部的伤口,压住它,不让它流血流的太多,道:“那个小孩子,见到了哄骗他送信的那个男人,心里很委屈,又很高兴,哇哇大哭着扑上去告诉他:信送到了,但是点心没了,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盘。
“而那个男人似乎刚刚被那个彪形大汉找到了,打了一顿,脸上有伤。又看到这个脏兮兮的小孩子抱住他的腿,烦躁至极,一脚踢开。
“他上了牛车,叫车夫立刻走。小孩子从地上爬起来,追着牛车一直跑。他太想吃那盘甜甜的点心了,好不容易追上了,在车前招手想让他们停下来。这男人被他的哭声吵得心烦,夺过车夫手里鞭子,抽在他头上,把他抽倒在地。
他一字一句道:“然后,车轮就从这个孩子手上,一根一根碾了过去!”
不管晓星尘看不看得见,薛洋对着他举起自己的左手:“七岁!一只左手手骨全碎,一根手指被当场碾成了一滩烂泥!这个男人,就是常萍的父亲。
“晓星尘道长,你抓我上金麟台的时候,好义正言辞!谴责我为什么因一点嫌隙就灭人满门。是不是手指不长在你们身上,你们就不知道痛!不知道撕心裂肺地惨叫从自己嘴里发出来是什么样的!我为什么要杀他全家?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来戏耍我消遣我?!今日的薛洋,就是拜昔日的常慈安所赐!栎阳常氏,不过是自食其果!”
晓星尘不可置信道:“常慈安当年断你一根手指,就算你要报复,你也斩断他一根手指好了。实在记恨不过,你折他两根,十根!或者就算你砍掉他一条手臂也好!为什么非要杀人全家?难道你一根手指,要五十多条人命来抵?”
薛洋竟然认真地想了想,仿佛觉得他的质问很奇怪,道:“当然。手指是自己的,命是别人的。杀多少条都抵不过。五十个人而已,怎么抵得上我一根手指?”
晓星尘沉痛地喝问道:“那旁人呢?!那你为什么又要屠白雪观?为什么要弄瞎宋子琛道长的眼睛?!”
薛洋道:“那你又为什么要阻拦我呢?为什么要碍我的事?为什么要帮常家一家杂碎出头?你帮常慈安?还是帮常萍?常萍原先是如何感激涕零?后来又是如何哀求你不要再帮他?晓星尘道长,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是你错了,你不应该插手旁人是非恩怨,谁是谁非,恩多怨多,外人说得清吗?或者你根本就不应该下山。你师尊多聪明啊,你为什么不听她的好好待在山上修仙问道?搞不懂这世界上的事,你就不要入世!”
晓星尘忍无可忍地道:“……薛洋,你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05 23:34:00 +0800 CST  
第二章
听到这一句,薛洋眼中那道已许久不曾流露的凶光,重新出现了。
他阴冷地笑了几声,道:“晓星尘,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你。我最最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诩正义之人,自以为品性高洁之人,就是你这种总以为做点好事世界就变美好了的大傻瓜,**,**,天真!你恶心我?很好,我会怕人恶心吗?不过,你有资格恶心我吗?”
晓星尘微微一怔,道:“……你什么意思。”
阿箐的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
薛洋道:“最近咱们晚上都没再出去杀走尸了吧?不过前两年,我们是不是隔几天就出去杀一堆啊?”
晓星尘嘴唇动了动,似是微觉不安,道:“你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薛洋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很可惜你瞎了,两个眼珠子挖没了,看不到,你杀的那些‘走尸’,被你一剑贯心的时候,多害怕多痛苦啊。还有跪下来流着眼泪给你磕头求你放过他们一家老小的,要不是舌头都被我割掉了,他们一定会放声大哭,喊‘道长饶命’的。”
晓星尘浑身都抖了起来。
好半晌,他才艰难地道:“你骗我。你想骗我。”
薛洋道:“是,我骗你。我一直在骗你。谁知道骗你的你都相信了,不骗你的你反而不信了呢?”
晓星尘踉跄着劈剑朝他砍去,喊道:“闭嘴!闭嘴!”薛洋捂住腹部,左手打了个响指,从容后退。而他脸上的表情已不像个人,两眼里竟然闪着绿光,他那对笑起来时会露出的小小虎牙,让他看起来活生生是一只恶鬼。他叫道:“好!我闭嘴!你不相信,跟你身后那只对对招,让他告诉你,我又没有骗你!”
剑风袭来,晓星尘下意识持霜华反手格挡。两剑一交,他就怔住了。
不是怔住了,而是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尊神形枯槁的石像。
晓星尘很小心、很小心地问道:“……是子琛吗?”
没有回答。
宋岚的尸体站在他身后,看似凝视着晓星尘,双眼却不见瞳仁,手持长剑,与霜华相交。
他们二人以往一定常常切磋剑法,是以双剑相交,单凭劲力,已能判断对方。但晓星尘似乎不敢确定,缓缓地转身,很慢很慢地伸手,摸到了宋岚的剑的剑刃。再顺着剑刃往上摸,摸到了剑柄上刻着的“拂雪”二字。
晓星尘的脸越来越白。
他六神无主地摸着拂雪的剑刃,连锋刃割破了掌心也不知道,整个人、连声音都一起抖得几乎散了一地:“……子琛……宋道长……宋道长……是你吗……”
宋岚静静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晓星尘缠眼的绷带已经被源源不绝的鲜血浸染出了两个血洞。他想伸手去碰持剑的人,但又不敢,手伸出又缩回。阿箐的胸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泪水如泉般从她的眼眶里流出。
晓星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怎么回事……说句话……”
他彻底崩溃了:“谁说句话?!”
薛洋如他所愿,说话了:“需不需要我再告诉你,昨天你杀的那具 走尸,是谁啊?”
当的一声。
霜华坠到了地上。
薛洋爆发出一阵大笑。
晓星尘跪在木然站立的宋岚面前,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薛洋笑得眼里泛起了泪花,恶狠狠地道:“怎么啦!两个好朋友见面,感动得都哭了!你们要不要抱在一起啊!”
阿箐死死捂住嘴,不让呜呜呜的哭声泄露出一丝。
义庄内,薛洋一边走来走去,一边用一种既狂怒、又狂喜的可怕语气,破口大骂:“救世!真是笑死我了,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晓星尘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伏在宋岚脚边,他缩得很小很小,仿佛变成了很虚弱的一团,原本洁白无暇的道袍已沾满了鲜血和尘土。薛洋冲他喝道:“你一无事成,一败涂地,你咎由自取,你自找的!”
白色的绷带已彻底被染成红色,晓星尘满脸鲜血,没有眼珠,流不出泪水。
被欺骗了几年。将仇人当做好友。善意被人践踏。自以为在除魔降妖,双手却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亲手杀了自己的好友!
他只能痛苦地呜咽道:“饶了我吧。”
薛洋道:“刚才你不是要拿剑刺死我吗?怎么一会儿又讨饶了?”
他分明知道,宋岚的凶尸在为他保驾护航,晓星尘不可能再拿得动剑。
他又一次赢了。大获全胜。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05 23:34:00 +0800 CST  
第三章
忽然,晓星尘拿起地上的霜华,调转剑身,锋刃架上了颈项间。
一道澄净的银光划过薛洋那双仿佛暗无天日的幽黑眼睛。
薛洋心下一惊,猛地一步跨去,伸手堪堪抵住霜华。而剑锋离晓星尘脆弱的喉骨竟已不足半寸。
门外藏着的阿菁倒吸一口凉气,胸口一阵阵钝痛传来,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淌,差点惊呼出口!她悄悄离开了藏身之处,提起竹竿,用尽全力朝义城最繁华的街道奔去。
阿菁小腿发软,虚着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双肩颤抖,低声喃喃道:“道长,呜呜……道长,你千万不要有事啊。有,阿菁在……呜……阿菁,阿菁找人,打死那个大坏蛋,阿菁带你逃出去……”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用脏兮兮的袖子随意抹了抹,低着头,四下里偷偷瞅着有什么陌生面孔,有没有可求助的仙家散客。
屋内。
薛洋气极反笑:“好啊。晓星尘,好啊。”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溢了出来,一滴一滴,洒在晓星尘黯然的白色道袍上。
薛洋像是浑然不觉,反倒就着剑锋,握紧霜华,一把抛到了身后。
他只心求死,那自我了断的一剑又快又狠,带着七分怅然,三分决绝。不想,竟被半道截下,脸上还保持着痛苦而凛然的表情,就那么直直地僵跪在一旁。
“你想死?呵,你以为你能那么轻易地死吗?你可别忘了,你的好朋友宋岚还在我手里,还有阿菁,还有全义城上上下下的人!你若敢轻举妄动,我就让宋岚去杀人,这整座义城的人我全都会杀光,全都做成活尸。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不管真的可以吗?我还要把阿箐那个小瞎子活活掐死,曝尸荒野,让野狗啃她,啃得稀巴烂。”恨意袭来,薛洋咬牙切齿,眼里布满血丝。他慢慢蹲下来,牢牢盯着晓星尘被染红的绷带下,凹陷的双目。
晓星尘面如死灰。身子又不由颤抖起来。极端骇然下,竟没发觉此话蹊跷之处。他微张着双唇,想说些什么,却愈发喉咙发紧。缠眼的绷带下又是一股鲜血蔓出。
他抿了抿唇,嘶哑着嗓子,颤声道:“薛洋,你想怎样?……逼我至此,我死了,还不够吗?你究竟,究竟想要怎么样啊!”不知不觉间声音竟带了哭腔。
原来,不止眼盲,心,也盲。
无力感,绝望,崩溃……为什么事情走到了这种地步?那些被自己手刃的无辜生命该怎么办?谁能还他们一个公道?明明一向自恃清高,哪曾想终是被蒙在鼓里,受人戏耍,无端端地欠下几十条人命?还有子琛,子琛他……晓星尘不敢想,不愿想,这是他的痛处,他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痛。
另一边,薛洋颦起双眉。晓星尘悲戚的神情刺痛了他,他开始后悔自己一气之下揭示这赤裸裸的真相了。
但旋即,薛洋的嘴角拉起了一个残忍的笑。别怪我,是你逼我的。我最恨的,不过旁人教我“恶心”二字。
若不能共世,那便一同湮灭。
他道:“我不准你死,你便不能死。怎么?仇人在你眼前,你不想杀之而后快吗?你在害怕什么?你死了,这些人可就真真是无处申冤了。到时,留我一人逍遥快活,旁人又能奈我何?”
闻言,晓星尘微微一振,低下头不再言语。而他的袖下,四指蜷起,紧紧捏起了拳头。
见其再无动作,薛洋心下了然。当下激起他的恨意,强作精神,才能彻底断了轻生的念头。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胸中却隐隐作痛。
回不去了,从前的时光,再也不会去了。
薛洋抬起左手作了个手势,喝退身后的宋岚。听到这轻微动静的晓星尘偏了偏头,不料,后颈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薛洋扶住晓星尘歪倒的身子,探了探呼吸,就势拽着他的胳膊,背起来,朝宿房走去。刚才,若不是晓星尘心不在焉,那种速度的手刀是不可能伤到他的。
薛洋端来一盆水,就着一条干净的布巾,把他脸上的鲜血擦得干干净净,还换了一条新的绷带,细细地给晓星尘缠上。再给他喂下一颗腥红色的小药丸,那是使人灵力暂失的药丸,兼具安神之效。做完了这些,才想起要给自己的左手和腹部裹伤。
回身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席上的晓星尘,他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心情越来越愉快,薛洋把地上滚落的蔬菜水果都捡起来,重新在篮子里码得整整齐齐,还哼起小曲儿,亲自下厨做了几道拿手的小菜。过后,他大发勤快地把屋里也打扫了一通,给阿菁睡的棺材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新稻草。等一切都忙完了,他从袖子里拿出了晓星尘昨天晚上给他的那块糖。
刚要送进嘴里,想了想, 却又忍住,放了回去,坐在桌边,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盯着晓星尘看。
不知何时在意起身边的这个人了。也许是不经意的回眸一笑,亦或是枕边多出来的小巧糖果。仿佛只要围绕着他,就有无穷的乐趣,不管是陪伴他,戏逗他,还是,凌辱他。
可是,今后又该如何?
化了晓星尘的金丹,把他绑在身边,以绝后患?不行,他已绝望至此,去了他一生的修为就等于要了他的命。
把他杀掉做成凶尸?但是如此一来,不就和宋岚变相地“相聚”了吗?这么想想,薛洋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如果主动离开他呢?这也许是对双方而言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可是……薛洋摇了摇头,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何时迁就过别人,要留在身边就一定要留,哪怕不择手段。
这样胡思乱想着,不觉天色已暗。
晓星尘终是没在酉时之前醒来。桌上的饭菜被热了又热,等不来享用之人,薛洋也懒得动筷。起身寻得一处空地,随意垫了些稻草,便倚着墙,睡着了。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05 23:35:00 +0800 CST  
第四章
且说那阿菁,不敢太过招摇,在义城草草一转,没发现什么新面孔。便不再耽搁,赶向邻近的小城。
她拿着竹竿,心急如焚,逢人便问:“请问附近有没有什么大世家啊?”“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厉害的高人啊?修仙的高人。”
奈何 ,并没有什么人把她的询问当成一回事,往往敷衍两句便走,阿菁也不气馁,不厌其烦地一直问一直问,一直被挥手赶开。
她走了一下午,问了一下午,累得不行,拖着沉重的步伐。眼见天色渐晚,却依旧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阿菁愈发担心道长的安危,急匆匆地往回赶。
然而,刚走过一条街,便瞧见一个明晃晃的身影踱进了酒肆。那人的穿着很不一般,头戴乌纱帽,精致的圆领袍上绣着金星雪浪。更为关键的是,此人步伐稳健,道貌岸然,举手投足间竟颇有几分仙骨傲气。对,阿菁可以肯定,这是与道长相近的气质,甚至更亲切和蔼。这个人一定是修仙之人!
刚踏进酒肆,阿菁还未来得及寻人,就听到年纪尚轻的店小二张口骂道;“哪儿来的野丫头,去去去,晦气!”
阿菁心念一转,随即扔掉竹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道:“呜呜呜……居然是你!你这负心汉,白眼狼!说好了要娶我!如今找了个赚钱的营生,就把我一脚踢开……呜呜!”
她这一哭喊,引得宾客频频回头。更有甚者,直接站在一旁瞧热闹。
“呔!你个臭不要脸的小瞎子,耍什么疯呢?老子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识相的赶紧的滚出去。不然待会儿找几个大汉,有你好受的!”店小二拉扯着阿菁,想把她拖出去。
阿菁从小被吓大的,自然不怕他那套危言耸听的说辞。这样的大酒楼,把名声看得很重,一般不会当着宾客的面做什么出格的事。阿菁利用了这一点,哭的愈发大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有些爱管闲事的客人坐不住,开始讲“公道话”,数落起店小二的不是。而店小二有理说不清,只得恶狠狠地瞪着阿菁,苍白无力地辩解着。
酒楼一瞬间喧闹起来。
一些身份尊贵的客人听不惯这是非争论,纷纷拂袖而去。阿菁眼角瞧见那抹明亮的金黄色也离席下楼。
恰在此时,老板娘眼瞅着没了生意,忍无可忍,咒骂着抄起扫帚砸来。阿菁尖着嗓子喊了一句“对不起!”,拿起竹竿,蹦起来,撞开人群,飞也似的逃走了。留下一干人目瞪口呆,大眼瞪小眼。
这么一闹,金光瑶再无心情留在此处,留下些银两,起身离去。他的身后,一个看不清五官的黑衣人也悄悄匿了身形。
不料,刚转过街角,迎面撞来了一个半人高的身影。
正是方才那个大闹的小女孩。
她步履匆匆,突然这么一撞,不由得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啊!对不起。我看不见,不是故意的。”阿菁低下头欠了欠身,忽又复言道,“请问,你可知这附近有什么厉害的高人?修仙的高人。”
金光瑶眯了眯眼睛,问道:“姑娘为何要寻修仙之人?”顿了顿,复又言道。“此地偏僻,鲜有仙家踏足于此。”
“实不相瞒,我是义城的阿菁。最近一段时间,义城很不太平。有好几十号人一夜之间同时暴毙,说是中了尸毒,还被人为地割去了舌头”阿菁猛地抬起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她啜泣道,“这其中,就有我的双亲!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投宿于此,不想刚才又遇到了那个骗我的衰鬼!我现在谁也不信了,我要复仇!义城的事绝对有蹊跷!也许,是鬼祟作祟!或者,是有什么恶源也说不定!哥哥,哥哥你有办法帮帮我吗?”
阿菁的鬼话编了一肚子,就等金光瑶上钩。她在市井混迹久了,演起戏来丝毫不含糊。
金光瑶思虑片刻,却摇了摇头,意欲回绝。对方却先于他说道;“对了,前不久,城里来了一个阴测测的人,名叫薛洋,这件事肯定和那个大坏蛋脱不了干系!”
金光瑶眼睛一跳,道“薛洋?”
阿菁问道:“哥哥认识这个叫薛洋的人?”
金光瑶垂下眼,道:“不算认识,只是听说罢了。这个薛洋,曾经闹过一场风波。据说屠了栎阳常氏五十条性命,被扭送至金麟台。按理说,应该被清理了才对。此人行事诡变,很少透露行踪。姑娘是怎么知道他姓名的?”
阿菁内心翻了翻白眼,这谎真是越圆越大,问这么多做什么?赶紧救人才是正事!
心里那么想,嘴上却还是对答如流:“那是因为,我听过他和一个年轻女子打架!打得砰砰响。那个女的就喊他‘薛洋’,还说他‘屠观’、‘杀人放火’,‘人人得而诛之’。老天爷呀,好吓人啊……哥哥,你既然知道他,那,你是仙家对不对?你帮帮我吧!阿菁求你了!”
金光瑶见阿菁如此算计,哭笑不得。不过,薛洋没死倒让他有几分意外。
于是,他道;“好吧,那我便同你前去看看。”
阿菁见对方没有推诿,心下大喜。道了句“跟我来吧”,遂撑起竹竿带路,引他至义城。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05 23:35:00 +0800 CST  
第五章
义庄出奇的静。若在平日,定是熙熙攘攘一片吵闹。可今天,大抵是没了戏弄的心思,气氛在静谧中,保持着微妙的和谐。隐隐的有几下忽浅忽重的呼吸声,在夏夜中伴着蝉鸣,催人入眠。
可惜,在下一刻,这样的平静便被一阵不徐不缓的敲门声打破了。
薛洋皱了皱眉,抬起眼,下意识地看了看床上的晓星尘。而后者似乎睡得极不安生,额边的碎发都被冷汗浸湿,眉间也始终紧锁着。
薛洋起身取了块帕子,轻轻擦拭着晓星尘的额头。他并不急着回应那敲门声,毕竟这个时间来义庄,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门外的人等不及了,不知和什么人嘀咕了几句,敲门急促起来。
声如捣鼓,犹在耳侧。
榻上之人翻了个身,似有将醒之迹象。
“啧”,薛洋不由出了一声,点了晓星尘的睡穴,反身抽出降灾藏于袖中乾坤袋,向门口逼去。
“这么晚了,谁啊?”薛洋打了打哈气,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门稍开了条缝,看清来人后,薛洋瞬间呆住,手下忘了动作。
金光瑶将门推开,道;“方才听人说,还不信。竟果真是你,好久不见哪!”
薛洋表情复杂地盯着他,默然不语,不知在思索什么。
突然,门外尖叫一声,“救命啊!放开我!”。
金光瑶莞尔一笑,道:“难得见到旧人,当然不能空手来。不知这个礼物合你心意吗?”。
话音未落,只见一黑衣人从隐蔽处跃来。
那名黑衣人,面目上有一团浓郁的黑雾,看不清五官。他手里提着个正在奋力挣扎的小姑娘,正是阿菁。
薛洋见之,突然心情大好,张开双臂,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笑吟吟道;“阿菁?缘分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哪!许久未见,你不想我吗?”
阿箐愣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是中了人家的套。她气得要命,恼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那么武断,轻信了别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这下真的是羊入虎口,逃不掉,是必死无疑了。但是,想到反正也是要死的,不如骂个痛快再死,一股泼劲儿又上来了。
“呸!你们这群狼狈为奸的**!猪狗不如的**!居然还扎堆来这里?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衣冠**,背地里耍阴的!我真是疯了才会把你带过来!”原以为那修仙之人能镇一镇薛洋,于是指引他来义庄,好生提醒后,才藏身于经常偷听的那个地方,静候其变。不料,竟是这等场面!阿菁心下一片悲哀。
金光瑶一脸无辜道:“姑娘,我可没说自己是哪一边的,是你带我来的。有劳。”
阿菁恨得牙痒,挥着拳头就想扑上去,无奈后领被牢牢拽着。她动手不得,嘴上越发凌厉起来:“一个两个的臭不要脸!欺负我和道长眼瞎,欺负残疾人是要下地狱的!****仙家,呸!**养的渣滓,***是在猪圈洞房才生了你这么个**吧!窑子里长大的烂胚子!白眼狼!我真替道长心痛,他如何待你,你不愧疚吗?你就是一口痰,恶心人的痰!”
这无差别的谩骂使金光瑶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凶光。
薛洋面色也沉了下来,冷言道:“多嘴多舌,你的舌头不必留了。”
一个冰凉刺骨的尖锐事物钻入了阿箐的口中。她还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感觉到从舌根传来的刺痛,口中鲜血喷涌而出,泪水瞬间被逼出来,疼得满地打滚。
“这下,可安静了不少。”薛洋偏头笑笑,让出通道,“仙督光临寒舍,不胜荣幸,请吧。”
金光瑶也毫不避讳,径直走入义庄。身后的黑衣人也拖着阿菁,跟了进来。
只是这义庄里,横七竖八的摆着几口黑漆木大棺材,实在不适合招呼客人。金光瑶朝一侧的小木门望去,那里应该是宿房。
“这里可不似金麟台,委屈二位了。随便找地方坐吧。”薛洋找了些稻草和布条,翘着腿坐在临时铺好的“坐垫”上。不留痕迹地挡住了金光瑶的视线。
“不碍事。”金光瑶笑了笑,隧席地而坐。
“不知仙督为何不辞辛苦,来寻我这个弃子。可别说是无意,我可不信。”薛洋嘴角噙着笑,露出一对小虎牙,却覆着森森寒意。
那一口一个“仙督”,分明是讽刺。当年金光瑶被推举为仙督,为肃清家风,雷厉风行地惩治了一批有辱兰陵金氏风声的修士和客卿,其中就有薛洋。
但金光瑶却恍若未闻。
“好,那我明说了吧。此次前来,是想你继续阴虎符的研究。”金光瑶顿了顿,道,“薛洋,你知道,之前打伤你的事,我也迫于无奈,保不住你。我没有下死手,事后也派人寻过你,可惜,没什么结果。”
呵,好一个“迫于无奈”,不过是块垫脚石。金光瑶,你的眼里,除了地位和权力,还剩下什么呢?也罢也罢,不曾有过,何谈反目?
薛洋心里依旧不是滋味,却也没了反驳的心思。毕竟相处也有段时间了,金光瑶的为人,他还是清楚的。
他曲起一条腿,搭上胳膊,道:“我这个人啊,很念旧的。在义城待惯了,就想过过小市井的生活。如今,阴虎符没了,兰陵那片秘密基地也没了,我也没心思搞那些了。”
“这些我都可以吩咐准备的,很快,你若想,随时都可以。”金光瑶目光灼灼,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事物递给薛洋,“这个,也该物归原主了。”
“怎么?这阴虎符不管用了?”薛洋垂眼瞧了一眼,问道。
“此物威力巨大,不敢贸然试用。思前想后,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金光瑶道。
薛洋了然,金光瑶位居仙督,做事反倒束手束脚,极不方便。现在,急需一些人,秘密地帮他完成这些不为人知的事。
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他累了。义城的这段时日,让他对惺惺想依的普通生活充满了向往。可惜,事实捅破,还能回得去吗?
薛洋那颗一直顽劣桀骜的少年心第一次感觉到了疲惫。
“好吧,我答应你。只是,地方我来选。”薛洋接过阴虎符,粲然一笑,一瞬间放下了恩怨,仿佛依旧是那个阳光明媚的邻家少年郎。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05 23:45:00 +0800 CST  
真的有人看,好开心。段落前的两个空格被我吃了,大家凑合看吧,应该不影响(懒得整了)


第六章
返回金麟台的路上,那黑衣人忍不住问道;“尊主为何不直接把尸身的一部分交给薛洋藏起来?他应该信得过。”
昨日他们落脚于义城附近的小镇,正是想寻个地方处理聂明玦的尸身。这赤锋尊的尸身过于凶悍,不炼自成凶尸。
如今断颅折肢分五处,一处在聂家祖坟,一处在常氏鬼宅,一处在自家密室,剩下两处也还需找地方分散开来。
金光瑶脚步慢了下来,道:“不,不一定。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黑衣人奇怪道;“那阴虎符怎么办?尊主在惩治他时,特意把阴虎符从他身上搜了出来,为何现在却又交给他?”
“这正是我要试他的地方,总要给些信任,才可能露出破绽。当初我也是为了封住众人的口,才处置他的。而今世人皆以为薛洋已死,阴虎符在他手里,更好办事。”
突然,金光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回身道;“苏涉,替我办件事。暗中盯好薛洋,有什么异动立即禀告我!他在谈话时,眼神一直有意无意地向后瞟,那间宿房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义庄。
薛洋蹲在被五花大绑的阿菁前,笑嘻嘻道;“没想到啊,不过半日,咱们三个人又相聚了,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阿菁哭得稀里哗啦的,嘴里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叫着。
“你也该庆幸自己只是没了舌头吧?刚才金光瑶可是差点下了杀手。况且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阿菁听不进去,依旧抽抽搭搭地哭着。
薛洋实在听不惯这哭声,掏了掏耳朵,轻叹一声,丢下她回宿房了。
第二日。
晓星尘朦朦胧胧地醒来,发现自己在宿房中,时辰大约已近正午。昨日之事涌入脑海,他心中一凉,头痛欲裂,再无睡意。
侧耳倾听,屋内却没什么动静。
缓步走至外屋,一阵忽轻忽重的呼吸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听起来很虚弱,像是受了伤又劳累过度所致。
晓星尘毫不犹豫地探那人的气息,一触之下,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骇然,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背后恶魔的声音响起;“晓星尘,善心太泛滥不是一件好事。如果那边坐的是我,你就逃不掉了。”
“薛洋!你把她怎么了?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连一个无辜的小孩子都不放过!”说着,急忙去解阿菁身上的绳索,并小声唤道:“阿菁,阿菁,你怎么了,受伤了吗?你醒醒,说句话。”
阿菁昨夜被那么一折腾,身子极虚,突然听到道长的声音,高兴得泪流满面。憋了一肚子委屈,刚想开口,才发现嘴里空空,已是说不出话来。
“说不了话,她的舌头被我割了。以后在这义庄,你只能听到我的声音。”薛洋说着,心里莫名地有点开心。
“……你,岂敢如此!薛洋,你要什么冲我来,莫伤害她,她还只是个孩子!”晓星尘缠眼的纱布又隐隐泛起血色,他搂紧了阿菁,身子微微颤抖。
阿菁见道长如此,既难过又心疼,小脑袋一直往他怀里钻。
“瞧瞧这感人的场面,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薛洋冷笑两声,“晓星尘,我说过,只要你不轻举妄动,大家都会相安无事。阿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告罢了。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说出去什么不负责的话,我可是很为难的。”
晓星尘不予理会,他担心阿菁的伤口,张口欲问。突然,手心有些痒痒的。
阿菁写道;“没关系,不疼了。”
晓星尘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轻轻地拍了拍她,道;“没事的,没事的,有道长在,阿菁别怕,我会保护你……”
他语气轻柔,像是在哄孩子。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保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把柄落于他人之手,又怎能轻易翻身?他深深地感到一种无力感。
薛洋冷眼看了片刻,左手举起打了个响指,宋岚立马出现候在门外。该买菜了,他想。随后便独自去往集市。
算起来,他总共就买了两次菜,却都没有好事。一次在路上遇到宋岚,另一次被晓星尘得知了真相。说起来,他还没有认真想过,到底是谁和晓星尘通风报信的。也许杀宋岚的时候,有人暗中偷窥,得知他姓名。或者,义城有外人进来,认识他和晓星尘的,从中使绊子。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如果真是这样,说不定,那个人,他也认识。
这么边想边逛,晃了一阵,手中已是沉甸甸的。篮子里三分之一都是苹果,剩下的果蔬,也都是晓星尘平日里喜食的。
走到义庄,宋岚笔直地立于门前,活像一个雕塑。他身后的门扇没有关紧,小小的错开了一条缝。薛洋忽然想到,这门闩也是要修的。于是,他把菜篮子随手挂在宋岚的胳膊上,到木匠店挑了几块顺眼的木板,开始忙活起来。
趁薛洋不在的期间,阿菁把昨天的事情经过都写给道长,一个字一个字,写在他的手心。
谈及金光瑶时,晓星尘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位居仙督,兰陵金氏大家主,居然还对阴虎符有这等野望!联想到旧事,才明白他们力保薛洋的原因,竟是如此不堪入流!难怪难怪,晓星尘突然觉得自己很搞笑,既是如此,金家又怎么可能处置薛洋?自始至终,都是自己蒙在鼓里,一厢情愿罢了!他的心境悲凉,大概是觉得自己实在太过倒霉,没发觉不小心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事,说与我听听?”薛洋刚刚回来,恰巧遇到这样一幕。
“薛洋啊薛洋,你和金光瑶什么时候狼狈为奸的?借口那么冠冕堂皇,背地里却做出这种事?就为了阴虎符那种邪物,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晓星尘喃喃道。
他双手掩面,想到门外的宋岚,渐渐地,心态崩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遇到你?为什么让我经历这些?哈哈哈,我的错,真的是我的错,我当初就该一剑劈了你!是我害的,是我害了子琛,害了阿菁,害了所有人!”
他突然支起身子,发了疯一般扑向薛洋,没有霜华,就赤手相搏,大有同归于尽的势头!
可是,情急之中,他没有发现,自己丹田空空,内力全失!
这么一扑,本是一道强劲的掌风,却空乏无力,被单手挡下。
薛洋轻易制住,将他双手反扭于身后,笑嘻嘻地在他耳边道;“没想到你都知道这么多啦?阿菁那小丫头果然不能留。”
孰知晓星尘这两日连遭打击,郁结于心,本就勉力支撑,这一折腾,猛的气血上涌,咳出一滩淤血,晕了过去!
见此,薛洋大惊,松开手护住晓星尘,不知所措地抚着他的胸口,帮他擦拭鲜血。
怎么会这样?晓星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脆弱了?为什么背负非要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肯认命?
薛洋心中一团乱麻。我不想的,我不想这样的。如何是好?你教我如何是好啊?
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浮现了那茫然懵懂的孩子的一点影子,那个吃不到点心、哇哇大哭的他的影子。
阿菁见道长晕厥,也扑上来,抱着道长的腿呜呜叫着,眼泪一路下飚。
“都是你!”薛洋气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早就把你做成走尸,丢去喂狼了!”
他扯开阿菁,将晓星尘送至宿房,几番清理后,急匆匆地去寻郎中了。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08 15:11:00 +0800 CST  
第七章

正午刚过,义城的街头人迹寥寥,偶有几个做吃食的小摊贩卖力地擦拭着残桌剩椅。薛洋来不及多看,直奔城南的蒋郎中家。
那蒋裕算得上是方圆百里,资质最老,最有权威的郎中。年轻的时候也曾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医术手法诡异多变,擅长以毒攻毒,以“鬼医”之名闻名于世。只是,现如今,他年事已高,退隐山林,不谙世事。只卖些独门配方维持生计,几年下来,也算小有资产。
此时,他正懒洋洋地靠在一边午憩,不料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扰了清梦。
门口,有人喊道;“开门开门!让蒋裕那老头儿出来!”
药童的声音传来:“何人如此无理?我家主子已经睡了,你且改日再来吧!”
对方却不依不饶;“别废话,快点!出不出来?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蒋裕皱了皱眉,刚想起身斥退来人,对方却已只身闯了进来,揪起他的领子直直地拖下床去!
他心头大骇,以为是什么人家寻仇或是扯上了什么不干不净的勾当,心里稍稍发憷。可对方却呲着嘴,露出一对小虎牙,笑了笑,道;“老郎中,多有冒犯,还望海涵。我一个朋友身子不好,想请你去看看。”
蒋裕一时气结,他何时受过这等待遇?那些求医看病的,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唯恐照顾不周?他冷下脸,道;“既知我名号,那也该知道我已退隐多年。阁下请回吧。”
说着,他发现自己的衣领依旧在那人手里攥着,对方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不禁拧紧了眉头。
薛洋勾了勾唇角,道;“哦?是吗?这去不去可由不得你!”
说完便一脚踹翻挡在身前的两个药童,提着老郎中就往外走。
蒋裕害怕自己被拖出去的样子给人瞧见,忙急道;“停……等等,等等,放开我,我和你走。药箱还没带呢,急什么!”
闻言,薛洋果真放开了他。
蒋裕此人傲气惯了,他这在一带行医,靠的就是名声和威望。突然被个年纪轻轻的无名小辈驳了面子,难免有些小肚鸡肠。可他前几日刚把家丁遣散,只留了几个小药童,自己也不会什么功夫,奈何不了这臭小子。
于是,他冷哼一声,偷偷往药箱里多加点东西,想着什么时候能小小地教训他一下,以泄心头之愤。
这间小小的厢房素净典雅,空气中氤氲着不知名的药香草香,十分滋养。方格状的小药屉规规矩矩的,码了整整一面墙,旁边的博古架上则是瓶瓶罐罐,摆着各类药坛子。薛洋想起自己攒的一大罐舌头,茶都没泡完,就那么没了,可惜啊可惜。
半柱香后,蒋裕终于准备完毕,随薛洋一同回到义庄。
彼时,阿菁正跪坐着,趴在床沿,守着道长,见薛洋出现,惊得一跃而起,向后闪去。站起的瞬间,她想起什么,顺势撞了一下桌子,张开手冲着空气胡乱挥舞,嘴里“呜呜”惨叫。好险!她太害怕薛洋了,条件反射地躲开,差点暴露了自己的眼睛。
蒋裕环顾一圈义庄,不知为何,感觉浑身难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这本是极阴之地,鲜有人气,况且这空气中还隐隐透着血腥和怨气,着实让人不舒服。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个立在义庄门前的人影,虽然没来得及近看就退下了,但凭他直觉,那人过于僵直,死气沉沉,像是丝毫没有活气。他不敢再想下去了,转头道;“你说的朋友住在这里?”
薛洋道;“榻上这位。”他走上前察看晓星尘的情况,相比走前,他的额头又烫了些许,脸色也不大可观。
蒋裕亦缓步上前,探了探那人的呼吸和脉搏,又掰开嘴巴看了看舌根。细查片刻后,道;“气息不稳,心肺受损,好在底子厚,可大可小。”
薛洋疑道;“有什么病根吗?为何说‘可大可小’?”
蒋裕捋着自己蓄了很久的胡子,若有所思道;“病源在哪里,想必你这个当朋友的比我更清楚。他这是情绪不稳,急怒攻心,一时不慎,损了身子。若是安养几日,好生调理,很快便可恢复。但若是一直郁结于胸,心神不宁,哼,那点儿底子也怕是要被耗完。不过,瞧这表征,倒像是旧疾复发……”
蒋裕将手搭在晓星尘的眼部的绷带上,用询问的目光望向薛洋。
“……拆吧。”后者道。
随着绷带一圈圈褪下,一张清秀俊朗的脸庞出现在面前。蒋裕心道,只可惜双目塌陷,了无生气,不知是被何人,如此残忍,生生剐去了眼珠!
眼眶下,血珠缓缓渗出,染得眼底一片鲜红。果然,不管手段如何高明,剐眼之后,必定留有隐疾,这出血便是其中一条。
“烦请老先生开药调理。”薛洋一句话唤回了陷入沉思的蒋裕。
蒋裕心道现在才说客套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他作为医者,必定要以病人为先。因此也不再耽搁,提笔写下几组药方,并配了几副清热降燥的药包递与薛洋。交待嘱咐后,又将一黑色的小盒子拿了出来。
“这是养神蓄元的熏香,配合方才那些药物,效果甚佳。但不宜多用,只此一盒,用在子时即可。”
薛洋端起那小盒子闻了闻,的确是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这熏香用了很多名贵药材吧?我可能付不起这费用。”虽然话这么说,薛洋却攥紧了那盒子,摆明了“既然掏出来就别想拿回去”的态度。
没想到蒋裕眯眼笑道;“也罢也罢,赠与这个小道士也无妨,本是私藏而已,派不上什么用场。”
原本他就是垂老之态,脸上刻满了皱纹,这么一笑,五官拧在一起,突兀兀的,显得十分诡异。
薛洋起了疑心,在送走蒋裕后,试了试药性,却没发现什么问题,只觉是自己多虑了。
自始至终,阿菁都缩在墙角。刚才配药时,她不慎与那老郎中撞上目光,虽然极力掩饰,但看那人神情,分明是撞破了装瞎的秘密。难道他知道关于白瞳的事?阿菁按耐下自己激动的内心。好在那老郎中也算识时务,没有当面戳破她。至于白瞳,若真有机会,等到把道长救出去后,再做考量吧。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09 17:50:00 +0800 CST  
给小伙伴们发个福利吧,Photoshop真不适合我,整了好久,太累了。原图作者是微博@撒呀酱_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10 15:21:00 +0800 CST  
你们猜那老郎中准备怎么报复?怎么在药里动手脚?


下一章要不要发个假车?


本来想着宋岚横插一腿,但是怕你们接受不了


楼楼单机都习惯了orz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10 23:24:00 +0800 CST  
这章巨长,让你们过过瘾。楼楼感冒了,头疼还爬起来更文,心疼自己。


第八章
时值夏末,秋风乍起,撩得满枝木叶晃闪。天公不作美,顷刻间,雷光微闪,细雨绵绵。据传,姑苏有好听雨者,造园留其声,美名“雨打芭蕉叶,庭轩听雨声”,甚是雅致。
薛洋枕着手趴在窗边,眯起眼,听着雨幕下难辨的聒噪声。他本鲜有如此闲情,只是晓星尘一直未醒,没人陪他说话,屋里安静得让人发狂。
淅淅沥沥的雨声似是催眠曲般,薛洋阖眼后止不住犯困,索性不再挣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奇怪的是,宿房内袅袅升起一团紫灰的薄雾,细看无形,嗅之沁香。察其根源,正是桌上一只正口吐轻烟的小香炉。这紫烟不似寻常熏香,随着烟气扩散,气味愈加霸道,隐隐的有些迷人心神。然而,正主已睡,没人发现它有什么不寻常。
不知过了多久,薛洋在一阵温暖柔软的触感下睁开了眼,醒来后,发现身上居然多了条被子。这世上还真有人关心他?见鬼了吧,他脑子迷迷糊糊地想。
下一秒,这迷糊的感觉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慌乱。薛洋发现,晓星尘不见了!
怎么回事?他不是生着病吗?如何会有力气离开?
他乱了分寸,把义庄内的七八口棺材一一打开检查了个便,甚至连稻草都不放过,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不止晓星尘,连阿菁也不见了。原本藏起来的霜华不翼而飞,莫不是他们趁其不备,逃走了?
门外依旧如往日之繁华,门内却一片狼藉。整齐码放的稻草散落一地,桌翻椅倒,好不折腾!炉灶中,熬药的小火苗一跳一跳,似乎在嘲讽这不合理的假象。
一无所获的薛洋抬手连带两个响指,急召宋岚,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连这个没有思想的凶尸,也凭空没了踪影。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急忙冲出门,逮了路人,四处询问。可没有人知道那几人的去向,不,更可怕的是,没有人认识那一直住在义庄的白衣道长!所有人都一口咬定,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道长,什么瞎子!
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多舌起来。他从中认出几个脸熟的面孔,那曾经是被他洒尸毒粉,割去舌头的人,现在却若无其事地站在他面前,除了有些阴阳怪气的,没有半点惨遭毒手的样子。
问了几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他失去了刨根没底的心思,总不至于再撒一遍尸毒粉吧?
等等,再撒一次?如此是否能将晓星尘引出来?就算他知道真相,也不会其这些人于不顾吧?
恶念升起,薛洋从袖底乾坤袋中掏出一包尸毒粉。很久没用这招了,不知为何,他不太想这样做。
尸毒粉洒出的瞬间,那些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不过转眼被惊恐代替。薛洋故技重施,将他们的舌头连根拔起。他冷眼看着,唇角勾起,心底生出些许期待和兴奋,就等着晓星尘下一秒出现。
霜华的剑气可指引数里的尸气和怨气,只要晓星尘在这附近,一定能察觉到异况。薛洋靠着墙角坐下,翘起二郎腿,叼了一根草芯在嘴里。他有的是耐心,料定了晓星尘不会置之不理。
可是,这一次,他的自信却落了空。半日过去,中毒的村民状况越来越差,有几个已经翻起眼白,脸上爬满尸斑。他们或四处求救,或跪地求饶,或心如死灰,欲与凶手同归于尽,但怎样都换不得半点怜悯。薛洋闪身躲开前来纠缠的凶尸,面色渐渐阴沉。晓星尘一直没出现,他心烦意乱得紧,呸掉咬着的草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日落西山,他丧着脸回到义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呆呆地望着屋里熟悉的陈设,一瞬间,气氛仿佛不一样了。细看下去,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的生活痕迹,所留下的,都是他一人的东西。他的床,他的桌椅,他生病时熬的药罐子。薛洋恍惚地想,奇怪,不见了,都不见了。
就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所制造的幻境里有个叫晓星尘的道长,很温柔,很善良,还有一个蹦蹦跳跳,胡言乱语的小瞎子。三人虽来路不同,却彼此依靠,相互照应。
可梦醒后,一切成空。
他那日被打得半死,分明是自己拖着残躯来到义城,哪有什么救人的道士?他努力回想那两人的音容笑貌,可大脑空空,那些人影竟虚幻的遥不可及。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袭来,究竟何真?何幻?如果真的没有相遇,那恍若亲身经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着了什么魔?晓星尘?阿菁?宋岚?这些人根本没有实实在在地出现过,一切都是臆想!都是他幻想着身边有这些人,幻想着自己不那么孤独!
他的精神涣散,游离于崩溃的边缘。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很重要的事,全身上下胡乱摸索着寻着什么物件。糖呢?放到哪里了?终于摸到了,他喜上眉梢,定睛看了看,却喃喃道;“不是,不是这颗……”不论他如何寻找,都无法找到相关的物件,都无法证明晓星尘的存在!
眼泪悄然滑下,在那张魂不守舍的脸上,留下两道水痕。薛洋极少落泪,尤其是断指之后,他发誓,眼泪,只能是他让别人流,绝不可能是别人逼他流。然而这一次,他怎么也忍不住。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渴望被关心,被在意,被赋予真心。
夜半,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概漫长地过了一个世纪,薛洋终于挪挪坐得僵硬的身子,开始收拾东西。不过,他收拾的,不是屋子,而是行李。既然回忆都是假的,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好久没出义城了。因为一场变故,不自知在这穷乡僻壤待了这么久。他摇摇头,当真觉得不可思议。眼前,崎岖的林间小道是通往外界的唯一道路。就是这里,这片杂草丛生的荒凉之地,他被兰陵金氏打得不成人形,丢弃于此。也是在这里,他的幻境中出现了一个素衣的盲眼道长。
薛洋俯身拾了块小石子,发狠朝远处扔去。石头击中裸露的巨岩后弹至远方,叮叮当当的几声后,落在了绵软的草地上。
薛洋心情稍缓,继续赶路。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么不眠不休行了两日,他的身子吃不消了,于是停在就近的小镇上,随意找了家客栈歇脚。
躺在那没有温度的床榻上,薛洋怎么也睡不着,大概是因为一直没怎么吃东西,饿了吧?薛洋这么想着,翻身下床,招呼店小二,准备些吃食。
不多时,来人端上一底盘,铺红色方巾,上置一小盅。薛洋察觉有异,朝那小盅瞄了一眼,里面赫然出现半截血淋淋的小指!
他猛得一惊,抬头看那人,哪有什么店小二,分明是他刻入骨髓,永生难忘的那张脸,栎阳常氏家主,常慈安!
“该死!”不好的回忆翻涌而上,薛洋抬手掀了盘子,勾手成爪,直取常慈安的喉咙,另一只手化成掌风,朝他胸口袭去。
常慈安不躲不闪,生生受下这两招,顿时鲜血喷涌而出,像个纸人一样倒飞出去。
薛洋胸口剧烈起伏着,抬起左手,光秃秃的小指关节刺痛了那深沉的黑眸。
不能这么轻易地了结!送我手指是吧?也让你尝尝这锥心之痛!薛洋眼中血光闪烁,牙齿咬得咯噔响。想象着常慈安的手指一节一节地脱落,伴着撕心裂肺的哀嚎与生不如死的悲鸣。他的血液开始沸腾,整个人像烧起来般,不受控制,宛如一个炼狱重生的恶魔!
薛洋跨出门去,扫了一眼,竟没发现常慈安的影子。
然而就在此时,几声压抑着的喘息声飘入耳中。
他不是爱挖墙脚的人,此刻也没心情偷看这等密事。正待他提步欲走,那屋里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嗯……慢,慢一点,子琛,嗯,我……痛。”那声音断断续续的,被冲撞得几乎听不清楚。可在薛洋心中,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胸中的火还未熄灭,呆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身体早一步有了动作,破门而入!
屋里,两个赤裸的男子交缠在一起,发现有人突然闯入后,双双愣了神。
呵!薛洋冷笑一声,这不正是他苦寻的晓星尘和宋岚吗!
他两步并一步,快速上前,一把扯下宋岚,欺身上前压住晓星尘,后者一声痛呼还未出口,就哑回了嗓子里。
薛洋双手死死钳住了晓星尘的脖颈!
看着面前的人脸色转青,额头青筋迸现,张着口想努力呼吸却使不上力的痛苦神情。薛洋丝毫感受不到报复的快意,他的脸色也异常难看,仿佛真正被掐着的人是他。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松手的打算,无名的怒火淹没神志。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弃我,背叛我!是不是只有死了才肯听话?好啊,我成全你。再过一会,晓星尘,再过一会,你就是我的了,我不允许任何人动你!
正当薛洋糊里糊涂的乱想时,刹那间,右腹侧传来剧痛。这突袭使他松开手向后退去,不知为何,他的火气瞬间褪下,脑子也清明过来!
眼前,晓星尘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着,脸上紫红紫红的,看样子是被掐的够呛。
薛洋定睛看了看,这哪里是什么客栈,明明还是义庄!刚才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头痛欲裂,蹲下来抱着头,重重地敲了敲,斜眼就看到燃着紫烟的小香炉。他怔了怔,忆起方才每个人身上若有若无飘着的那股沁香,心中了然。呵,假做真时真亦假,看来是被人动了手脚。随即不留余力地举起那香炉狠狠掷了出去!
啪嚓一声,炉碎,烟消。
回头,晓星尘还在榻上顺气。
薛洋心下一软,转身猛地抱住晓星尘,小声重复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的眼眶微微发红,身子抖得厉害,头埋在晓星尘的肩头。手上发力,抱得很紧很紧,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就消失了。
还好是假的,还好只是梦。
这次“梦游”给薛洋的打击很大,仔细检查后发现只有自己受到烟雾的影响。他想到一个解释,可能是因为阿菁睡在外屋,影响不大,而晓星尘的药方中含有解毒的药才幸免于难。好在没有造成实际损失。之后几日他基本寸步不离晓星尘。虽然抽空找过那该死的老郎中,没成想那老东西料到有这么一日,提前收拾东西溜了。
晓星尘也颇受打击,那日多亏了药物支撑,他早早醒来。不料恰巧遇到薛洋发疯般把义庄砸了个通,又门内门外徘徊了许久。他当是薛洋乱发脾气,不以为然地翻个身,继续睡去,没想到那家伙疯了一般地掐住了他。
晓星尘挣扎不得,本是自暴自弃地想,这样也好,如此苟且活着实在太累。
却听阿菁嘶着嗓子叫了几声,似乎用什么重物袭击了薛洋,对方这才罢手。
所有的事都解释得通,只是,为什么薛洋要抱着他道歉?薛洋给他的印象是一个杀人不见血,捅刀子还能笑得出来的恶魔。可是今天,莫名的像是得了失心疯,那般脆弱而倔强的模样,甚至像个小孩子。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距离义城数十里外的埭城。
蒋裕捋着银白的胡子,耐心听完药童的陈述,眯着眼睛,笑意更深。那黑匣子里的熏香是他早些年做的试验品,苦于药性不稳定,激发凶性,产生幻想,说不准还能闹出不认命,因此没有人愿意试,就一直搁浅了。那玩意儿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权看如何运用。搭配他配的另一副药方,就是大补。若是寻常人试用,尤其是心事越重,效果越明显,不仅噩梦连连,而且易梦游,易走火入魔,很难自行醒来。其实说到底,这已经算不上梦了,而是幻象。东西都是存在的,只是在本人眼里,就是另一派景象了。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12 21:13:00 +0800 CST  
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逆CP你们介意吗?小星星太被动了,估计要写到猴年马月,捂脸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12 21:51:00 +0800 CST  
好吧,知道了,那我再理理思路。前面的梗都写完了,蜜汁头疼。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13 12:45:00 +0800 CST  
第七章为了均衡一下,改成了两章,不重发了,这段接上。


第十章
短短几个星期内,义庄保持着微妙的和/谐。薛洋主动承包了诸如洗衣,做饭,赚外快等一系列琐事,日日忙得不可开交。
另外两人只能赋闲在家,被变相软禁,鲜有出门的机会。日子过得着实憋闷。
每隔一段时间,晓星尘就要被迫服下一枚猩红色小药丸。他大致能猜出这是抑制功力的药,可薛洋盯得紧,一直没有能蒙混过去的机会。
看不透那恶魔的心思,与其说是正蓄势,想要报复,倒不如说是没玩够,喜上了“过家家”的游戏。晓星尘一阵恶寒。横在心中的血海深仇还未报,这虚情假意,视若无睹的相处不就是在作践他么?
虽然不太情愿,但晓星尘觉得,有必要谈谈了。
这日,薛洋回来得早,削了个粉嫩嫩的兔子苹果送到晓星尘嘴边。
晓星尘闻到果香,偏头躲开,开门见山道;“闹够了吗?”
薛洋习惯了闭门羹,也不恼,自己啃两口苹果,道;“真的不吃?很甜的。”
“回答我的问题,一直这样有什么意义?”晓星尘逼问道。
“是啊,有什么意思呢?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薛洋干脆靠在床榻的另一边,仰头盯着天花板发呆。
半晌,他道:“晓星尘,我到底错在哪里,惹得你这么反感?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自食其果。这样有什么不对?”
晓星尘见他如此轻描淡写,脸上覆了层阴霾。
“既是自食其果,为何牵及无辜?”
“无辜吗?我又何尝不无辜?在这混世,若不张口狠咬,便会沦为别人的口中肉。”这是他当小混混时总结出来的。
“晓星尘,你是在那山上呆久了,天真的以为自己能辨得清正邪?”
“且不论孰正孰邪,你所行之事,人尽唾之。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不足以证明你错了吗?”晓星尘一字一句认真道。
薛洋笑得前仰后翻,他突然有些理解那个几年前被端了老巢的夷陵老祖,不过是站在对立面,就被扣上了十恶不赦的帽子。
“那是世人都错了!”他恶狠狠道。
空气陷入了沉寂,两人的思想出入过大,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片刻。
晓星尘服了软,道;“我知道,我斗不过你。”
他低下头,长长舒了口气。
“可是,你的报复,还没够吗?我已无心再管他人之事,也败得一塌糊涂。你的目的达到了。”
晓星尘嘴唇发白,抬头道;“我只求你一件事,放过宋道长。”
“晓星尘,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哼!放过他?放过他,谁替我办事?”薛洋想到些不愉快的事,脸色阴沉得可怕。
“放过他,我代他。”
晓星尘的语气异常坚定,以至于能让人产生一种幻觉。产生绷带下,有种灼灼目光直逼人心,不容拒绝的幻觉。
“你代他?”薛洋重复道。
他的眼神冷入骨髓,像是看透了什么一般,充满嫌恶与愤恨。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干脆顺了晓星尘的意思,让他永远永远闭嘴听话。可终究狠不下心。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晓星尘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他是我的挚友。是我拉他下水,连累了他。是我对不起他。”
这段日子,晓星尘努力不去想宋岚,那个他珍惜的好友,不惜忍着剧痛生生剐出双目来救的好友。天知道那句“从此不必再见。”有多伤人。如今,又被害成这般模样。不,手刃他的是自己,是自己亲手终结了好友的性命!
晓星尘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抬起颤抖的双手,掩面低声喃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是我害死他的……”
阿菁原本在外屋一边擦着竹竿,一边偷窥宿房的动静,发现道长又陷入自责,急忙跑去安慰。
薛洋耐下性子冷眼看晓星尘酝酿着悲戚的情感,忽道;“好。我答应你。”
看着晓星尘一脸的不可置信,又道;“无需你代他。但是,有个条件,我要你与他恩断义绝。”
晓星尘,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稍稍变好了些呢?我竟要如此卑微地乞求你的好感,真是疯了。薛洋如是想。
晓星尘没想到薛洋能答应,直到门口的脚步声传来,他还呆呆地没反应过来。
宋岚应声前来,直直地站在两人面前。
“好……”晓星尘张了张嘴,不知该感谢还是庆幸,只好蹦出这么一个字。
薛洋上前,摸到宋岚的两枚刺颅钉,捏住尖端,缓缓外拔。
脑中异物搅动,宋岚双目猝然大睁,嘶声低哮。薛洋甩出几道符篆锁住他的行动。等到刺颅钉被拔出,宋岚顿时如同斩断牵线的木偶,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晓星尘听到咆哮,眉头颦起,一脸不安。阿菁也攥紧竹竿,瑟瑟地挤在他身侧。
薛洋见状冷言道;“不必担心,他只是暂时丧失行动能力,待会醒来,就恢复自由,摆脱我的控制了。”
“晓星尘,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薛洋不是没想过晓星尘食言,反过来将他一军。但他依旧坚持如此,一是以晓星尘的孤傲性子,不会随便背弃承诺。二是他很好奇,晓星尘会怎么做。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14 23:08:00 +0800 CST  
预告一下,下一章很虐很虐很虐。
写的差不多了,还在修文,准备好收刀片了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15 00:53:00 +0800 CST  
你们绝对想不到。。。。楼楼是有多狠心。一碗玻璃渣奉上。


第十一章
不多时,地上的人影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下一秒,宋岚挣开符篆,抽出拂雪,狠命向薛洋劈去!
被做成凶尸后的事一清二楚地印在脑中,薛洋有多阴险可怕,星辰有多绝望无助,他都看在眼里。他现在只想要了那畜/生的狗命!
薛洋猜到了这突袭,正待从乾坤袋中抽出降灾,然而一摸,袖底的乾坤袋居然不见了!
阿菁一脸茫然地站在一旁,嘴角浅浅一抹笑意。
不难猜出,这是谁干的好事。
剑刃直逼要害,而此刻已然错过躲避的时间。
啧,死不死,权看命数了。薛洋咬咬牙,准备挨下这一剑。
呲!
剑穿肉体的声音传来,一股鲜血喷涌着四溅开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薛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幕。
晓星尘浑身浴血,挡于身前,左边一条胳膊连根被齐齐削下!剧痛使他闷哼一声,晃着身子向后跌去。薛洋眼疾手快地撑住了他。
当的一声,拂雪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宋岚满脸错愕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恨自己没能及时停下。
这算什么?晓星尘挡来的那一瞬,他已无力收剑,只好偏转剑锋,尽力不伤星辰。可自己孤注一掷的剑势,哪有那么容易改?
他的眼睫微颤,眼底掩不住的悲哀,拖着步子一点点挪过来。
惨叫声起,阿菁抽抽搭搭,哭得一塌糊涂。
所有人都没料到这意外的发生,一时间乱作一团。
“无事,子……宋道长,这一剑,是我还你的。不必,介怀。”
晓星尘脸色发白,咬着唇忍痛,说话断断续续。伤口的鲜血不断涌出,将那素净的道袍染成可怖的朱红色。
剧痛难忍,一阵一阵地,直击胸口。他忽地想到薛洋就算剑穿肠肚,依然气定神闲,不由地暗自佩服。其实,他心情还算轻松。子琛回来,他很高兴,只可惜,这是最后一别。
“宋岚!”薛洋怒喝一声,甩出两枚刺颅钉,同时向前跨一步,欲与之相搏。
可他的动作在下一秒顿住了。
晓星尘伸出右手牢牢拽住了他。
“退下!”晓星尘喝道。
薛洋瞪着通红的双眼,嘴角抽搐,呲牙咧嘴,哪里还听得进去半点话?他见宋岚截下刺颅钉,心中火气更盛,猛地挣开了晓星尘。
“阿洋!退下!”身后的声音带着几分焦躁。
薛洋回头盯着他,愣了楞神,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晓星尘情急之中,鬼使神差地唤了那么一句,自己也觉得没头没脑。
这里哪有什么阿洋?他暗暗自嘲。
几滴冷汗下来,方才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晓星尘咬牙熬过这阵痛,缓了缓,道:“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
薛洋深深吸了口气平复内心的暴躁。
“好,我不插手。”
他从床底抽出药箱,皱着眉头给晓星尘上药。
这药箱是晓星尘早先备好的,为的是临时受伤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毕竟夜猎常常伴有风险。
居然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薛洋这药越上越心惊,他眼眶微红,心中翻腾一片。突然把药一扔,抓起了断肢,道;“不,不行,不能就这么断了!有办法的,你的师尊呢?抱山散人呢?他肯定有办法接回去!”
晓星尘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用的,我已经没脸去见师尊了。”
“那,蒋裕那老头儿呢?岐山的温情不也能妙手回春吗?”心急之下,薛洋发现自己说的都是废话。这两人,一个逃了,一个死了。根本无处可寻。
“别怕,没事的,我带你去兰陵!金光瑶肯定有办法的。他有求于我,不会坐视不理的。”薛洋眼神飘忽,心急如焚,话没说完便揽起晓星尘欲走。
晓星尘一听金光瑶,脸立马拉下来,几下甩开薛洋的手,道;“话未说明,怎待欲走?不过一只手臂,弃了何妨?”
复而转头对着宋岚道;“宋道长,归根结底,是我害你这副模样,你若寻仇,只找我一人即可。”
宋岚痛心地看着晓星尘血肉模糊的断肢处,突然发现自己看不透他了。
为什么要替薛洋挡下?那种渣滓怎么值得你如此去护?
他拾起地上的拂雪,潦潦刻下几字后,引着晓星尘的手去读。
“跟我走。”他写道。
晓星尘抚着字迹的手顿住,他抿抿唇,道;“你不怪我吗?”
宋岚无声地笑笑。只觉星辰太苦,什么事都要自己担着。
“错不在你。”宋岚作着口型写下这几字。他很早就想这么说了,不曾想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谈什么恩恩怨怨,自己又有多对得起他呢?
晓星尘心中压着的石头瞬间减轻,这是他一直奢求的安慰,一直乞望的谅解。可他不敢想。当时道观被屠,宋子琛凛然决绝的态度让他心灰意冷,那之后,他甚至东躲西藏,羞于相见。
只是事到如今,一切已成定数。明月清风已覆,傲雪凌霜不再。一时错过,终成永憾!
一只蜻蜓轻飘飘地落在晓星尘的肩头,他听到细碎的振翅声,微微地笑了。如和煦春风漫过麦田万里,似涓涓细流汇入大好河川。
薛洋内心柔软的一块被这温柔的笑容撩拨,竟是移不开眼睛。
阿菁忆起道长曾经自裁的一剑,心中预感不好,贴过去扯扯他的袖子,两只小手紧紧裹着他的右手。
晓星尘僵了僵,明白阿菁的意思,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
“谢谢你,子琛,但是,就此别过吧。”
之后,晓星尘连哄带骂,费了不少口舌,总算逼宋岚离开了。
而他不知道,短短几天后,宋岚不知被什么人挖掉双目,挫骨扬灰撒于九州,永世不得超生。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15 18:00:00 +0800 CST  
感情线真的不太好铺,角色应该没崩吧?


第十二章
“晓星尘,你干嘛要挡下那剑?谁要你挡了?我可以避开的,谁要你来碍事?”薛洋撒起无名火,一句句声讨着,嘴上愈加刻薄。
“呵,你傻了吧?还‘一条手臂,弃了何妨’,你说这话的时候好生威风啊,那大义凛然的样子,连我都要敬你三分!现在好了,既眼瞎又断手,搞得这么狼狈,人家照样不领情,图什么呢?”
尽管嘴上不饶人,薛洋换药的动作却无比轻柔。现在血已止住,基本无碍,恢复也只是时日的问题了。
那断下的左臂偷偷被薛洋藏起来了。原先想着做个小坟冢,激一激晓星尘,免得再那么冒失。可又觉得埋起来太可惜了,不如泡成尸干,留着把玩。
晓星尘不理会耳边别扭的质问,靠在床头,闭目冥思。
宋子琛剑风袭来时,为何毫不犹豫地挡下呢?欠他一剑,心存愧疚?还是本就是自己哀求放过子琛,没理由背后算计,使其犯陷?
说实话,那一瞬,他根本没想那么多。想挡便挡了,没半点理智。事后想想,替仇人挨剑,简直莫名其妙!
万幸的是,他惯用右手持剑,虽然缺失左臂,倒是无碍除魔歼邪。说起来,最近一直卧床养病,好久没夜猎了呢。
薛洋的照顾可算是无微不至,一面顶着晓星尘低气压的冷脸色插科打诨,一面把屋内屋外收拾得服服帖帖。若是生得个女儿身,以这副贤妻良母的姿态,必使得十里八乡的好青年争相来娶。
阿菁自宋岚走后,惶惶不安。她把那偷来的乾坤袋丢到一个角落,掩饰成自然而然掉在那里的错觉。可她总觉得骗不过薛洋。
而事实证明她的想法多半是对的,因为薛洋一见到他,眼神总是恶狠狠的,像是能把她一口吞下。好在他良心未泯,看在道长的面子上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一想到道长,阿菁都想气得跳脚。好端端的挡什么剑?那么好的机会,就该让宋道长一剑砍了那大坏蛋!本该是皆大欢喜的好结局,硬生生搞成这般模样,真是想不通。
这日,薛洋喜滋滋地捧着一个绸布裹着的长物件,窜到晓星尘身边。
“快醒来,晓星尘,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拽过晓星尘的右手,引他去摸。
后者被这么一搅扰,也无心睡眠了。
绸布一卷卷打开,碰到里面的东西,晓星尘的脸黑了几分。
那是一条左臂,有皮肤的质感,是他被砍下的左臂。
“这种东西你还留着做什么?”晓星尘语气有些嫌恶。
“当然是给你用咯。我已经处理过了,不会腐烂变质的。拿来给你做义肢,刚刚好。”薛洋开心坏了,为了保证这左臂的质量,他费了不少心血。
“拿走。”晓星尘丝毫不领情。
“你别这个态度嘛,真的可以用的,来,我帮你装上试试。”说着就要行动。
晓星尘打断道;“断了就是断了,没必要遮掩。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赶紧扔掉。”
薛洋见他如此嫌弃自己的手臂,有些哭笑不得。规劝无果,只好作罢。
“好,那我先替你收着。”
将东西收好后,薛洋又腆着脸蹭过来。
“晓星尘。”
“……”
“你再唤我一句‘阿洋’好吗?”
“我是真的没听清,你再唤一句,就一句,好吗?”
不依不饶良久。
对方冷着脸道;“……你听错了。”
之后便再未答话。
晓星尘察觉自己有些不一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那种拿捏不住内心的感觉让他略感焦躁。他甚至觉得薛洋也没有那么坏,他是可以被感化的。这样的想法使他暗暗心惊。感化?前提是罪可饶恕。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15 18:01:00 +0800 CST  
看完这两章的宝宝来谈谈感想哦,这部分写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和其他bl文相比,有没有觉得很不一样?不拘小节,方成大器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15 18:05:00 +0800 CST  
@无勿忘心安@阿朔萌萌哒@等你回心转意7@goSummer1119@宋启盼清秋@诗言倾落@美好如初i@黑璟井樱 @沐月修 @墨己若 @聞人織也 @蓝色的羽伞 本来懒得艾特,可是没有人!!你们主动点嘛

楼主 babyBlackhorse  发布于 2017-08-15 19:15:00 +0800 CST  

楼主:babyBlackhorse

字数:32120

发表时间:2017-08-06 07: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2-03-01 05:56:51 +0800 CST

评论数:22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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