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BL】殆尽月光

顾衍×贺清宁
几年前的一个脑洞,最近心血来潮捡起来。私设男性之间可结婚。就是一个宝贝揣着哥哥的财产跑路又记忆错乱自己跑回来,把亡兄的未婚夫当成自己爱人的狗血故事。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1-22 18:07:00 +0800 CST  
1.
下午苍空阴霾,寒风凛冽了许久,终于迎来了今年冬天第一场飞雪。
顾宅后院的那间罕有人至的小房间坏了一扇窗,风吹过时便吱呀作响,卷携着些细雪透过缝隙落入房间里。那实在是一处简陋的空间,昏暗的光线中只摆着一张小床和断了一条腿的四方桌。床脚单薄的被褥下隐约能看出是一个蜷缩着瑟瑟发抖的人。
顾衍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站在房前看见里面一片漆暗才想到这里年久失修,电路早就不通了。
他打开锁一把推开房门走进去,黑暗中一片寂静,几乎要他以为那人又在他眼皮底下逃之夭夭。但细听之下才发觉另一个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顾衍往前走了几步,有外面的灯光透过窗户缝隙投进来,他借着那点光,看见贺清宁抱着被子瑟缩成一团。
顾衍眉目之间似乎凝着一团阴云,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呼吸之间氤氲起一小片白雾。他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何种心情,仿佛是丢失了许久的一件物什重回到了自己手中,又像是多年来无法外发的怨怒愤恨终于等到了一个出口,外面冰凉的雪落了他满头满脸,也不能让他思绪清晰冷静,分辨此时究竟是悲是喜。
贺清宁是自己回来的,失踪三年之后,在今天顾衍分公司的剪彩仪式上,他冲过熙攘喧哗的人群,跌跌撞撞摔倒在顾衍脚下。
“阿衍,我找你好久——”他攥着顾衍笔挺的裤脚,仰起清瘦俊秀的脸看着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晶亮亮的,既有惊慌疲倦,又有欢欣笑意,
顾衍惊的说不出话来。脑子里像是蹭的窜出一股火,那火却又是冷的冰的,让他浑身发麻。他以为这一生贺清宁都不会再敢出现。
一瞬的寂静之后人群再次喧嚷起来,警卫已经向这边靠近要将这个不速之客请出去。顾衍惊愕片刻就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示意警卫不需过来,一手就将贺清宁从地面的拎了起来,后者似乎站不太稳,身体摇晃着又往地上栽。
助理陆淮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上前去接过了贺清宁,“带他去休息室,看好了不许他离开。”顾衍小声叮嘱。
顾衍心中如有鼓捶,恨不能立刻为了贺清宁的忘恩负义狠狠扇他几巴掌,再逼问他这几年去了哪里。他勉强应付了一下宾客,寻空便快步去了休息室。
贺清宁正与陆淮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门被“嘭”的一声踹开,顾衍那张俊脸阴云密布,十分吓人。
“阿衍......”贺清宁却并不怕,眉眼弯弯地迎上去,被顾衍当胸一脚踹了出去,重重摔在地板上。
贺清宁一瞬间没了意识,等到能感觉出喉咙里的血腥气和胸腔里迸发的剧痛,已经被顾衍攥住了衣领提起来,一耳光重重地打过来,打的他偏过头去,耳朵嗡鸣。
“你还敢回来?你回来给你哥偿命?”
贺清宁脸色苍白,被打得一侧迅速红肿起来。他眼睛迷蒙的望着顾衍有些睁不太开,眼睫湿漉漉的垂着。顾衍心中莫名一痛,手下一松,贺清宁俯在地面上开始沉重地咳。
陆淮吓得大气不敢喘,低眉垂目站在角落里。
顾衍松了松领带,才觉得胸口那口气喘顺了一些,这时秘书又找来,公司高层都在等他出席接下来的活动和酒宴。他实在脱不开身,恨恨的盯着贺清宁。
“你带他回我家,后花园那里有一间房子,把他关好了。”

顾衍胸中烧着一片火,快要将他的血液灼干。此时他站在贺清宁面前,便灼烧地更加猛烈。
他去拽贺清宁,却发现这人的肌肤滚烫一片。
“贺清宁?”
顾衍低头去看,贺清宁脸颊烧的通红,唇瓣却苍白干涩,他双目紧闭,眼睫不安地颤抖,呼吸艰辛凌乱,无望地攥着薄薄的被褥颤栗。
一个成年人烧到这种程度是非常危险的,顾衍感触到他滚烫的肌肤,眉头立刻皱起来。他不能放任这个孽障才出现就这么容易死在这里,于是将人用被子一裹抱了起来,怀里那点重量让他有些诧异。
外面风雪还没有停,顾衍铁青着脸抱着怀中的人往前厅走。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1-22 18:07:00 +0800 CST  
贺清宁烧得浑身滚烫,人却冷极了一样缩在被子下簌簌发抖,意识不清地咳嗽呓语。
顾衍靠在窗台,抱着胳膊冷眼旁观,等到医生扎好了针离开,才缓缓走向床前。他凝视着这张与贺清纾十分相像的脸,想到与后者曾经的小意时光,僵硬的心底也好似氲出一丝柔情来。可也只是一瞬间,随之而来占据心脏的是憎恨,是怨怒。
外面的雪积了浅浅的一层,在夜晚灯光下泛着轻薄的光。顾衍在医院的走廊里打电话,交代陆淮去查贺清宁是怎么凭空出现的。这时候对面住院楼里忽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顾衍的背上一阵发冷,噩梦重回,想起三年多前,贺清纾死的那一夜,他抱着尚有余温的尸体,也是这样肝肠寸断。那时他有多痛就有多恨,而现在,罪魁祸首终于又捏在了他手中。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1-24 17:54:00 +0800 CST  
2
贺清宁这一病,昏昏沉沉睡了四五天才醒。他从床上懵懵懂懂地坐起来,觉得浑身都像被碾压过的疼,晕眩尚未缓解,就听见开门声与脚步声。

顾衍查了这几天,就只找到澄江市沿街店铺的几段监控录像,最早是在贺清宁出现在他面前的前一天,托关系再查也没有这人进出澄江的任何航班或者其它行程记录。总之,如同三年前凭空消失一样,贺清宁再次凭空出现了。

顾衍心中窝着火,现下贺清宁醒来,便沉着脸气冲冲亲自来审他。

“阿衍?”贺清宁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睡了这许久,一双眼睛都像漫着蒙蒙水雾,他一直都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人。

顾衍已经不像那天震惊愤怒,因此听到贺清宁这样喊他,疑惑地眯起眼睛来。

阿衍。

从前贺清宁是不会这样喊他的,最初相识时规矩乖巧地喊“顾衍哥哥”,后来顾衍识破他那张温顺的外皮,私下无人时干脆就冷冷地喊“顾衍”,即使是,神思飘忽时也那样克制小声直呼他的名字。

他从来没有叫过“阿衍。”

只有贺清纾,温温柔柔喊“阿衍”喊了二十几年,一直到死,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在他耳边无力道:“阿衍,我先走了啊......”

“你叫我什么?”顾衍沉声问。

“什么?”贺清宁看上去也很疑惑,他睡得懵懂,翻过被子爬到床脚,想要去抱顾衍。

纤白的手指刚刚碰到顾衍的袖口,就被后者一把拂开。贺清宁的脸愈发苍白,他望着顾衍,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冷漠地对他。

“我打你打得不够狠是吧?”

贺清宁拧起眉,听不懂他为什么这样说,“你打我?什么时候......”他仿佛对几天前顾衍的暴行全无记忆。

顾衍烦厌的侧过脸,“去哪里了?这几年你躲到哪里去了。突然跑回来又为了什么。”

贺清宁仰头望着他,神情无辜到天真,“什么意思阿衍?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不许再那么喊我!”顾衍的反应像是被火烧到了某一根神经,“你少装痴扮傻,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你,你为什么这么凶......”贺清宁那张漂亮的脸看着无限委屈,眼睫顷刻就湿润了,“你心情不好吗?”

顾衍早就见多了他装温和乖顺的面孔,一把扼住他纤瘦的脖颈,“我心情的确不好,所以别再挑战我的耐心。”

他这样一动作,贺清宁混沌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模糊的记起来前不久顾衍是怎么踹他一脚又打他巴掌的。那些疼痛好像也再次体会了一遍,贺清宁心底委屈地不行,他轻轻吸了下鼻子,晶莹的眼泪就无声地落下来。

“你那天......为什么要打我?”

顾衍简直气笑了,“为什么?为了你哥哥!你可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贺家对你不好吗?你就这样恩将仇报?”

“我哥哥?”贺清宁如梦初醒,太阳穴一阵刺痛,关于贺清纾的记忆都是些零星的碎片,但终于也拼凑起来。

“你不想他吗?不想清纾吗?”顾衍在他耳边问。

“我想的,我经常跟他视频,他年底就回国了。”

“回国?”

“是啊,我哥在曼哈顿音乐学院,你是知道的呀。”

贺清宁说得不错,贺清纾生前的确在那里求学,可如今人死灯灭,一切都成空了。

顾衍对他的胡言乱语忍无可忍,握住他的手臂将他从床上扯下来,后者猝不及防被他带起来,双膝重重摔在地板上。

贺清宁闷哼一声,来不及反应就被顾衍拖着不知道跌跌撞撞穿越了几道门。外面还是冷,贺清宁一路沉重地咳嗽不停,头晕目眩根本睁不开眼睛。

不知忍了多久,他感觉终于没了冷风,只是脱力地俯在地上艰难的咳喘。

“看着——”

贺清宁闻声,勉力顺着顾衍的手抬头望,高脚柜上,是贺清纾嵌在相框里的一张照片。

“你看着你哥的遗照,看着他的脸,还敢再装疯扮傻胡言乱语吗?”

贺清宁在听见“遗照”两个字的时候生生忍住了咳嗽,他疑惑地望向顾衍,胸口起伏不平,“你在说什么?”那双眼睛里居然浮现起怒气。

顾衍觉得好笑,他半蹲下来目光冷厉地与贺清宁对视,“清纾死了,”说出这四个字如同利刃穿胸,顾衍却还是冷笑,“你不知道吗?”

“你胡说!”

“我胡说?”顾衍望着他苍白的面孔又道:“你当时消失无踪,就该料到这样的结果呀,现在又不敢相信了?那我让你看看。”

“陆淮!备车!”

陆淮将车从车库开到门前,就见顾衍拉着贺清宁走出来,后者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还是出院那天自己带去给贺清宁替换的。这样冷的天,积雪还没有化尽,只怕又要冻出个好歹。陆淮想了想,将车后座备用的毛毯往外拽了拽,放在更显眼的位置方便使用。

身后脚步逼近,陆淮赶紧起身让开。顾衍气急败坏地将贺清宁塞进车后座,自己坐进驾驶室,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1-24 22:39:00 +0800 CST  
3
车子一个急刹,在青辞山下猛然停住。这一路顾衍左右加塞,将车开的风驰电掣,后座的贺清宁被晃的晕眩不止,胃腹间也闷闷作痛。他下意识捂住嘴巴,胸口恶心欲吐。
但顾衍是不会在意他现在是否难受的,浑浑噩噩间,他听到顾衍关车门的声音,下一刻冷风从身侧灌进来,是顾衍又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下来。”顾衍钳制住他的手臂,用力一带将人拖出了车厢。
刺骨的冷风从四面八方涌来,贺清宁被激的一颤,勉强拉回了涣散的意识。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澄江市的墓园入口。
“走。”顾衍面无表情地拽着他往里走,无视他的茫然失措,像拖着个物件一样沿着青灰色的石阶往上。
萧瑟冬日,这里就显得更加沉寂晦暗,一行行的石碑立在呼啸的冷风中,无声地俯瞰远处鲜活的世界。
“顾...顾衍......”贺清宁每踏出一步,心中的不安便多添一分,他隐隐察觉接下来要看到什么,用冰凉的手去推顾衍,想脱离他的掌控。
顾衍充耳不闻,更加粗鲁地握紧他的手臂,加快步伐往上走。贺清宁都已经被冻透了,他甚至没有穿一双鞋,赤着雪白的脚踩在尚未融化的冰雪上,冻的瑟瑟发抖。他终于跟不上顾衍的速度,颓然虚弱地往下摔,但顾衍依然没有顾及,蛮横地拖着他继续前行。
贺清宁清瘦的身体摩擦碰撞在坚硬的岩石棱角上,却因为极度的冷而麻木,感觉不到疼。
顾衍终于停了下来。他呼吸沉重地静立了片刻,将贺清宁往前一推,嘶哑道:“你看看这是谁。”
贺清宁撑着手臂坐起来,发现自己面前竖着一方石碑,上面没有镶照片,却深深刻着“贺清纾”这三个字。他失魂落魄地扑过去,用手描摹着这个名字,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哥?......怎么,怎么回事?......”贺清宁浑身剧颤,他慌乱地抬头望向顾衍,只看见后者冷峻的下颌,“你在骗我......我哥他明明在国外,他活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咒他......”
顾衍闭着眼睛,脊背也在轻轻地发抖。贺清宁攥住他的衣角,带着哭腔质问他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又喃喃道要给贺清纾打电话,不依不饶的纠缠。
顾衍终于睁开眼睛,缓慢地吐出胸中那口浊气,他低头看向贺清宁惊慌失措的脸,心中恨意滔天难平。
“我哥怎么会死?......”贺清宁颤着声音又问。
下一刻顾衍沉重的巴掌就迎面打了过来,贺清宁被打得倒下去,又被拽起来打地偏倒在另一边。
“一巴掌是替你哥打的,一巴掌是为了你到现在还厚颜无耻装疯卖傻。”顾衍的眼睛深处那样冷。
贺清宁被打的口鼻出血,俯在地上呛咳出一口血沫,星星点点溅了一地。剧痛中他的双耳都嗡鸣不休,甚至听不清顾衍说了什么。
风从北面吹过来,像是人低声的呜咽。
良久,贺清宁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眼眶通红一片,他小声地抽泣着,脸颊两侧都红肿起来,似乎真的无望而悲伤,“……我哥哥是怎么死的。”
顾衍听了,怒极反笑,“你装上瘾了是吧?不记得了?那你就在这里对着你哥的尸骨好好想,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来找我。”他懒得再看这人演戏,说罢起身便大步往山下走去。
贺清宁俯在地面上许久没动,他被冻得没了知觉,昏昏沉沉觉得这是一场梦。对于贺清纾的死亡他仍然充满了怀疑,明明贺清纾在国外,怎么转眼就变成了一方坟墓?顾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这种事情骗他的。而且,为什么顾衍会这样对待自己,横眉冷目,动辄粗暴? 他从来都是自己温柔的爱人啊。
贺清宁每细想一分,头就隐隐作痛,到此刻,他终于发现自己的记忆尽是颠三倒四的碎片,七七八八凑不完整。可是,他却根本记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哥...”他望着墓碑,轻声哽咽,“我记不起来......”
四野寂静。

顾衍心烦意乱地靠在车前引擎盖吞云吐雾,脚下已经扔了几个烟蒂。他被北风吹的胸口堵塞,额角一跳一跳的抽痛。不远处的天际阴沉下来,恐怕又有一场雨雪。
贺清宁还是没有下来。顾衍冷静下来回想起这人的状态,心里隐隐担忧会不会冻死在山上。如果是这样,也算他给贺清纾偿了命。可顾衍清楚,自己是不想他就这样轻易死去的。
又等了片刻,他疾速往山上走去。
找到人的时候,贺清宁已经没了意识,倒在墓碑前艰难的喘息,除去红肿的掌痕,脸色唇色白的发青,冰天雪地中,连呼吸之间都带不起一点白雾。
顾衍将他抱起来,只觉得像是抱了团冰雪。这样抱着贺清宁,顾衍竟不太敢直视贺清纾的碑,于是垂眸望向自己的怀里。贺清宁靠在他胸口,还在断断续续地轻咳。
“清纾,对不起。”离开之前,顾衍沉声说道,在一瞬间,他想起来从前一些不可宣之于口的事。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1-25 22:25:00 +0800 CST  
4
从青辞山回来一直到十一月底,贺清宁都昏昏沉沉的病着。他低烧连绵,人不清醒什么也吃不下,顾衍交代阿姨做一些易消化的食物喂下去,转眼间他就吐出来,短短一个周就瘦的形销骨立。到最后虚弱地对外界都快没了反应,才请了医生给他输肠外营养。
顾衍其实很少来看贺清宁,只是有时夜深人静,他想着从前的事情辗转难眠,也会站在贺清宁的门口,远远望着他不太|安稳的睡颜。清冷皎然的月光倾泄进来,笼着这人的脸,让顾衍也神思恍惚。
那是一张多么漂亮熟悉的脸。
他想起许多年前,初次见面时也是在一个月光朦胧的夜晚,贺清纾对他说,“阿衍,这是我弟弟,清宁。”小小的孩子怯怯地躲在兄长身后,露出半张稚气的脸和清澈的眼睛望着顾衍。
碍于贺清宁难堪的身份,他六岁才被接回贺家。记忆中,无论上学还是玩耍,他一直都跟在自己与贺清纾身后,是他们两个的小尾巴。小时候他爱哭,却又不敢出声,只有颤着眼睫,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可爱又可怜。
慢慢长大一点他就不再哭了,对谁都是温顺有礼的小少年。即使最后看清了他冰冷疏离的真面目,顾衍多年后首先想到的,依然是他乖巧柔软、笑眼弯弯的模样。
而也就是这个人,约定好了为贺清纾捐献造血干细胞,却在贺清纾已经进仓八九天,一切准备就绪之时,转移了贺家所有的财产消失的无影无踪,让等不到移植的贺清纾最终不治而亡。
顾衍怎么能不恨呢?死去的是他青梅竹马的爱人,背叛他们的,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小孩。如果没有贺清宁带来的这些曲折,他或许已经和贺清纾结了婚,细水长流地生活着。可是思及到此,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隐秘的画面,在琴室外、在小巷里、在温柔静谧的月光下,酒意深沉的欢愉中......他又有些恍然。
神思飘忽中,贺清宁忽然开始低声咳嗽。顾衍搓了搓脸,觉得从旧事里清醒了一些。床上的人还是在咳,声音嘶哑低弱。

等到贺清宁真的醒来,已经进入腊月。顾衍不来看他,他也不跟任何人讲话,每天沉默地躲在房间里。
顾衍的暴戾、贺清纾的死亡与支离破碎的记忆令他痛苦而茫然。他躲在被子里努力回想贺清纾的事情,依稀能够窥探到一些零星的画面——小时候他怕黑,贺清纾拎着枕头来跟他一起睡;傍晚的时候,贺清纾教他弹钢琴;贺夫人不跟他讲话,贺清纾每天都与他分享有趣的事情......但是,贺夫人为什么不跟他讲话?
贺清宁的头一阵抽痛,记忆中母亲的面容温柔而美丽,却忽然冷漠而厌恶的望着幼时的自己。她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贺清宁抱着疼痛难忍的头满身冷汗,缺失混乱的记忆根本令他无法思考清楚。
阿姨又送了简单的饭菜过来,可贺清宁却吃不下,他靠着窗看外面还未融化的冰雪,混沌的头脑此时终于记起了贺清纾的碑,他倒在墓碑前快要昏迷时,看见碑侧刻的那一行小字:
“夫 顾衍 泣立”
贺清宁猛然站起来,原本苍白的脸更加没了血色。顾衍是他的爱人,为什么会在他兄长的墓碑上刻下这个深深的“夫”字?
“开门!我要见顾衍!”他呼吸急促地拍门,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寒意。

一直到晚上,顾衍才来见他。看到他已经能清醒地站在房间里,顾衍微不可察的舒了口气。
“你和我哥是怎么回事?”
顾衍还未开口,贺清宁率先问道,他的脸色苍白,眼尾却微红。
顾衍蹙眉看向他,似乎厌倦透了他装傻充愣的样子,“冰天雪地里白待了是吧?还是脑子真的冻傻了又在这里发疯?”
“我哥的碑上,立碑人是你。”贺清宁注视着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清纾与我相守多年的伴侣,他是我心中挚爱,他身故我为他做这些是自然,难不成指望你这个忘恩负义害死他的弟弟?”
话一出口,贺清宁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发抖,他撑住桌子急促地呼吸了很久,才能说出话来:“你在胡说什么?为什么这些天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不懂......你和我哥怎么会......这些年,我们两个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顾衍疑惑地眯起眼睛来。
“你怎么能说我哥才是你爱人?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们牵过手、约会、你吻我,甚至做过更亲密的事情......这些我都记得......”
顾衍脸色大变,在贺清宁继续说下去之前,他一把揪住这人单薄的肩膀,眉目之间一片阴沉,“......闭嘴!”
他想再劈头盖脸地打下去,看着贺清宁苍白茫然的脸时,却下不去手了。
“我不管你真傻还是装傻,我再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一次,我所爱之人只有贺清纾!即使他死了不在这世上了也依旧不会改变,而你,无论发生过什么,在我这里永远都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货色。而你今后的日子,都会被我捏在手里。”
贺清宁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人,他惨白的面孔上只有眉眼的一点墨色。此时此刻,如坠万丈深渊,耳边嗡鸣风声一般,好像感觉不到疼,但却没有尽头的沉坠着,麻木之中,清楚等待自己的将是落地后骨骸断折尽碎的痛楚。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01 20:35:00 +0800 CST  
5
“我要回家。”
冬日的傍晚,贺清宁站在前厅的大门口,看向顾衍的眼睛冷而蒙寐。他的头发许久没有剪过,已经长过了下颌快要到肩膀,在浅金色的夕照下柔软的覆盖在苍白的肌肤上,衬得他更加有一种朦胧隐秘的美丽。
到现在他连一件外套也没有,两身睡衣换洗着穿,此刻只在外面披裹着一张浅棕色的毛毯。
“我要回家,我不要再待在你这里。”他又说道。之前的争执似乎真的伤害到了他,这些日子以来他对顾衍表露出的那种柔软、依赖甚至是天真都消散了,此刻冷着眉眼站在这里,让顾衍没来由的想到那时这个人阴郁漠然的姿态,仿佛时光倒流,贺清宁又站在高处,冷漠地半垂着眼睫睥睨低处,只留给他一个冰冷而美丽的侧脸。
这令顾衍心底生寒。
两人对峙之间,连陆淮都适时的退后到院外。
“你没有家了,”沉默片刻,顾衍向他走去,神色一如既往地难看,“就算贺家还在,那也不是你的家了。”
贺清宁隐忍着,他心里仍然有千万句委屈和疑惑,想到那天顾衍对他是如何决绝,又是怎样坦白他对贺清纾的爱意,那些话如同细密的剑雨刺在他的心脏,教他这些天愈发地茫然失措,连夜辗转难眠。

“等会儿去医院,”顾衍走了一段路又回过头来,见贺清宁脸色苍白地站在他身后,没有像之前那些天,见到他便眉眼柔和发亮,近乎天真的跟着他想多同他说几句话。
“检查一下你这里,”他指了指脑袋,“我要看看你是真傻还是装疯。”

冬日晴朗的夜空,寥落的星辰格外亮,与城市上空的灯光交相倒映在粼粼的湖水中,看得让人有些晕眩。贺清宁临窗坐着,一言不发地望着楼下那一池水。
顾衍看着刚刚拍出来的片子,正在认真听医生跟他解释。从影像上看,贺清宁的后脑部位的确受过伤,具体时间不好推测,虽然已经痊愈,但仍然可以判断当时伤势不轻,而这也极有可能是造成他记忆缺失混乱的原因。至于这种记忆损伤究竟是一过性还是永久性,连医生也不敢断言。
顾衍忽然生出一股无力感,这样的贺清宁,让他连怨恨也无法宣泄清楚。就像对着一个小孩子,没有办法让他说清楚那些复杂而且世故的道理。
“走吧。”
顾衍与他一前一后地走。寒风袭来,贺清宁忽然开始沉重的咳,他转头去看,后者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掩着口鼻还在咳嗽,肩膀轻轻地颤抖着。顾衍脱下大衣,伸手递给了他,但贺清宁只微微抬了一下眼皮,并不接过。
见他不识好歹,顾衍冷哼了一声,将大衣搭在臂弯里大步向停车场走。但贺清宁却没有跟上来,顾衍眉心一跳,急忙转身找人,却见不远处贺清宁拦了一辆出租车钻进了后座,车子随即发动离开。
顾衍无声地骂了一句,立刻钻进驾驶座跟上前面的出租,如果再让贺清宁从他眼皮底下逃跑,他想想都觉得怒不可遏。
在路上,他甚至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迫不得已,他就是加速撞上贺清宁的车,头破血流也不能让他又逃脱地无影无踪。但跟了一段旅程,顾衍渐渐发现这段路无比熟悉,是通往贺家的路。
果然,出租车最终停在贺家的平层大门前,顾衍远远看见了前方刹车灯亮起,又望见贺清宁下车站在门前的背影,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匆匆停好车,见出租司机也下了车在推搡贺清宁的肩膀,气急败坏地让他付打车费。但贺清宁一言不发地望着面前黑沉沉的房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衍赶紧从钱夹里抽出两张现金,司机这才满意地驱车离开。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贺清宁如玉的侧脸半隐在昏暗的光线中,眼眸却清亮。
他喘了一口气,没有理会顾衍,抬手推开大门往里走。院落里没有灯光,他被什么绊了一下,闷声摔倒下去。顾衍来不及扶,就看他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然后磕磕绊绊越走越快径直冲向客厅。
“......”贺清宁的呼吸有些沉重,他站在漆黑的房子里簌簌发抖。
顾衍按下了顶灯的开关,周围瞬间亮起来了。这时他才发现,贺清宁早已眼睫湿透,泪流满面,只是用力咬着下唇,鼻翼轻轻翕动着,不肯出声。他这副破碎一般的样子,让顾衍的心微微一痛。
贺清宁环视着房子,由于顾衍一直请人打扫的缘故,这里面干干净净不见一点灰尘,可终究是人去楼空,冰冷清净的察觉不到一点生息。甚至他现在站在这里,都觉得自己仿佛只是一片飘荡回来的游魂,眷恋着尘世的家。父亲、母亲、哥哥都已经是再不能相见的亲人,一时之间,贺清宁竟然不知他们与自己究竟各在阴阳的哪一边。
贺清宁失魂落魄的向贺清纾的房间走去,顾衍迈出几步却没有跟上,那间房里有他不敢记起却时常梦见的记忆,魔咒一样让他这三年来不敢踏进一步。
房间里的一应陈设与贺清纾在时都是一样的。他的书籍、钢琴、乐谱甚至还有一件曾经的衣衫,都静静的在逝去的主人的房间里摆放着。贺清宁一一看过去,书桌上的那方半月形状的白玉石雕刻,还是曾经贺清纾生日,自己托人雕好了送他的,如今还在灯下散着温润的光芒。
贺清宁心里闷痛不止,书桌的抽屉没有关严,他拉开来,见里面放着一叠病历和诊疗的报告单据,他一一翻开,看见病历本上写着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07 22:15:00 +0800 CST  
6
贺清纾去世以后,旧事之于顾衍就成了轻易不敢回头的梦,说到底,对贺清纾他心中有愧。他们两个自小一路走来,是众人眼中的天成佳偶,原本不出意外,贺清纾学成归来他们就应该如约结婚了。可是在贺清纾远赴异国的几年,有些枝叶悄无声息地蔓延了出来,又或者更早,就已经随着另一个人的到来深埋下了种子——

幼时岁月暂且不提,在少年时期,陪贺清纾学钢琴的慵懒午后,顾衍与贺清宁坐在琴房外等待,后者困乏地向一旁歪倒时,他伸手将人接住揽向自己的怀里,贺清宁俯在他的肩膀,呼吸沉沉睡去,长睫扫过他的颈窝,他低头去看,嘴唇不小心触碰到贺清宁光洁的额头,瞬间心神一颤。

他那时第一次意识到,柔软乖巧的小朋友,已经长成了这样俊秀漂亮的少年。

再之后,在深夜的小巷,他偶然遇见了贺清宁,少年面若冰霜撕扯着一件衣服扔进火盆,顾衍一眼就认出那是前不久贺清宁生日,贺夫人送他的礼物。

他满心疑惑,却从暗处走出一个歪歪斜斜的醉汉,嘴里不干不净地抓住漂亮的少年纠缠。本以为娇养在温室里的温温柔柔的小玫瑰要吃亏,他正要出手相救,却见贺清宁就势抓住男人的手臂,柔韧的腰身一弯,将男人重重一个过肩摔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顾衍惊的还没说出话来,贺清宁直起了腰,拎起还没熄灭的火盆,毫不犹豫抬手就往男人的身上砸下去。清冷的月光撒落下来,映的贺清宁的侧脸冰雪一般,双眸好似寒潭。那是顾衍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狠决。

贺清宁一转头,目光跟他撞了个正着,瞬时间,竟然有些无措地低下头。

“贺阿姨送你的衣服,”顾衍上前去从零落的火星中捡起一块烧的破碎的布料,问贺清宁,“为什么?”

少年沉默了片刻,从顾衍手中夺过衣服碎片再次扔掉,清冷回答道:“我不喜欢。”

贺清宁乖顺的外皮,第一次在顾衍面前有了一条裂缝。从此以后,没有第三人在场时,他与顾衍相处便也懒得再将柔软温和装的天衣无缝了。

玫瑰露出了隐藏的刺。

温柔的月亮,撒下的月光其实冰凉。



但是这样人前柔软人后冷漠的贺清宁,更让顾衍诧异而好奇。再后来,贺清纾在异国的那几年,才是旁逸斜出的枝蔓真正悄然疯长的时候,顾衍不敢再回忆下去,他坐在高耸的写字楼里,疲惫地按住疼痛的眉心。

陆淮又来敲门,提醒他时间很晚该回家休息。

贺清宁还被他关在后花园里,住的那个小套间已经被简单修缮收拾好。那晚在贺家说过的话,让本就茫然混乱的贺清宁更加痛苦无措,失魂落魄之间,只央求顾衍让他独自沉静。

但顾衍是不会同意再放贺清宁消失远走的,他提醒自己,这些年的痛苦煎熬,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背负——贺清宁必须也要为他自己的错误受到惩罚,至少要过的不是那么顺意。但究竟在顾衍的心底是否还有其它私心牵念,他自己并不敢直视剖析。



“他今天吃东西了吗?”

已是深夜,照顾生活的宋阿姨刚好收拾完要离开,正与到家的顾衍撞个正面。

“没有呢,卧室门锁着不让人进,也不理人。”宋阿姨有些无奈地回答。

顾衍听了心中有些烦躁,他知道这是贺清宁在与他赌气,气他禁锢自己,也为了那晚的话而逃避。

“明天不用给他送任何食物。”顾衍冷脸说道,“什么时候他饿了,自然会叫人。”



贺清宁从昏沉的梦境中睁开眼睛,意识还未清明就猝然侧过身体蜷缩起来,他的胃很痛。从前天在贺家晚上开始,胃就在隐隐的抽搐,今天更是断断续续疼了不知多久。他在这种磨人的疼痛里昏睡过去又醒过来,几次三番冷汗都出了好几遍。

这次疼醒周围一片漆黑,贺清宁混沌的大脑早就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觉得又冷又疼,下意识在黑暗中抵着痛处,深深浅浅地艰难呼吸。

这样疼着也好,他意识模糊,也就不会再有力气自虐一般反反复复回想顾衍的话,那些令他无法接受难以置信的话带来的痛楚,更能使他痛苦不堪语言。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顾衍的爱人,记得他们之间牵手、亲吻,亲密无间,怎么就会变成了破坏兄长感情,为人不齿的第三者。更令他痛苦,几乎要扯断神经的是贺清纾的死因,如果真如顾衍所说,他这一生都无法安宁了。

更剧烈的一阵绞痛袭来,贺清宁疼得失声呜咽,清瘦的脊背发抖,连双眼紧闭都觉得晕眩,意识再一次坠入黑暗的深渊。



顾衍第二天傍晚回家,宋阿姨正犹犹豫豫地在后花园那里徘徊,见到顾衍才松了口气,“顾先生,这边一天都没有动静,我怕出什么事。”

顾衍谢谢她提醒便让她下班,自己走到房前开了外面的锁。进入小客厅,最里面卧室的门还关着。

顾衍推了一下没推开,用力一撞,薄薄的门板就被撞开。贺清宁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动也不动地背对着他窝在床上。

“你想把自己饿死。”顾衍冷冷发问。

贺清宁并不回应他。

“你想就这样死,那不能够。”他上前一把拽起贺清宁,这人的身体软的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在自己的拉拽之下毫不挣扎,苍白着脸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09 23:33:00 +0800 CST  
贴吧我真的要放弃了👍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10 16:3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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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原本以为贺清宁是赌气不想理他,去拽他的时候手上的力气大了些,贺清宁就顺着力道柔若无骨地被他半拎起来,人却无知无觉地没有反应。
他眉头微微皱着,双目紧闭,眼睫森然的垂着,面孔比之前还要苍白。顾衍看出不对劲,一手托住他的后颈,轻轻晃动。
“贺清宁!”呼喊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人睡得仿佛昏迷过去,顾衍抱着他清瘦的身体有些发慌,正要将他抱起去医院,贺清宁却在他怀里皱着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回事,睡得够沉!”顾衍面上有些赧色,心中却也镇定下来,又冷下脸松开了抱着人的手。
脱离了他,贺清宁居然又软绵绵地倒下去,侧脸枕在床沿,迷眛地睁了会儿眼睛才初醒一般望向顾衍。
“…...什么事?”许久没说话的原因,贺清宁的声音很低哑,一开口就低声咳了一会儿。他还是俯在床沿上,眼眸半垂,神色有些恹恹的。
他这副倦怠的样子令顾衍心下莫名烦躁,“你就打算天天在这里躺着?”
贺清宁有气无力的闭了下眼睛,没有立刻回答。顾衍就皱眉看着他。
“我没有要待在这里,”贺清宁轻轻说道,“我就是想回家。”他的记忆七零八落,身边的事与人都与他以为的远相背离,他犹如蹒跚独行在寒夜风雪之中,飘飘摇摇无有所依,唯有记忆中的家,曾经有过亲人与烟火气的地方,让他觉得熟悉安全一些,也是这世上他唯一的归处。
“那不是你的家,清纾去世之前,已经将贺家的房宅过户给了我。”顾衍望着他,缓缓开口,言语之间已经生出了不可言明的心思,“你想要回去?也可以,当年你走的时候划走了贺家几乎所有的可移动资金,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不如拿来买回房子吧。”
顾衍心中算的很定,如果贺清宁果真愿意拿钱来换房子,那么也算他帮贺清纾拿回了贺家的财产,至于房子,他自然也不会真就给了贺清宁。
另一种结果,无非是贺清宁连自己卷着贺家钱财这件事也不记得,那么他还这样眷恋曾经的家,顾衍就会按住他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赚钱换房子,时时搓磨也算泄怨。
果不其然,贺清宁听了他的话,又是一脸的茫然。他皱眉思忖了片刻,轻声说,“......钱的事情,我也不记得了。我不知道我名下有多少资产。”
顾衍闻言冷笑,“明天我让陆淮带你去各大银行核查一下,不过我猜这些资产大概率都已经被你转移了。你现在脑子坏掉了,如果名下真的空空如也,你要怎么拿回你的房子呢。”
“不如这样,我给你一条出路。”不等贺清宁回答,顾衍继续说道,“我身边缺一个生活助理,你来做,做满五年,你家的房子就转给你。这很划算了,有的人一生奔波劳苦,都赚不到一套大点的房子。”
贺清宁撑着手臂坐起来,说话间有些虚喘,他疑惑地望着对面的人,“我,我也可以去做其他工作赚钱的。”
“不行,”顾衍直截了当地打断他,“必须是在我这里,否则房子的事情免谈。”
贺清宁的眉头皱的更深,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发痛,许久才崩溃道,“为什么这样?如果你我的关系像你所说那么......不堪,还要这样纠缠不清,对得起我哥吗。”
这话精准的戳到了顾衍暗中的痛处,他方才有些得意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是否对得起你哥,你没资格提。”
“比起对清纾的愧疚,我对你的怨恨要更多,”顾衍沉声说,“清纾本来可以等到其他的成功配型,可他因为你早早的死去,而我余生都要为求不得原谅而挣扎折磨,总要有人承担这些。”
“而你,”他厌恶地凝视着贺清宁,“你就是这个罪魁祸首。我们死死生生这样难熬,你凭什么逍遥自在。”
贺清宁的面孔愈发地苍白下去,他没有再回应顾衍,眼眸里深深的暗沉下去,而后半垂着眼睫侧过脸,胸口微微起伏,不时压抑的咳嗽,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陆淮果然过来接贺清宁,同时带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里面装的都是这个季节的衣物。
“小贺先生,这是顾总送给您的。”
贺清宁接过,拎着回了卧室。他想也不能总是睡衣外裹着条毯子就四处跑,他深知前些天自己的身体受凉严重,到现在都在断断续续地发烧咳嗽和胃痛,再冻下去只怕要糟糕。
陆淮等了十分钟左右,贺清宁便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他穿一件乳白色的毛衣和浅色牛仔裤,外面套了羽绒服,衬得肤色透白,整个人显得十分清瘦,但又是如此俊秀。
“走吧。”
“好的。”陆淮赶紧跟他一起往外走。
短短几天不见,陆淮就能够察觉他明显与之前不同了。他刚回来的时候,像一只雀跃的小动物,回到了熟悉的人身边,莽撞却灵动。而此刻,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后排座椅,眉眼之间一池静水一般,不见一丝波澜。可他又是这样好看,如同高川之上、日光之下清透的冰雪,耀眼而冰凉。
“小贺先生,”犹豫许久,陆淮才在等红灯的间隙开口,“恕我冒昧,您记得自己是否还有其他亲人或者朋友吗?”
贺清宁从玻璃外倒退的景色收回目光,抬眸看向驾驶座,“不记得了。”
“嗯。”陆淮点头。
“但我对你有印象,”沉默了片刻,贺清宁说,“我记得从顾衍进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11 21:5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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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顾衍所料,贺清宁名下的存款合计起来不过几千块钱,近些年也并没有大额的交易往来。陆淮帮他补证件时,贺清宁似乎是很疲倦,窝在座位里几乎不说话。
等办妥一切,陆淮载他回顾宅时,顾衍正悠哉地坐在落地窗前喝咖啡。
陆淮在贺清宁身后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顾衍便心领神会。
“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陆淮离开之后,顾衍才向贺清宁扬了扬下巴,“明天我让人拟一份雇佣合同。”
“我不会签的。”贺清宁站在他不远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房子不要了?”
贺清宁似乎是厌倦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那你就准备好进监狱吧。”顾衍不慌不忙地说道。
贺清宁果然转过身来,疑惑地望着他。
“贺叔叔和清纾都去世以后,贺家的公司风雨飘摇,被我家收购了,”顾衍气定神闲地向他解释,“只要我动动手,你带走的那部分资产就算是公司的,挪用公款,公为私用,这种经济问题,你猜能判几年。”
“我已经给了你选择,你要识相一些。再者,你前不久不还是抱着我的大腿哭诉爱意吗,现在让你待在我身边,你该高兴才是。”
贺清宁许久没有回应,顾衍离他远也分辨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清瘦的肩膀隐忍的颤着,许久才发出声音来,“我懂了。”他说。
“那最好。”顾衍笑了笑,“那现在就开始上班吧,就当提前适应一下。续杯咖啡。”他说着,向贺清宁递出瓷杯。
贺清宁漂亮的脸清冷非常,前些日子的柔软荡然无存。他接过顾衍手中的杯子,又为他倒了一杯咖啡。
看他这样气闷,顾衍心中有一点痛快,看他要往外走又喊住他,“晚饭我在家里吃,厨房有食材,就按阿姨准备好的食谱,你下午早点准备。”
贺清宁转过头,冷冷地注视着他,许久才疑惑道:“你要我做饭?”他这样又生气又忍耐的一张脸,倒让顾衍想起曾经他被自己故意捉弄又不好当中发作的时候。果然,柔软和温顺都是虚表,贺清宁骨子里就是冷冽的,甚至似乎对一切都有些倦怠烦厌。
“是的。”顾衍微笑道。
贺清宁清丽的面孔仿佛蒙着冰雪,长睫下的眼眸更是清寒,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背影颇有些愤愤不平。

顾衍这天难得清闲,下午早早就回家换了宽松的衣服等待晚餐。
夜幕降临,房间的门被敲了几下,顾衍一开门,是贺清宁喊他下去吃饭。灯光下,贺清宁白皙的脸颊上还有一道灰色的印迹,应该是做饭时蹭到的。
顾衍看着心情莫名的好,懒懒的跟在他身后下了楼。
“这是你做的饭?”入座之后,顾衍的心情就不是那么好了,餐桌上的几个菜,共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他唯一能辨勉强认出的食材,就是面前烧的不算太惨烈的土豆。他用筷子戳了一下,尽管外面焦糊,中间却是是硬的,没熟。
“这是什么?”顾衍又夹起一块黑色的不知什么玩意儿,皱眉问贺清宁。
“牛肉。”贺清宁面无表情但难掩心虚的说。
顾衍扶了扶额头,终于想起来这是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做饭这件事,对他而言实在强人所难了。
“你吃吧。”他放下筷子,抱着双臂,抬起头看向贺清宁,才发现这人的一小缕头发末尾处都焦了,他有些想笑,于是偏过头忍耐。
对方居然真的夹起面前那道不知道是什么的菜吃起来。顾衍有些佩服地看着他咽下去几口,还没来得及阴阳怪气地称赞几句,贺清宁眉头一皱,放下碗筷捂着嘴就往洗手间跑。
顾衍无声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点开外卖APP开始下单。贺清宁再回来的时候明显是吐过了,眼眸里蒙着水汽,眼尾也发红,他坐下来似乎还有些喘息,在顾衍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按了按抽痛的胃腹。
顾衍一抬头,见这人苍白着脸,居然又坚持不懈的拿起筷子来。
“别吃了。”
贺清宁于是不发一言的放下筷子。他眼眸微微垂着不去看对面的人,彼此间沉默地坐着。
顾衍望着他,他不再像之前刚回来时对着自己有说不完的话,这样清冷疏离的坐在那里,仿佛又隔着云端触碰不得。
“去泡壶红茶。”他皱眉说。
贺清宁果真起身去烧水泡茶,过了一会儿端着茶回来放到了顾衍面前,顾衍这才看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有一道伤口,还在极慢的沁出血来。
顾衍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查看,贺清宁极轻的痛呼了一下。顾衍疑惑,自己并没有碰到他的伤口,他不顾对方的挣脱,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他的手背上还有一块被烫出来的红痕。
“......做个饭也能这样?”顾衍皱眉看着他,“贺家把你养的太过娇气。清纾在的时候......”他言语间一顿,咽回了想要说的话,扔开贺清宁的手,“你怎么不把厨房炸掉。”
贺清宁闻言,脸色愈发不太好看,许久才开口,“锅。”
“什么?”
“有个平底锅,”贺清宁侧着脸,秀气的眉轻轻蹙着,有些难堪又有些气愤地说道,“坏了。还有两个盘子不小心摔碎了。”
“哈。”顾衍心悦诚服地笑了一声。
贺清宁近来都冰雪清冷的面孔上终于有些不自在,长睫轻轻颤着,将受伤的那只手背到了身后。
顾衍懒得再说什么,只是也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15 22:00:00 +0800 CST  
夜色深沉,贺清宁蜷缩在小床上丝毫没有睡意。这些日子以来,顾衍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像是当胸而入的冷刃,夜夜折磨煎熬他,让他根本无法成眠。

他也试图想过从前的事情,但他的记忆除去混乱不堪的部分,其它也只是从自己再见到顾衍开始的,甚至连他找到顾衍的前一刻发生了什么他都完全不记得。

这种茫然空洞的回想完全不受他控制,伴随着顾衍的冷言冷语在脑海中无休无止地恶性循环,令他烦闷头疼。

外面又起了风声,贺清宁更加睡不着,他翻身坐起来,静静望着窗外,月亮半隐在云层之后,像是要被夜空吞噬。他忽然想起贺清纾来,逝去的哥哥,曾与他一起坐在月色下。一恍惚,虚幻中贺清纾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有些哀伤,“清宁,对不起啊。”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贺清宁在黑暗里打了个冷颤,他钻回被子里还是发抖,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没来由的一段记忆并没有让他记起前因后果。

“哥,是我对不起你啊。”他喃喃道。



翌日。

贺清宁跟着顾衍进了公司,发现顾衍已经让人在他办公室门外安置了一套桌椅和办公用品,甚至手机也为他准备了一支。陆淮在侧面的小办公室中,见顾衍到了,便带着整理好的一摞文件找他签字。

“贺先生。”路过贺清宁身边时,陆淮向他问候了一声,贺清宁点点头。

“他以后都贴身跟着我,工作我亲自安排,你不用管他。”顾衍一边浏览手下的文件一边交代陆淮。

“好的。”

整个上午顾衍一直在专心在处理手头的工作,偶尔让贺清宁进来送杯咖啡打印文件,倒也没怎么折腾。

尽管如此,贺清宁坐在工位上依然不太好过。这个冬天他遭了太多罪,受伤又生病一直没有悉心调养,身体颇有些不堪重负的征兆,咳嗽晕眩和近来都时常发作的胃痛。

但顾衍的办公室要比宅子里后花园的那个小套间暖和多了,周围很安静,贺清宁窝在座位里,盖着羽绒服昏昏欲睡。刚要坠进梦境,耳边忽然传来敲桌子的声音,他猛然睁开眼睛,看见顾衍不耐地站在他面前,“......怎么了?”

顾衍对着他扣了扣腕表,“十二点二十分了,我的午餐呢?”

贺清宁睡意朦胧的大脑缓缓运转起来,懵然问道:“还要我做午饭吗?…...厨房在哪里?”

顾衍对上他迷蒙的眼睛,心头一跳,“要你做?你想把公司给我炸掉。你难道没有帮我订餐?”

贺清宁摇头,“没有。”

顾衍有些烦躁,但很快想到了什么脸色就缓和下来,“这附近的购物中心你记得吧,四楼有家鳗鱼饭,你去打包一份回来。”说着,从口袋钱夹中抽出一张卡递给他,“用这个。”

“不能点外卖吗?”贺清宁问。

顾衍恼火地皱眉。

贺清宁找到商场去已经在半小时以后,还是不紧不慢地往四楼走,完全不顾忌还饿着肚子的那个人。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似乎在记忆中这里也并非十分陌生。上了电梯,他下意识地往左转,那家店果然就在眼前。

这个时候店里正在忙,贺清宁排队点了餐在等候区坐下来,周围嘈杂的声音让他有些头痛。闭目养神时顾衍的的电话打来,无非是嫌他太慢,冷嘲热讽一顿挖苦。贺清宁不待他说完就按了挂断。

终于等到店员叫号,贺清宁撑着桌子站起身,眼前瞬间一片昏黑,天旋地转地往下栽,他下意识想去抓住什么稳住身体,却无所倚靠。

贺清宁已经准备好摔下去,但有人从旁边揽过他的肩背接住了他。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觉得阵阵心悸,呼吸困难。

“先生,你没事吧?”

贺清宁竭力去看清抱着他的人,依稀感觉到是一位十分儒雅的男士。他看不见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但手脚虚软地没有一点力气,张嘴也发不出声音,只艰难的喘息。旁边有食客判断他是低血糖,及时地送了一块巧克力。

贺清宁吃了半块,慢慢恢复了一些,周围的人才散去。

“好些了吗?”那位男士还扶着他,见他脸色缓和了一些轻声询问。

“没事了,谢谢你。麻烦了。”贺清宁头还是晕,但已经积攒了一点力气。他道过谢,摇摇晃晃地起身接过食盒离开。

回到公司时,陆淮正在顾衍办公室门外,见到贺清宁轻声叫住了他,“贺先生,顾总在里面见客。”

贺清宁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坐下。他路上吹了冷风,头疼的更厉害,胃里也闷闷的痛,整个人瑟缩在座位里,意识有些昏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贺清宁忍耐着不适睁开眼睛,就看见顾衍笑容满面的与一个光鲜亮丽的漂亮青年一起走出来。

“衍哥,那我先走了,今天午饭吃的仓促,下次你请我哦。”青年临走也不忘贴着顾衍撒了个娇。

“没问题。”顾衍痛快答应,“陆淮,你亲自送小旖回去。”

“好的,何先生,您这边请。”

目送何旖与陆淮离开,顾衍才收敛了笑意望向旁边懒懒坐着的人。

“你怎么不干脆晚上再回来。”

“还吃吗。”贺清宁指了指鳗鱼饭。

“我已经吃过了......”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18 00:09:00 +0800 CST  
“我已经吃过了......”

不待顾衍说完,贺清宁拎起食盒利落地扔进了垃圾桶。

“......你这是做什么?你自己做事慢,反而跟自己老板生气?”顾衍怒视着他。

贺清宁坐回去,轻垂眼眸,留给顾衍一张冷冰冰的侧脸。其实在从前,他这样对自己的时候有很多,但不久前顾衍才见过他的柔软和依赖,眼下便觉得这种疏冷格外令人恼火。

“那你今天都不要再吃东西了。”顾衍冷冷道,大步走回室内将门重重关上。

这些天,对于顾衍这种厌恶冷漠的态度他已经在慢慢习惯了,可还是觉得难过。贺清宁脱力地俯在桌上,轻咳了片刻,双耳嗡鸣不休。他有些疲倦的闭起眼睛,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18 11:17:00 +0800 CST  
落了一小段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18 11:17:00 +0800 CST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21 08:38:00 +0800 CST  
暮色降临,放眼望去尽是灯火,可冬日的夜空却依旧给的深沉,这一年又要过去了。顾衍处理了一天的工作,此时也有些疲乏,放空地望着窗外出了会儿神,才关上电脑准备下班。
贺清宁跟他一起下到车库,两人一路都没有什么话。车子驶上高架桥,夜空忽然下起雨来。一直到家,雨势越来越大,贺清宁打开车门便被迎面而来的湿冷寒风冻的打了个颤。顾衍没有搭理他,独自向里面走去。
这个夜晚对于贺清宁来讲实在有些阴湿寒冷,他本来非常疲倦,沾了枕头便沉沉睡去,但到了深夜,身上开始泛起丝丝缕缕的冷痛,如同千万条冰寒的小蛇直往骨头缝里钻,又酸又疼。
他呼吸凌乱的醒过来,酸胀的疼痛侵袭着肌理关节,尤其在腰背更难以忍受。他不是没有这么疼过,只是那时他以为是捱了顾衍的打又受凉生病的缘故。可那些皮肉伤已经痊愈,现在却这样酸疼难忍,倒像是陈年旧伤埋下的祸根,在阴雨天被引发出来。
贺清宁蹙眉忍耐,伸手去揉按疼得发僵的后腰处,触碰到一小片微微不太平整的肌肤。他之前洗澡碰到一点并没有很在意,此刻留心摸了摸,大概十厘米长,像是缝针留下的疤痕。他又开灯卷起衣袖,仔细观察隐隐作痛的手臂,果然在手肘外侧也遍布着淡淡的疤痕。可至于是什么时候、怎么受的伤,他并不记得。
他忘记的事情实在太多,每每试图回想都是徒劳。顾衍说给他的过去又是这样不堪,他有时候睡着,都梦见自己浮沉在幽暗死寂的水底,水草缠缚着四肢,挣脱不了。

晨起,雨雪初歇,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湿冷的气息,地面上蓄积的雨水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快到出门时间,顾衍才从二楼连廊处看到贺清宁正裹着厚厚的衣服往这边来。他在门口站住等顾衍,但顾衍只是在楼上暗中注视着他并没有下去。
安静等待了片刻,贺清宁又开始轻咳,他实在受不住阴冷的风,才推开门走进去。
“煮杯咖啡。”四下一片寂静,顾衍忽然神出鬼没地从楼上探出身体。贺清宁都懒得抬头,径直向厨房走去。
顾衍在楼上接到了定居异国的顾夫人的电话,询问他春节是否去陪他们。顾衍听着楼下的动静,思忖片刻才回答,说年底积压的事情太多,春节之后再找空闲时间去看她。
“也好,”顾夫人温柔而亲切,“小衍,你最近怎么样?身边有没有合意的人呀。”
“妈,怎么又说这个。”
顾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妈妈知道你在想什么。小纾是个好孩子,如果他还在,你们都已经该结婚了,但毕竟......谁能想到最后是这种结果......小衍,缘分尽了就不要执迷了,妈妈不忍心你孤孤单单一个人。”
顾衍心中郁郁低沉,沉默了片刻还是宽慰顾夫人,“你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嗯好,”顾夫人似乎是在听筒那边迟疑了一下,“那再见。”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23 13:09:00 +0800 CST  
11
窗外呼啸的寒风不断吹撞着玻璃,天色也阴阴沉沉,但室内却灯光柔和,温暖非常。

顾衍懒散地靠在座椅里看着贺清宁,后者正安安静静地收拾办公室。早些年他在贺家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如今做起这些杂务来,实在显得生疏无序。但顾衍也不要求他做得和家政服务一样,不过是为了支使他不让他得闲舒服。

“这个还要吗?”贺清宁从沙发那边转过身来问,手里举着一只某奢牌手镯。

顾衍向来不戴这些,他的办公室又少有人来,微微一辨认就记起是那天何旖的东西。

“这是小旖的,你收好了。”

贺清宁撑着沙发站起来,动作有些僵硬。他扯了两张纸巾胡乱一包,走过来不轻不重地放到了顾衍面前,对顾衍轻轻蹙起的眉头视而不见,转身又要走开。

“去找陆淮拿年终报表。”顾衍有些不高兴地喊住他。

贺清宁回来的时候他刚好挂了电话,接过贺清宁手中的文件夹依然不肯让他清净,指了指桌上一团纸巾,“我给你发个地址,下午你去等何旖来取这个。”

“好。”

顾衍看到他淡漠的面孔就没来地烦躁,一时不注意,手旁的瓷杯被扫了下去,立时应声摔成了几块大大小小的碎片。

“清理干净。”他靠在座位里没动。

贺清宁慢腾腾蹲了下去,顾衍觉得他似乎有些不情愿。

“你不高兴?我把你留在身边做这些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拉着个脸。”

贺清宁的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低头平静地捡拾着碎瓷片,只有半垂的眼睫轻微抖了一下,遮掩住了眼睛里的情绪。

他捡完了碎片才要扶着桌子起身,顾衍忽然站起来往外走,离开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撞了他的肩膀,他重心不稳几乎摔倒,姿势一变,原本隐隐作痛到发僵的腰立刻爆发出一阵近乎折断的剧痛,沿着脊椎直冲向后脑。

贺清宁瞬间头脑空白,疼得闷哼一声摔下去,一只手按在散落的瓷片上,殷红的血立即从指尖冒了出来。

顾衍听到响动回过头,看到这副场景先是一愣,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松开几次才冷冷道:“还真是笨手笨脚,赶紧收拾干净!”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贺清宁已经因为后腰剧烈的疼痛出了一头冷汗,脸色更是一片寒白。他僵硬地在原地缓了许久,才从那种刺骨的冷痛中解脱了一点,敢抓着桌角小心翼翼慢慢直起身体。

陆淮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贺清宁撑着桌沿摇摇欲坠的样子,他赶紧上来扶,离近了才发现这人白皙的指间沾满了鲜血。

“你受伤了,”陆淮用纸巾按住他的伤口,明明不是很严重的刀口,血却源源不断地向外流,血色很快洇透了洁白的纸巾。他想扶贺清宁去旁边坐下,谁料只是一动,贺清宁便承受不住一般轻声痛呼,他这才看清贺清宁苍白汗湿的面孔。

“你哪里不舒服吗?”

“有一点,腰痛。”贺清宁声线都不太稳,轻轻推开陆淮,白着脸道:“没什么事了。”

陆淮看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于是帮他清理了地面。贺清宁这个时候也没力气勉强,向他道过谢便回到工位上没再出声。



直到下午,不堪忍受的疼痛才渐渐平息。贺清宁去还手镯之前先在附近药店买了些对症的药,吃过以后按顾衍的地址到了城郊的一个剧组取景地。

他与何旖的助理通过一次电话,但却迟迟不见人来。这里不比室内,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贺清宁站在那里,片刻便被冻透了。他又等了十分钟,再次给助理打过去,但对方没有接听。

“哥,不接吗?”帐篷内,小助理举着手机问正在烤小太阳的何旖。

“接什么,来得又不是顾衍,不用理他。”何旖缩在羽绒服里,不耐烦地刷着手机。

贺清宁在风里浑身冻的发僵,他向着拍摄场地那边过去,但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即使他简单说明了来意,仍然被怀疑是粉丝或者小报记者,不被放行。

贺清宁那张清丽的脸已然阴郁下来,欺霜赛雪令人不敢直视。拦他的人看清他的面容,态度正有些松动时,他却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衍从会议室回来,贺清宁就抱着个冒热气的杯子坐在办公室门口他的工位上。

“送过去了?”顾衍问。

“没有,”贺清宁窝在座位里没起身,声音轻轻发哑,“我找不到人。”

顾衍居高临下却不理解地望着他,“找不到人?地址和联系方式我都给你了吧。”

“小旖,”他在贺清宁面前拨通了何旖的手机,“我的人说没有联系上你。”

“顾总,下午一直没有等到你的人,又临时换了场地,后来他过来时跟我助理手机联系过了,不过还是要你的人白跑一趟,真抱歉啊。”何旖声音柔软地轻笑,“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下次咱们见面我再亲自拿回来吧。”

“好的,你拍摄辛苦了。”顾衍收了手机,意味不明地打量了贺清宁几眼。

“像你这样的员工是要扣工资的。”

他还想再说下去,贺清宁忽然将脸侧了过去,不再与他相对。

“你每天冷冷冰冰的和谁生气呢,”顾衍压着声音诘问,“看来真是本性难移,脑子出了毛病,都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漠,好像谁都欠你的。”

贺清宁咳嗽了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24 22:15:00 +0800 CST  
贺清宁咳嗽了几声,肩膀隐忍的发抖,“够了顾衍,”他话声极低,“你把那么不堪的过去都告诉了我,把我困在眼皮底下羞辱,既要我恨自己的下贱,又要我对我哥愧悔,难道还要我对你笑脸相迎吗。”

“在这之前,我对你笑,向你寻求依靠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现在我笑不出来了,你反倒怪我冷漠了?”

贺清宁转过头来,还在压抑地咳。他的脸色白的发青,更衬得眼眶通红,长密的眼睫轻轻地颤着,整个人仿佛触碰一下就会碎开的琉璃,看得顾衍心头一震。

他忽然深深地皱了下眉,无力地抬手撑住额头。顾衍察觉到不好,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看到贺清宁身体一歪就要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手疾眼快地去接,贺清宁堪堪倒在他怀中。

“你怎么了?”顾衍才开口,就见贺清宁的鼻尖涌出鲜红的血。

“贺清宁!”顾衍大骇,这令他想起贺清纾的病来,顿时遍体生寒。怀里的人眉头紧蹙没有回应他,他后知后觉地试探这人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顾衍稍稍镇定下来,将人一把抱起,谁知贺清宁猝不及防地痛呼出声,浑身剧烈的一颤,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惨淡。

顾衍不知道他是哪里疼,一时之间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顾总!”陆淮进来便看见贺清宁惨白着脸在顾衍怀里疼得发抖,急忙制止顾衍的动作,“顾总,他腰上好像有伤,你不要扯到。”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24 22:16:00 +0800 CST  
今晚不更的话明天一定更,今晚更不更取决于游戏打的晚不晚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28 19:16:00 +0800 CST  


楼主 沧海千璃  发布于 2021-12-29 22:09:00 +0800 CST  

楼主:沧海千璃

字数:20226

发表时间:2021-11-23 02:0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2-31 04:39:2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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