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吩咐:“月月，你告诉丽嫔，好好养伤，过会儿朕赐给她点烫伤的药，嘉赏她有心，你回去吧。”
“也替我谢谢她！”小燕子补充。
月月连声应着就下去了。
安德桂进来:“启禀皇上，鄂敏总管求见。”
“朕知道了，”永琪看向小燕子:“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就回来。”
正大光明殿。
鄂敏说道:“外使回去了一部分，像沙俄，外蒙古，离得比较远，其他准备在京待上一个月再回去复命，现在都在圆明园外府邸驻扎，他们知道皇上在圆明园避暑，所以想来参观一下这万园之园。”
“有几个小国还是蠢蠢欲动的，他们留在这里恐怕不止想参观，”永琪沉思:“缅甸那个六王子怎么样？”
鄂敏道:“休息了一段时间，似乎是好了。”
“这里面怕是有猫腻，你多留意，”永琪嘱咐道:“暗中派人观察他们的动向，随时向朕禀报。”
鄂敏拱手:“皇上放心。”
欣荣身边的丫头迎春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奴婢参见皇上，皇上快去看看大阿哥吧！大阿哥发高烧了！”
永琪急忙赶过去。
杏花春馆里，太后，欣荣，画嬿都已经在了，一群太医在为绵亿配着方子。
“怎么回事？”永琪一进门就问。
欣荣双眼含泪:“从傍晚开始，绵亿就一直发热，到现在都没好，太医说他吃错了什么东西，才变成这个样子！”
永琪走到绵亿旁边，看他小脸通红，双眼紧闭，也是一阵揪心:“绵亿的奶娘是谁！查出吃错了什么吗？”
奶娘吓得跪下:“回皇上，奴婢……是大阿哥的乳母，大阿哥早上喝的是桂圆莲子粥，吃的是蒸栗粉糕，中午吃的是御膳豆黄，水晶冬瓜饺……对了，还喝了合欢汤……其他……其他就没有了，下午大阿哥便有发热的迹象了……”
永琪坐在大堂，吐出一个字:“查！”
御膳房做的东西多，绵亿吃不了多少，所有东西都存着，入夜才扔，杏花春馆的太监一样一样的摆过去，太医拿银针又试又闻，每样都小心再小心。
过了大约两刻钟，张太医方回道:“回皇上，太后，皇贵妃，前面几样都没有问题，问题出在这合欢汤上，汤里有银雾花的气味，银雾花对成人影响甚小，但对孩子会造成发热现象，微臣猜想，两种花十分相像，宫里又常有，应该是用合欢花熬汤时掺入了银雾花，才导致大阿哥高烧。”
永琪点头，道:“把御膳房给大阿哥做汤的传来。”
一会儿一个小太监畏畏缩缩的赶过来，跪趴下:“奴才小德子参……参见皇上，太后，皇贵妃！”
永琪问他:“你就是给绵亿做合欢汤的？”
小太监慌忙否认:“不是……不是奴才！是……是奴才！”

欣荣厉声:“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反反复复的，心虚什么！”
小太监更慌了，哆哆嗦嗦答道:“回……回娘娘，本来大阿哥的汤类都是奴才做的，但今儿中午，皇后娘娘身边的明月姑娘说是皇后娘娘也要喝，别人做的娘娘吃不惯，所以明月姑娘就上手一块做了，一份送去了长春仙馆，多做的一份送到了杏花春馆。”
永琪皱眉:“皇后也喝了？皇后吐的厉害是不是跟这个有关？快让杜太医去看看皇后有没有事！”
张太医从长春仙馆回来才过来给绵亿看病:“回皇上，银雾花对孕妇影响不大，益母草也有疏解的功效，所以皇后娘娘那里暂可不必担心。”
永琪方才放心。
欣荣眼神阴鸷，问道:“这么说，你没有做，是明月做的对吗？”
小德子肯定道:“是明月姑娘做的！”
欣荣看向永琪，恳切道:“皇上，依臣妾看，应该立刻传明月过来审问！”
永琪一言不发。
太后发号施令:“去长春仙馆把明月带过来！”
“慢着！”永琪制止:“这都已经快子时了，皇后不舒服了一天，好不容易才有所好转，她怀着朕的孩子，不能打扰她休息！”
欣荣握紧了拳头。
太后气的发抖:“绵亿是不是你的孩子！你光顾着皇后肚子里那个，一点不舒服你就关心的不得了，何时问过绵亿！现在孩子烧成这样，你这个做阿玛的就不知道心疼吗！”
丽嫔出声:“太后息怒，绵亿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皇上怎么会不心疼呢？但今天皇后娘娘确实难受的厉害，如若休息不好对龙胎可是不利，这时候传明月肯定要惊动皇后，恕臣妾多句嘴，明月在那里还能跑了吗？先医好大阿哥，明天再传也不迟啊。”
永琪看了她一眼，接道:“皇额娘，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不会过分偏心，您先回去休息，朕在这守着绵亿，明天一早再叫明月过来问问就是了。”
太后一字一句:“谁敢伤害哀家的孙子，哀家一定让她付出代价！绵亿要是出了什么事，哀家也随他去了，你和欣荣在这给哀家守着绵亿，直到绵亿好起来，明天一早哀家再过来。”
丽嫔识趣的告退，欣荣送她们出去。
永琪眼露厉色，又是谁在搞鬼？小燕子，你放心，我会保护你。
长春仙馆这里也不太平，小燕子一直在等永琪回来，后来秦嬷嬷说绵亿发烧了，她闹着要去看，好不容易给劝住了，也没心思睡了，心里烦躁，让奴才们都退下了。
明月彩霞在外面守夜。
天空忽的打了几个闷雷，有下雨的迹象。
安德桂亲自赶过来，两人一看他来了，急忙起来:“安公公，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安德桂笑着:“皇上不放心娘娘，娘娘睡了吗？”

彩霞看了一眼屋内，灯已经熄了，说道:“娘娘已经睡了，请皇上放心。”
“那就好，天儿可能要下雨了，一定要关好门窗，娘娘着凉了，咱可都担待不起。”
彩霞应道:“都检查过了，公公不必担心。”
安德桂看一眼明月，问道:“明月姑娘，今个儿娘娘喝的合欢汤是你做的？”
明月不明所以:“是啊，大阿哥跟咱们娘娘喝的一样，我就做了两份，不过娘娘没喝多少，全都倒了……”
“那……有没有熬错汤，弄错食材？或者中间有没有人来？”
明月回想，说道:“都是我和小蚊子亲自去摘的，不会错的！做的时候只有御膳房的师傅在，没别的人，公公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大阿哥……”
安德桂放心了:“你没弄错就好，要是有人问姑娘，姑娘也这么答。”
明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我就走了，你们好好伺候娘娘。”
两人看着他离开，彩霞看了一眼天:“要下雨了，有点冷，我去屋里拿个衣服，你去厨房烧点热水吧。”
说罢就分开行动了。
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潜进了馆内。
小燕子翻来覆去，绵亿怎么样了？永琪在那里守着吗？和欣荣？
她想，她掩饰不了心里的失落感。
她骂自己没出息，小燕子啊小燕子，你振作一点，那是永琪的儿子啊，他在那里理所当然啊！
又一道闪雷劈过，听见了脚步声，小燕子打了个寒颤，有点害怕:“明月？彩霞？”
一个黑衣人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小燕子吓得不敢动，睁大了眼睛，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熟悉又陌生。
黑衣人慢慢放开了她，小燕子镇定了下来:“你是谁？”
黑衣人笑了:“你不害怕吗？”
“我不害怕，司徒。”小燕子念出他的名字。
黑衣人摘下了蒙面，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你认出我了？”
小燕子望望四周:“你不是去缅甸了吗？怎么会来北京？又是怎么进来的？”
司徒并没有回答她一连串的问题，而是问道:“你还好吗？”
小燕子点点头:“我很好。”
“你不是最怕打雷下雨吗？皇上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是绵亿病了，永琪在那里守着他。”
司徒嗤笑:“绵亿是谁？”
小燕子脸撇在一边:“是他儿子。”
“所以他有儿子了，就把你扔在一边，去看他的皇贵妃跟大阿哥了？”
“不许你这么说永琪！”小燕子有些气恼:“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司徒久久不语，死盯着她的肚子:“你怀孕了是吗？”
小燕子站起来:“你到底是谁！”
外面似乎听到声响，总领太监王明全喊道:“娘娘，您睡了吗？”

司徒突然搂住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是司徒慕瑜，小燕子，我喜欢你，喜欢到我快不认识我自己。”
小燕子愣在原地，他已经极快的翻窗走了，无影无踪。
手里剩下的，是他的玉佩。
他曾说过，他娘亲让他把玉佩交给喜欢的女子。
还有一张字条。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不是——云。
你怎么说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我知道，却一直装作不知道，你傻不傻，你喜欢我干什么呢？
我已经有爱的人。
她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思绪，回道:“还没睡！王明全，你进来！”
长春仙馆又重新掌了灯，王明全进来:“娘娘没事吧？”
“没事，”小燕子拿了一张纸，用毛笔画了几个字符:“我忽然做了个梦，梦见这几个字，你认得吗？”
王明全在宫里有些年头了，仔细看后说:“回娘娘，这是缅甸王室的刻字，奴才在先帝爷跟前伺候过几年笔墨，所以认得。”
“这次来的缅甸六王子叫什么？”
王明全回道:“六王子一直没露面，叫什么奴才也不清楚。”
“那八王子呢？”
“八王子……奴才记得……叫什么……哦，慕沙！”
“慕沙……慕沙……”小燕子呢喃。
慕沙……慕瑜！一定是他！他是缅甸的六王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明全见她不语，问道:“娘娘问这个干什么？”
小燕子出神，司徒这样闯进来，被抓住了也有可能，如果被查出来，他给的这两样东西会害死他们两个的，再说她也不能接受这两样东西，连夜送出去才好。
小燕子摆摆手:“王公公，没你的事了，你去休息吧，把明月彩霞……不，就叫明月过来！”
明月踏进来:“娘娘，怎么了？”
小燕子神神秘秘的拉她进里屋:“明月，我拜托你件事！”
明月拍拍胸口:“跟美女还客气什么，娘娘只管说！”
“你去打听一下缅甸王子在哪住，然后你把这个玉佩和这张字条送给那里的六王子。”
明月诧异:“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小燕子郑重交代:“这个东西跟着我不安全，你拿着我的令牌，必须连夜送出去，你比较心细……对了！再叫上小蚊子，他有点功夫，你们两个去，一定要把东西送到！”
在漱芳斋的时候刺激重重，现在平静了美女才子还不习惯，明月一股壮士出征的成就感:“娘娘放心，美女保证完成任务！”
小燕子拍拍她肩膀:“不愧是我小燕子的人！你们快去快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暴风雨就要来了。
欣荣托着雨前龙井:“皇上，喝点茶吧，都守了半夜了。”

永琪接过品了一口:“绵亿的烧总算退下了，朕也可以安心了，”他看向窗外:“不知道小燕子睡的好吗？”
“安公公不是回过了吗？皇后娘娘好的不得了，”欣荣意有所指:“是不是皇后娘娘有了自己的孩子，才容不下绵亿，让明月在合欢汤里……”
“住嘴！”永琪呵斥:“小燕子心思纯良，这些肮脏的事儿都跟她无关！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不要乱扣帽子！”
欣荣委屈涌上心头:“她早就看绵亿不顺眼，眼里心里都容不下这个孩子，明月是她的心腹，事情已经昭然若揭，皇上既然存了心要偏袒，那臣妾无话可说！”
“朕告诉你，如果没有小燕子，你以为——”永琪逼近她:“会有绵亿的存在吗？”
轰隆隆一声，闪电照在欣荣的脸上，她仓皇后退:“皇上……”
永琪背过她，声音清晰:“收起你的心思！你知道小燕子不会，朕会查清到底谁在作祟！绵亿是朕的儿子，朕也不会容忍他有一点闪失！”
欣荣屈辱万分，咬紧牙:“臣妾知道了。”
我要彻底毁了她！
抢我丈夫的，伤我孩子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爱可以成就一切，也可以毁了一切！

Chapter64 柳暗花明又一村
翌日清晨，雨过了，天并没有晴，空气湿湿的，周遭笼罩着沉闷的气氛。
小燕子几乎一夜没有睡，眼圈发青。
她召过来王明全：“昨天晚上园子里有什么动静吗？”
王明全摇头：“回娘娘，没什么异常。”
小燕子舒了一口气，又问道：“这个时辰宫门该开了吧？”
“回娘娘，再有半个时辰。”
小燕子点点头，明月和小蚊子也该回来了。
正说着，外面喊着太后驾到。
太后怎么来了？
小燕子没由来的心慌，福身请安：“臣妾参见太后，太后吉祥。”
太后看了她一眼，坐下说道：“哀家哪来的吉祥！绵亿的事你听说了吗？”
小燕子如实回答：“听说了，正准备去看看他，绵亿好点了吗？”
太后话里话外：“难为你想着，皇帝跟欣荣在那守了一夜，有阿玛额娘陪着，总算是烧退了。”
小燕子见她来者不善，只能说道：“那就好，小孩子发热很正常的，是受冷了还是……”
太后扫了一圈屋内：“明月那丫头呢？平常都不离你左右，今天怎么没见人？”
小燕子不知她怎么问到了明月？急着打马虎眼：“明月……今天病了，我让她休息一天。”
太后盯着她：“是吗？你平常不是最爱惜奴才了吗？哀家跟你去看看她得的是什么病？”
小燕子慌忙说道：“不用劳烦太后亲自去看了！只是小病，要是传染给太后就不好了！”
太后不理会她，径直向前走去，小燕子眼看拦不住，恰巧永琪赶过来。
他一进门就走到小燕子跟前，见她面带倦色，知道她也没有休息好，一阵心疼，轻轻揽住她。
小燕子瞬间安心了。
“皇额娘怎么先过来了？也不跟朕说一声。”
太后冷眼瞅着他的动作，说道：“哀家怕皇上忘了昨天的事，所以就先过来了，既然皇帝也来了，就一块去看看病中的明月姑娘吧！”
小燕子面露难色，拼命给永琪使眼色。
永琪何等了解她，知道她有麻烦了。
于是顺着她说道：“皇额娘，这恐怕不合规矩，明月不过一个宫女，朕和太后亲自去探望算什么？那若是宫中以后再有奴才生病，难不成还要一个一个去看吗？”
太后心知他一味袒护小燕子，反驳道：“皇帝清清楚楚，绵亿的合欢汤是明月做的，她的嫌疑最大！皇后这样遮遮掩掩，摆明了是心里有鬼！哀家丑话说前头，这个明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燕子糊涂了：“什么合欢汤？什么嫌疑？什么有鬼？我不明白……”
欣荣随后进来：“皇后不明白吗？那就是明月背着主子，蓄意谋害皇嗣，灭了九族也不为过！”
小燕子渐渐理清了思路，应该是绵亿的合欢汤出了问题，牵连到了明月，她连忙澄清：“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月从漱芳斋就跟着我，没有一点点害人的心思！没查清楚之前，你少冤枉我的人！”
欣荣走向太后：“臣妾不敢冤枉皇后，是非曲直皇上和太后自有圣断，娘娘若怕冤了自己的奴才，就叫明月过来，当庭对质！”
“你……”小燕子气结，明月自然是没办法过来，她手足无措，向永琪投去求助的眼神。
永琪把她拉到身后：“明月既然生病了，就等病好了再传，合欢汤从摘到熬，经了那么多人的手，御膳房的人也都在，个个都有嫌疑，去叫庄师傅带着他的人过来！”
御膳房的庄师傅领着一干人赶到。
永琪直奔主题：“谁还经手了合欢汤？”
庄师傅为怕上边问起，昨晚就赶紧查了：“回万岁爷，合欢花就种在长春仙馆前面的花园里，奴才们都是去那摘的，那天是明月和小蚊子自己摘好了来做汤的，并没有用御膳房存放的，后来小蚊子就走了，明月自个在那儿做，那天皇上要见鄂总管和几个大臣，准备的东西多，奴才们就都没有插手。”
“除了御膳房的人，还有谁在？”
庄师傅想了想，道：“刚进园子里没多久，各宫的小厨房还没收拾妥当，所以东西都是在御膳房里做，那天奴才记得有杏花春馆的两个乳娘，水木明瑟的小李子，蓬莱瑶台的依兰，其他……就没有了。”
“安德桂，去把他提到的所有人都传到长春仙馆来！”
安德桂马不停蹄，赶紧出发了。
欣荣环视四周：“既然是明月和小蚊子一块摘的，明月病了传不得，那小蚊子又去哪儿了？”
“他去……”小燕子真是无语了，怎么那么巧！偏偏这俩人都被她派出去了！
太后见小燕子犹豫，出声问：“怎么？小蚊子也病了？”
“不是……小蚊子他……他……”小燕子极力想着说辞。
“啪！”
太后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桂嬷嬷，你去后殿看看，这长春仙馆的奴才都怎么了！”
此时越拦着越显得心虚，小燕子只能让他们去。
永琪也十分诧异，这两人不在这里会去哪儿，他握住小燕子，感觉她的手心里都是汗，这傻丫头，不是还有我吗？怕什么呢？
左搜右搜，自然不见两人的踪影。
太后的脸色彻底阴沉了：“皇后，你怎么解释！”
场面一度失控，这时外面通传大内总管喀什汗求见，永琪急忙让他进来。
“奴才参加皇上，太后，皇后，皇贵妃！”
永琪抬手：“起来说话！你来这做什么？”
“是！”喀什汗站起，说道：“回皇上，门口有两个人自称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一叫明月，一叫小蚊子，但是没有令牌，奴才是来核实一下。”
小燕子一惊。
太后已经发话：“去把他们带过来！”
欣荣冷笑：“这明月真是蹊跷，有病了不好好歇着，这会儿又溜到圆明园外边去了。”
永琪轻咳一声，眼横过去，让她闭嘴。
不消一刻，两人已经被带了过来，看上去风尘仆仆，十分狼狈，显然他们没料到太后皇上都在，登时紧张不安。
小燕子给他们投去询问的眼神，两人都是微微摇头，似乎有千言万语。
“你们两个这是去哪儿了？”太后语气威严。
两人吓得俱是一颤，不敢吭声。
“太后问你们话呢！”桂嬷嬷大声呵斥：“是不是想畏罪潜逃！”

小蚊子直起腰板：“乖乖隆滴咚，什么畏罪潜逃？才子听不懂！”
太后怒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一点规矩都不懂！哀家问你们，大阿哥的合欢汤是不是你们做的？”
明月忽然想起昨天安公公说的话，原来他是在暗示自己，有人要借此陷害格格了，答道：“回太后，是奴婢跟小蚊子一块做的，我们俩摘好了，然后奴婢拿去御膳房做的。”
桂嬷嬷指着他们：“你们两个故意掺了银雾花给大阿哥熬汤，害得大阿哥高烧不止，居心何在！”
明月理直气壮：“桂嬷嬷这话错了！合欢汤不止大阿哥喝了，我们娘娘也喝了，谁都知道两种花一不小心就会弄混，要是按嬷嬷说的，我们岂不是也害了自己的主子！再说我们娘娘是天底下心地最善良的，连对我们这些奴才都好的不得了，又怎么会去害大阿哥呢！”
明月一席话有理有据，一时噎住了桂嬷嬷。
欣荣使个眼色，桂嬷嬷又道：“不管目的是什么，总之你们做事不当心，照样罪不可赦！”
“桂嬷嬷这话又错了，娘娘怀着龙胎，宫里上上下下都提着劲儿，尤其我们长春仙馆更是打起十分精神，不敢出一点失误的，银雾花种在碧桐书院那里，离这八丈远，合欢花就在长春仙馆前头，我们再怎么不当心也不可能去那里摘了搞混，御膳房里人来人往，不一定是谁出了差错，嬷嬷可别全赖我们头上！”
小燕子都忍不住要鼓掌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宫里的人又会装傻又会说话，深得本人真传啊！
果然，桂嬷嬷脸发青：“牙尖嘴利！看我不掌你的嘴！”
小燕子挡在前面：“你敢！我的人你也敢动！”
永琪声音清冷：“桂嬷嬷，你是亲眼看见了还是亲耳听见了？朕还没有查出来，你一个奴才倒是比主子还要厉害！朕看在你是宫里老人的份上，先不跟你计较，再敢多话，辛者库就要多一个劳力了！”
这话，面上是说给桂嬷嬷的，实际上更是说给欣荣的。
主仆俩灭了气焰，不敢再置一词。
待人都传过来的时候，正殿里已经洋洋洒洒跪了一屋子了。
丽嫔领着她宫里的小李子进来，刚一进门，她已经跪下：“臣妾有罪！”
永琪问她：“你何罪之有？”
丽嫔眼眸含了雾色：“大阿哥的合欢汤是臣妾宫里的人不小心掺进去的！”她指着小李子：“臣妾每天都会给太后熬安神汤，小李子听说银雾花有助于提神，就私自去碧桐书院摘了些入汤，原本也是好心，但谁知这奴才这么不当心！竟然错放到了皇后娘娘和大阿哥的炉子里！今天早上他才跟臣妾坦白这件事，臣妾管教下人不严，请皇上责罚！”
小李子叩头如捣蒜，看样子已经吓得散了五魂六魄，声调都变了：“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永琪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两种相似的东西，很有可能搞错，又不是毒药之类，无从查证目的，他看着殿里跪着的一堆人，只觉得匮乏疲倦，现在他只想快点了结了这段乌龙：“这么说，这是一个误会，是底下的奴才做事不小心？”
丽嫔看着小燕子，眼神愧疚不已：“是臣妾的错，害得皇后娘娘为此事烦心，臣妾甘愿受罚！”
小燕子现在对眼前这个女人充满了好感，她不仅为自己送汤药，对太后也是一片孝心，平时柔柔弱弱的，不好争什么，关键时候却敢作敢当，一点都不推托，简直大气！
她这么温柔贤惠，落落大方，却一直被永琪冷落着，实在是委屈她！永琪身边，有很多优秀的女子啊，为了自己，他都视而不见！而自己呢？却撒谎骗太后，也真的辜负了他的信任！此刻小燕子涌动着无数的自责与愧疚，呆呆的看着永琪，看着一幕幕。
永琪沉思片刻，方对她说道：“起来吧！你每天为太后和皇后熬汤也费心了，奴才多了难免会有疏漏，回宫好好调教，”他顿了一下道：“皇贵妃，剩下的事朕交给你处理！”
欣荣暗自伤神，不仅小燕子没受到一点影响，反而这个丽嫔又博得了皇上皇后的好感，只是一个误会吗？她才不相信！真是光明磊落为何昨晚不来禀告，非要等今早上千钧一发再来装无辜，看来她是不能小看丽嫔了！
“小李子打发去慎刑司，丽嫔管下不严，罚俸一个月，小惩大诫，皇上，臣妾这样处理如何？”
永琪点了一下头：“就按你说的办，”他清了清嗓子：“你们都给朕听着，宫里现在是非常时期，以后每一种菜每一道汤都要仔细再仔细，再出现这种差错，朕绝不轻饶！”
庄师傅领头齐声答道：“奴才们谨记！”陆陆续续就退下了。
永琪看了一眼天色，转移视线：“总算是水落石出了，皇额娘还没用早膳吧，走，朕陪您去万方安和。”
太后当然没有罢休的意思：“事情弄清楚了哀家才有胃口！”她接着说道：“既然这合欢汤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出宫做什么！皇后又为什么撒谎！两个奴才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偷了什么东西！来人，给哀家搜他们的身！”
明月跟小蚊子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镇定，手摸摸索索，像是刻意遮掩什么东西。
小燕子知道那两样东西有可能没送出去，要是被搜出来那还得了，她急得想要冲上去。
永琪拉住小燕子，示意她稍安勿躁，小燕子悄悄握住他的手，永琪只觉得冰冷一片，他心思百转千回，小燕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两人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被侍卫搜查了出来。
小燕子直接闭了眼，完了！
永琪抢先：“呈到朕这里来！”他的脸色变得难看，眼神像是要穿透那张纸，玉佩几乎要被他握碎。
小燕子看着他的样子，紧张万分，心里一直默念，永琪，永琪，你一定要相信我！
太后急切的问道：“皇帝，是两件什么东西？”
永琪将东西收于掌心，手自然地背到后面：“是朕让他们出去的，皇后想念紫薇，朕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就让明月装病，去学士府拿着以前姐妹俩的信物去找紫薇，皇后并不知情。”
太后一脸的不相信，莫不说这话漏洞百出，但就看小燕子慌张的反应，也不是这么回事，这个小燕子给永琪使了什么迷药，永琪处处护着她！她又要说什么，永琪先行打断：“皇额娘，闹了这么一早上，朕也乏了，就不陪您吃饭了，皇后怀着龙胎，十分辛苦，别为这些小事扰得她心烦，皇贵妃，丽嫔，去陪太后用膳吧！”
永琪先发制人，语气不容置疑，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满腹狐疑的就回宫了。
待人都走完，小燕子总算松了一口气。
永琪转过头看她，一双眸子幽深暗邃，手爱怜的抚着她的脸庞。
小燕子想要解释，依赖的抓住他的手臂：“永琪，我……”
“听我说，小燕子，朝堂上还有一大推的奏折急着处理，还有几个大臣要见，我不能久留了，下午我把时间腾出来好好陪你，你现在什么都不许想了，先吃个早饭，”永琪温柔的附在她耳边：“我永远相信你。”
小燕子感动的一塌糊涂，也不管下人是不是在场，情不自禁的抱住他：“你也要好好吃饭，要不然我也会担心的。”
永琪嘴角轻抿，点点她的额头：“知道了，我走了……”
小燕子依依不舍看着他离开。

明月跟小蚊子这才缓过神来，明月带了哭腔：“格格，对不起！美女跟才子没把事情办好！”
自从小燕子当了皇后，六六大顺已经改口称她为“娘娘”，只有在很少情况下没外人的时候，才会喊她“格格”，现在她这么一喊，小燕子内疚不已，差点害了他们。
“快起来！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小蚊子站起来转了一圈：“格格别担心了，我们没事，就是令牌被偷走了……”
小燕子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慢慢说。”
原来两人出发后不久，经过一个小道，突然冒出来几个贼，将他们的银两和令牌都抢走了，因为玉佩和纸条小蚊子机智缝在了衣服里，才没被发现，等他们天擦亮赶到缅甸王子驻扎的府邸时，跟守卫语言不通，又没有令牌做凭证，撕破衣服，拿出玉佩守卫也不认得，还是纸条上的刻字才让他们通传了一声，可惜只见到了六王子的贴身侍卫，说是六王子风寒刚好，不能打扰他休息，让两人把东西也拿回去，又给了他们回去的路费，两人无奈只能先回圆明园，后面的事小燕子就知道了。
“他说不要这两样东西？”
小蚊子也无可奈何：“那个侍卫听得懂汉语，我跟明月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接，也不让我们见六王子！”
看来司徒也倔的很，送出去的东西断断不会收回！小燕子现在敢肯定，他就是缅甸的六王子！只是永琪看到了，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会不会误会他们？
小燕子心神不宁：“明月，小蚊子，你们辛苦了！这不怪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勤政亲贤殿里，鄂敏也在汇报：“我们的人一直跟着他，奇怪的是……他没有去偷边防图，而是去了……去了……”
永琪表情晦暗难分：“去了哪里？”
鄂敏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去了——长春仙馆。”
“呆了多长时间？”
“回皇上，还不到一刻钟，很快就出来了。”
永琪摩挲着手里的玉佩，触感光滑，上好的青玉，他敢夜闯圆明园，不是为了偷图，居然是为了去见小燕子！
鄂敏小心观察着皇上的脸色，他也搞不懂，这个六王子行事真是诡异，冒险溜进来，不去偷至关重要的边防图，跑进皇后的寝宫干嘛？这下可是触到皇上的霉头了！
“这件事别说出去，继续看着他，不要打草惊蛇。”
鄂敏弯腰：“皇上放心，臣知道怎么做。”
“嗯，退下吧。”
熬了一夜，他疲惫不堪，永琪闻着殿里燃放的龙涎香，烦躁极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还未有王妃，是不是因为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个司徒慕瑜冒着杀头的危险来找小燕子，看来用情已深！
永琪虽然早有了思想准备，他知道小燕子的古灵精怪，小燕子的调皮可爱，小燕子的动人美貌，一切的一切，都对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不爱则已，一旦爱上，必能使人疯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前有班杰明，甚至可能有尔泰，后有司徒慕瑜，包括他自己，都为她着了迷，不能自拔！
但是他还是怕，怕小燕子有一点的闪躲，还是吃醋，吃醋他们都曾爱护过她！
什么时候他也这么患得患失！他叹了一口气，小燕子啊小燕子，你真的占据了我的全部！
安德桂悄声提醒：“万岁爷，快到晌午了，这剩下的折子还批不批了？”
永琪扔了手里的朱砂笔：“给朕放好了，明儿再批！下午的事也都给朕推了！”他想起什么：“再传朕的旨意，把紫薇格格一家，国舅一家都接到园子里来！”
“嗻！”安德桂去传旨，见皇上起身，让身边的小印子伴驾。
小印子问道：“师傅，皇上没说去哪啊？”
安德桂拿手上的净鞭敲他：“你个榆木脑袋！师傅白教你了！皇上还能去哪？长春仙馆走着！”
小燕子钻到小厨房里，捣鼓着她的大作。
彩霞往外推她：“娘娘，您还是回床上歇着吧，这里又是油又是烟，别呛着您了！”
小燕子继续雕刻她的萝卜：“再歇下去我都要废了！小厨房好不容易才弄好，我要发挥我的厨艺！”
秦嬷嬷也干着急：“娘娘，咱这丫头一大堆，实在用不着您亲自动手啊！”
小燕子坚持：“你们都别帮忙！这顿饭我要自己做给皇上！”
宫女们也没办法，只能帮她洗菜，连切菜都不许！
小燕子正拍着黄瓜，突然又想呕吐，胃一阵难受，她极力忍着，要是秦嬷嬷知道了，她肯定不能好好做饭了。
说来也巧，月月正好来送益母草汤。
“娘娘，原来你在这儿！奴婢给你送药来了！”
秦嬷嬷笑着接过：“月月姑娘来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给丽嫔娘娘说一声，把益母草给我们自己熬就行。”
月月说道：“熬好了是丽嫔娘娘的一份心意，”她略带恳求：“再说，我送来一次，就可以见到你们一次，娘娘，你就成全我吧！”
小燕子从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姑娘，月月被调到丽嫔那里，她还不放心，现在有了送药的名义，她焉能不允？
“好啊，你每天都来送，这样我就可以每天见到你了！”
月月用手小心翼翼的端着，边递给她碗边说：“益母草每五天喝一次，娘娘开始可以多喝几次，以后我就每隔五天来送一次！”
小燕子正要喝，秦嬷嬷不露痕迹的接过来：“娘娘，这都要吃饭了，喝了药就没胃口了，等到饭后再喝吧。”
秦嬷嬷一向细心，小燕子听她的话。
“那也行，娘娘一定要记得喝啊，这药很管用的，奴婢先走了。”
月月走后，秦嬷嬷取银针试药，小燕子惊讶：“嬷嬷，你这是干什么？月月还会害我？”
秦嬷嬷见银针无变化，方才放心：“不是奴婢不相信月月姑娘，是皇上吩咐过，娘娘所有的饮食都要用银针试过，这样咱们也放心，娘娘现在可以喝了。”
小燕子喝过，叹口气：“你们也太小心了，月月就不用提了，单说丽嫔，她今天早上还帮了我，又给熬汤熬药，我们还疑心她，她知道了多伤心啊！退一万步讲，她也不敢直接给我送碗毒药啊！”
秦嬷嬷不可置否：“宫里的女人哪个不图恩宠？像丽嫔娘娘这样心如止水的奴婢还没见过，娘娘可别大意，咱们小心点总没错。”
几百年后有位大家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总属于一种。
小燕子懒得想这些烦心事，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快做一顿大餐，好给永琪吃到停不下来，顺便……顺便赔个罪。
永琪刚走到门口，小燕子一下子蹦到她面前。
永琪吓一跳，看见小燕子白净的脸上多了几条黑道道，额头上细汗。
他宠溺的帮她擦擦：“你干嘛了？弄成这个样子？”
小燕子潇洒的抹抹：“你别管我了，我要给你个惊喜！先闭上眼，我说睁开才能睁开。”
于是长春仙馆的宫人们都看呆了，皇后娘娘得意的拉着皇上往前走，皇上还真的听她的话紧闭着眼，这小夫妻俩真能玩儿！
“好了，睁开眼吧！当当当当！”
小燕子还顺带拍了四下手。
永琪四处看看：“惊喜在哪儿？”
小燕子不满意了：“唉！你没看见这一桌美味吗！我做了那么久！”
永琪这才注意到一桌……美味，都是些家常小菜，什么鸡爪啊，什么豆腐啊，什么鱼啊，还有著名的红烧肉！
他配合的大叫：“看见了！看见了！这么多好吃的，我可有口福了！”
小燕子这才露出笑容：“快尝尝，我还都取了名字呢！”
“哦？”永琪坐下：“那我得好好尝尝！”他叨起一个鸡爪：“这个叫什么名？”
“这个呀，叫断手断脚！”
永琪赶紧扔掉，又指着猪脑：“这个呢？”
小燕子应对如流：“这个叫脑浆迸裂！”
永琪升起不好的预感，颤巍巍指着红烧肉：“这叫什么？”
“狗血淋头！”小燕子迫不及待：“我一个一个给你介绍，那盘卤味叫大卸八块，那个小葱拌豆腐叫粉身碎骨，那个鸭血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个鱼头是要头一颗，那个鸡汤呢，就是要命一条！还有还有……”
虽然恐怖，但的确很贴切！
永琪笑到岔气：“好了好了，我是真的吃不下去了，你脑袋里装的什么，想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名儿，在南阳给那些面起名，现在又给这些菜取这么奇特的名字，你没把‘开膛破肚，碎尸万段，血流成河，狼心狗肺’都用上，已经对的起我了！”
屋里的奴才都快憋不住笑了，连秦嬷嬷，王公公稳重的人，都撑不住笑出声，一时无限欢乐。
“我本来想用的，”小燕子挠挠头：“可我只会这么多词了。”
永琪合不拢嘴：“上次去学士府吃饭，人家紫薇取得都是什么‘燕草如碧丝’，什么‘红嘴绿鹦哥’，什么‘凤凰台上凤凰游’，多有诗意啊，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得这么血腥啊！”
小燕子一噘嘴：“我是不能跟紫薇比啦，我这么辛苦给你做饭，你还嫌弃！”
永琪心里满满的感动，小燕子真是个活宝，她不仅是皇阿玛的开心果，也是自己的欢乐豆，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无尽的精彩。
“我哪有嫌弃啊，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快去洗洗，我们一块吃！”
终于捱到饭吃完，其实忽略名字，还是挺可口的。
叫了宫人都退下，只剩下他们两个。
小燕子才问道：“吃饱了饭，就不生气了吧？”
永琪才意识到小燕子是为了给他赔罪：“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你早上脸色那么难看，”小燕子着急解释：“永琪，你别误会我，是昨天晚上司徒来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他说……他喜欢我，给我这两样东西，但是我没有答应！”
“他说……他喜欢你？”
“嗯，”小燕子接着说：“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在大理的时候我就知道，但是他也没明说，我只能装聋作哑，永琪，司徒是不是……缅甸的六王子？”
永琪点头：“他告诉你的？”
小燕子摇头：“我是看刻字自己猜的，他怎么会成了缅甸人呢？”
“可能他的身世不一般，”永琪还在调查：“所以你让明月和小蚊子出宫把东西还给他是吗？”
“对！我对他只是朋友的感情，没有一点别的，我分的很清楚，怎么能接受他的信物呢？”小燕子脑子一热：“也不是谁跟我告白我都会答应啊！”
永琪捕捉到信息：“你说什么？那我跟你告白的时候呢？你是什么感觉？”
小燕子不好意思了：“都多久以前了，我哪儿还记得……”
“你当时可没有拒绝我啊，还说我把你弄糊涂了……”永琪循循善诱。
“对啊，你是个阿哥啊，文武双全，又那么高贵，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喜欢我啊，你认识那么多有水准的女人，而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当时就被你弄得晕头转向，心乱如麻了！”
永琪再接再厉：“你真是笨的可以，我闲着没事干啊，去漱芳斋给你当护卫，天天围着你转，你都没有一点感觉吗？”
“我有啊，我当然知道你对我好，”小燕子回忆：“可是，我都没敢往那里想，以为你只是关心妹妹而已。”
永琪靠近她：“那你是什么时候敢想的？”
小燕子浮上两朵红云：“就是……就是……厨房里啊，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你就突然……我就敢想了，”她接着道：“后来我才发现，我老早就对你和对斑鸠尔泰不一样了，有时候跟你说话会不自在，不敢跟你对视，你夸我进步，我就乐开了花，你给我糖葫芦，我会更感动，你还总是能说到我心里想说的话，总能在我有危险的时候接住我……”
看见永琪一脸得意的样子，小燕子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好啊，你故意的！我怎么全说出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永琪堵住了嘴，情不自禁，温暖而缠绵。
“唔——”小燕子推开他：“小心点孩子……”
永琪兴奋不已：“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早就对我动心了，只不过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觉真好！”
小燕子骂自己，真笨！真笨！
“小燕子，我早上也没有生气，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呢？我只是看到那两样东西，想到有别人在觊觎着你，有点不舒服，你知道我的，就是属刺猬的！关于司徒，你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等过两天使臣进园子里，他一定会露面，到时候我们一起跟他说清楚，我还要谢谢你，对我如此坦诚。”
小燕子安心了：“我们当初说好了，不瞒对方，相信对方，你相信我，我怎么会瞒你呢？而且——你是最大度的刺猬！我才是那个小气的刺猬！”
其实，小燕子，你比他大度！唉唉唉，事都过去了，该休息了！
永琪心情无比畅快：“咱们现在还有个小刺猬呢，昨天晚上都没有睡好，一起补个觉吧？”
小燕子爽快：“没问题！”
天气终于晴了，该还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彩虹，几缕阳光照进殿里，一对璧人相拥而眠，他们带着真诚，带着信任，带着满满的爱意，属于他们的时光不会老去。

Chapter65 不是冤家不聚头
“紫薇，晴儿，你们终于来了！”小燕子高兴的不知所以。
紫薇调皮的作了个揖：“我们哪里还不来？皇上让安公公亲自去府上传的旨，谁敢耽误啊？”
小燕子露齿一笑：“他连我都瞒着呢！我今天早上才知道你们要来。”
晴儿接口道：“皇上真是良苦用心啊，自从你怀孕后，他可是想着法子逗你开心，连我都羡慕了！”
“羡慕什么啊，”小燕子心里开心，嘴硬：“紫薇有东儿的时候，尔康恨不得连饭都喂到嘴里，你有小太阳的时候，我哥就差替你生孩子了”！
“是是是，我们都很幸福，爱的人也爱自己，还有比这更快乐的事吗？”晴儿乐不可支。
紫薇也笑了起来，突然有点小别扭：“我就是觉得生活太完美了，会不会有一天老天爷觉得我们不该这么顺利，要把它夺走……”
“呸呸呸！”小燕子阻止她：“紫薇，你在说什么呀！是不是书读的多了，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老天爷才没有那么闲呢，他要我们的幸福做什么呀？”
晴儿了解紫薇心思细腻，敏感多情，也笑着劝她：“紫薇，苦尽甘来，我们现在的甘也是以前的苦换来的，你不要杞人忧天了！十天后，是太后的寿辰，皇上的意思是好好办，咱们要紧的是帮小燕子想一份礼物，缓和缓和婆媳俩的矛盾啊。”
紫薇点点头：“是啊，前几天的事又闹的不愉快，太后的寿辰是个机遇，小燕子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尽尽孝心。”
“太后还是没有完全接受我，”
小燕子有些灰心：“她心里标准的媳妇还是欣荣那样的大家闺秀，只不过为了永琪，她才让我成了皇后，其实横竖对我还是不满意！”
“你得知道原因，我来给你分析，表面看太后是不喜欢你没规没矩，往深一点说她是不能接受皇上情有独钟，只宠你一个，这样后宫会不稳的，再深一点，太后还有女人的嫉妒心……”晴儿道。
小燕子满脸疑惑：“她嫉妒我什么呀？她那个太后比我这个皇后还要大呢！”
晴儿娓娓道来：“恐怕那些没有真正爱过也没有真正被爱的女人都会嫉妒你吧！你想啊，这皇后是多大的事，一国之母啊，以往必须从上三旗的满洲贵族里挑选，她们那些女孩，从小就开始训练规矩礼仪，就是为了进到宫里，光宗耀祖，太后也是这样一步一步熬过来的，珂里叶特氏就属她当时的贵妃了，她不像令太妃那样受宠，所以全部的希望都在儿子身上，她这样苦，可是你却比她幸运太多了！不但莫名其妙做了先帝最喜欢的格格，又让她的儿子不顾一切封你为后，她想得到的或者害怕失去的，看上去你轻而易举就拥有了，她心里能平衡吗？”
小燕子若有所思：“可能真的是这样……但是我想对她好，想孝顺她，想把她当成比我亲娘还要亲的人，想和永琪一起好好爱她，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感受到呢？”
紫薇搭住她的肩膀：“我想太后已经在接受你了，她以前态度那么强硬，现在在皇后这件事上也让步了，说明她为了皇上还是可以改变的，你们有共同点，就是都爱皇上，人非草木皆有情，你对她好，她怎么会没感觉呢？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愿吧，”小燕子喃喃：“如果我们冰释前嫌了，永琪会很高兴的。”
“娘娘，皇上传您，紫薇格格，晴格格去听雨小筑。”秦嬷嬷挑着珠帘说道。
听雨小筑。
永琪，尔康，尔泰，萧剑正畅谈品茶，见三位佳人来了，立马起身，各扶各的爱妻。
“这里好清凉啊，屋外满池的荷花，美极了！”紫薇忍不住赞叹。
“我知道晴儿喜欢荷花，所以才给萧剑他们安排在这里，听雨小筑的荷花是最怡人的，大舅子，对我的安排还满意吗？”永琪接口道。
萧剑笑，正如他的生存技能体现在宫外，而永琪，天生是领导者，宫里是他的主场，由衷道：“满意，满意！大舅子谢过皇上了！”说完还滑稽的作了个揖。
大家都笑着，小燕子抢答：“我知道，我知道！这叫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晴儿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最适合住在这里了！”
尔泰差点把茶喷出来：“天哪！我错过了什么！小燕子居然出口成章了！这还是那个‘鱼家瓢虫’的小燕子吗？”
“那是！”永琪骄傲的说：“我们小燕子会的多着呢！紫薇尔康住在北远山村，你给尔泰用诗解释解释。”
小燕子张口就来：“紫薇喜欢安静的，像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那是圆明园最神奇的地方了，这都快七月天了，北远山村的桃花还是盛开着，你们小两口就好好欣赏吧！”
“那我和塞娅住的平湖秋月呢？”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啊，外面就是小湖，又凉快又有意境，多舒服啊！”小燕子一副“小菜一碟”的样子。
众人目瞪口呆，小燕子吃错了什么药，纷纷看向永琪。
人家俩小手拉着，根本不理会众人的惊奇。
原来自从小燕子在汤泉行宫赞叹了一番外，永琪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带小燕子看尽美好的事物。前两年乾隆避暑都去了承德，小燕子还没有去过圆明园，媳妇天天闷在宫里，当然要好好转转。
平生三大愿望：美人，美景，美食。
有了美人，当然要一块去看美景，一块吃美食。到了圆明园，永琪二话不说，先带着小燕子彻底的参观了一下园子，又是讲典故又是说历史，什么地方什么好，小燕子门清，再加上天天徽菜粤菜鲁菜川菜各地美食轮流做，小燕子想不聪明都难啊！
小燕子东张西望：“塞娅呢？她去哪里了？”
尔泰笑着回答：“她才闲不住呢，领着京儿，东儿和小太阳出去抓蛐蛐儿去了！”
“说谁闲不住呢！”说曹操曹操到，塞娅领着三个孩子正回来。
“塞娅！”“还珠格格！”两人异口同声。
尔泰纠正她：“可不是‘还珠格格’了，小燕子现在是‘皇后’。”
“谁让你以前天天在我耳边提还珠格格这样，还珠格格那样，我都改不过来了！”塞娅口无遮拦。
尔泰有点尴尬，不自觉的看了永琪一眼，永琪好像并未在意，他才松了口气。
小燕子才不会注意这些，依旧兴奋的说：“这是思京吗？让姑姑抱抱。”
思京是尔泰的儿子，小家伙已经了快三岁了，性格像塞娅一样，活泼爱动，一点也不认生，跌跌撞撞的跑到小燕子跟前：“皇后姑姑，你看看我捉的蛐蛐儿，有两大个，你看，你们在打架呢！”
小燕子喜欢的不得了，蹲下问他：“这是京儿自己捉的吗？真棒呀！”
京儿搂住她的脖子，小嘴咿呀咿呀：“是额娘给我捉的，东儿弟弟和小太阳弟弟都有的。”
小燕子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十分可爱，心念一动：“永琪，把绵亿叫来和他们一起玩吧，小孩子凑在一起才有趣啊。”
紫薇温言道：“我看绵亿那孩子还不到两岁，居然会背诗了，比这几个孩子都要聪明呢，就是宫里规矩多，压抑了孩子的天性了！不如趁现在让孩子出来跟同龄的小伙伴玩会儿，他一定很高兴！”
永琪默然，片刻方道：“去杏花春馆抱大阿哥来吧，就说是朕的意思！”
过了会儿，欣荣抱着绵亿过来：“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她看着一屋子的人：“公主们跟额驸都在这啊，真热闹，”随即解释道：“大阿哥上次高烧未愈，过半个时辰还要进药，臣妾不放心，所以跟着过来了。”
永琪点点头：“这几个孩子难得来，朕跟皇后的意思，是让绵亿跟他们热闹热闹。”
其实欣荣不是很想，绵亿的身份何等尊贵，那几个孩子怎么配？但是皇上眼里，他们比亲王弟弟都要亲近，欣荣又有些高兴，这是不是表示，皇上时时在想着绵亿？
“臣妾替绵亿谢皇上……皇后，”她看了小燕子一眼，转头对永琪说：“皇上，你抱抱绵亿，他似乎又沉了不少……”
永琪接过他，绵亿一下子哭了起来，可能素来未与永琪亲近，有些怯生生的，他被闹的心烦，放了绵亿下来：“去跟你的哥哥们玩吧。”

不知道为什么发不了了

不知道为什么发不了了

那晚会再发吧，现在发不成，一会再试试

绵亿奇怪的看了他的额娘一眼，就是不肯去，哭闹不止：“我要嬷嬷，我要嬷嬷……”
任谁也劝不下来。
小燕子随意从殿中花瓶里抽了朵花，走到几个孩子中间，眨了眨眼：“看这里，我给你们变个好玩的东西！”
她的手灵巧的转换，素白的手绢一拉，一株鲜艳的百合花凭空冒了出来，藏在她的笑容后，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小燕子轻轻蹲在绵亿前面：“这朵花给小绵亿好不好？”
绵亿不哭了，眼睛跟着那朵百合转，最后咯咯笑了出来，还亲了亲小燕子。
孩子柔软的嘴唇印在她的脸颊，小燕子的心好像一寸一寸滩成了水。
后来绵亿长大了，有人问他，最快乐的时刻是什么？
绵亿笑了——应该是我两岁的时候，有个女人给我变了一朵百合花。
众人切——才两岁，记得什么啊？八成是瞎编的。
绵亿没有再说话，其实他也不相信，那副画面竟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接过那朵花，皇阿玛也蹲了下来，抱住他，笑着说也亲亲皇阿玛，那时他好像活了起来，尽管他知道她是额娘的魔咒，尽管以后他羡慕着皇阿玛对妹妹的近乎溺爱，但当时，真是好幸福啊。
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的现在，是绵亿和几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永琪拥住小燕子，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小燕子蔓延着恬淡的笑意。
谢谢你，亲爱的。

塞娅叫嚷着：“孩子们玩的这么开心，我们大人也不能闲着啊，”她凑到尔泰跟前：“不如咱们去比射箭吧！”
尔泰说道：“小祖宗，你可消停会儿吧，也不嫌天热。”
小燕子一拍即合：“我说尔泰，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生命在于运动’，射箭多好啊！又能锻炼眼力，又能锻炼臂力，永琪——”
永琪哪有不允的：“也好，长时间不练，我都手痒了，那咱们……起驾校练场？”
小燕子鼓掌：“如此甚好！”
紫薇晴儿相视一笑，大热的天，唉……这俩祖宗！
欣荣自然识趣，盈盈下拜：“那臣妾在这看着孩子，就不去了。”
圆明园，校练场。
小燕子怀孕，永琪嘱咐她不能乱动，只准看，这下子又跟塞娅较上劲了，两人卯着劲比谁的丈夫更厉害。
“皇上皇上，你是最棒的！第一第一！”
塞娅站起来：“尔泰尔泰，胜利胜利！你才是最棒的！”
“皇上！我—崇—拜—你！！加油！！”小燕子撸起袖子：“啊啊啊！射中了！！正中红心！”她得意的瞟了塞娅一样：“怎么样？塞娅公主？谁的丈夫更厉害啊？”
紫薇连忙拉住她：“快坐下，你忘了皇上怎么嘱咐你了吗？这样蹦来蹦去的，也不怕动了胎气！”
塞娅气的蹦脚：“福尔泰！今天晚上不要进房间了！”
远处的尔泰苦笑：“皇上，看到臣输的下场了吧……”
萧剑大笑：“这塞娅公主比小燕子还要厉害啊，尔泰，要不晚上去我那里，有满池的荷花啊……”
永琪哈哈笑：“你还是这么承让啊，小燕子这只鹿也是多亏了你才让我射来，多谢兄弟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尔泰弯了眉眼：“本来就是该你射到的。”
比试完，到了日午，正是最灼人的时候，大家都散了回去休息，永琪还有事要处理，就去了正大光明殿，小燕子自己回去长春仙馆。
正走着，就瞧见了欣荣，小燕子本来想装看不见，但欣荣已迎着她走来。
“皇后娘娘——”
小燕子不得已，答了一声，又问：“绵亿呢？”
欣荣笑容不减：“劳烦皇后惦记，大阿哥被嬷嬷抱回去了，”她瞥了小燕子身后：“臣妾有几句话要单独给娘娘说……”
小燕子让奴才退后，明月不放心，拉了她一下，她示意没事。
“小燕子——”欣荣玉唇轻启：“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小燕子见她没有了以往的柔顺，透骨的恨意。
“你把我的杏花春馆，把我的钟粹宫通通变成了冷宫！而你——有皇上的宠爱，还有一群朋友！现在——”
她盯着小燕子微隆的肚子：“还怀了个野种！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小燕子避开她的目光：“你也有你可爱的儿子，有婆婆的疼爱，还有你想要的权力！只是你永远不满足！怨不得别人！”
“皇上真是被你这双会装无辜的眼睛骗了！你嫉妒绵亿的存在，先给他下药，刚刚又在那里装好人，你以为我会信吗！”
小燕子冷哼一声：“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从来都没有害过你的儿子！”她转身欲走。
欣荣挡住她，抑扬顿挫：“你不知道吧——在你们还没有那个离谱的大逃亡前，我们就已经圆房了，就在永和宫的书房里，可惜那时候我没怀上绵亿，后来皇上回来了，才终于有了孩子，”她看着小燕子震惊的眼睛，无比畅快：“皇后娘娘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老佛爷身边的李嬷嬷，当时的帕子就是她检查的……”
小燕子咬牙：“我不会去问，因为我一个字都不信！永琪不会骗我的！”
欣荣从容说道：“你一定在怪皇上吧？其实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痛苦就是我每天每夜的感觉，你瞧瞧那个丽嫔，还有那个佟佳氏，她们才不是摆设，受宠——那是早晚的事，”
她顿了一下：“而你自己又有多冰清玉洁，绵亿发热那晚——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她拿手遮住阳光：“好了，臣妾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了，告退——”
小燕子已经愣在原地，明月上去扶她，发现她脸色苍白，急忙问：“娘娘，你怎么了？那个皇贵妃跟您说了什么啊？”
小燕子深吸一口气：“扶我回去，我现在很不舒服。”

长春仙馆。
小燕子脚步虚浮，额头不断冒汗，又不住的干呕。
明月彩霞急得团团转：“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呀？我们去禀告给皇上——”
“别去——”小燕子缓过神：“他现在忙着，我没事，月月送益母汤来了吗？”
秦嬷嬷为她端了杯酸梅汤，让她喝下方道：“今天是该送了，要不奴婢去水木明瑟取一下？”
小燕子没有了力气，虚弱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燕子睁开眼，发现丽嫔在她窗前的紫檀桌那里坐着，拿着一本书，娴静安和，高贵优雅。
小燕子想起之前欣荣说的话，她们受宠——是早晚的事。
她怪自己，胡思乱想什么！那是永琪啊！
可是——永琪也是皇上啊，现在他们还年轻，可以守着誓言恩恩爱爱，朝朝暮暮，那未来的几十年呢？她不再有生机，不再漂亮，岁月会把她打磨成平淡如水，而恰巧，皇上的身边不断涌现着像丽嫔这样美丽又聪慧的女人，那么——他们的情分又能坚持多久？
静心苑里的乌拉那拉皇后，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娘娘，你醒了……”丽嫔发觉了她：“这益母汤都凉了，臣妾再叫丫头去热热吧。”
说完她吩咐人去热药，看见小燕子怔怔的神情，笑着解释：“臣妾听秦嬷嬷说您身体不舒服，就过来看看您。”
“还要麻烦你亲自送来……”小燕子坐起来：“丽嫔，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娘娘尽管问，嫔妾知无不言。”
小燕子沉默片刻，方问道：“你难道就不恨我吗？你这么好的姑娘，就这样一直待在宫里……”
丽嫔微愕，反应过来方说：“与其说恨，不如说是羡慕吧，其实……嫔妾进宫来，就是为了家人的荣耀，至于其他，那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走近一点：“娘娘，我很早就听说皇上了，阿玛经常夸赞当时的五阿哥帝王风范，皇家气度，非池中之物，可是我后来又听说他抛弃了皇室，只是为了一个民间格格，就更加好奇了，后来我终于见到了他，他就像一个神，让我不敢轻易触碰，不敢去喜欢，更不敢去爱……所以，娘娘，嫔妾很羡慕您，但是从来没有奢求过去取代您，您可以把嫔妾当成像紫薇格格那样的姐妹……”
“姐妹……”小燕子看着散发着光彩的双眸，像极了自己，心下已了然：“天气太热了，你先回去吧，汤我一会喝了。”
丽嫔福身，款款的退下。
过会秦嬷嬷端了益母汤过来：“娘娘，奴婢试过了，现在服侍您喝了吧？”
小燕子向里侧躺：“去倒了吧，以后这汤我一口都不会再喝了。”
十日后，太后寿诞，也是使节游园的日子，纷纷携了奇珍异宝给太后贺寿。
是时，圆明园充斥着热闹的气氛，皇上傍晚设了宴席在九州清晏。
绚丽的表演，尔康设计了新奇的舞龙舞狮，比往年更添了活力，蔚为壮观。
更有凝脂如仙子一般，美轮美奂的雀之灵，把九州清晏好像变成了仙境，来回穿梭的宫娥，衬托着她翩翩而动。
艳惊四座。
有人窃窃私语，这恐怕不输于当年香妃的飞天舞。
太后高兴极了，永琪吩咐人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皇额娘，台上的是八弟府上的佟佳氏，为了给您献舞，她已经苦练多时了，朕今年也不送您寻常的珠光宝器了，这是朕亲自为您做的面，您吃了，可一定要笑口常开啊。”
太后惊讶不已：“皇帝亲手做的？那哀家要好好尝尝……”她吃了几口，笑道：“不错不错，比哀家想象的好吃多了，舞也美，面也香，哀家感动极了！”
欣荣嘴甜道：“恐怕让太后感动的是皇上的孝心吧！皇上这么有心，，臣妾们的礼物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欣荣送的是一方安枕，里面混合了多种名贵香料，甫一拿出，便药香四逸，人人闻了舒心。
丽嫔送的是一幅山水绣画，足足绣了三月有余，幽长华美，一针一线都谨小慎微，太监刚搬上来，即刻惊呼一片。
还有亲王的命妇们都一一献出自己的寿礼。
更有绵亿奶声奶气：“孙儿祝皇祖母千岁千千岁！”
太后不住的称赞：“好，都好！你们都有心了！”她看见永琪旁边的位置空着，问道：“皇后呢？怀着龙胎又去哪了？”
永琪笑而不语。
只见台上，几十个孩童击着鼓，打着拍子，一句一句，齐声唱着流传的四川歌谣。
萧，古筝，琵琶，还有——小提琴。
那女子不紧不慢，手执西方乐器，节奏分明——
“绵延的青山啊，你总是在那里，等着归来的人儿；
飘扬的榕花啊，你已随风远去，带走亲人的思念；
巍峨的蜀道难啊，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而我此时身在他乡，却深深的盼望着那熟悉的故土；
愿风愿雨愿那伟大的太阳啊，保佑着我的父老乡亲；
我一直在默默的祈祷啊，祈祷我能够早日拥抱川地；
共剪西窗，话巴山夜雨，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不如早还家。”
中间的部分，小燕子和紫薇晴儿和了女声，是地道的川话。
太后不知不觉眼已经湿润：“这……这是……”
紫薇答道：“回太后，这是四川的民谣，是您家乡的歌啊。”
小燕子期盼道：“皇额娘，您喜欢吗？”
太后十四岁就嫁给了先帝，离开家乡已经数十年了，她还是姑娘时，就经常哼唱这歌，如今在这里听到，直觉得恍如隔世。
是啊，她都忘了——忘了她自己，忘了她的语言，忘了她的家。
“喜欢……哀家喜欢……”
小燕子露出了笑容。
晴儿说道：“太后，这些孩子加起来正好一百岁，我们祝您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一时，掌声雷动，大家纷纷附和。
底下人都在议论，怪不得皇后专宠，原来如此出奇制胜！
也有人不屑，堂堂大清皇后，抛头露面成什么样子！
太后心里矛盾极了，这个小燕子！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其他人的礼物她也高兴，可是远没有这首歌能进到她心里，她也体会到了小燕子“不合体统”的好处，虽然这孩子是真心孝顺，但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皇后啊，你这份心意哀家领了，只不过下次不许这样了，怀着龙裔要小心着，这样上去表演，出了乱子可怎么好？”
小燕子吐吐舌头：“皇额娘说的是，下次臣妾想一个更好的！”
永琪点她的额头：“你给额娘多添几个孙子就是最最好的寿礼了！”
席上人都笑，宴会达到了高潮，京城的贵妇们七嘴八舌都聊开了，小燕子无疑成了最大的焦点。
“皇后真是名不虚传啊……”
“小把戏，听说她以前不过是街上卖艺的……”
“皇上除了她眼里就没别人了……”
“不见得吧，我看那个佟佳氏要飞黄腾达了……”
永琪在龙座上，娴熟的来回转换着满蒙汉语，接受着各部的祝酒，小燕子呆呆地欣赏着他举手投足的风范，她想着，这也是真正的永琪吧，不是对着她时的百依百顺，还有面对他人时的有礼有节。
紫薇晴儿不能与她坐在一起，小燕子越发无聊起来，她感到一束灼热的目光，且毫不避讳。

他果然来了，坐在那里，冷冷的，有女眷上去搭话，他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惹得人家面红心跳。
慕沙指指席上：“六哥，她就是小燕子啊？”
司徒并没有回答，慕沙觉得无趣，瞟向四周。
尔康正与紫薇说笑，萧剑为晴儿夹着菜。
慕沙饶有兴味，这几个人物果然跟别人不一样，坐在一起，浑然天成的样子。
“小燕子……”永琪抓住她的手。
小燕子见他面不改色，但她知道永琪有些微醉了。
“皇上，臣女敬您一杯。”她小心翼翼，好像生怕皇上不喝的样子。
永琪坐正了身子：“上酒！”他饮下，说道：“凝脂，刚才跳的很好，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回到府上要好好休养，多进宫看看皇后，她很喜欢你的舞蹈。”
凝脂愣了一会儿，竟有几分失望：“臣女会的，”俯首：“听说皇上的字很好，可不可以为臣女着墨几笔？”
永琪一笑：“也好。”派人取了笔墨。
全场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幕。
“巾帼不让须眉——”永琪大笔一挥，写下这几个字。
底下人摸不着头脑，这是个什么意思？
凝脂欣喜的接过：“臣女谢皇上！”
“皇上的字气势磅礴，果然名不虚传啊——”
玉树临风的男子声音朗朗，嘴角勾着，气度非凡，引起一阵讨论。
“到底是佳人美妙，才让皇上有如此心境……”他走到殿中央：“皇上，这女子难得一见，不如把她赐给本王吧！”
永琪不动声色：“我大清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凝脂的父母尚在云南，总不能不知会一声，就把人家的女儿嫁到缅甸去了吧？”
司徒闻言道：“皇上是瞧不起我们缅甸？还是舍不得？”他盯着一旁的小燕子：“您已经有如花美眷在侧，也该给旁人个机会……”
小燕子一惊，他想干什么！
永琪也起身，站在玉阶上俯视：“六王子说笑了，天子海纳百川，缅甸隶属大清，朕怎么会瞧不起自己的土地？只是凝脂是大清的子民，朕尊重子民的意愿，若是她没这个意思，朕不会强求。”
凝脂缓缓下拜：“小女多谢王子厚爱，只是小女才疏学浅，恐怕配不上王子。”
司徒朗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强人所难了，”他仍然望着那个座位：“你可要勤加练习，别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四福晋小声嘀咕：“这个六王子也真奇怪，先是要赐婚，没得到竟然满不在乎，”她酸溜溜对八福晋：“你家小妹可是出尽了风头，圣上怕是看上她了。”
八福晋笑笑，看着小妹望着皇上痴迷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
永琪见他说着别人，眼睛却牢牢的绕着小燕子，心中怒气：“六王子，朕今日与你痛饮三杯！”
司徒毫不退缩：“本王万分荣幸！”
一干人看着这俩出众的男人暗暗较量，你来我往，互不想让，都在感叹——女人，祸水啊祸水。
紫薇悄悄问晴儿：“这是不是小燕子在大理的那个朋友——司徒公子？我怎么看他对小燕子……”
晴儿忧愁的点点头。
尔康思量万千，与萧剑对视一眼，都捏了把汗，大家都以为两人是为了佟佳氏，可他们心知肚明，真正是因为小燕子，且缅甸扩张的厉害，野心勃勃，再加上这层缘故，六王子怕是更嫉恨大清，形势恐不容乐观。
小燕子无声无息退了出去。
她站在小桥上，听着夜晚静静的流水声。
好吧，她承认自己不够大度。
每当这种宴会，看到许多有才情的女子，她心底都忍不住自卑，皇后又如何，大家还是会觉得她不合适吧。
“为什么出来了？”
小燕子吓一跳，看清是他，心又提了起来：“你怎么也出来了？”
司徒看着暗玉的桥栏，说道：“我以前那么自信，总以为没有什么事是我不可以的，直到遇见了你……我才发现，没有什么事是我可以的！看着你伤心难过，我却不能靠近一步……”
小燕子叹了口气：“如果你是我的朋友，那么我不快乐，你当然可以靠近，但是……其他的，我不能接受，”她拿出玉佩和纸条：“让它物归原主吧，你去送给一个爱你的人。”
司徒并没有接：“这是我娘看了一辈子的东西，她说愿君如此璧，长伴身旁，这是她爱的人送给她的，所以我要把它送给我爱的人，你要是不收，那就扔了它，因为——我留着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你娘……是‘夏雨荷’吗？你爹是缅甸国王？”
司徒望着天际：“她比夏雨荷还要勇敢……那个缅甸国王，我还没有承认他，我之所以留在缅甸，是因为……”他止住了口，因为她发现小燕子面色苍白，几乎要摔倒，他连忙扶住了她：“你怎么了？”
小燕子摇摇头：“最近总是这样，可能是孩子越来越大，太闹腾了……”
司徒从香囊中拿出一颗药丸，喂到她嘴里：“你这样子不像是害喜，这是缅甸的灵药，有凝神通气的奇效，你先吃了它，会好很多。”
小燕子实在难受，就咽了下去。
司徒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泛起疼，很想要抱抱她，但是那样会对她不好，他忍住了：“照顾好自己，别让人为你担心。”
小燕子含笑：“永琪对我真的很好，我非常非常爱他，偶尔的失落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还差一点……”她劝道：“你不要再想着我了，你那么优秀，一定会有一个女子全心全意的对你，你如果真的喜欢凝脂，我去帮你们拉红线！”
司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要帮我拉红线？你以为我真的看上她了！”
“不然你为什么要赐婚呢？”
他盯着小燕子，心中烦闷：“你应该去问问你的皇上，是不是对那个凝脂有意思！我是在帮你，你不懂吗？”
小燕子愣了一下，转过身望着湖水：“永琪不会的，我不需要你帮，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跟他作对了。”
司徒扭过她的身子：“我们天生就是敌人！其实刚才我真正想要的是你，只是……”
小燕子震惊：“你别再发疯了，我连孩子都有了，你放弃我吧！”
他何尝没有试过放弃？可再见她的那一刻所有的防备都已经土崩瓦解。
司徒苦笑：“我做不到……”他冲动的拉住她：“小燕子，跟我走吧，我不做什么缅甸王子了！我们去大理！就像以前一样，过无拘无束的日子！你再在这里呆下去，会被害死的！”
“六王子做不到也要做到，”永琪的声音铿锵有力，他环住小燕子：“小燕子只有一个，而我也只有她，所以朕不允许任何人夺走她。”
“你只有她？”司徒笑：“那皇贵妃，丽嫔还有跳舞的那个是我眼花了吗？”
永琪不可置否：“朕没必要跟你解释，你最好收收心，不然遭殃的可能不止你自己，还有——缅甸！”
“皇上真有那么大本事，不如看看自己的皇后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害喜！”司徒撂下一句话，转身潇洒的离去。
“唉——你的玉佩……”小燕子还没来得及给，她看向永琪：“你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要讲清楚吗？你这样一较劲，事情不是更糟了？”
“你心疼了是不是！”永琪一阵气恼：“你又是怎么回事！单独跟他在这里干什么！”
“我当然是跟他说清楚啊，你在那里跟那个凝脂眉来眼去，我只能自己来说了！”
“眉来眼去？”永琪充满了怀疑：“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小燕子退后几步：“那你又是怎么想我的？你以为我红杏出墙，三心二意吗！”她口不择言：“我真是这世界上最大最大的笨蛋！被你骗了这么久！”
永琪逼近她：“你这话从何说起，我骗你什么了？”
“从圆房说起，从欣荣说起，从绵亿说起，从你那七十二嫔妃说起！”小燕子开始激动：“其实你很早就跟欣荣圆房了，还骗我说要去给你额娘希望，我就傻傻的等了你两年！”
永琪拽住她：“这是谁跟你说的！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满嘴谎话的骗子？你看不见我有多爱你，看不见我有多在乎你吗！”
小燕子被他抓的疼了，还是忍住，眼中渐渐浮泪：“你会变的，你是皇上，你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的！”
永琪慢慢松开了手：“原来你心里一直都不相信我，我的身份就让你这么害怕吗？”他用力拍着自己的胸口：“我为你放弃过一切，为你挡过一箭！如果这些都说服不了你，是不是我要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能安心！”
永琪为她做的，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她不该听别人的挑唆就疑心他，看着他受伤的神情，她后悔了：“我……”
“小燕子，”永琪打断她，声音冷漠：“你应该想想你到底爱不爱我！”
他转身离去，留给她一个冰凉的背影。
永琪——
她想叫他，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每次吵架他都会哄她的，她知道这次，她是真的伤了他的心了。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秦嬷嬷一直站在远处，看见主子终于撑不住，急忙和宫女去搀扶她。
“我好痛……”小燕子眉心紧蹙，，昏厥了过去。

我好纠结啊！！！写着写着产生了一个新想法，因为看了一部小说！！！但是说出来你们会打死我！我想再给他俩来一劫，不过，不过！两人还是很甜蜜，求告诉我怎么办

Chapter66 爱是心动到古稀
丽嫔深深望着永琪喝闷酒的样子，她很想安慰他，但到底无力，在她记忆中，他一直是快乐的，少年登基，朝政许多事都压在身上，多少权臣盯着他瞧，可她觉得他是快乐的。
她不止一次看到他心满意足的望着皇后的样子，暖洋洋的，那眼神，她实在不愿称之为——温柔。
他最美好的年华里的初恋，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情人，他们一块创造了王子与灰姑娘的传奇，而她不幸的成为了后母的姐姐，哦，还有可怜的皇贵妃。
她想，她要在他们的生命里刻下一些痕迹，给她心中艳羡的童话添上一笔，无论黑白。
她望着与自己的神态如出一辙的佟佳凝脂，不同的是，凝脂的眼中多了一份决绝，她叹了口气，小姑娘，你会后悔的。
然后安德桂慌张的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她瞧见皇上一瞬间像是失了魂，站起来就离席了，也未给众人一个解释，大家惊乱起来。
安德桂有点不知所措，赶紧清了请嗓子：“皇上更衣——”
底下自然窃窃私语起来，格格们也没了刚才的端庄自持，变得有些松散。
额驸福尔康悄悄问了问安公公，安公公与他耳语几句，额驸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清晰的听见太后问皇贵妃：“皇帝这是怎么了，马上就开始放烟火了，怎么这时候去更衣？”
皇贵妃迟疑了一下：“太后别担心，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太后吩咐道：“你去看看吧。”
紧接着，紫薇格格离席，晴格格离席，理由都是莫名其妙的更衣。
让她没想到的是，缅甸的六王子也站了起来，下人询问，他冷冷一句——更衣，匆匆离去。
是了，她也释然的一笑。
“怎么样？皇后怎么样？”永琪焦急的询问。
杜太医禀告道：“回皇上，娘娘心急气躁，情绪激动，脉象紊乱……”
永琪急了，吼了一声：“少跟我长篇大论！我问的是小燕子还有孩子有没有危险？”
杜太医蒙圈，赶紧回答：“暂时没有，但娘娘要是醒不过来……”
没等太医说完，永琪已经冲进内室。
屋里乱糟糟的，宫女紧张的跑来跑去，见他进来，更是一阵慌乱的请安。
紫薇晴儿紧接着进来，跟着进入内室。
小燕子很不安稳，额前的刘海已经浸湿，秀眉紧蹙着，像是在忍受极大的苦楚。
永琪紧紧箍住她的手，声音维持着假装镇定，但一出声，仍是止不住的害怕：“小燕子，你不能有事！抓住我，把疼痛都传到我身上！”
晴儿奔到床边：“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小燕子，你醒醒！醒醒啊！”
紫薇惊呼：“血！被子上有血！小燕子……”
她恐惧浮上心头，甚至不敢过去，她想起尔康刀伤的那次，她恨不得也在自己的臂上也来一刀，去分担他的痛苦，而现在的永琪呢？
心里又是如何煎熬？
永琪的受过的箭伤像是快要撕裂，疼的他手颤抖，他怕了，他怕他的小燕子，他的孩子，他的家就这么没有了！
他搂住小燕子，嘴里念叨着：“我好不容易才这么幸福，你要是……要是……”眼眶红得厉害：“我跟你一起！”
紫薇扭头跑出去，常寿！
她心里唯一想到的就是凝香丸！它可以起死回生！
到了太医院，是常寿的徒弟在那里，看到一向端庄的紫薇格格面色慌张，小徒弟吓一跳：“紫薇格格，师傅出去给廉亲王看脉了……不在这里啊……”
紫薇跺脚：“你师傅不是在研究凝香丸吗！拿过来！”
小徒弟慎重：“格格，凝香丸太难配置了，师傅研究三年多了还是个半成品，要是给娘娘吃下去有副作用可怎么得了啊！”
紫薇管不了那么多了：“有总比没有好！你先取过来！”
两人风风火火往回赶，紫薇没留神撞上一人。
“你！”紫薇简直想要骂人。
那人扶住她，满面着急：“紫薇格格，这是天山雪莲！熬着山参、枸杞、连翘喝下去一定有用！”
紫薇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他！于是点点头，拿上就要走。
司徒拉住她，声音含着祈求：“她如果有什么情况，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回到长春仙馆，紫薇交给杜太医，他惊喜万分：“天山雪莲！太珍贵了！如果配上山参三两，枸杞五两和连翘七两，必能稳住娘娘的气血，保住龙胎啊！”
紫薇总算松了一口气：“那凝香丸还用的上吗？”
杜太医道：“这个还不能说是凝香丸，毕竟不是成品，为免意外，还是不要用了。”
紫薇点头：“事不宜迟，杜太医赶紧去配方吧！”
心下替小燕子高兴，失去孩子的痛她不用承受了！
屋里怎么都掩饰不了一股血腥味，紫薇吸了吸鼻子，端着汤：“快！让她喝下去！”
永琪眼中升腾起希望，紫薇示意他放心，两人小心的喂小燕子入口。
过了大约一刻钟，小燕子的面色开始红润，血也止住了，杜太医宣布母子已经脱离危险。
永琪一下子像是吃了软骨散，瘫坐在床上，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晴儿眼睛酸涩，推推紫薇：“哪天咱俩合作，写一本《清宫传奇》吧！咱们那么多事，不写下来还可惜了。”
“那肯定比《石头记》卖的还好！”紫薇揉揉眼：“每一章都来个地动山摇，晴天霹雳，关系还错综复杂，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啊！”
晴儿接口：“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相视一笑，把时间留给他们，经过这么一番，两人都有点精疲力竭，一抬眼，发现欣荣在外面站着。
而且，看样子站了不是一时半会儿。
她见两人出来，凑上去问：“皇后娘娘没事了吧？”
紫薇对她有敌意，没好气道：“当然没事，怎么，你希望她有事吗？”
晴儿暗暗拉她袖子，不露声色：“皇后娘娘这一害喜啊，可吓坏了我们几个，不过吉人自有天相，现在没什么事了。”
欣荣越过紫薇，眼中闪过不屑，对晴儿说道：“没事就好，皇上皇后突然离席，九州清晏那乱作一团了，幸好几个亲王与额驸还有国舅撑着，既然皇后娘娘无恙了，皇上是不是该回去主持大局？”
晴儿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笑道：“皇贵妃何不自己进去禀告呢？”
欣荣不自然：“本宫的立场未免尴尬。”
小印子从殿里出来，看见欣荣：“可巧娘娘在这里，皇上有旨，龙体欠安，请诸臣工各自回府。”
欣荣有点不可置信，站了会儿，才赶回去，告知太后。
安德桂宣了旨，烟火晚会自然是取消了，众人散去，不出意外，明天这件事就会满城风雨，各种离奇诡异的传言都会不胫而走。
太后替他圆了场面，临了，悠悠的叹气：“这孩子还是这么任性……”
凝脂正准备跟着八福晋出去，不经意听见了这句，她出神的想——也只有皇后了，是啊，真的好任性，如果他也能为我任性一回，此生无憾。
慕沙出了殿，怒目而视，缅甸语说得极快：“你是不是脑袋不清楚？那天山雪莲是父王留给我们救命用的！多么珍贵！那个皇后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送人！”
司徒汉语字正腔圆：“慕沙，我做的决定还轮不到你同意，不就是天山雪莲吗？再珍贵能有人命重要吗？尤其——还是她的命。”
慕沙冷哼：“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得到什么？人家夫妻恩恩爱爱，你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司徒见紫薇过来，笑了：“这句话有一天我也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 迎过去：“紫薇格格，她现在没事了吧？”
紫薇感激道：“她喝下去，已经好转了，紫薇替皇后多谢六王子！”
司徒的兴奋溢于言表。
慕沙审视着紫薇，转头对司徒说了一句：“我要的早晚会得到，你等着瞧！”
随即离去，还赌气似的甩了甩披风。
紫薇莫名其妙，听不大懂缅甸话，只觉得他语气不善，不过跟自己好像没什么关系，但是司徒——她想劝劝：“你……”
司徒仰天笑一声：“紫薇格格不是也要来打击我吧？实不相瞒，箫剑萧夫人早就把格格要说的话告诉过我，不过，我并不觉得我听了进去。”
紫薇也笑了：“可我不得不再说几句，你听过我和小燕子的故事，是小燕子帮我遇见了尔康，而没有我，小燕子也不会遇见皇上，在我心里，我们四个从相识到结发，都一直在一起，他们的爱情也是我和尔康的爱情，一切的一切光怪陆离，又好像命中注定，我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我们分开，如果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想必……会很痛苦。”
司徒低下头，仿佛在思索，良久，抬起头，语气认真：“紫薇格格，你把你们的爱情说的那么神圣，如果，你遇见额驸的时候，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或者说，他已经心有所属，你还会全力争取吗？”
“这……”紫薇语塞：“时间不会倒退，所有的事都没办法重来一次，现在要做出选择的是你，并非我。”
“选择什么呢？”司徒嘴角蔓延出苦涩：“命运对我从来不公平，偏偏你们经历过了所有才让我出现，就算我放弃一切去得到她，她只会恨我。”
紫薇没有过分去探究他话里的意思，她对眼前这个男子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同身受，当初晴儿出现的时候，她也一度惋惜，尔康的过去她没有参与完全，可是，她比他幸运，即使有人比她早出现，尔康还是在等她。
“那就是有缘无分吧，”紫薇说：“你知道吗？这世上只有我哥哥才有资格说为小燕子‘放弃一切’，他忍受了至亲的分离，忍受了皇位的诱惑，忍受了野心的破灭，忍受了贫穷的可怕，忍受了所有的陌生，是一个人脱胎换骨的改变，完全就凭着他对小燕子的一腔热血，这绝不是挂在嘴边轻飘飘的一句誓言，恕我直言，你——”她顿了顿，还是说了：“比不过他。”
这话，真他妈残忍。
司徒郑重的看着这个格格，一点也不像小燕子描述的——温柔似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坚韧，要得到她发自内心的肯定，要做的有多惊天动地，他不得不承认，她的声音轻柔动听，话语却像一把把利刃刺向他，让他喘不过气。
她一定觉得他说的话浅薄了，可是，没做过些什么，谁敢说爱呢？
女人，永远是最执念的。
他忍不住想要打击她这种笃定：“如你所说，他这么勇敢，可是，他还是摆脱不了这个宿命不是吗？他会变得阴狠毒辣，会变得孤独多疑，会有弱水三千，你觉得，一天一天下去，小燕子还能被他捧在手心里吗？就算他不会变，但不会变更可怕，比如现在——”
紫薇皱了皱眉，就算是这样，她也愿意相信，他们几个，是与众不同的，不管在什么位置。
眼下，重要的，是让他相信。
“我知道你的意思，的确，作为皇族，甚至是尔康这样的大家族，要做到身心唯一那太难了，我和小燕子虽然希望但并不奢望，因为这也是我们爱情的一部分，如果尔康肯为我娶别的女人，而我肯为他接受别的女人，这本身就是一种付出，我甚至觉得，因为这样，我们才有信心更爱彼此。”
司徒反唇相讥：“照格格这样的见解，‘身’与‘心’是可以分离的了？你认为男人娶了另一个女人，并且这女人日日在眼前，妩媚多姿，这个男人还可以坐怀不乱，无动于衷，一直遵守着他与爱人的海誓山盟？”
紫薇脸有些发热，她像被触电了一样，不允许任何人怀疑他们的忠诚：“我不知道别人，但我哥哥可以，尔康可以，箫剑可以！因为我们一起经历过的，足以支撑着我们度过以后的人生！”
司徒淡淡笑意，叹一口气：“格格这番‘爱情至上论’确实挺感人的，但是这世上不只有爱心，还有狠心、苦心、黑心、嫉妒心，一步一步在你们的爱心上画上污点，直到毫不留情的吞噬掉，你会发现，你的爱人是多么陌生，尤其他们还在权力的顶端，这将表现的更明显。”
“那你呢？你不是同样位高权重？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你可以给她纯净呢？”
他能做的当然有很多，只不过还需要一颗心，这话倒不必说的太早。
“我？”司徒玩笑道:“我自小固执，对喜欢的东西有着超乎寻常的坚持，小时候我爹骗我说有一种长生不老药，格格恐怕不相信，我现在都在找呢……”
紫薇失笑。
“我爹这个骗子，总是对我在意的事开玩笑，偏偏我又气不起来，”他苦笑一下:“让格格见笑了。”
他的事情紫薇在小燕子那里多多少少知道些许，原来他跟自己十分相似，于是抱着理解的姿态:“信则有，不信则无，”见他静默不语，又说道:“那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皇上呢？他同样擅长坚持，爱一个人不仅仅是占有，还是放手。”
“道理谁都懂，格格应该明白那种感觉吧，有些人，你与她相处的时光很短暂，但是想要忘记她，已经……不太容易”他的声音磁性又无奈：“毕竟——喜欢是一朝一夕，爱是从心动到古稀，我没有办法了。”
再也忘不了，一身红衣，一双明眸。
他不再多言，侍从簇拥而去。

尔康与萧剑出来，看到司徒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的。
“你刚才是在跟他说话吗？”尔康问。
紫薇点点头：“嗯。”
萧剑眉目清冷，问道：“小燕子怎么样了？”
“孩子是保住了，暂时还没醒，我一会儿再去看看。”
萧剑缓解了许多：“我能去看她吗？”
“夜深了，宫禁森严，被人看到了又是小燕子的一项罪过，我们在北远山村等消息吧。”尔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萧剑想说什么，终究没开口，只是暗暗握紧了拳。
紫薇想，要是以前，萧剑一定会怒气冲冲——跟这个皇宫八字不合！我要带小燕子回云南！
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慢慢的，他们的爱恨不再那么强烈，只是盘旋着，化成心底的一声叹息。
她往长春仙馆走着，默念，老天，你可以摧毁我们的身体，但是——不要摧毁我们的灵魂。
死了，也让魂魄回来吧。
她抖了一下，想什么呢这是，呸呸呸！
晴儿一直守着，看起来忧心忡忡。
紫薇期盼散尽：“还没醒吗？”
“没有，”晴儿摇摇头：“刚才太后也来了，瞧见永琪那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嘱咐他好好照顾小燕子。”
紫薇正要进去看，晴儿拉住她：“永琪在里面陪着，我们别进去了，”她低声说道：“有更要紧的事，小燕子突然晕倒绝对不是偶然，我问过杜太医，他说小燕子体内似乎有不明物质，幸亏服食过一种叫雪参丸的东西，才抑制了此种物质，稳住了气血，但是母体已经受损，还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晴儿有种破釜沉舟的气愤：“我想，咱们该为小燕子找出真凶！”
紫薇眯住眼:“我知道，一定跟她脱不了关系！”
永琪想了很多很多，他明白，政治即人事，通过裙带，姻亲，结盟的方法才能把彼此的关系抓的更牢固，换句话说，如果他纳了某部落的公主或者某权臣的女儿为妃，事情会容易很多，这没有什么可质疑，也没什么可争论的，若他说那些姑娘值得有一个爱自己的丈夫，别人恐怕会笑掉大牙，这是中国社会维系的传统啊，传统是什么？传统是——不是你是皇帝就可以随便摒弃的。
以前他也这么想，虽然有一点点叛逆，但他不认为这有错，女人，与男人，并不仅仅是性别的区分，她们只是附属品，所以自然是价值越高越好，如果这个女人美貌与智慧兼得，那更好。
当然，这是遇到小燕子以前。
他娶了小燕子为后，在外人眼里，绝不仅仅是皇上宠爱这样浅显的理由可以说服，他是在动摇基业，是在挑战传统。即使是皇上，他初登基，不知道受了多少阻碍，遇到了多少羁绊，有时他稍稍松松口，这些困难都会迎刃而解，但他咬牙——不。
他已经用了三个人对不起她，实在不能再辜负她。
不少皇叔皇伯在皇阿玛面前这样评价他——永琪样样都好，只是儿女情长的过分，为了一个女人家族身份都不要了，未免英雄气短，难成气候。
皇阿玛明里暗里将这些言辞说给他听，试图激发儿子的“雄心壮志”，他想着小燕子，一笑置之——皇阿玛，我说过，如果要我为了这些，放弃我的挚爱，那是对我的侮辱，我认为一个男人真正的成功，是国家有需要，可以尽自己的所能，为国为君排忧解难，而纵使乱花渐欲迷人眼，也能只爱一个姑娘，正所谓铁血柔情，同时做到这两件事，那么难吗？
乾隆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看着他的目光变得幽深，吐出答案——难。
如今看来，是难。
认真爱一个人，好难。
风带动了几张薛涛筏，他拾起一张。
轻轻念着：“那天我化成一只翩翩的燕，飞到了你的身边，转个弯绕个圈，飞来飞去好几遍，你注视着我，眼光跟着我回旋，从此我迷失了我的方向，跌落在那平凡的人间……”
这只是一场意外
我的心渴望着蓝天大海
不想流泪不想悲哀
不想拘束不想等待
燕儿只想飞
燕儿只想飞
飞向那高高的天边以外
他压下心中的酸涩，将小燕子费心写的句子重新放好，拿砚台压住。
小燕子是他的意外，他又何尝不是小燕子的意外？
他心中清明异常，能让他动心的女子或许有成百上千个，但是，能让他心动的女人，始终只有小燕子一个。
越爱越难，越难——越要爱。
再大的压力也值。
只要她笑笑就够了。
他抚上她苍白的面颊：“小燕子，对不起，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整天忙着批奏折，见大臣，还要你被迫参加一些你不喜欢的宴会，我以前以为我可以让你无忧无虑，没想到你还是逃脱不了被算计的命运，”他后悔不止：“刚刚吵架我是生气才口不择言的，你要是不爱我，怎么会一直陪着我呢？”他让她躺在怀里，手臂紧紧的环住她：“小燕子，别离开我，也不要飞走，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这里，你放心，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
小燕子气息微弱，轻声乞求：“永琪……永琪……你在哪儿？不要不理我！”
永琪与她十指紧扣：“我在这！我在这！”
“孩子……孩子……不要走，别离开额娘！”小燕子仍在呓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燕子多么渴望一个家，如果他们的孩子没有了，小燕子的伤疤大概永远不会痊愈了。
一滴泪散落到小燕子的眼睛，像是开启她的钥匙。
她轻轻动了动，睁开了眸子，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抬眼，看到了永琪。
不知怎么的，内心很是喜悦。
记忆滚滚而来，他们之前好像在吵架来着，她说了什么混账话，让永琪这样。
小燕子挣扎着起来，慌忙抹去他的泪，张开干裂的嘴唇，一紧张，眼圈也红了：“永琪，我胡说八道的，你你你……你别哭啊……”
永琪没有说话，祈祷的轻轻在她眉心烙下一吻，而后附在她的耳边：“我爱你……小燕子……我爱你……”
在他以往对自己的认知中，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直白的人，并且他知道，小燕子也不喜欢说些什么，所以两个人总是做给对方看，一个拥抱抵一句赞美，一个亲吻抵一句情话。
在悠悠的中国文化中，这三个字似乎最难以启齿，令他惊喜的是，这三个字是小燕子先对他说的，在他们婚后的第一天，至今他的耳边还萦绕着她的气息。
其实，哪有难以启齿？只是情不自禁啊。
我爱你。
你。
独一无二的你。
小燕子被他弄得痒痒的，羞涩了，埋进他怀里：“我知道啊。”
我知道——啊。
永琪抱她很紧，她艰难的伸出手，环抱住他：“那你还要问我吗？”
“什么？”
小燕子稍微有了精神，开始控诉他：“哼！你忘了你说的话了？那么厉害！头也不回，走的还那么潇洒，把我一个人扔在那，早知道我刚才就不理你，让你尝尝什么滋味！”
永琪也忍不住了：“是你先污蔑我的！刚才你自己都承认了，是你胡说八道，还不许我潇洒一回啊！”
小燕子的战斗力明显回来了，她甚至隐隐的兴奋：“你都把我气昏倒了，还这么理直气壮！我胡说八道怎么了？就算我胡说八道你也要忍着，不管谁对谁错，吵完架都要哄我，再敢那么潇洒，信不信我也潇洒给你看！”
永琪迅速被点燃了：“你还要潇洒给我看！刚才你那个样子，已经够潇洒了，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你再敢这样，信不信我——”
“我就这样了！你能把我怎么样？你预备把我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小燕子嘚瑟的挑着眉毛，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还故意扬了扬语调，扮个鬼脸，要命的是她还吐了吐舌头！
“你！”永琪被憋出内伤了，小燕子这是赤裸裸的挑逗啊，他咽了一下口水。
想起上次，他可是威武霸气的来一个强吻，最后她还不是小鸟依人的躺在他怀里。
但是这次！她明显有了经验，仗着自己有孕，算准了他不舍得对她下手。
看见永琪喉结涌动，小燕子快笑死了，她超想恶作剧，于是顺势爬起来，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
永琪“飕”的一下站了起来，像兔子被踩到了尾巴:“你你你……你干什么你！”
小燕子摊了摊手，眼睛满是笑意，特别无辜。
这一仗，完败啊！
永琪恨恨的说了一句：“算你狠！”
看着永琪懊恼的样子，小燕子正想哄哄他，突然下腹隐隐作痛，摸着自己的肚子，幸好孩子还在，她还是不放心问道：“孩子呢？孩子没事吧？”
永琪安抚住她：“没事没事，他怎么舍得离开你呢！只是你要好好调养知道吗？”
“那就好，”小燕子松了口气：“我就说嘛，自从有了这倒霉孩子，成天害得我上吐下泻的，你们父子俩合伙把我气的晕倒，等他出来，我要好好跟你们算算这笔账！”
永琪眼底闪过一丝阴影，这笔账，必须好好算算！
他为小燕子盖好被子，信誓旦旦:“什么父子俩？我敢打赌，一定是父女俩！你想要儿子啊，除非再给我生一个。”
“想得美，”小燕子打了个哈欠:“好困啊。”
永琪柔声道:“再睡一会儿。”
小燕子撒娇:“我睡着之前你不能走哦。”
“我就在这儿陪你，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