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发】轮（科学家阵营，拉格朗日欧拉牛顿薛定谔，另有CP国太）
老师和哥哥的故事，我要搞这个眯眯眼死傲娇！！
雪绒花盛开在阿尔卑斯山上
“Jhony，看，是雪绒花。”
……
伯努利眨眨眼，在耀眼的阳光中缓缓醒来。他到现在还有些不适应罗马的气候，阳光和家乡相比还是太过刺眼了。
伯努利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双眼，然后低头看着书桌上的草稿，嘴角扬起自豪的笑容。
终于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是把证明过程清晰有条理地写下来，然后寄给哥哥。
一想到哥哥收到信件之后脸上可能出现的不甘心的表情，伯努利的心情就更好了。
不过现在他要先洗漱收拾，然后去吃早饭。
“咚咚——”有敲门声突然传来，伯努利看了看墙上的摆钟，感到有一些疑惑。
“请进。”
来人是轮的副会长，勒内·笛卡尔。
“副会长，您找我。”伯努利整了整衬衫，又理了一下头发。
“有你的信。”笛卡尔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信封，“似乎有些急。”
“谢谢，真是麻烦您了。”伯努利心怀疑惑地接过信，还不忘对笛卡尔道谢。
“那我先走了。收拾好之后记得下来吃早餐。”
“好的。”
门又关上。伯努利看着信封上写的寄出地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是巴塞尔的家里寄来的。
他离开家这么多年就没写过一封信回去，他还以为家里也和自己一样，早就默认他已经不是这个家的人了呢。他对家里能查到他现在的住所并不吃惊，不过这个时候给他寄信是有什么目的？难道是父亲去世，商量遗产分配之类的？这个倒真有几分可能。
伯努利想着，回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裁信刀。
不过自己从很早之前就决定放弃继承权了，如果真是商量遗产分配的话倒也简单了。
伯努利慢悠悠地把信展开——然后垂下拿信的那只手。
“呵……”
证明过程还是要清晰有条理地写出来，但已经没有必要再寄出去了，毕竟，没有收信人的信件，寄出去也还是会被返还回来的。
雅各布·伯努利死了。
……
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速度快到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信里说因为自己和哥哥关系还不错，所以至少希望他能回去参加葬礼。
原来到现在为止，自己给家里留下的印象还是和哥哥关系不错吗？看来真的是很久没回去过了。
那，要回去吗？
伯努利坐回书桌前，随手把信封扔到书桌上。
哥哥他不会希望在葬礼上看到自己，不过反过来想，如果自己出现在葬礼上的话说不定还能气他一下。
“你是对的，然后你可以离开了。”
伯努利回想起雅各布发火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拿起信封，想把信重新装回去。
“嗯？”这时他才发现信封里还有一个东西，于是他将信封开口朝下，让里面的东西滑出来。
那是一个白色的小东西。伯努利把它拿起来，发现那是一朵高山火绒草的标本。
刚才梦中的景象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重现，也包括那梦中遥远的声音——
“Jhony，看，是雪绒花。”
突然吹来一阵强风，把不严实的窗户都吹开了，伯努利用手肘挡着脸，寒风刺骨，捎来了故乡的回忆。
——————————未完————————
雪绒花盛开在阿尔卑斯山上
“Jhony，看，是雪绒花。”
……
伯努利眨眨眼，在耀眼的阳光中缓缓醒来。他到现在还有些不适应罗马的气候，阳光和家乡相比还是太过刺眼了。
伯努利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双眼，然后低头看着书桌上的草稿，嘴角扬起自豪的笑容。
终于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是把证明过程清晰有条理地写下来，然后寄给哥哥。
一想到哥哥收到信件之后脸上可能出现的不甘心的表情，伯努利的心情就更好了。
不过现在他要先洗漱收拾，然后去吃早饭。
“咚咚——”有敲门声突然传来，伯努利看了看墙上的摆钟，感到有一些疑惑。
“请进。”
来人是轮的副会长，勒内·笛卡尔。
“副会长，您找我。”伯努利整了整衬衫，又理了一下头发。
“有你的信。”笛卡尔手上拿着一个黑色的信封，“似乎有些急。”
“谢谢，真是麻烦您了。”伯努利心怀疑惑地接过信，还不忘对笛卡尔道谢。
“那我先走了。收拾好之后记得下来吃早餐。”
“好的。”
门又关上。伯努利看着信封上写的寄出地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是巴塞尔的家里寄来的。
他离开家这么多年就没写过一封信回去，他还以为家里也和自己一样，早就默认他已经不是这个家的人了呢。他对家里能查到他现在的住所并不吃惊，不过这个时候给他寄信是有什么目的？难道是父亲去世，商量遗产分配之类的？这个倒真有几分可能。
伯努利想着，回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裁信刀。
不过自己从很早之前就决定放弃继承权了，如果真是商量遗产分配的话倒也简单了。
伯努利慢悠悠地把信展开——然后垂下拿信的那只手。
“呵……”
证明过程还是要清晰有条理地写出来，但已经没有必要再寄出去了，毕竟，没有收信人的信件，寄出去也还是会被返还回来的。
雅各布·伯努利死了。
……
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速度快到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信里说因为自己和哥哥关系还不错，所以至少希望他能回去参加葬礼。
原来到现在为止，自己给家里留下的印象还是和哥哥关系不错吗？看来真的是很久没回去过了。
那，要回去吗？
伯努利坐回书桌前，随手把信封扔到书桌上。
哥哥他不会希望在葬礼上看到自己，不过反过来想，如果自己出现在葬礼上的话说不定还能气他一下。
“你是对的，然后你可以离开了。”
伯努利回想起雅各布发火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拿起信封，想把信重新装回去。
“嗯？”这时他才发现信封里还有一个东西，于是他将信封开口朝下，让里面的东西滑出来。
那是一个白色的小东西。伯努利把它拿起来，发现那是一朵高山火绒草的标本。
刚才梦中的景象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重现，也包括那梦中遥远的声音——
“Jhony，看，是雪绒花。”
突然吹来一阵强风，把不严实的窗户都吹开了，伯努利用手肘挡着脸，寒风刺骨，捎来了故乡的回忆。
——————————未完————————
……
伯努利家原籍比利时，后定居瑞士，虽不算什么名门望族，但因为以经商见长，所以家庭条件也还算富裕。但并非每一位家族成员都对此感到骄傲。
“Jhonny，又在一个人看书了？”身上突然加了一层重量，约翰从书中抬起头来。
“哥哥！欢迎回来！”约翰脸上绽开笑容。
“我回来了。”雅各布把约翰转过来面向自己，然后用胸针把刚在盖在他身上的披风给别紧，然后温柔地揉了揉弟弟的头。
“哥哥已经毕业了吧，今后有什么打算？这次会在家里待多久？”约翰激动地问。
“本来这次应该能够在待挺长一段时间的，不过我决定进修神学，所以下学期开学还是得回去。”雅各布无奈地说。
“神学……又是父亲的命令吗？”约翰垮下脸，不服气地说，“为什么非要遵照父亲的意愿啊，神学什么的明明一点也不好玩。”
“毕竟你哥哥我还得靠家里救济啊……”雅各布摊摊手，显得无奈又无辜，然后又拍拍弟弟的肩膀，用温和的语气训诫道，“而且，不可以这么说神明哦，等你以后越发深入地研究数学之后就会发现，神明是真的存在的呢。”
“是吗？”约翰持怀疑态度。
“是的，而且，相信有神明存在我才有机会向他祈祷啊。”
“祈祷什么？”
“祈祷Jhonny的身体赶快好起来。”雅各布抓起弟弟的双手，轻轻揉搓着，无奈地叹息一声，“知道自己身体差还只穿这么少，连窗户都不关。要不是我及时发现的话，你又得生病了。”
“被风吹着才能保持清醒。”约翰一边享受着哥哥温暖宽大的手掌，一边理直气壮地说，“不然看着看着书就又会睡着了。”
“在看什么？”雅各布凑上去。
“你的笔记。”约翰骄傲地翻开笔记，上面是雅各布工工整整地写下来的一些数学研究手稿，而几乎每一页都夹着一张纸，看得出是关于该页内容的笔记，纸上面是约翰略显稚嫩的字迹。
“都已经看到这本了吗？”雅各布脸上带着几分惊讶，这本笔记是他去年的研究，没想到约翰已经看到这里了。
“可不能输给你。”约翰自豪地说。
“那就加油吧。”雅各布轻笑着，然后伸出双手——
“唔哇啊！！”视线突然上移，约翰连忙扶住哥哥的肩膀才不至于摔下。
“不过现在你该回床上去休息了。”雅各布抱着弟弟朝床上走去。
“快放开我，笔记还没看完呢！”约翰不留情地敲了一下雅各布的头，“这是我今天的预定，哥哥可以不要捣乱吗？”
“让你好好休息也是我今天的预定，你才是别捣乱。”雅各布不理会他的打闹，把他摁进被窝里，然后盖上厚厚的棉被。
“我——”约翰撑起半个身体又被雅各布按了回去。
“父亲已经同意明天开始去阿尔卑斯进行为期5天的家族旅行。”雅各布压紧被角避免通风，“如果你想因为生病被一个人留在家里的话我也没意见哦。”
“要去阿尔卑斯！”约翰的眼睛亮了起来。
“对啊，这次也来比比谁滑得更快吧。”雅各布下了战书。
“这次我绝对不会输！”约翰信誓旦旦地说。
“那就加油吧，我的连胜纪录可不是轻易就能打破的哦～”雅各布说着，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晚安，Jhonny。”
“晚安，哥哥。”
雅各布走出房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了。
两天后，阿尔卑斯山度假区，滑雪场内。
雅各布斜转弯，压低重心，滑雪板铲出的雪呈弧度飞溅在空中，一次完美的刹车，他把手杖插进积雪里，就在他刚转过头的时候，略微落后的约翰也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刹车。
“胜负已分。”雅各布得意地看着有些气喘吁吁的弟弟。
“可恶！”约翰将手杖用力地插进雪地里，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心情才平复下来。
“再来一次！”他不甘心地向哥哥挑战。
“再来一次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先好好休息一下。”
“……好吧。”尽管约翰很想说自己没事，但是只要哥哥断定他需要休息的话就绝对不会再和他比的，所以他现在除了好好休息之外没有其他能做的。
约翰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这样的体质，也许像哥哥进修神学那样，自己今后也辅修一下医学或许比较好。
“Jhonny。”
“嗯？”听到哥哥用一种和平日里不一样的语气在叫自己，约翰疑惑地抬起头。
“Jhonny，看，是雪绒花。”约翰抬起头，看到哥哥微笑着指着某个方向，他顺着哥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似乎看到了几片淡黄色。
“雪绒花？”约翰歪头。
“走吧！”雅各布看上去有些激动，他取下滑雪板，双脚踩在雪地里，那个方向和他们现在所在的高度平行，不容易滑雪过去。
约翰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决定跟上哥哥，他也取下滑雪板，不过就在他打算把滑雪板抱起来的时候，双手一沉就又栽到了雪地里。
“哈哈，滑雪板对你来说果然还是太重了啊。”雅各布开心地笑出声。
“‘果然’什么的……”约翰埋怨地看着哥哥，“你是故意的。”
“哈哈，抱歉抱歉。”雅各布摆摆手，然后从约翰手中接过滑雪板，把自己的手杖递给他，“滑雪板就给我吧，手杖的话你应该不至于拿不动吧？”
“如果不小心手滑把你的两根给丢了的话可别怪我哦。”约翰拿着四根手杖，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那我只能向神明祈祷别发生这样的事了。”雅各布一只手把自己的滑雪板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抱着约翰的滑雪板，无奈地笑笑，“走了。”
约翰气鼓鼓地跟在哥哥后面，心里真想拿手杖戳他一下。
那片缀着黄色的雪地并不远，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
雅各布把滑雪板放到地上，长舒了一口气。
“呼……两人份的滑雪板还真有些重啊。”他把滑雪衣的领子松了松，好好地调整了一下呼吸。
“给我的话——”约翰用看好戏的语气说，然而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可能你已经走不动了哦。”雅各布用同样的语气调侃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虽然知道哥哥说的基本是事实，但约翰还是选择嘴硬。
“那下次有机会再试试吧。”雅各布选择退让一步然后把话题转移开来，“这里的雪绒花开得不错呢～”
“是高山火绒草。”约翰蹲下身，看着眼前除了花芯之外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的小白花，嘴里虽然说着一本正经的话，但双眼里却透露着难以掩盖的光芒。
“你脸上是一副没见过的表情呢。”雅各布看着弟弟的模样，仍不住笑出声。
“在百科全书上，还有去公园的时候见过。”约翰说着，视线缓缓向上移向远处，“但是，在雪地里像这样成片地开着……”他说着，站了起来，看着眼前成片成片的雪绒花，心情变得愉悦舒畅。
真的很漂亮。
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踏出一步。
伯努利家原籍比利时，后定居瑞士，虽不算什么名门望族，但因为以经商见长，所以家庭条件也还算富裕。但并非每一位家族成员都对此感到骄傲。
“Jhonny，又在一个人看书了？”身上突然加了一层重量，约翰从书中抬起头来。
“哥哥！欢迎回来！”约翰脸上绽开笑容。
“我回来了。”雅各布把约翰转过来面向自己，然后用胸针把刚在盖在他身上的披风给别紧，然后温柔地揉了揉弟弟的头。
“哥哥已经毕业了吧，今后有什么打算？这次会在家里待多久？”约翰激动地问。
“本来这次应该能够在待挺长一段时间的，不过我决定进修神学，所以下学期开学还是得回去。”雅各布无奈地说。
“神学……又是父亲的命令吗？”约翰垮下脸，不服气地说，“为什么非要遵照父亲的意愿啊，神学什么的明明一点也不好玩。”
“毕竟你哥哥我还得靠家里救济啊……”雅各布摊摊手，显得无奈又无辜，然后又拍拍弟弟的肩膀，用温和的语气训诫道，“而且，不可以这么说神明哦，等你以后越发深入地研究数学之后就会发现，神明是真的存在的呢。”
“是吗？”约翰持怀疑态度。
“是的，而且，相信有神明存在我才有机会向他祈祷啊。”
“祈祷什么？”
“祈祷Jhonny的身体赶快好起来。”雅各布抓起弟弟的双手，轻轻揉搓着，无奈地叹息一声，“知道自己身体差还只穿这么少，连窗户都不关。要不是我及时发现的话，你又得生病了。”
“被风吹着才能保持清醒。”约翰一边享受着哥哥温暖宽大的手掌，一边理直气壮地说，“不然看着看着书就又会睡着了。”
“在看什么？”雅各布凑上去。
“你的笔记。”约翰骄傲地翻开笔记，上面是雅各布工工整整地写下来的一些数学研究手稿，而几乎每一页都夹着一张纸，看得出是关于该页内容的笔记，纸上面是约翰略显稚嫩的字迹。
“都已经看到这本了吗？”雅各布脸上带着几分惊讶，这本笔记是他去年的研究，没想到约翰已经看到这里了。
“可不能输给你。”约翰自豪地说。
“那就加油吧。”雅各布轻笑着，然后伸出双手——
“唔哇啊！！”视线突然上移，约翰连忙扶住哥哥的肩膀才不至于摔下。
“不过现在你该回床上去休息了。”雅各布抱着弟弟朝床上走去。
“快放开我，笔记还没看完呢！”约翰不留情地敲了一下雅各布的头，“这是我今天的预定，哥哥可以不要捣乱吗？”
“让你好好休息也是我今天的预定，你才是别捣乱。”雅各布不理会他的打闹，把他摁进被窝里，然后盖上厚厚的棉被。
“我——”约翰撑起半个身体又被雅各布按了回去。
“父亲已经同意明天开始去阿尔卑斯进行为期5天的家族旅行。”雅各布压紧被角避免通风，“如果你想因为生病被一个人留在家里的话我也没意见哦。”
“要去阿尔卑斯！”约翰的眼睛亮了起来。
“对啊，这次也来比比谁滑得更快吧。”雅各布下了战书。
“这次我绝对不会输！”约翰信誓旦旦地说。
“那就加油吧，我的连胜纪录可不是轻易就能打破的哦～”雅各布说着，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晚安，Jhonny。”
“晚安，哥哥。”
雅各布走出房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了。
两天后，阿尔卑斯山度假区，滑雪场内。
雅各布斜转弯，压低重心，滑雪板铲出的雪呈弧度飞溅在空中，一次完美的刹车，他把手杖插进积雪里，就在他刚转过头的时候，略微落后的约翰也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刹车。
“胜负已分。”雅各布得意地看着有些气喘吁吁的弟弟。
“可恶！”约翰将手杖用力地插进雪地里，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心情才平复下来。
“再来一次！”他不甘心地向哥哥挑战。
“再来一次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先好好休息一下。”
“……好吧。”尽管约翰很想说自己没事，但是只要哥哥断定他需要休息的话就绝对不会再和他比的，所以他现在除了好好休息之外没有其他能做的。
约翰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这样的体质，也许像哥哥进修神学那样，自己今后也辅修一下医学或许比较好。
“Jhonny。”
“嗯？”听到哥哥用一种和平日里不一样的语气在叫自己，约翰疑惑地抬起头。
“Jhonny，看，是雪绒花。”约翰抬起头，看到哥哥微笑着指着某个方向，他顺着哥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似乎看到了几片淡黄色。
“雪绒花？”约翰歪头。
“走吧！”雅各布看上去有些激动，他取下滑雪板，双脚踩在雪地里，那个方向和他们现在所在的高度平行，不容易滑雪过去。
约翰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决定跟上哥哥，他也取下滑雪板，不过就在他打算把滑雪板抱起来的时候，双手一沉就又栽到了雪地里。
“哈哈，滑雪板对你来说果然还是太重了啊。”雅各布开心地笑出声。
“‘果然’什么的……”约翰埋怨地看着哥哥，“你是故意的。”
“哈哈，抱歉抱歉。”雅各布摆摆手，然后从约翰手中接过滑雪板，把自己的手杖递给他，“滑雪板就给我吧，手杖的话你应该不至于拿不动吧？”
“如果不小心手滑把你的两根给丢了的话可别怪我哦。”约翰拿着四根手杖，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那我只能向神明祈祷别发生这样的事了。”雅各布一只手把自己的滑雪板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抱着约翰的滑雪板，无奈地笑笑，“走了。”
约翰气鼓鼓地跟在哥哥后面，心里真想拿手杖戳他一下。
那片缀着黄色的雪地并不远，两人没走多久就到了。
雅各布把滑雪板放到地上，长舒了一口气。
“呼……两人份的滑雪板还真有些重啊。”他把滑雪衣的领子松了松，好好地调整了一下呼吸。
“给我的话——”约翰用看好戏的语气说，然而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可能你已经走不动了哦。”雅各布用同样的语气调侃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虽然知道哥哥说的基本是事实，但约翰还是选择嘴硬。
“那下次有机会再试试吧。”雅各布选择退让一步然后把话题转移开来，“这里的雪绒花开得不错呢～”
“是高山火绒草。”约翰蹲下身，看着眼前除了花芯之外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的小白花，嘴里虽然说着一本正经的话，但双眼里却透露着难以掩盖的光芒。
“你脸上是一副没见过的表情呢。”雅各布看着弟弟的模样，仍不住笑出声。
“在百科全书上，还有去公园的时候见过。”约翰说着，视线缓缓向上移向远处，“但是，在雪地里像这样成片地开着……”他说着，站了起来，看着眼前成片成片的雪绒花，心情变得愉悦舒畅。
真的很漂亮。
他情不自禁地往前踏出一步。
“Jhonny小心！”约翰的脚刚踏上地面，耳边就传来哥哥惊慌的喊声。
“欸？”
下一刻，他所站的地面发生了塌陷，他整个人迅速往下坠。雅各布伸手把弟弟拉向自己，但塌陷的地面无法复原，雅各布一只手抱紧弟弟，另一只手往地面抓了一下，放在地面的手杖和滑雪板就都滑了下来。
然后他用力踢了一下还没有完全塌陷的地面，在空中转了一个身，将自己垫在弟弟身下。
下坠的过程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但在这段期间大脑却一片空白，而等到他能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和哥哥已经落到另一片雪地上。哥哥还垫在自己身下，意识有些模糊。
“哥哥！”约翰大喊。
“唔……”雅各布用力眨了眨眼睛，又甩了一下头，视线才终于变得清晰了一些。
“你没事吧？”雅各布试着撑起身，抬了抬手，想揉揉弟弟的头，但身体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所以又只能放下了。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约翰大声说。
“这么精神，看来是没事了呢。”雅各布疲惫地笑笑，又安心地躺了回去。
“……”约翰被气得没话说了，但他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在气哥哥，只是在气自己。
“那你就好好躺着吧。”约翰抛下一句话就站了起来。
雅各布没有注意到约翰的话，他现在还陷在下坠造成的冲击里，他四肢摊开，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闭上双眼，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慢慢变得平静，有规律起来，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状态在慢慢恢复，不过……这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都……拿回来了……”约翰把捡回来的滑雪板扔在地上，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说，“除了……你的两根……手杖之外。”
“Jhonny！”雅各布猛地一下撑起身来，他拍着约翰的背帮他顺气，焦急又关切地说，“深呼吸，慢慢来，别着急。”
“我没……咳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急的，约翰刚想说话就被周围寒冷的空气呛到了。
“冷静，别太激动！”虽然这么说着，但雅各布看上去比约翰还要激动，“吸气，对！慢慢呼气，就是这样，慢慢来，重复一遍。”
“没事了。”过了一会儿，约翰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他看着地上刚才自己捡回来的装备，微微皱眉，“你的手杖没有找回来。”
“刚才说过了，不怪你。”见弟弟没事了，雅各布总算放下心来。
“对不起……”
“……嗯？”雅各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要这样保护我呢？”约翰决定好好和哥哥谈谈。
“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啊。”雅各布毫不犹豫地回答。
“只是这样？”
“当然不止。”
“啊……？”约翰似乎没料到雅各布会回答得这么干脆，接下来该问什么来着？
“Jhonny是我重要的弟弟，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能够理解我的人。”雅各布拍拍约翰的肩，看着那双紫色的眸子，认真又感激地说，“在这个世上，能够找到一个理解自己的人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但我很幸运，能够理解自己的人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是很难的事情吗？你也是很理解我的人啊。”约翰不解。
“所以说我们都很幸运啊。”雅各布忍不住又揉了揉弟弟的头，“等你以后遇到更多的人之后就会有体会了。”
“意思是我会遇到很多不理解自己的人？”约翰皱眉。
“希望——”雅各布刚开口，心里却突然感到有一块疙瘩，他抿抿唇，看着弟弟等待自己后半句话的模样，一时之间竟有些犹豫。
希望不会如此。他应该要这样说的，能遇见一个理解自己的人是很难得的事情，如果Jhonny身边能有更多理解他的人的话，那一定是一件好事，但一想到除了自己之外还会有其他人理解Jhonny，会有其他人和他一起愉快地讨论问题，会有其他人能够让Jhonny露出同样开心的笑容，会有其他人……
心里就总觉得有些闷闷的。
“哥哥？”
Jhonny在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回答，他经常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期待自己给他解答疑惑，在得到满意答案之后，他就会开心地笑出来，那双漂亮的异于家族遗传的紫色眸子里就会带着憧憬和感激，每次都会让他感到特别激动和自豪。可如果有多一个人能够理解Jhonny的话，自己能有这样体会的次数是不是就会减少一半呢。但这对Jhonny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
“希望不会那样。”最终，雅各布在约翰期待的目光中还是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但他内心的那一丝丝不甘让他又说出了后半句话，“不过如果出现那种情况的话，就来找我商量吧。”
“意思是哥哥会一直理解我？”
“没错。”
“会一直帮助我？”
“当然。”
“会一直支持我？”
“会的。”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是？”
“只要你不违法乱纪，我力所能及。”
“那我记住了。如果你说谎的话我可是不会原谅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
在那之前，雅各布都不曾欺骗过约翰，不曾违背过自己的任何誓言，不曾在弟弟面前犯下任何错误，出过任何丑。他是约翰的理想和未来，成为哥哥那样的人，一直以来就是约翰的目标，哪怕后来哥哥带自己去赌场，干了一些略显出格的事情，他的这个想法都不曾改变过。
如果，一直都不曾改变过的话，就好了。
“明明答应过我的。大骗子……”
————————————未完———————————————
“欸？”
下一刻，他所站的地面发生了塌陷，他整个人迅速往下坠。雅各布伸手把弟弟拉向自己，但塌陷的地面无法复原，雅各布一只手抱紧弟弟，另一只手往地面抓了一下，放在地面的手杖和滑雪板就都滑了下来。
然后他用力踢了一下还没有完全塌陷的地面，在空中转了一个身，将自己垫在弟弟身下。
下坠的过程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但在这段期间大脑却一片空白，而等到他能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和哥哥已经落到另一片雪地上。哥哥还垫在自己身下，意识有些模糊。
“哥哥！”约翰大喊。
“唔……”雅各布用力眨了眨眼睛，又甩了一下头，视线才终于变得清晰了一些。
“你没事吧？”雅各布试着撑起身，抬了抬手，想揉揉弟弟的头，但身体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所以又只能放下了。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约翰大声说。
“这么精神，看来是没事了呢。”雅各布疲惫地笑笑，又安心地躺了回去。
“……”约翰被气得没话说了，但他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在气哥哥，只是在气自己。
“那你就好好躺着吧。”约翰抛下一句话就站了起来。
雅各布没有注意到约翰的话，他现在还陷在下坠造成的冲击里，他四肢摊开，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闭上双眼，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慢慢变得平静，有规律起来，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状态在慢慢恢复，不过……这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都……拿回来了……”约翰把捡回来的滑雪板扔在地上，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说，“除了……你的两根……手杖之外。”
“Jhonny！”雅各布猛地一下撑起身来，他拍着约翰的背帮他顺气，焦急又关切地说，“深呼吸，慢慢来，别着急。”
“我没……咳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急的，约翰刚想说话就被周围寒冷的空气呛到了。
“冷静，别太激动！”虽然这么说着，但雅各布看上去比约翰还要激动，“吸气，对！慢慢呼气，就是这样，慢慢来，重复一遍。”
“没事了。”过了一会儿，约翰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他看着地上刚才自己捡回来的装备，微微皱眉，“你的手杖没有找回来。”
“刚才说过了，不怪你。”见弟弟没事了，雅各布总算放下心来。
“对不起……”
“……嗯？”雅各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要这样保护我呢？”约翰决定好好和哥哥谈谈。
“因为你是我的弟弟啊。”雅各布毫不犹豫地回答。
“只是这样？”
“当然不止。”
“啊……？”约翰似乎没料到雅各布会回答得这么干脆，接下来该问什么来着？
“Jhonny是我重要的弟弟，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能够理解我的人。”雅各布拍拍约翰的肩，看着那双紫色的眸子，认真又感激地说，“在这个世上，能够找到一个理解自己的人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但我很幸运，能够理解自己的人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是很难的事情吗？你也是很理解我的人啊。”约翰不解。
“所以说我们都很幸运啊。”雅各布忍不住又揉了揉弟弟的头，“等你以后遇到更多的人之后就会有体会了。”
“意思是我会遇到很多不理解自己的人？”约翰皱眉。
“希望——”雅各布刚开口，心里却突然感到有一块疙瘩，他抿抿唇，看着弟弟等待自己后半句话的模样，一时之间竟有些犹豫。
希望不会如此。他应该要这样说的，能遇见一个理解自己的人是很难得的事情，如果Jhonny身边能有更多理解他的人的话，那一定是一件好事，但一想到除了自己之外还会有其他人理解Jhonny，会有其他人和他一起愉快地讨论问题，会有其他人能够让Jhonny露出同样开心的笑容，会有其他人……
心里就总觉得有些闷闷的。
“哥哥？”
Jhonny在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回答，他经常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期待自己给他解答疑惑，在得到满意答案之后，他就会开心地笑出来，那双漂亮的异于家族遗传的紫色眸子里就会带着憧憬和感激，每次都会让他感到特别激动和自豪。可如果有多一个人能够理解Jhonny的话，自己能有这样体会的次数是不是就会减少一半呢。但这对Jhonny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
“希望不会那样。”最终，雅各布在约翰期待的目光中还是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但他内心的那一丝丝不甘让他又说出了后半句话，“不过如果出现那种情况的话，就来找我商量吧。”
“意思是哥哥会一直理解我？”
“没错。”
“会一直帮助我？”
“当然。”
“会一直支持我？”
“会的。”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是？”
“只要你不违法乱纪，我力所能及。”
“那我记住了。如果你说谎的话我可是不会原谅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
在那之前，雅各布都不曾欺骗过约翰，不曾违背过自己的任何誓言，不曾在弟弟面前犯下任何错误，出过任何丑。他是约翰的理想和未来，成为哥哥那样的人，一直以来就是约翰的目标，哪怕后来哥哥带自己去赌场，干了一些略显出格的事情，他的这个想法都不曾改变过。
如果，一直都不曾改变过的话，就好了。
“明明答应过我的。大骗子……”
————————————未完———————————————
——
——
七年后。
“不分胜负啊。”雅各布把滑雪镜推到额头上，看着身边和自己同时刹车的弟弟，长叹了一声。
“下次就是我赢了。”约翰脸上还带着几分不甘，但却胸有成竹地说。
“你越来越厉害了，我得再加把劲了啊。”雅各布拍着弟弟的肩膀鼓励道，以前还要微微躬身，现在都已经要抬起手臂了，Johnny这家伙真能长啊。
“我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呢。”约翰取下滑雪板扛在肩上，很平静地说，“比如之前在赌场你猜到对方手上的牌的方法，我很感兴趣。”
“那只不过是概率论的一点应用罢了。”雅各布也扛起自己的滑雪板，用不甚在意的语气说，“不过你最好还是别学，在赌场之外这种东西毫无用处。而我可不希望你以后待在赌场那种地方。”
“但你不是带我去了吗？”约翰不解。
“那是因为有我在啊，我才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那种地方。”雅各布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那里可没一个人值得信任。”
“那位安德烈先生也是吗？”约翰想起哥哥在赌场遇见的一个人，他似乎来自俄国。
“他啊……最好是别再去赌场了。”雅各布忍不住笑出来，“不然里里外外的衣服可能都会输光的。”
“是吗？那我还真想看看那幅场景呢。”约翰期待地说。
“Johnny，感觉你有点变了呢。”雅各布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弟弟，语气依旧温和。
“哥哥也是啊。”约翰也不反驳，从小到大人本来就是不断变化的，而且要说变化，他倒是觉得这么些年来，哥哥变得更多。自从他拿到神学硕士学位，摆脱父亲的控制之后，行事就越来越随心所欲起来，虽然能自由出入赌场那种地方也侧面说明哥哥的智慧和手段比以前要高出许多，但约翰还是莫名觉得这样随心所意的哥哥孩子气更重了。
不过倒也多亏了哥哥，自己这么些年来也才能体验到那么多好玩的事情。
“checkmate。”约翰把主教的棋子移动了一格，微笑着看向哥哥。
“嗯？”雅各布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从躺椅上撑起身来，瞪大双眼看着棋盘，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又露出苦笑，“又是我输了。”
“哥哥总是只看着眼前呢。”约翰把玩着手中的棋子。
“看得太远总觉得会迷路啊。”雅各布突然感慨道，他的视线落在窗边的盆栽上，“就像这盆雪绒花一样，看得太远的话，它和白雪之间就分不开了啊。”
“哥哥还是没想好今后要做什么吗？”约翰挑挑眉。
弟弟一针见血的问题让雅各布愣住了，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一个比喻，他居然就能察觉到自己内心真正的烦恼，雅各布心里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Johnny有的时候真的好可怕啊～”他用玩笑般的语气说着，说完又有些后悔，他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弟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理解自己的人，能够感觉到自己在理想与现实中犹豫不决的心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总有人这么说。”约翰无奈地摊了摊手，他和周围的同龄人之间格格不入，他也曾因这种性格被同学“恶作剧”过，但他都让对方付出了成倍的代价。也因此，父亲时不时就会被同学家长上门讨说法，不过每次约翰的态度都是：对不起，下次还敢。父亲还要忙于家族事业，也无法每次都顾及到自己，母亲也疾病缠身，更何况进修神学的哥哥时不时就会去附近的教会图书馆查阅资料，顺便也就回家一趟，这次也是因为母亲病重，哥哥才请了一个长假回来，后经过自己的诊断和治疗，母亲病情有所好转，哥哥的假期还没有结束，他们兄弟二人才抽空来阿尔卑斯山度假的。只要哥哥在，他就无需理会父母的态度。
“还有两年就毕业了吧。Johnny有什么打算？”雅各布把话题转移开，“要当医生吗？”
有一次回家，他听到父亲在和弟弟商量想让他学习经商的事情，但他这个弟弟自然是不会听话的，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报复父亲，偏偏跑去学艺术，达到要求提前毕业之后又转头去进修了医学，问他原因说是希望能通过学习医学相关知识能改善自己的体质，虽然这一点他的确是做到了，理由也很充分，但还是让人觉得任性得不行，而且他并不觉得这小子想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那样的情形稍微想想就觉得好可怕啊……
“没打算。”约翰也很直接地回答，“我今后还会继续研究数学的。”
“猜也是。”雅各布勾了勾嘴角，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出声来，“站在父亲角度来看的话，突然觉得他老人家好惨。我就不说了，你也没按照他的意愿去经商。”
“正是因为有哥哥在前面啊。”约翰笑得没心没肺。
“是在前面‘顶着’才对吧！”雅各布没好气地说。
“是啊。”约翰似乎还觉得有哥哥挡在面前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还是继续在欧洲游学吗？”
“是啊，也已经过了一年了。”雅各布回想起自己这一年来在欧洲各国游学的经历，心中有些感慨，“可能还会旅行一段时间吧。一开始的时候，我对游学有的只是憧憬，但现在却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哥哥也会害怕吗？”约翰略感惊讶。
“会啊。”雅各布苦笑道，“倒不是说怕旅途中遇到的生活困难之类的，而是指数学上，和别人交流了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问题。”
“这是好事。”
“没错，但一想到自己可能无法解决那些问题，或者怀疑自己的解法是否正确，心里就会产生动摇。”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那是因为之前还没有去研究现阶段无解的问题。那些已经被前人研究过的问题，只要总结经验、方法和规律就能有自己的体会和见解，还能对问题提出改进方法。但要去解决一个完全未知的问题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是……吗。”约翰的回应也有些犹豫，他似乎也和哥哥说的一样，还没有着手开始解决一些完全未知的问题。
“是啊，不过，如果真的就此放弃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雅各布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他看向床边的盆栽，“你知道雪绒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勇气。”
“是的。雪绒花的自然生长条件恶劣，人们需要克服寒冷，经过艰难的攀爬之后才能找到它。而没有勇气的人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的，所以它代表着勇气。”雅各布勾了勾嘴角，“不觉得和数学研究很相似吗？”
“勇气和毅力。”约翰回答。
“而克服一系列的困难之后，找到这些白色小花的瞬间，便可以获得无与伦比的快乐。”雅各布变得有些激动，“能够和更多人交流的话，也许就会有更多的灵感，找到那些白色小花的概率就更大了，所以我要继续游学。”
“那我下次要吃意大利的巧克力。”约翰见哥哥神采飞扬的模样，毫不客气地说。
“钱拿来的话就给你买。”雅各布却顺着这话向弟弟伸出手，这一下反倒是约翰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了。
“好吧，能看到你这发愣的模样我就赚到了。”雅各布满意地说，虽然他不算富裕，但还不至于穷困潦倒到给弟弟买盒巧克力的钱都没有。不过这小子真的是说得越来越理直气壮了，而且是真的仗着自己撑腰就无法无天啊，他要是再这么下去，哪天自己不管他了看他到底要怎么办！看来还是得好好教训他一下才行！
“不过你现在还没有毕业，在家里还是留点心吧，我可没办法每次都跑回来。”雅各布难得地用兄长式的语气说。
“所以我这次也好好地为母亲治疗了。”约翰继续理直气壮地说，“她也恢复得很好，不是吗。”
“……”雅各布被他弄得没脾气了，他抽了抽嘴角，无奈地长叹一声之后又认真地看向弟弟，看着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总是挂在脸上的微笑，看着他那似乎永远平静淡然的模样，竟陡然升出一股陌生感。
“怎么了？”见哥哥盯着自己看，约翰好奇地问道。
“说实话啊，Johnny，你在家里真的是太特立独行了。有的时候我真感觉你不是这个家的人。”雅各布忍不住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真的挺想看看能让你待得舒服的地方会是什么样的呢。”
“有哥哥在就好了。”约翰嘴角的笑意愈深，竟显出几分天真的模样。
这下轮到雅各布发愣了，他眨了眨眼睛，随后笑出声来：“哈哈哈哈，你现在说这种撒娇的话实在是太违和了。”
还是小时候可爱。
约翰却只是任他笑，因为他知道虽然哥哥这么说，但他其实很吃这一套的，而且，自己说的也是真心话。
雅各布笑够了才缓缓地稳住呼吸，他看着弟弟，心里的那一股陌生感像是消失了一般，他们之间，好像从来就没有变过。他在前面走着，弟弟虽然时不时冒出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话，但总是会好好地跟在自己后面，不管是和父亲对抗也好，还是选择数学的道路也好。在赌场的那段日子他见识到了人性的复杂，但只要一想到弟弟在自己身边，就觉得无论如何要保护好他，游学的这一年，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认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他们一起讨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也遭遇了各种各样的困难，向来得意的他也开始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但只要回到弟弟身边，就会觉得安心，就好像弟弟会永远等着自己，而自己在他面前也无所不能一样。尽管现在的弟弟已经成长了许多，但他果然还是依赖自己的，就像以前总是缠着自己给他讲解数学一样，每当这个时候，雅各布就会感觉在那个名为数学的世界里只有他和弟弟，而现在也是这样的，虽然认识许多志同道合的同伴之后他开始意识到那个世界也许不再是单纯的数学世界，但是一定有某个世界，在那里，是只有他们存在的。
不过……
雅各布突然不怀好意地笑笑。
“如果是在想若有一天我哭出来会是什么样的话，那可能要让哥哥失望了。”约翰很明白哥哥那个不怀好意的笑代表着什么，因为他其实心里多少也有相同的想法。
“没有，只是在想，我们家的遗传还是很强大的。”雅各布打趣道。
“遗传？”约翰微微皱眉。
“是啊，毕竟当年矮小病弱的你现在也已经长得这么高大帅气了呢～”
“……？”约翰脸上疑惑的表情加深。
“如果能遇到什么，不管是开心还是悲伤，愤怒或是惊讶的事情让你好好把眯着的那双异于家族遗传的紫色眼睛睁开的话，一定会更好看的～”绕了一圈，雅各布还是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约翰听完哥哥的话，眯着的双眼缓缓睁大。
淡然又幽深，就像藏在阿尔卑斯山深处，倒映着薰衣草的湖泊一般。
美到让人不禁想象，若这双眼中落下泪来，会是什么模样呢？
“真想看看你崩溃的模样啊，Johnny。”雅各布又微微眯紧双眼，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我也是。”紫色的双眸中噙着浅浅的笑意。
……
“没想到，是我先看到你崩溃的模样了啊，哥哥。”
————————————未完————————————
——
七年后。
“不分胜负啊。”雅各布把滑雪镜推到额头上，看着身边和自己同时刹车的弟弟，长叹了一声。
“下次就是我赢了。”约翰脸上还带着几分不甘，但却胸有成竹地说。
“你越来越厉害了，我得再加把劲了啊。”雅各布拍着弟弟的肩膀鼓励道，以前还要微微躬身，现在都已经要抬起手臂了，Johnny这家伙真能长啊。
“我还有好多东西要学呢。”约翰取下滑雪板扛在肩上，很平静地说，“比如之前在赌场你猜到对方手上的牌的方法，我很感兴趣。”
“那只不过是概率论的一点应用罢了。”雅各布也扛起自己的滑雪板，用不甚在意的语气说，“不过你最好还是别学，在赌场之外这种东西毫无用处。而我可不希望你以后待在赌场那种地方。”
“但你不是带我去了吗？”约翰不解。
“那是因为有我在啊，我才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那种地方。”雅各布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那里可没一个人值得信任。”
“那位安德烈先生也是吗？”约翰想起哥哥在赌场遇见的一个人，他似乎来自俄国。
“他啊……最好是别再去赌场了。”雅各布忍不住笑出来，“不然里里外外的衣服可能都会输光的。”
“是吗？那我还真想看看那幅场景呢。”约翰期待地说。
“Johnny，感觉你有点变了呢。”雅各布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弟弟，语气依旧温和。
“哥哥也是啊。”约翰也不反驳，从小到大人本来就是不断变化的，而且要说变化，他倒是觉得这么些年来，哥哥变得更多。自从他拿到神学硕士学位，摆脱父亲的控制之后，行事就越来越随心所欲起来，虽然能自由出入赌场那种地方也侧面说明哥哥的智慧和手段比以前要高出许多，但约翰还是莫名觉得这样随心所意的哥哥孩子气更重了。
不过倒也多亏了哥哥，自己这么些年来也才能体验到那么多好玩的事情。
“checkmate。”约翰把主教的棋子移动了一格，微笑着看向哥哥。
“嗯？”雅各布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从躺椅上撑起身来，瞪大双眼看着棋盘，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又露出苦笑，“又是我输了。”
“哥哥总是只看着眼前呢。”约翰把玩着手中的棋子。
“看得太远总觉得会迷路啊。”雅各布突然感慨道，他的视线落在窗边的盆栽上，“就像这盆雪绒花一样，看得太远的话，它和白雪之间就分不开了啊。”
“哥哥还是没想好今后要做什么吗？”约翰挑挑眉。
弟弟一针见血的问题让雅各布愣住了，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一个比喻，他居然就能察觉到自己内心真正的烦恼，雅各布心里突然感到有些害怕。
“Johnny有的时候真的好可怕啊～”他用玩笑般的语气说着，说完又有些后悔，他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弟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理解自己的人，能够感觉到自己在理想与现实中犹豫不决的心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总有人这么说。”约翰无奈地摊了摊手，他和周围的同龄人之间格格不入，他也曾因这种性格被同学“恶作剧”过，但他都让对方付出了成倍的代价。也因此，父亲时不时就会被同学家长上门讨说法，不过每次约翰的态度都是：对不起，下次还敢。父亲还要忙于家族事业，也无法每次都顾及到自己，母亲也疾病缠身，更何况进修神学的哥哥时不时就会去附近的教会图书馆查阅资料，顺便也就回家一趟，这次也是因为母亲病重，哥哥才请了一个长假回来，后经过自己的诊断和治疗，母亲病情有所好转，哥哥的假期还没有结束，他们兄弟二人才抽空来阿尔卑斯山度假的。只要哥哥在，他就无需理会父母的态度。
“还有两年就毕业了吧。Johnny有什么打算？”雅各布把话题转移开，“要当医生吗？”
有一次回家，他听到父亲在和弟弟商量想让他学习经商的事情，但他这个弟弟自然是不会听话的，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报复父亲，偏偏跑去学艺术，达到要求提前毕业之后又转头去进修了医学，问他原因说是希望能通过学习医学相关知识能改善自己的体质，虽然这一点他的确是做到了，理由也很充分，但还是让人觉得任性得不行，而且他并不觉得这小子想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那样的情形稍微想想就觉得好可怕啊……
“没打算。”约翰也很直接地回答，“我今后还会继续研究数学的。”
“猜也是。”雅各布勾了勾嘴角，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出声来，“站在父亲角度来看的话，突然觉得他老人家好惨。我就不说了，你也没按照他的意愿去经商。”
“正是因为有哥哥在前面啊。”约翰笑得没心没肺。
“是在前面‘顶着’才对吧！”雅各布没好气地说。
“是啊。”约翰似乎还觉得有哥哥挡在面前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还是继续在欧洲游学吗？”
“是啊，也已经过了一年了。”雅各布回想起自己这一年来在欧洲各国游学的经历，心中有些感慨，“可能还会旅行一段时间吧。一开始的时候，我对游学有的只是憧憬，但现在却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哥哥也会害怕吗？”约翰略感惊讶。
“会啊。”雅各布苦笑道，“倒不是说怕旅途中遇到的生活困难之类的，而是指数学上，和别人交流了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问题。”
“这是好事。”
“没错，但一想到自己可能无法解决那些问题，或者怀疑自己的解法是否正确，心里就会产生动摇。”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那是因为之前还没有去研究现阶段无解的问题。那些已经被前人研究过的问题，只要总结经验、方法和规律就能有自己的体会和见解，还能对问题提出改进方法。但要去解决一个完全未知的问题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是……吗。”约翰的回应也有些犹豫，他似乎也和哥哥说的一样，还没有着手开始解决一些完全未知的问题。
“是啊，不过，如果真的就此放弃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雅各布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他看向床边的盆栽，“你知道雪绒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勇气。”
“是的。雪绒花的自然生长条件恶劣，人们需要克服寒冷，经过艰难的攀爬之后才能找到它。而没有勇气的人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的，所以它代表着勇气。”雅各布勾了勾嘴角，“不觉得和数学研究很相似吗？”
“勇气和毅力。”约翰回答。
“而克服一系列的困难之后，找到这些白色小花的瞬间，便可以获得无与伦比的快乐。”雅各布变得有些激动，“能够和更多人交流的话，也许就会有更多的灵感，找到那些白色小花的概率就更大了，所以我要继续游学。”
“那我下次要吃意大利的巧克力。”约翰见哥哥神采飞扬的模样，毫不客气地说。
“钱拿来的话就给你买。”雅各布却顺着这话向弟弟伸出手，这一下反倒是约翰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了。
“好吧，能看到你这发愣的模样我就赚到了。”雅各布满意地说，虽然他不算富裕，但还不至于穷困潦倒到给弟弟买盒巧克力的钱都没有。不过这小子真的是说得越来越理直气壮了，而且是真的仗着自己撑腰就无法无天啊，他要是再这么下去，哪天自己不管他了看他到底要怎么办！看来还是得好好教训他一下才行！
“不过你现在还没有毕业，在家里还是留点心吧，我可没办法每次都跑回来。”雅各布难得地用兄长式的语气说。
“所以我这次也好好地为母亲治疗了。”约翰继续理直气壮地说，“她也恢复得很好，不是吗。”
“……”雅各布被他弄得没脾气了，他抽了抽嘴角，无奈地长叹一声之后又认真地看向弟弟，看着弟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总是挂在脸上的微笑，看着他那似乎永远平静淡然的模样，竟陡然升出一股陌生感。
“怎么了？”见哥哥盯着自己看，约翰好奇地问道。
“说实话啊，Johnny，你在家里真的是太特立独行了。有的时候我真感觉你不是这个家的人。”雅各布忍不住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真的挺想看看能让你待得舒服的地方会是什么样的呢。”
“有哥哥在就好了。”约翰嘴角的笑意愈深，竟显出几分天真的模样。
这下轮到雅各布发愣了，他眨了眨眼睛，随后笑出声来：“哈哈哈哈，你现在说这种撒娇的话实在是太违和了。”
还是小时候可爱。
约翰却只是任他笑，因为他知道虽然哥哥这么说，但他其实很吃这一套的，而且，自己说的也是真心话。
雅各布笑够了才缓缓地稳住呼吸，他看着弟弟，心里的那一股陌生感像是消失了一般，他们之间，好像从来就没有变过。他在前面走着，弟弟虽然时不时冒出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话，但总是会好好地跟在自己后面，不管是和父亲对抗也好，还是选择数学的道路也好。在赌场的那段日子他见识到了人性的复杂，但只要一想到弟弟在自己身边，就觉得无论如何要保护好他，游学的这一年，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认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他们一起讨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也遭遇了各种各样的困难，向来得意的他也开始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但只要回到弟弟身边，就会觉得安心，就好像弟弟会永远等着自己，而自己在他面前也无所不能一样。尽管现在的弟弟已经成长了许多，但他果然还是依赖自己的，就像以前总是缠着自己给他讲解数学一样，每当这个时候，雅各布就会感觉在那个名为数学的世界里只有他和弟弟，而现在也是这样的，虽然认识许多志同道合的同伴之后他开始意识到那个世界也许不再是单纯的数学世界，但是一定有某个世界，在那里，是只有他们存在的。
不过……
雅各布突然不怀好意地笑笑。
“如果是在想若有一天我哭出来会是什么样的话，那可能要让哥哥失望了。”约翰很明白哥哥那个不怀好意的笑代表着什么，因为他其实心里多少也有相同的想法。
“没有，只是在想，我们家的遗传还是很强大的。”雅各布打趣道。
“遗传？”约翰微微皱眉。
“是啊，毕竟当年矮小病弱的你现在也已经长得这么高大帅气了呢～”
“……？”约翰脸上疑惑的表情加深。
“如果能遇到什么，不管是开心还是悲伤，愤怒或是惊讶的事情让你好好把眯着的那双异于家族遗传的紫色眼睛睁开的话，一定会更好看的～”绕了一圈，雅各布还是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约翰听完哥哥的话，眯着的双眼缓缓睁大。
淡然又幽深，就像藏在阿尔卑斯山深处，倒映着薰衣草的湖泊一般。
美到让人不禁想象，若这双眼中落下泪来，会是什么模样呢？
“真想看看你崩溃的模样啊，Johnny。”雅各布又微微眯紧双眼，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我也是。”紫色的双眸中噙着浅浅的笑意。
……
“没想到，是我先看到你崩溃的模样了啊，哥哥。”
————————————未完————————————
——
半年后
“明明不管谁先谁后都好，尽快把成果拿去治病救人才是最重要的。”约翰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叹了一声说。
他这次跟随导师团队来巴黎访学，会议中，双方就正在合作研究的这个项目争论不休，双方都主张自己在研究中的贡献更大，且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怀疑否定对方的研究成果，嘴上说着是秉持严谨认真的科学态度，但其实就只是为了争一个署名权先后顺序问题。只要是相关专业的人士，稍微认真地看一下双方的研究报告就能明白，这个项目的研究已经成功完成了，双方自己的研究成果都没有什么问题，根本不需要那些“为了严谨科学”的质疑和否定，接下来就只需要提交成果，等待通过审批就可以开始进行大规模的临床试验了。虽然他志不在医，但他也知道一些医学研究成果，早一天问世就能拯救更多人的生命，现在那些专家学者却只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把研究成果压着，看来是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职责了……
“也许真的是双方专家发现了一些容易被忽视的问题呢。”雅各布一只手撑着脸，看着弟弟难得略显苦恼的表情，这半年来的沉重心情似乎也稍稍得到了放松，这半年来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进展，这次约翰在出发之前就给他写了信，所以今天他就抽空出来和弟弟见个面。而两人只是像这样见面聊天他的心情就能得到很好的放松，这一点雅各布自身也感到有些吃惊。自己是不是也有些依赖弟弟了呢，他不禁这样想到。
“只要认真看报告都知道他们彼此都在鸡蛋里挑骨头。”约翰很肯定地说。
“也许是Johnny你也忽略了一些细节呢？”雅各布继续说，“比如按惯性思维来思考一个新问题的时候总会忽略一些东西。”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在想令自己苦恼的那个问题，也许自己也陷入了某种惯性思维也说不定。
“没有。”约翰依旧很肯定地说，“那不是惯性思维，是已经被发现和证明了的医学基础。为了署名的先后顺序，那些家伙居然想推翻基础理论，可以说是丑态尽出了。”说着，他的语气中又多了一丝不屑，“研究成果的重要性不会因为署名发生任何改变，不管是谁什么时候发现的都一样，基础理论也不会因为他们的三言两语就改变。一个未知的问题现在被解决了，这就已经足够了。”
“突然又觉得Johnny你好像什么都没变啊。”雅各布无奈地笑了一下。
“哥哥？”约翰不解其意。
“没什么。”雅各布摊了摊手，又略有所思地说，“不过说得也是啊，一个未知的问题只要被解决了就好了。”
“哥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约翰问道。
“嘛……算是吧。”雅各布苦笑了一下，他还没有把自己正在苦恼某个问题的事情告诉弟弟，总觉得那样会很逊，所以他很自然地撒了一个谎，“如果一些人际问题也能像数学这样单纯就好了。”
“还有哥哥解决不了的人？”约翰好奇地问。
“解决……你这个说法怎么感觉怪怪的。”雅各布抽了抽嘴角，之后又挖苦道，“不过再怎么难解决也比你以前给我制造的那些麻烦轻松多了。”
“我不记得我给你制造过麻烦。”约翰脸上笑意加深。
“你小子竟然想抵赖！”雅各布拍了一下桌子，装作生气地说，“小时候那次闯祸了不是我在父亲面前给你说情，还有一次在赌场的时候，我赌赢的筹码被你偷偷拿去输得只剩下一个了差点没法儿走出赌场的事情。”
“但你不是赢回来了吗？”约翰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我当时心里压力多大看来你完全不知道啊。”雅各布想揍人。
“哥哥是不会输的。”约翰笑着说。
“撒娇也没用哦。”雅各布咬了咬牙回应，话语里气势已经去了一半。这小子真是太清楚他的软肋了！
“不过你也真的得收敛一些了。”雅各布长叹一声，“快毕业了，就像我刚才说的，外面的世界，人际关系之间可不像数学这么单纯。”
“我知道。”
“这次的事情就是很好的经验，以后面对一些事情，即使心里有诸多不满，也要权衡轻重，学会忍耐，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雅各布语重心长地说。
“我说了。”
“啊……？”雅各布眨眨眼。
“会议的时候，我把心里的想法当场说了出来。”约翰平淡地叙述道。
“……看来你还完全不知道啊。”雅各布扶额，现在他对自己刚才撒的那个谎有真实的体会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个弟弟比那个问题还要让人苦恼。
“放心，我用能让所有人都接受的说法表达了出来。”约翰看着哥哥苦恼的模样才又继续解释道。
“真的？”雅各布露出怀疑的表情。
“真的。”
“你要知道你快毕业了哦。”
“嗯。”
“要是因为这事儿毕不了业我可不管哦。”
“我明白，而且，我也早就达到毕业要求了。”
“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雅各布突然把话题转开。
“像你一样，先游学一段时间。”约翰说，“一边行医一边游学也就没必要再和家里有什么联系了。”
“那还真是可惜，我们可要错过了。”雅各布略带遗憾地说。
“你已经打算接受巴塞尔大学的教职了吗？”约翰记得在之前的信中哥哥提到过此事。
“没错。半年之后上任。”雅各布情绪却显得有些低落，“所以，留给我游学的时间也不多了，得好好珍惜这段时间才行。”
至少要把那个问题给解决了！
他心里给自己立了一个目标。
“那明年还能一起待在家。”约翰感到开心，他还有一年半毕业，半年之后哥哥回家任职，也就是说两人还有一年的时间能在一起。
“以后出去游学也得记着时常回来啊。”雅各布嘱咐道。
“如果哥哥能让巴塞尔大学变成值得我经常拜访的地方的话。”约翰笑着说。
“那记得给我带意大利的红茶。”雅各布也自信地笑着回应。
“那哥哥第一个月的工资可别用光了。”
“说得是啊，毕竟你经济上遇到麻烦的话我还得给你寄钱去呢。”
“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但愿如此～”
……
————————————未完————————————
半年后
“明明不管谁先谁后都好，尽快把成果拿去治病救人才是最重要的。”约翰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叹了一声说。
他这次跟随导师团队来巴黎访学，会议中，双方就正在合作研究的这个项目争论不休，双方都主张自己在研究中的贡献更大，且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怀疑否定对方的研究成果，嘴上说着是秉持严谨认真的科学态度，但其实就只是为了争一个署名权先后顺序问题。只要是相关专业的人士，稍微认真地看一下双方的研究报告就能明白，这个项目的研究已经成功完成了，双方自己的研究成果都没有什么问题，根本不需要那些“为了严谨科学”的质疑和否定，接下来就只需要提交成果，等待通过审批就可以开始进行大规模的临床试验了。虽然他志不在医，但他也知道一些医学研究成果，早一天问世就能拯救更多人的生命，现在那些专家学者却只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把研究成果压着，看来是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职责了……
“也许真的是双方专家发现了一些容易被忽视的问题呢。”雅各布一只手撑着脸，看着弟弟难得略显苦恼的表情，这半年来的沉重心情似乎也稍稍得到了放松，这半年来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进展，这次约翰在出发之前就给他写了信，所以今天他就抽空出来和弟弟见个面。而两人只是像这样见面聊天他的心情就能得到很好的放松，这一点雅各布自身也感到有些吃惊。自己是不是也有些依赖弟弟了呢，他不禁这样想到。
“只要认真看报告都知道他们彼此都在鸡蛋里挑骨头。”约翰很肯定地说。
“也许是Johnny你也忽略了一些细节呢？”雅各布继续说，“比如按惯性思维来思考一个新问题的时候总会忽略一些东西。”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在想令自己苦恼的那个问题，也许自己也陷入了某种惯性思维也说不定。
“没有。”约翰依旧很肯定地说，“那不是惯性思维，是已经被发现和证明了的医学基础。为了署名的先后顺序，那些家伙居然想推翻基础理论，可以说是丑态尽出了。”说着，他的语气中又多了一丝不屑，“研究成果的重要性不会因为署名发生任何改变，不管是谁什么时候发现的都一样，基础理论也不会因为他们的三言两语就改变。一个未知的问题现在被解决了，这就已经足够了。”
“突然又觉得Johnny你好像什么都没变啊。”雅各布无奈地笑了一下。
“哥哥？”约翰不解其意。
“没什么。”雅各布摊了摊手，又略有所思地说，“不过说得也是啊，一个未知的问题只要被解决了就好了。”
“哥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约翰问道。
“嘛……算是吧。”雅各布苦笑了一下，他还没有把自己正在苦恼某个问题的事情告诉弟弟，总觉得那样会很逊，所以他很自然地撒了一个谎，“如果一些人际问题也能像数学这样单纯就好了。”
“还有哥哥解决不了的人？”约翰好奇地问。
“解决……你这个说法怎么感觉怪怪的。”雅各布抽了抽嘴角，之后又挖苦道，“不过再怎么难解决也比你以前给我制造的那些麻烦轻松多了。”
“我不记得我给你制造过麻烦。”约翰脸上笑意加深。
“你小子竟然想抵赖！”雅各布拍了一下桌子，装作生气地说，“小时候那次闯祸了不是我在父亲面前给你说情，还有一次在赌场的时候，我赌赢的筹码被你偷偷拿去输得只剩下一个了差点没法儿走出赌场的事情。”
“但你不是赢回来了吗？”约翰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我当时心里压力多大看来你完全不知道啊。”雅各布想揍人。
“哥哥是不会输的。”约翰笑着说。
“撒娇也没用哦。”雅各布咬了咬牙回应，话语里气势已经去了一半。这小子真是太清楚他的软肋了！
“不过你也真的得收敛一些了。”雅各布长叹一声，“快毕业了，就像我刚才说的，外面的世界，人际关系之间可不像数学这么单纯。”
“我知道。”
“这次的事情就是很好的经验，以后面对一些事情，即使心里有诸多不满，也要权衡轻重，学会忍耐，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雅各布语重心长地说。
“我说了。”
“啊……？”雅各布眨眨眼。
“会议的时候，我把心里的想法当场说了出来。”约翰平淡地叙述道。
“……看来你还完全不知道啊。”雅各布扶额，现在他对自己刚才撒的那个谎有真实的体会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个弟弟比那个问题还要让人苦恼。
“放心，我用能让所有人都接受的说法表达了出来。”约翰看着哥哥苦恼的模样才又继续解释道。
“真的？”雅各布露出怀疑的表情。
“真的。”
“你要知道你快毕业了哦。”
“嗯。”
“要是因为这事儿毕不了业我可不管哦。”
“我明白，而且，我也早就达到毕业要求了。”
“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雅各布突然把话题转开。
“像你一样，先游学一段时间。”约翰说，“一边行医一边游学也就没必要再和家里有什么联系了。”
“那还真是可惜，我们可要错过了。”雅各布略带遗憾地说。
“你已经打算接受巴塞尔大学的教职了吗？”约翰记得在之前的信中哥哥提到过此事。
“没错。半年之后上任。”雅各布情绪却显得有些低落，“所以，留给我游学的时间也不多了，得好好珍惜这段时间才行。”
至少要把那个问题给解决了！
他心里给自己立了一个目标。
“那明年还能一起待在家。”约翰感到开心，他还有一年半毕业，半年之后哥哥回家任职，也就是说两人还有一年的时间能在一起。
“以后出去游学也得记着时常回来啊。”雅各布嘱咐道。
“如果哥哥能让巴塞尔大学变成值得我经常拜访的地方的话。”约翰笑着说。
“那记得给我带意大利的红茶。”雅各布也自信地笑着回应。
“那哥哥第一个月的工资可别用光了。”
“说得是啊，毕竟你经济上遇到麻烦的话我还得给你寄钱去呢。”
“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但愿如此～”
……
————————————未完————————————
回到住所之后，约翰坐在书桌前，脑中回忆着下午和哥哥见面时的情形。
今天哥哥似乎提到了很多次“忽略细节/惯性思维”这种词，这让他觉得有些违和感，总觉得那样神采飞扬的哥哥应该是不会说出这种显得不那么自信的话来的。
难道是哥哥遇到什么困难了？
约翰皱眉。
联系今天哥哥提到的人际关系，难道是他在游学过程中遇到了什么事情认识了什么人总是像这样否认他，让哥哥感到烦躁，不知不觉地就这么说了？
约翰试着换位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自己，在研究某个问题的时候不断被人这样念叨的话，是不是也会如此置气？
他脑中想着，如果念叨的人是哥哥的话……想象不出，因为哥哥是不会这样不停念叨的，而且如果哥哥真的认真地这么说的话，那一定是自己的确疏忽了些什么。那，其他人呢？如果自己被其他人不停念叨的话，自己最有可能的处理是不理不睬，任他怎么说，只要是自己认定正确的事情，那就闲话就当耳旁风处理。但如果真的被念叨烦了的话……也的确有可能生气，然后借着和哥哥聊天的机会，顺着一些话题侧面发发牢骚。
但自己向哥哥发牢骚是很自然的事情，可如果哥哥也向自己暗暗地发发牢骚的话，那肯定是真的被念烦了。虽然他相信哥哥一定是对的，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没有找到比哥哥更优秀的人，周围的人就不说了，即便是自己，知识头脑上暂且不论，他很清楚在待人接物上自己是不如哥哥的。至于知识能力上，就算目前的确不如哥哥，但也肯定差不了多少了，至少自己在医学上的造诣是哥哥比不上的，虽然这样比很不公平。
约翰思考了很多种情况，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渐渐变成了微笑。
他不知道哥哥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但他排除各种情况之后，确信哥哥遇到的困难更多的可能就是和外界的那些麻烦的人际关系了，游学的情况肯定会有不少不得不应酬的场面，也就是因此，哥哥才会感到烦躁和疲惫吧，不过，还有半年哥哥就要回来了，只要哥哥在家的话就不需要再去应付那么多麻烦的事情了，自己现在也多少能够帮到哥哥一些了。
约翰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他在想半年之后等哥哥回来是要给他一个惊喜还是惊吓比较好。
……
半年后
“嗯？”正在想问题的约翰无意间往窗外一瞥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立马站起来朝大门口跑去。
“我回——”
“欢迎回来，哥哥！”约翰一路急匆匆地跑下来，抢在哥哥前面说了出来。
“我回来你这么高兴啊。”雅各布轻笑了一下。
“没有，啊，不是。”约翰突然有些乱，哥哥信中明明说是明天回来的，现在提前回来杀了个措手不及，他为哥哥准备的“惊吓”完全来不及用上。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约翰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大口气，脸上却还是装作只是惊讶的模样。
“如果按原定计划的话，一定会被你吓到的。”雅各布看着弟弟，十分肯定地说。
“怎么会。”约翰依旧保持着微笑。
“你骗不了我的。”雅各布胸有成竹地笑笑，“本来我都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多虑了，不过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安娜奶奶。”
——
“啊啦，这不是小Jack吗？回来啦～”
“是啊，安娜奶奶好久不见。”
“小Johnny和你都已经是大孩子了，小时候还很容易分辨，现在真是长得越来越像了，哈哈。哦对了！”
“怎么了？”
“我记得小Johnny说你明天才会回来，这几天看他忙上忙下特别开心的样子。”
“忙上忙下……”
“是啊，虽然那孩子不说，但看样子似乎在准备什么。”
“果然如此啊，安娜奶奶，谢谢您～”
“啊？哦……没什么，哈哈。”
——
“安娜奶奶说你忙上忙下在准备什么，我就知道我的猜测一定是正确的了。”雅各布信心满满地说。
“没想到是安娜奶奶，还以为这次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约翰摇了摇头，算是承认了，“不过真不愧是哥哥，我也早该预料到你会预料到我的行动的。”
“那样下去的话就是永无止境的死循环了。”雅各布轻笑，语气变得温柔，“我回来了，Johnny。”
约翰没有再重复那句话，他也只是微笑地看着哥哥，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哥哥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要先吃点东西吗？”约翰问。
“待会儿请玛丽小姐送到我房间里来吧，我想先休息一下。”雅各布这会儿才显露出旅途的疲态来，他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还是老样子吗？”约翰转身问，“最近玛丽小姐似乎有了新的糕点创意。”
“老样子就好。”雅各布随意地说着，消失在了楼梯口转角处。
约翰看着楼梯转角口，微微皱眉。
哥哥居然选择“老样子”，这一点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也可能是哥哥真的很累了，如果自己的惊吓计划能顺利实施的话就好了，那样哥哥一定能够打起精神的——
嗯？也许是打起精神来揍我？
约翰一边想着，一边笑着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两小时之后。
约翰从厨房拿了玛丽小姐准备好的糕点和红茶向哥哥的房间走去，他腋下还夹着自己一直思考的一个问题准备顺道问问哥哥的意见。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又敲了敲。
睡着了？
他想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红茶，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放在门口啊，于是他空出一只手来握上门把手，房间门没锁。
“我进来了，哥哥。”他在打开门之前说了一句。
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里空空荡荡的，看来雅各布不是在睡觉，但他不是说要休息吗？
约翰走到书桌前，看着有些凌乱的桌面，心里更加疑惑了，他把自己原本想问哥哥的问题放到一边，才把托盘放到桌面上各种文件之外一个小小的角落上。
他看了看桌面上的文件，似乎都是哥哥的手稿，看上去似乎都是关于某个问题的。看起来是哥哥一回到屋子就迫不及待地把手稿拿出来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他突然好奇能让哥哥把桌面搞得这么凌乱也想尽快解决的到底是个怎样的问题。
他没有去动哥哥的手稿，只是低头在里面寻找着写着问题本身的那一张，在看了一圈之后终于找到了：
固定项链的两端，使其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然下垂，那么项链所形成的曲线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他眼前一亮，他很感兴趣。
自然下垂形成的曲线……是抛物线吗？
他脑中第一时间想到，他略微看了一下哥哥的手稿，似乎哥哥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正在努力地证明。但是——
不对。
仿如直觉一般，约翰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告诉他。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也许不是抛物线。
他想着，但只是在这儿想想是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于是他拿回自己原本打算问哥哥的那个问题，回自己房间去了。
过了几分钟，雅各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刚才去看望母亲了，她的情况快不行了，Johnny向学校请了一个长假回来照顾她，自己刚回到屋子就打算开始继续着手解决那个问题，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依旧毫无进展，他再次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有些心急了，于是就想着先去看看母亲。母亲很开心他能接受巴塞尔大学的教职回到家来，雅各布只能微笑着回应。
其实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要继续游学，能够和各个国家的学者们互相交流互相提升，那种思想相互碰撞擦出火花的感觉只要感受过一次就让人欲罢不能。他现在正在研究的这个问题就是在意大利的时候，一位老先生提出来的。老先生似乎隶属某个学术组织，他很欣赏雅各布，也尝试邀请雅各布加入，雅各布很开心，但他还是说等到自己解决老先生提出的这个问题之后再行考虑。他当时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解决出来，也对加入那个组织充满了期待，但如今，一年过去了，自己依旧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他已经不再期待加入那个组织了，即使老先生和组织愿意接受他，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不过虽然他已经不再抱有期待，但这个问题他还是下定决心要解决的！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了书桌上的红茶和糕点。
是Johnny吗？
他想着，如果是玛丽小姐的话，没有经他允许是绝对不会进他房间的。一定是Johnny！
他这么想着，突然有些心慌，Johnny把托盘放到书桌上，那他一定看到自己的那些手稿了，他——
雅各布愣了一下，随即自嘲了一句：“还真是失态啊，雅各布……”
他居然会害怕弟弟窃取自己的手稿内容，这不仅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作祟，更是对Johnny最大的不尊重。
雅各布再次长叹一声，坐回到书桌前，稍微整理了一下手稿，把托盘放到面前，打算先吃蛋糕放松一下有些紧绷的神经。
他喝了一口红茶，微微皱眉。
有些冷了。
他低头看着红茶，看着红茶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不自觉又想到安娜奶奶的话：
“小时候还很容易分辨，现在真是长得越来越像了。”
自己和Johnny，不，应该说是Johnny和自己真的很像吗？的确，从相貌上来说，两人是有相似的地方，虽然Johnny比自己小了一点，但小时候两人经常在一起，和周围的同龄人又有些格格不入，所以邻居总是调侃两人很相似之类的。自己也曾问过Johnny如何看待这些评价，Johnny当时只满不在乎地说无所谓，邻居们说的都是事实，而且，能和哥哥相似，这让他感到很开心。他当时把这当作是弟弟对自己的认可，所以也很开心。
但这么多年来，虽然弟弟在外形上成长了许多，心智也变得成熟了起来，甚至是对付“敌人”的一些手段也变得更高明了。但在雅各布看来，他似乎又从来都没变过。
他突然感到一丝羡慕，又有一丝隐忧。Johnny说以后也要外出游学，如果遇到相同的事情，会不会也……
希望不会吧。
他在心底祈祷着。
他放下红茶，注意力又回到手稿上。
Johnny进来的时候肯定看到自己的手稿了，以他的性格应该也会回去思考研究才对，他能解答出来吗？
雅各布不禁想到，接着又笑了一下。
怎么会，Johnny医学博士没有毕业，目前也还没有正式地展开自己的研究，这个问题那位老先生没能解答出来，自己苦苦研究了一年也还是无果，就算他相信弟弟以后一定能有很大的进步，但这个问题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有些超纲了。
那么，自己就更得尽快解答出来才可以了，如果弟弟来询问自己却无法解答的话可就不好了。
雅各布想着，瞬间感觉充满了斗志，他看着自己的手稿，拿起钢笔，继续努力演算着。
——————————未完———————————
今天哥哥似乎提到了很多次“忽略细节/惯性思维”这种词，这让他觉得有些违和感，总觉得那样神采飞扬的哥哥应该是不会说出这种显得不那么自信的话来的。
难道是哥哥遇到什么困难了？
约翰皱眉。
联系今天哥哥提到的人际关系，难道是他在游学过程中遇到了什么事情认识了什么人总是像这样否认他，让哥哥感到烦躁，不知不觉地就这么说了？
约翰试着换位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自己，在研究某个问题的时候不断被人这样念叨的话，是不是也会如此置气？
他脑中想着，如果念叨的人是哥哥的话……想象不出，因为哥哥是不会这样不停念叨的，而且如果哥哥真的认真地这么说的话，那一定是自己的确疏忽了些什么。那，其他人呢？如果自己被其他人不停念叨的话，自己最有可能的处理是不理不睬，任他怎么说，只要是自己认定正确的事情，那就闲话就当耳旁风处理。但如果真的被念叨烦了的话……也的确有可能生气，然后借着和哥哥聊天的机会，顺着一些话题侧面发发牢骚。
但自己向哥哥发牢骚是很自然的事情，可如果哥哥也向自己暗暗地发发牢骚的话，那肯定是真的被念烦了。虽然他相信哥哥一定是对的，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没有找到比哥哥更优秀的人，周围的人就不说了，即便是自己，知识头脑上暂且不论，他很清楚在待人接物上自己是不如哥哥的。至于知识能力上，就算目前的确不如哥哥，但也肯定差不了多少了，至少自己在医学上的造诣是哥哥比不上的，虽然这样比很不公平。
约翰思考了很多种情况，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渐渐变成了微笑。
他不知道哥哥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但他排除各种情况之后，确信哥哥遇到的困难更多的可能就是和外界的那些麻烦的人际关系了，游学的情况肯定会有不少不得不应酬的场面，也就是因此，哥哥才会感到烦躁和疲惫吧，不过，还有半年哥哥就要回来了，只要哥哥在家的话就不需要再去应付那么多麻烦的事情了，自己现在也多少能够帮到哥哥一些了。
约翰心情变得愉悦起来，他在想半年之后等哥哥回来是要给他一个惊喜还是惊吓比较好。
……
半年后
“嗯？”正在想问题的约翰无意间往窗外一瞥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立马站起来朝大门口跑去。
“我回——”
“欢迎回来，哥哥！”约翰一路急匆匆地跑下来，抢在哥哥前面说了出来。
“我回来你这么高兴啊。”雅各布轻笑了一下。
“没有，啊，不是。”约翰突然有些乱，哥哥信中明明说是明天回来的，现在提前回来杀了个措手不及，他为哥哥准备的“惊吓”完全来不及用上。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约翰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大口气，脸上却还是装作只是惊讶的模样。
“如果按原定计划的话，一定会被你吓到的。”雅各布看着弟弟，十分肯定地说。
“怎么会。”约翰依旧保持着微笑。
“你骗不了我的。”雅各布胸有成竹地笑笑，“本来我都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多虑了，不过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安娜奶奶。”
——
“啊啦，这不是小Jack吗？回来啦～”
“是啊，安娜奶奶好久不见。”
“小Johnny和你都已经是大孩子了，小时候还很容易分辨，现在真是长得越来越像了，哈哈。哦对了！”
“怎么了？”
“我记得小Johnny说你明天才会回来，这几天看他忙上忙下特别开心的样子。”
“忙上忙下……”
“是啊，虽然那孩子不说，但看样子似乎在准备什么。”
“果然如此啊，安娜奶奶，谢谢您～”
“啊？哦……没什么，哈哈。”
——
“安娜奶奶说你忙上忙下在准备什么，我就知道我的猜测一定是正确的了。”雅各布信心满满地说。
“没想到是安娜奶奶，还以为这次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约翰摇了摇头，算是承认了，“不过真不愧是哥哥，我也早该预料到你会预料到我的行动的。”
“那样下去的话就是永无止境的死循环了。”雅各布轻笑，语气变得温柔，“我回来了，Johnny。”
约翰没有再重复那句话，他也只是微笑地看着哥哥，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哥哥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要先吃点东西吗？”约翰问。
“待会儿请玛丽小姐送到我房间里来吧，我想先休息一下。”雅各布这会儿才显露出旅途的疲态来，他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还是老样子吗？”约翰转身问，“最近玛丽小姐似乎有了新的糕点创意。”
“老样子就好。”雅各布随意地说着，消失在了楼梯口转角处。
约翰看着楼梯转角口，微微皱眉。
哥哥居然选择“老样子”，这一点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也可能是哥哥真的很累了，如果自己的惊吓计划能顺利实施的话就好了，那样哥哥一定能够打起精神的——
嗯？也许是打起精神来揍我？
约翰一边想着，一边笑着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两小时之后。
约翰从厨房拿了玛丽小姐准备好的糕点和红茶向哥哥的房间走去，他腋下还夹着自己一直思考的一个问题准备顺道问问哥哥的意见。他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又敲了敲。
睡着了？
他想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红茶，也不能就这么直接放在门口啊，于是他空出一只手来握上门把手，房间门没锁。
“我进来了，哥哥。”他在打开门之前说了一句。
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里空空荡荡的，看来雅各布不是在睡觉，但他不是说要休息吗？
约翰走到书桌前，看着有些凌乱的桌面，心里更加疑惑了，他把自己原本想问哥哥的问题放到一边，才把托盘放到桌面上各种文件之外一个小小的角落上。
他看了看桌面上的文件，似乎都是哥哥的手稿，看上去似乎都是关于某个问题的。看起来是哥哥一回到屋子就迫不及待地把手稿拿出来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他突然好奇能让哥哥把桌面搞得这么凌乱也想尽快解决的到底是个怎样的问题。
他没有去动哥哥的手稿，只是低头在里面寻找着写着问题本身的那一张，在看了一圈之后终于找到了：
固定项链的两端，使其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然下垂，那么项链所形成的曲线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他眼前一亮，他很感兴趣。
自然下垂形成的曲线……是抛物线吗？
他脑中第一时间想到，他略微看了一下哥哥的手稿，似乎哥哥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正在努力地证明。但是——
不对。
仿如直觉一般，约翰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告诉他。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也许不是抛物线。
他想着，但只是在这儿想想是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于是他拿回自己原本打算问哥哥的那个问题，回自己房间去了。
过了几分钟，雅各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刚才去看望母亲了，她的情况快不行了，Johnny向学校请了一个长假回来照顾她，自己刚回到屋子就打算开始继续着手解决那个问题，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依旧毫无进展，他再次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有些心急了，于是就想着先去看看母亲。母亲很开心他能接受巴塞尔大学的教职回到家来，雅各布只能微笑着回应。
其实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要继续游学，能够和各个国家的学者们互相交流互相提升，那种思想相互碰撞擦出火花的感觉只要感受过一次就让人欲罢不能。他现在正在研究的这个问题就是在意大利的时候，一位老先生提出来的。老先生似乎隶属某个学术组织，他很欣赏雅各布，也尝试邀请雅各布加入，雅各布很开心，但他还是说等到自己解决老先生提出的这个问题之后再行考虑。他当时以为自己很快就能解决出来，也对加入那个组织充满了期待，但如今，一年过去了，自己依旧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他已经不再期待加入那个组织了，即使老先生和组织愿意接受他，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不过虽然他已经不再抱有期待，但这个问题他还是下定决心要解决的！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了书桌上的红茶和糕点。
是Johnny吗？
他想着，如果是玛丽小姐的话，没有经他允许是绝对不会进他房间的。一定是Johnny！
他这么想着，突然有些心慌，Johnny把托盘放到书桌上，那他一定看到自己的那些手稿了，他——
雅各布愣了一下，随即自嘲了一句：“还真是失态啊，雅各布……”
他居然会害怕弟弟窃取自己的手稿内容，这不仅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作祟，更是对Johnny最大的不尊重。
雅各布再次长叹一声，坐回到书桌前，稍微整理了一下手稿，把托盘放到面前，打算先吃蛋糕放松一下有些紧绷的神经。
他喝了一口红茶，微微皱眉。
有些冷了。
他低头看着红茶，看着红茶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不自觉又想到安娜奶奶的话：
“小时候还很容易分辨，现在真是长得越来越像了。”
自己和Johnny，不，应该说是Johnny和自己真的很像吗？的确，从相貌上来说，两人是有相似的地方，虽然Johnny比自己小了一点，但小时候两人经常在一起，和周围的同龄人又有些格格不入，所以邻居总是调侃两人很相似之类的。自己也曾问过Johnny如何看待这些评价，Johnny当时只满不在乎地说无所谓，邻居们说的都是事实，而且，能和哥哥相似，这让他感到很开心。他当时把这当作是弟弟对自己的认可，所以也很开心。
但这么多年来，虽然弟弟在外形上成长了许多，心智也变得成熟了起来，甚至是对付“敌人”的一些手段也变得更高明了。但在雅各布看来，他似乎又从来都没变过。
他突然感到一丝羡慕，又有一丝隐忧。Johnny说以后也要外出游学，如果遇到相同的事情，会不会也……
希望不会吧。
他在心底祈祷着。
他放下红茶，注意力又回到手稿上。
Johnny进来的时候肯定看到自己的手稿了，以他的性格应该也会回去思考研究才对，他能解答出来吗？
雅各布不禁想到，接着又笑了一下。
怎么会，Johnny医学博士没有毕业，目前也还没有正式地展开自己的研究，这个问题那位老先生没能解答出来，自己苦苦研究了一年也还是无果，就算他相信弟弟以后一定能有很大的进步，但这个问题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有些超纲了。
那么，自己就更得尽快解答出来才可以了，如果弟弟来询问自己却无法解答的话可就不好了。
雅各布想着，瞬间感觉充满了斗志，他看着自己的手稿，拿起钢笔，继续努力演算着。
——————————未完———————————
约翰这边。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就一直在专注地思考和计算那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计算的结果不断地向他证明他最初的想法是正确的，那条曲线并不是抛物线，那是一条全新的曲线！是现在还没有人知道的曲线！
他专注在思考和计算中，他击碎眼前的高墙，打开门背后隐藏的宝箱，那里面装着下一张藏宝图，然后往复循环，直到到达真相之扉，他用手中最后的钥匙打开门扉，在那背后隐藏着的，是驱散黑夜的万丈霞光。
“成功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约翰成功地解决了那个问题。他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着书桌，双眼周围有明显的黑眼圈，然而那双紫色的眸子里却散放着和朝阳相同的光芒。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稿，外衣都没有拿，只穿着衬衫马甲就朝哥哥的房间跑去。
哥哥知道的话一定会吓一大跳的，虽然自己给哥哥“惊吓”的计划算是落空了，但还来得及给他一个惊喜！
他用力地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才有动静。雅各布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来给他开门。
“大早上的，Johnny你——”雅各布嘟囔着埋怨，却在看到弟弟的时候被吓清醒了，“怎么才穿这么一点！大冬天的，你又要感冒了！”说着，赶紧把弟弟拽进来，摁在客椅上，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厚大衣给他披上。
“放心吧哥哥，我的身体不像以前那么弱。”约翰脸上满溢着笑容，他转头看向书桌，上面的凌乱的模样和他离开时候一样，而且看哥哥脸颊的压痕，应该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刚刚才被自己吵醒。
虽然约翰也觉得扰人清梦不是一件好事，就连他自己的起床气都很重，不过接下来这个消息一定能让哥哥忘掉这些无足轻重的烦恼的。
“先不说这个了。”于是约翰连忙把话题转回到正题上面，“我昨天给你送红茶和糕点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你正在研究的问题和一些手稿。”
“……恩，我知道。”雅各布扶着书桌座椅靠背的手明显地僵了一下，他睁大双眼，努力克制，尽量让自己的声线没有太大起伏，“玛丽小姐不会不经我允许就把东西拿进我屋子的，所以肯定是你了。”
他果然看到了，现在这么激动，难道说真的……不，不会的，不可能！我花了那么多心思都没有解决，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在心里疯狂地对自己说，然后他终于貌似平静地坐回到了座椅上，然后平静地问：“那个问题怎么了吗？”
“我找到答案了。”约翰站起来，快步走到书桌前，把自己的手稿摊开到桌面上。
不会的！不可能的！Johnny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他一定是忽略了什么细节，让他误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雅各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握住扶手的十指用力，手背的皮肤绷紧，关节处的皮肤都变白了。他不着痕迹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抬头看向弟弟。
他愣住了，因为他看到那双紫色的眸子里闪着耀眼的光。
一瞬间，心中的所有希望都被那光芒给抹杀，不留一丝痕迹。
因为那种光芒也是他所熟悉的，他也曾拥有过的光芒。他们都一样，在宣布正确答案之前，都会反复地做验证，而那种光芒，只有当他们确信自己所找到的就是正确答案的时候才会出现。但曾带给他幸福和温暖的光芒，此刻却让他感到彻骨的冰凉。
神明是觉得自己所经受的还不够吗，为何还要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沉浸在喜悦中的约翰并没有细想哥哥的异常，他只当是哥哥还感到震惊和疑惑，于是他继续解释自己找到的答案，“首先要知道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是抛物线。哥哥你似乎是想要从这个角度去证明，这打从一开始就错了。这是一条全新的曲线，所以不能用现有的数学框架去证明，需要从物理的角度进行考虑。”
……
已经，够了……
雅各布在经历了一生中最漫长的半个小时之后，他的弟弟约翰终于停止了讲解，他花了一分钟时间整理约翰的答案，发现那的确是正确的。约翰结合物理学，用一种很巧妙的方法找到了无可挑剔的答案，而不是像陷入定式思维的他那样，努力地尝试用双曲线去证明。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找到这个答案花了我整整一晚上。”
才一个晚上啊……真是太厉害了。
“不过这真的是个很有趣的问题，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曲线，都不知道该叫它什么啊。”
真是……太讨厌了。
“你是对的，然后你可以离开了。”
约翰正摸着下巴思考该如何为这条新曲线命名，耳边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他愣了一下，僵硬地转过头去。
“……哥哥？”
“你把我吵醒了，我现在很累，想继续睡觉休息。”雅各布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他慢慢地收拾起自己的手稿，脸上没有一丝激动的表情。
约翰看着哥哥的侧脸，张了张嘴，却又最终闭上。
他眼中的光芒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亮起来。
一瞬的震惊和不解终是沉入了深深的失望之中。约翰很平静地拿回自己的手稿，朝房间门口走去。经过客椅的时候，他把身上披着的厚外套脱下来放在靠背上，屋内的冷空气迅速包裹了他，但约翰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身体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仅此而已。
他握住门把，五指微微用力。那是他握过许多次的一只把手，以后，也许不会再握了。
他拉开门扉，背对着哥哥道别：“那么，晚安。愿你好梦。”
门缓缓地合上，从此再也没有打开。
————————未完————————
他专注在思考和计算中，他击碎眼前的高墙，打开门背后隐藏的宝箱，那里面装着下一张藏宝图，然后往复循环，直到到达真相之扉，他用手中最后的钥匙打开门扉，在那背后隐藏着的，是驱散黑夜的万丈霞光。
“成功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约翰成功地解决了那个问题。他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撑着书桌，双眼周围有明显的黑眼圈，然而那双紫色的眸子里却散放着和朝阳相同的光芒。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稿，外衣都没有拿，只穿着衬衫马甲就朝哥哥的房间跑去。
哥哥知道的话一定会吓一大跳的，虽然自己给哥哥“惊吓”的计划算是落空了，但还来得及给他一个惊喜！
他用力地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才有动静。雅各布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来给他开门。
“大早上的，Johnny你——”雅各布嘟囔着埋怨，却在看到弟弟的时候被吓清醒了，“怎么才穿这么一点！大冬天的，你又要感冒了！”说着，赶紧把弟弟拽进来，摁在客椅上，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厚大衣给他披上。
“放心吧哥哥，我的身体不像以前那么弱。”约翰脸上满溢着笑容，他转头看向书桌，上面的凌乱的模样和他离开时候一样，而且看哥哥脸颊的压痕，应该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刚刚才被自己吵醒。
虽然约翰也觉得扰人清梦不是一件好事，就连他自己的起床气都很重，不过接下来这个消息一定能让哥哥忘掉这些无足轻重的烦恼的。
“先不说这个了。”于是约翰连忙把话题转回到正题上面，“我昨天给你送红茶和糕点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你正在研究的问题和一些手稿。”
“……恩，我知道。”雅各布扶着书桌座椅靠背的手明显地僵了一下，他睁大双眼，努力克制，尽量让自己的声线没有太大起伏，“玛丽小姐不会不经我允许就把东西拿进我屋子的，所以肯定是你了。”
他果然看到了，现在这么激动，难道说真的……不，不会的，不可能！我花了那么多心思都没有解决，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在心里疯狂地对自己说，然后他终于貌似平静地坐回到了座椅上，然后平静地问：“那个问题怎么了吗？”
“我找到答案了。”约翰站起来，快步走到书桌前，把自己的手稿摊开到桌面上。
不会的！不可能的！Johnny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他一定是忽略了什么细节，让他误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雅各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握住扶手的十指用力，手背的皮肤绷紧，关节处的皮肤都变白了。他不着痕迹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抬头看向弟弟。
他愣住了，因为他看到那双紫色的眸子里闪着耀眼的光。
一瞬间，心中的所有希望都被那光芒给抹杀，不留一丝痕迹。
因为那种光芒也是他所熟悉的，他也曾拥有过的光芒。他们都一样，在宣布正确答案之前，都会反复地做验证，而那种光芒，只有当他们确信自己所找到的就是正确答案的时候才会出现。但曾带给他幸福和温暖的光芒，此刻却让他感到彻骨的冰凉。
神明是觉得自己所经受的还不够吗，为何还要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沉浸在喜悦中的约翰并没有细想哥哥的异常，他只当是哥哥还感到震惊和疑惑，于是他继续解释自己找到的答案，“首先要知道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是抛物线。哥哥你似乎是想要从这个角度去证明，这打从一开始就错了。这是一条全新的曲线，所以不能用现有的数学框架去证明，需要从物理的角度进行考虑。”
……
已经，够了……
雅各布在经历了一生中最漫长的半个小时之后，他的弟弟约翰终于停止了讲解，他花了一分钟时间整理约翰的答案，发现那的确是正确的。约翰结合物理学，用一种很巧妙的方法找到了无可挑剔的答案，而不是像陷入定式思维的他那样，努力地尝试用双曲线去证明。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找到这个答案花了我整整一晚上。”
才一个晚上啊……真是太厉害了。
“不过这真的是个很有趣的问题，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曲线，都不知道该叫它什么啊。”
真是……太讨厌了。
“你是对的，然后你可以离开了。”
约翰正摸着下巴思考该如何为这条新曲线命名，耳边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他愣了一下，僵硬地转过头去。
“……哥哥？”
“你把我吵醒了，我现在很累，想继续睡觉休息。”雅各布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他慢慢地收拾起自己的手稿，脸上没有一丝激动的表情。
约翰看着哥哥的侧脸，张了张嘴，却又最终闭上。
他眼中的光芒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亮起来。
一瞬的震惊和不解终是沉入了深深的失望之中。约翰很平静地拿回自己的手稿，朝房间门口走去。经过客椅的时候，他把身上披着的厚外套脱下来放在靠背上，屋内的冷空气迅速包裹了他，但约翰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身体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仅此而已。
他握住门把，五指微微用力。那是他握过许多次的一只把手，以后，也许不会再握了。
他拉开门扉，背对着哥哥道别：“那么，晚安。愿你好梦。”
门缓缓地合上，从此再也没有打开。
————————未完————————
——
——
一年后
“Jhony，看，是雪绒花。”
……
约翰紧闭了一下双眼，然后缓缓睁开。
窗外是耀眼的朝阳和教堂的圆顶，楼下市街的人声略显喧嚣，甚至能感受到马车碾过石板路细微的震动，这一切在那个宁静的小镇，冷清的庄园里是不会出现的，这里是，罗马。
“咚咚——”
耳边传来敲门声，约翰披上外套，下床开门。
“伯努利先生，早上好。”门外，旅店的服务员小姐带着笑容向他问好。
“早上好，莱娜小姐。”约翰也微笑着回应，他已经在这间旅店呆了一段日子了。
“昨天那位老先生已经在楼下等您了，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方便。”莱娜说。
“请替我转达一下，我马上就下来。”约翰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愈深。
“好的，那么我先去为您准备早餐。”莱娜微鞠一躬，元气满满地离开了。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可不能失礼了。
约翰一边在镜子面前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想，穿好衣服之后他又拿起妆台上的木梳，另一只手握住从肩上垂下来的长发，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把头发抛到脑后，伸手小心翼翼地梳理起来。
他是从那天开始决定留长发的，因为在以前，周围有人说他和哥哥很相似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还会觉得有点开心，但那天之后，准确地说是在那半个小时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回到学校，顺利拿到了医学博士学位，然后离开家乡，踏上了游学之旅。和哥哥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但约翰知道，自己不会变得像哥哥一样。
束好头发，镜中的约翰缓缓睁开了双眼，紫色的眸子里倒映着镜中和一年前完全不同的自己，约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
楼下。
“那么，你决定要加入我们了吗？”餐桌对面，一个白胡子的老先生满怀期待地看着约翰。
老先生是来邀请约翰加入学术组织的。他在之前一次学术会议上遇到了这位年轻人，从他身上传来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于是他便上前交流起来，交流中得知年轻人的姓氏是伯努利，这和一年前他邀请过的另一名青年是相同的姓氏，他随口问了一句，年轻人似乎也对此有些感兴趣，于是两人就顺着这个话题聊了下去，之后他就顺势把一年前向另一名青年提过的那个问题又说了一遍，却没想到眼前这个青年直接就给出了正确的解答，他当下就邀请青年加入，但青年却说要考虑几天，这几天他每天都到青年下榻的旅店来找他聊天，今天来是要正式询问青年的意愿的。
“在给出我的回答之前，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约翰微笑着喝了一口咖啡，“另外，如果允许的话我希望能对贵方提出一次测试。”
“测试？”老先生好奇地问。
“关于前些日我向您提到的最速降线的问题，我会向学界发出一次挑战。”约翰说，“希望贵方能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
“原来如此。”老先生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我们双方都有权利测试对方，你关于悬链线的解答已经完美地通过了我们的测试，那你的测试我们自然也应该接受才对。虽然我自信我们能够提供一个让人满意舒心的学术环境，但关于你测试这方面的问题我的确不太擅长，其他成员的解答可以吗？”
“当然。”约翰自信地笑着，“只要是贵方成员给出的解答都作数。”
“那么，期待你的加入。”老先生也自信地笑着。
那年心高气傲的约翰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因为这个决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未完————————————
——
一年后
“Jhony，看，是雪绒花。”
……
约翰紧闭了一下双眼，然后缓缓睁开。
窗外是耀眼的朝阳和教堂的圆顶，楼下市街的人声略显喧嚣，甚至能感受到马车碾过石板路细微的震动，这一切在那个宁静的小镇，冷清的庄园里是不会出现的，这里是，罗马。
“咚咚——”
耳边传来敲门声，约翰披上外套，下床开门。
“伯努利先生，早上好。”门外，旅店的服务员小姐带着笑容向他问好。
“早上好，莱娜小姐。”约翰也微笑着回应，他已经在这间旅店呆了一段日子了。
“昨天那位老先生已经在楼下等您了，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方便。”莱娜说。
“请替我转达一下，我马上就下来。”约翰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愈深。
“好的，那么我先去为您准备早餐。”莱娜微鞠一躬，元气满满地离开了。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可不能失礼了。
约翰一边在镜子面前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想，穿好衣服之后他又拿起妆台上的木梳，另一只手握住从肩上垂下来的长发，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把头发抛到脑后，伸手小心翼翼地梳理起来。
他是从那天开始决定留长发的，因为在以前，周围有人说他和哥哥很相似的时候他从来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还会觉得有点开心，但那天之后，准确地说是在那半个小时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回到学校，顺利拿到了医学博士学位，然后离开家乡，踏上了游学之旅。和哥哥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但约翰知道，自己不会变得像哥哥一样。
束好头发，镜中的约翰缓缓睁开了双眼，紫色的眸子里倒映着镜中和一年前完全不同的自己，约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
楼下。
“那么，你决定要加入我们了吗？”餐桌对面，一个白胡子的老先生满怀期待地看着约翰。
老先生是来邀请约翰加入学术组织的。他在之前一次学术会议上遇到了这位年轻人，从他身上传来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于是他便上前交流起来，交流中得知年轻人的姓氏是伯努利，这和一年前他邀请过的另一名青年是相同的姓氏，他随口问了一句，年轻人似乎也对此有些感兴趣，于是两人就顺着这个话题聊了下去，之后他就顺势把一年前向另一名青年提过的那个问题又说了一遍，却没想到眼前这个青年直接就给出了正确的解答，他当下就邀请青年加入，但青年却说要考虑几天，这几天他每天都到青年下榻的旅店来找他聊天，今天来是要正式询问青年的意愿的。
“在给出我的回答之前，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约翰微笑着喝了一口咖啡，“另外，如果允许的话我希望能对贵方提出一次测试。”
“测试？”老先生好奇地问。
“关于前些日我向您提到的最速降线的问题，我会向学界发出一次挑战。”约翰说，“希望贵方能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
“原来如此。”老先生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我们双方都有权利测试对方，你关于悬链线的解答已经完美地通过了我们的测试，那你的测试我们自然也应该接受才对。虽然我自信我们能够提供一个让人满意舒心的学术环境，但关于你测试这方面的问题我的确不太擅长，其他成员的解答可以吗？”
“当然。”约翰自信地笑着，“只要是贵方成员给出的解答都作数。”
“那么，期待你的加入。”老先生也自信地笑着。
那年心高气傲的约翰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因为这个决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未完————————————
三个月后，约翰收到了五份正确的解答，其中一份是匿名的，而五份答案中也是这一份匿名的答案最为简洁明了。看到那份解答时，约翰内心不住地赞叹，这份解答是最早收到的，就在他发出挑战的半个月左右的时候从英国寄来的，考虑来回花费的时间，也许给出这份答案的人在收到这个问题之后只花了一两天就解决了，而且还是用这么简明的方式。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发自内心地钦佩一个人了，他发出此次挑战其实说实话还是有些看热闹看好戏的心态，他感谢老先生邀请自己加入，但他对这个组织的能力其实并不认可，而且，打着能够提供舒心研究环境的旗号背地里却只是为了个人利益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而且，除了自己之外，他不太相信真的有人能够一直保持探寻知识的初心。但这次，他却觉得自己遇到宝藏了，他很开心，并没有因为这位匿名的答者比自己更迅速地就解决了一个新难题而感到羞愧愤怒，他相信，或许是他希望，自己能和这个组织一起，探寻世界的奥秘。
“也就是说你已经决定加入了！”咖啡馆内，老先生情绪激动地说。
“从利爪便可辨认出雄狮。”约翰笑着说，“之前是我失礼了。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见一见这位答者。”
“你加入轮的话，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老先生露出开心的笑容，“那么，再次自我介绍一下，轮所属，数理系，伽利略·伽里莱，主要在做实验物理相关的研究，欢迎你的加入。”
“约翰·伯努利。虽然取得了医学博士学位，但偏好是数学。”约翰也微笑着，“请多指教。”
加入轮之后，以后公开的学术场合不能再用自己原本的姓氏，不过约翰对此却毫不在意，“伯努利”这个姓氏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说起来，我刚才看到你收到的五份正确解答，其中有一份的署名似乎也是伯努利。”伽利略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提了一句。
“是的，那份是哥哥寄来的解答。”约翰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没有丝毫改变。
没错，五份正确的解答中也有一份是来自雅各布哥哥的。哥哥的解答是倒数第二份收到的，虽然不如匿名的解答简洁明了，相比起其他三份解答来说还是更为出色严谨。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从我上次邀请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伽利略带着些许遗憾说，“如果你们俩兄弟能一起加入的话明明是最好的，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没有这个必要。”约翰却十分平静地回应，“哥哥他已经不需要加入轮了。”
轮需要的是纯粹的求知心，而哥哥需要的却只是领先他人的优越感和弱者的崇拜罢了，如果他加入轮这样的组织的话，一定会时常陷入自卑的煎熬之中，于人于己都不利。
“发生什么事了吗？”伽利略敏锐地觉察到。
“没什么，只是一件小事罢了。”约翰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
是的，只是一件小事。
这次哥哥还随着解答寄了一封信过来，以一副兄长的姿态劝诫自己别像这次这样公开挑战，要低调一些，在学术界树敌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说重点是“别树敌”而不是“追寻真理”，对吗？看上去哥哥的想法还和那时候一样完全没有改变过，不，也许在那之前，从更早的时候开始，哥哥的想法就一直是这样了。
自己只不过是通过那天的小事情窥见到了曾经无法触及的，哥哥的真实一面罢了。
或许也只是不愿触及和不想触及罢了……
但既然已经知晓了这份真相，他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把自己的解答和一封信一起寄回给哥哥，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我要到更前面的地方去了，哥哥就遵照自己喜欢的想法继续生活下去吧。”
——————————未完————————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发自内心地钦佩一个人了，他发出此次挑战其实说实话还是有些看热闹看好戏的心态，他感谢老先生邀请自己加入，但他对这个组织的能力其实并不认可，而且，打着能够提供舒心研究环境的旗号背地里却只是为了个人利益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而且，除了自己之外，他不太相信真的有人能够一直保持探寻知识的初心。但这次，他却觉得自己遇到宝藏了，他很开心，并没有因为这位匿名的答者比自己更迅速地就解决了一个新难题而感到羞愧愤怒，他相信，或许是他希望，自己能和这个组织一起，探寻世界的奥秘。
“也就是说你已经决定加入了！”咖啡馆内，老先生情绪激动地说。
“从利爪便可辨认出雄狮。”约翰笑着说，“之前是我失礼了。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见一见这位答者。”
“你加入轮的话，以后会有很多机会的。”老先生露出开心的笑容，“那么，再次自我介绍一下，轮所属，数理系，伽利略·伽里莱，主要在做实验物理相关的研究，欢迎你的加入。”
“约翰·伯努利。虽然取得了医学博士学位，但偏好是数学。”约翰也微笑着，“请多指教。”
加入轮之后，以后公开的学术场合不能再用自己原本的姓氏，不过约翰对此却毫不在意，“伯努利”这个姓氏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说起来，我刚才看到你收到的五份正确解答，其中有一份的署名似乎也是伯努利。”伽利略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提了一句。
“是的，那份是哥哥寄来的解答。”约翰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没有丝毫改变。
没错，五份正确的解答中也有一份是来自雅各布哥哥的。哥哥的解答是倒数第二份收到的，虽然不如匿名的解答简洁明了，相比起其他三份解答来说还是更为出色严谨。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从我上次邀请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他的消息了。”伽利略带着些许遗憾说，“如果你们俩兄弟能一起加入的话明明是最好的，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没有这个必要。”约翰却十分平静地回应，“哥哥他已经不需要加入轮了。”
轮需要的是纯粹的求知心，而哥哥需要的却只是领先他人的优越感和弱者的崇拜罢了，如果他加入轮这样的组织的话，一定会时常陷入自卑的煎熬之中，于人于己都不利。
“发生什么事了吗？”伽利略敏锐地觉察到。
“没什么，只是一件小事罢了。”约翰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
是的，只是一件小事。
这次哥哥还随着解答寄了一封信过来，以一副兄长的姿态劝诫自己别像这次这样公开挑战，要低调一些，在学术界树敌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说重点是“别树敌”而不是“追寻真理”，对吗？看上去哥哥的想法还和那时候一样完全没有改变过，不，也许在那之前，从更早的时候开始，哥哥的想法就一直是这样了。
自己只不过是通过那天的小事情窥见到了曾经无法触及的，哥哥的真实一面罢了。
或许也只是不愿触及和不想触及罢了……
但既然已经知晓了这份真相，他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把自己的解答和一封信一起寄回给哥哥，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我要到更前面的地方去了，哥哥就遵照自己喜欢的想法继续生活下去吧。”
——————————未完————————
父亲去世的时候，约翰回了一趟瑞士，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去巴塞尔大学听了几次哥哥的讲课，虽然课堂索然无味，但却让他发现了新的宝藏，他从那里带走了一名天赋异禀的少年莱昂哈德·欧拉。他不希望这个孩子的才华被埋没掉，而后来事实也证明他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他带着小莱昂继续游学，尽己所能地为他提供无忧的学术和生活环境。他们在巴黎停留了一年时间，周遭零星的战争使得巴黎一直笼罩在一股沉重的氛围之中，约翰在这样的环境中当了一年的中学老师，又惊喜地发现了一名闪着光芒的少年，约瑟夫·拉格朗日，他认真地教导两名少年，并努力地守护他们的安全。但不久之后，战争还是在欧洲大陆爆发了，思索再三，约翰还是决定辞掉工作，带着小莱昂和约瑟夫离开战争的前线，退回后方，临走之前，约瑟夫还带来了另一个孩子，据说是在一起探讨数学问题时认识的。一开始约翰对此还颇有意见，但见到那孩子的一双祖母绿的眸子里闪耀出来的光芒之后，他竟打心底里感到震惊，于是在艰难的环境下，约翰带着三个孩子回到了罗马。
虽然这段经历让副会长笛卡尔前辈吐槽自己就像是心力交瘁的老父亲，但约翰却乐在其中，自从随会长去了一趟英国，见过了艾萨克之后，约翰决定要让轮继续成长发展起来的誓言可不只是空头支票，除了发掘人才之外，资金问题也是需要解决的头等大事，他去巴黎的那一年可没少闲着，虽然一些事情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就是了。
回到相对平静的罗马之后，他又重操旧业当起了老师，也让小莱昂和约瑟夫融入到了校园生活中，而约瑟夫带回来的那名叫让的少年则由好奇的会长先生亲自照料，约翰也当是省事儿了就没去过问，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一直过得十分充实，稍微有些闲暇的时候也一直在琢磨怎么捉弄他的两个学生，这是他过得相当快乐的一段时间，他几乎没有分心去关注轮和学术之外的事情，如果没有从家乡寄来的这封讣告的话……
——————————未完————————————
他带着小莱昂继续游学，尽己所能地为他提供无忧的学术和生活环境。他们在巴黎停留了一年时间，周遭零星的战争使得巴黎一直笼罩在一股沉重的氛围之中，约翰在这样的环境中当了一年的中学老师，又惊喜地发现了一名闪着光芒的少年，约瑟夫·拉格朗日，他认真地教导两名少年，并努力地守护他们的安全。但不久之后，战争还是在欧洲大陆爆发了，思索再三，约翰还是决定辞掉工作，带着小莱昂和约瑟夫离开战争的前线，退回后方，临走之前，约瑟夫还带来了另一个孩子，据说是在一起探讨数学问题时认识的。一开始约翰对此还颇有意见，但见到那孩子的一双祖母绿的眸子里闪耀出来的光芒之后，他竟打心底里感到震惊，于是在艰难的环境下，约翰带着三个孩子回到了罗马。
虽然这段经历让副会长笛卡尔前辈吐槽自己就像是心力交瘁的老父亲，但约翰却乐在其中，自从随会长去了一趟英国，见过了艾萨克之后，约翰决定要让轮继续成长发展起来的誓言可不只是空头支票，除了发掘人才之外，资金问题也是需要解决的头等大事，他去巴黎的那一年可没少闲着，虽然一些事情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就是了。
回到相对平静的罗马之后，他又重操旧业当起了老师，也让小莱昂和约瑟夫融入到了校园生活中，而约瑟夫带回来的那名叫让的少年则由好奇的会长先生亲自照料，约翰也当是省事儿了就没去过问，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一直过得十分充实，稍微有些闲暇的时候也一直在琢磨怎么捉弄他的两个学生，这是他过得相当快乐的一段时间，他几乎没有分心去关注轮和学术之外的事情，如果没有从家乡寄来的这封讣告的话……
——————————未完————————————
从漫长的回忆中走出来，约翰再次看向手中的信，以及那一朵被制成标本的雪绒花，心情似乎产生了些许变化。
这么些年他其实一直都有收到哥哥寄来的信，他也每次都回复了。哥哥每次都用埋怨和训诫的语气在写信，信中也总是会附带一些数学问题的思考和解答，虽然那些问题有许多已经在轮里被公开地探讨过了，不过约翰倒也从来不回避。然而哥哥的遣词实在是太不小心，约翰甚至已经能想象到书桌前的哥哥皱着眉反复思考用什么样的词语才最能掩饰自己内心真正想法的困惑表情了，有一次的来信甚至彻底暴露了哥哥内心的心思。约翰有一次针对哥哥来信中提到的一个数学问题作出了回应，但是回信刚寄出两天，他就意识到自己回信中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他第一时间并不是懊恼自己未经仔细验证就草率回信，而是庆幸自己发现了这个问题，并且在把这个细节纳入思考之后，成功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这对约翰来说就已经足够了，解决了问题之后，约翰不禁想到哥哥察觉到自己这个失误之后，脸上那种仿佛终于抓住一个“铁证”把柄的狂喜表情，如果能看到的话，一定能让自己心情愉快吧～
哥哥的回信也印证了约翰的猜测，信中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傲慢与欣喜仅是粗略一读就可以很好地体会到了，不过约翰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么些年哥哥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一次失误，让他好好发泄一下情绪也没什么。以前哥哥来信中的埋怨和训诫揉杂着关心和嫉妒，可不管是哪一方面哥哥都没有隐藏好，约翰读一遍就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这两种情感，他甚至还能察觉出哥哥是想通过略显过激的言辞来激自己更加深入地钻研学术，却又掩饰不住自己的关心。
是的，约翰不会怀疑哥哥对自己的关心，即使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出于礼节又或是别的什么心态，约翰也一直都在回复哥哥的来信，虽然那个家对自己来说已经没太大意义了，但和哥哥的通信还是一种不错的消遣，每次一想到哥哥要花费好大功夫才能写完一封自认为“不露马脚”的信，却又被自己一眼就看出，约翰就会觉得十分愉悦，不过在遇到小莱昂和Joey之后，约翰却觉得找到了更好的消遣，也许，和哥哥通信的这部分消遣，他很快就不需要了。
而现在，它真的就这么消失了。
此时约翰心里才隐隐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
————————未完————————
这么些年他其实一直都有收到哥哥寄来的信，他也每次都回复了。哥哥每次都用埋怨和训诫的语气在写信，信中也总是会附带一些数学问题的思考和解答，虽然那些问题有许多已经在轮里被公开地探讨过了，不过约翰倒也从来不回避。然而哥哥的遣词实在是太不小心，约翰甚至已经能想象到书桌前的哥哥皱着眉反复思考用什么样的词语才最能掩饰自己内心真正想法的困惑表情了，有一次的来信甚至彻底暴露了哥哥内心的心思。约翰有一次针对哥哥来信中提到的一个数学问题作出了回应，但是回信刚寄出两天，他就意识到自己回信中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他第一时间并不是懊恼自己未经仔细验证就草率回信，而是庆幸自己发现了这个问题，并且在把这个细节纳入思考之后，成功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这对约翰来说就已经足够了，解决了问题之后，约翰不禁想到哥哥察觉到自己这个失误之后，脸上那种仿佛终于抓住一个“铁证”把柄的狂喜表情，如果能看到的话，一定能让自己心情愉快吧～
哥哥的回信也印证了约翰的猜测，信中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傲慢与欣喜仅是粗略一读就可以很好地体会到了，不过约翰倒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么些年哥哥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一次失误，让他好好发泄一下情绪也没什么。以前哥哥来信中的埋怨和训诫揉杂着关心和嫉妒，可不管是哪一方面哥哥都没有隐藏好，约翰读一遍就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这两种情感，他甚至还能察觉出哥哥是想通过略显过激的言辞来激自己更加深入地钻研学术，却又掩饰不住自己的关心。
是的，约翰不会怀疑哥哥对自己的关心，即使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出于礼节又或是别的什么心态，约翰也一直都在回复哥哥的来信，虽然那个家对自己来说已经没太大意义了，但和哥哥的通信还是一种不错的消遣，每次一想到哥哥要花费好大功夫才能写完一封自认为“不露马脚”的信，却又被自己一眼就看出，约翰就会觉得十分愉悦，不过在遇到小莱昂和Joey之后，约翰却觉得找到了更好的消遣，也许，和哥哥通信的这部分消遣，他很快就不需要了。
而现在，它真的就这么消失了。
此时约翰心里才隐隐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
————————未完————————
……
“老师？”
耳边传来担忧的声音，约翰终于把注意力放回到现实中，他转过头去，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有什么问题吗，小莱昂。”
“没什么，只是……”小莱昂犹豫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Joey催促似地推了推他的手臂，小莱昂抿抿双唇，看向约翰，认真地问道，“您看上去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暴露了啊～”约翰轻笑了一下，没做什么掩饰，但这也是他高明的地方，刚才自己愣神那么久，不被小莱昂和Joey察觉出来那才叫奇怪，这种情况下还说“没什么”之类的敷衍了事只会让这俩孩子更担心，倒不如大方承认，这样还能保留一点主动权。
“的确遇到了一些私事。”约翰用手指敲着餐桌，不急不缓地说，“最近我可能会回瑞士一趟，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可不许偷懒哦。”
“我们知道了。”见老师没有继续谈及这件事的意愿，小莱昂也聪明地适时收回了话题。
“留学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约翰又把话题转移开。
“我已经没问题了，也给女皇回了信，只要再确认对面准备无误的话就可以出发了。”小莱昂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这件事真的是麻烦老师了。”
“这也是你自己争取来的。”约翰揉了一下小莱昂的脑袋，“现在战争还没有蔓延到那里，难得的机会，可得好好珍惜啊。”
“我明白！”
约翰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他准备收回手的时候，指尖却在小莱昂的发尾停留了一瞬。
“老师……？”小莱昂眨眨眼。
“才注意到，你的头发又长长了啊。”约翰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啊……因为最近都忙着准备留学的事情，没有时间去理发……”小莱昂不自觉地低下头，他说谎的时候总是这样。
“小莱昂按照你喜欢的来就好了。”约翰看破却不说破，他知道小莱昂是因为他才开始把头发留长的，和他自己的理由完全不同，不过这本来就是个人自由，如果小莱昂真的喜欢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去干涉，但是对约翰自己来说，这一头长发似乎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一周后，瑞士，阿尔卑斯山。
高速状态下的一个急转身，滑雪板下的雪被铲得有一米高，约翰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刹车。他转头看了一下陡峭的斜坡，舒了一口气，他取下滑雪板，把它们扛在肩上，往山庄里走去。
突然吹来一阵寒风，约翰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后颈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约翰不自觉地伸手去遮挡，动作却又停顿了一下，轻叹一口气。
还是有些不习惯短发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滑雪板交给山庄的侍者。
他把自己留了几年的长发剪掉了，他最开始就是为了和哥哥做区分才留长发的，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剪下来的部分，他放在了哥哥的墓碑前。
说起来，那真的是一座荒凉的墓碑啊，华丽的墓碑上点缀着华丽的装饰，刻着生卒年的碑牌旁放满了凭吊的鲜花，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墓志铭上写着什么约翰也没有去注意，即使站在墓碑前，约翰对哥哥去世的事实也没有太大的实感，他只是轻轻地把自己剪下的头发放下，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旁边不远处是父亲和母亲的墓碑，约翰离开时突然想到，几十年后，自己又会被葬在何处呢？
他没有立刻起身返回罗马，而是特地去了一趟阿尔卑斯山，自从上次来这里之后，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了。
约翰坐在大厅的窗前，手中拿着一本著名剧作家的作品，他看到一半的时候，窗外下起雪来，本来就不甚专注的他不禁抬起头看向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遮挡了视线，就连滑雪场都看不见了。
约翰再次低头看向夹在书中的那朵雪绒花标本，心里涌上一阵奇怪的担忧。
不知道它们开得怎么样。
他想到。
“您的布丁。”突然，山庄的侍者端了一盘布丁甜点放到约翰面前。
约翰眨眨眼，下一瞬反应了过来，却不禁笑出声。
“多谢。”约翰微笑着看向侍者。
“您不感到奇怪吗？”侍者好奇地问，因为这位客人并没有点布丁。
“‘我想点一份布丁给一个来登记入住的，名叫约翰·伯努利的人。’”约翰试着模仿了一下语气，“那个人大概是这样说的对吧。”
“真厉害。”侍者由衷地赞叹，“您和那位客人都预测到了彼此要说的话。”
“是吗。”约翰端起那盘布丁，微微睁开紫色的眸子，神情有些复杂，“他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三周前。”侍者说着，又不禁皱起眉头，“那位客人的身体情况似乎不太好，不过在滑雪的时候却又完全不一样。”
……
三周前。
“麻烦了。”
“是我们应该做的。您今天的滑雪姿态也非常漂亮呢，雅各布先生。”
“多谢赞赏。”雅各布勉强笑了一下，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山庄走去。
————————————未完—————————————
“老师？”
耳边传来担忧的声音，约翰终于把注意力放回到现实中，他转过头去，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有什么问题吗，小莱昂。”
“没什么，只是……”小莱昂犹豫了一下，坐在他旁边的Joey催促似地推了推他的手臂，小莱昂抿抿双唇，看向约翰，认真地问道，“您看上去似乎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暴露了啊～”约翰轻笑了一下，没做什么掩饰，但这也是他高明的地方，刚才自己愣神那么久，不被小莱昂和Joey察觉出来那才叫奇怪，这种情况下还说“没什么”之类的敷衍了事只会让这俩孩子更担心，倒不如大方承认，这样还能保留一点主动权。
“的确遇到了一些私事。”约翰用手指敲着餐桌，不急不缓地说，“最近我可能会回瑞士一趟，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可不许偷懒哦。”
“我们知道了。”见老师没有继续谈及这件事的意愿，小莱昂也聪明地适时收回了话题。
“留学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约翰又把话题转移开。
“我已经没问题了，也给女皇回了信，只要再确认对面准备无误的话就可以出发了。”小莱昂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这件事真的是麻烦老师了。”
“这也是你自己争取来的。”约翰揉了一下小莱昂的脑袋，“现在战争还没有蔓延到那里，难得的机会，可得好好珍惜啊。”
“我明白！”
约翰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他准备收回手的时候，指尖却在小莱昂的发尾停留了一瞬。
“老师……？”小莱昂眨眨眼。
“才注意到，你的头发又长长了啊。”约翰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啊……因为最近都忙着准备留学的事情，没有时间去理发……”小莱昂不自觉地低下头，他说谎的时候总是这样。
“小莱昂按照你喜欢的来就好了。”约翰看破却不说破，他知道小莱昂是因为他才开始把头发留长的，和他自己的理由完全不同，不过这本来就是个人自由，如果小莱昂真的喜欢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去干涉，但是对约翰自己来说，这一头长发似乎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一周后，瑞士，阿尔卑斯山。
高速状态下的一个急转身，滑雪板下的雪被铲得有一米高，约翰完成了一次漂亮的刹车。他转头看了一下陡峭的斜坡，舒了一口气，他取下滑雪板，把它们扛在肩上，往山庄里走去。
突然吹来一阵寒风，约翰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后颈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约翰不自觉地伸手去遮挡，动作却又停顿了一下，轻叹一口气。
还是有些不习惯短发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滑雪板交给山庄的侍者。
他把自己留了几年的长发剪掉了，他最开始就是为了和哥哥做区分才留长发的，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剪下来的部分，他放在了哥哥的墓碑前。
说起来，那真的是一座荒凉的墓碑啊，华丽的墓碑上点缀着华丽的装饰，刻着生卒年的碑牌旁放满了凭吊的鲜花，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墓志铭上写着什么约翰也没有去注意，即使站在墓碑前，约翰对哥哥去世的事实也没有太大的实感，他只是轻轻地把自己剪下的头发放下，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旁边不远处是父亲和母亲的墓碑，约翰离开时突然想到，几十年后，自己又会被葬在何处呢？
他没有立刻起身返回罗马，而是特地去了一趟阿尔卑斯山，自从上次来这里之后，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了。
约翰坐在大厅的窗前，手中拿着一本著名剧作家的作品，他看到一半的时候，窗外下起雪来，本来就不甚专注的他不禁抬起头看向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遮挡了视线，就连滑雪场都看不见了。
约翰再次低头看向夹在书中的那朵雪绒花标本，心里涌上一阵奇怪的担忧。
不知道它们开得怎么样。
他想到。
“您的布丁。”突然，山庄的侍者端了一盘布丁甜点放到约翰面前。
约翰眨眨眼，下一瞬反应了过来，却不禁笑出声。
“多谢。”约翰微笑着看向侍者。
“您不感到奇怪吗？”侍者好奇地问，因为这位客人并没有点布丁。
“‘我想点一份布丁给一个来登记入住的，名叫约翰·伯努利的人。’”约翰试着模仿了一下语气，“那个人大概是这样说的对吧。”
“真厉害。”侍者由衷地赞叹，“您和那位客人都预测到了彼此要说的话。”
“是吗。”约翰端起那盘布丁，微微睁开紫色的眸子，神情有些复杂，“他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三周前。”侍者说着，又不禁皱起眉头，“那位客人的身体情况似乎不太好，不过在滑雪的时候却又完全不一样。”
……
三周前。
“麻烦了。”
“是我们应该做的。您今天的滑雪姿态也非常漂亮呢，雅各布先生。”
“多谢赞赏。”雅各布勉强笑了一下，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山庄走去。
————————————未完—————————————
山庄大厅内。
“您的布丁。”侍者把布丁放到正在看书的雅各布面前，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谢谢。”雅各布把视线从书中抬起来，但在看向布丁之后又露出疑惑的表情。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侍者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再准备一副刀叉。”雅各布笑着说。
“当然可以。是我没有事先确认好，您点的另一份布丁是要给正在等待的人吧。”侍者连忙道歉说。
“不，只是一个形式。”雅各布说着，露出了苦笑，“他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欸？”侍者感到诧异。
“这些话也许再也没机会对其他人说了，可以请你稍微听一下吗？”雅各布抱歉地笑了一下说。
“您请说。”侍者觉察到接下来的话会非常重要，便收拾了表情，郑重地说。
“请坐。”雅各布伸出手示意侍者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然后他端起小桌上的一份布丁，表情变得温柔起来，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我伤害过一个很重要的人。”
“小的时候，他一直憧憬着我，我也将这份憧憬当作是理所当然并且是会一直存在的东西。”雅各布轻叹一声，“但并不是这样的。”
雅各布不禁回忆起那个清晨，晨光出显时，Johnny拿着手稿激动地敲开自己房门的情形，他知道很久之后才终于意识到，不，或许应该说是终于承认，对这个尚处于懵懂阶段的世界来说，那是一个伟大的时刻，一颗新星冉冉升起，那诞生伊始时的耀眼光辉，将会照亮以亿万年为计的黑暗未来吧。
“后来他超越了我，我却没能对此作出正确的回应。”雅各布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让他失望了。”
“您产生了嫉妒的情感对吗。”侍者问得倒也很直接。
“我甚至很长时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雅各布自嘲地说，“在后来某一次的通信中，我发现了他犯了一个错误，当时我的心情仿佛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突然遇见了一片绿洲一样，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反攻。信寄出之后我才意识到，也许一直以来支撑我的，就是这种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吧。”
“这是常有的事。”侍者试图安慰他。
“是呢，常有的事。”雅各布吃了一口布丁，又继续说，“但我却依旧想要拼命守护住自己那早就应该碎裂的，毫无用处的自尊心，所以我去了赌场，只有在那里，面对那些为了金钱财富狂热的家伙们，我才觉得自己有俯视他人的权利。”
“但其实谁都没有这个权利。”侍者认真地说。
“你说得没错。”雅各布已经吃完了一份布丁，他看着小桌上剩下的那一份布丁，微微眯起双眼，“所以我现在才落到这个地步。”
四处挑衅，树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如履薄冰，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刺激来维持住自己那脆弱的自尊心，然后受伤，感染，直至今日，命不久矣，才终于惊觉，自己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曾经告诫过我，让我按照自己喜欢的想法生活下去。”雅各布把另一份布丁和手边的一沓手稿推到侍者面前，“但我却没能按照自己真正喜欢的样子活着呢。”
“您这是？”侍者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件东西。
“这份布丁是给您的回礼。”雅各布双手放在膝盖上，轻笑道，“如果将来，有一位名叫‘约翰·伯努利’的客人来登记入住的话，请您把这份手稿交给他，顺便也请帮他点一份布丁，我会提前付款的。”
“‘伯努利’……”侍者注意到了这个姓氏。
“他是我弟弟。”雅各布温柔地说。
“您何不当面向他道歉？”侍者拿起那份手稿，语气略显焦急。
“这是我唯一不能做的事。”雅各布脸上的笑容没有改变，侍者却仿佛从那微微眯起的双眼里看到了无尽的悲伤。
“他一定能猜到是我给他点的布丁。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请在布丁里放两颗樱桃，那是他最喜欢吃的水果。”
“……我明白了。”
————————————未完————————————
“您的布丁。”侍者把布丁放到正在看书的雅各布面前，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谢谢。”雅各布把视线从书中抬起来，但在看向布丁之后又露出疑惑的表情。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侍者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再准备一副刀叉。”雅各布笑着说。
“当然可以。是我没有事先确认好，您点的另一份布丁是要给正在等待的人吧。”侍者连忙道歉说。
“不，只是一个形式。”雅各布说着，露出了苦笑，“他也许不会再回来了。”
“欸？”侍者感到诧异。
“这些话也许再也没机会对其他人说了，可以请你稍微听一下吗？”雅各布抱歉地笑了一下说。
“您请说。”侍者觉察到接下来的话会非常重要，便收拾了表情，郑重地说。
“请坐。”雅各布伸出手示意侍者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然后他端起小桌上的一份布丁，表情变得温柔起来，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我伤害过一个很重要的人。”
“小的时候，他一直憧憬着我，我也将这份憧憬当作是理所当然并且是会一直存在的东西。”雅各布轻叹一声，“但并不是这样的。”
雅各布不禁回忆起那个清晨，晨光出显时，Johnny拿着手稿激动地敲开自己房门的情形，他知道很久之后才终于意识到，不，或许应该说是终于承认，对这个尚处于懵懂阶段的世界来说，那是一个伟大的时刻，一颗新星冉冉升起，那诞生伊始时的耀眼光辉，将会照亮以亿万年为计的黑暗未来吧。
“后来他超越了我，我却没能对此作出正确的回应。”雅各布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让他失望了。”
“您产生了嫉妒的情感对吗。”侍者问得倒也很直接。
“我甚至很长时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雅各布自嘲地说，“在后来某一次的通信中，我发现了他犯了一个错误，当时我的心情仿佛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突然遇见了一片绿洲一样，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反攻。信寄出之后我才意识到，也许一直以来支撑我的，就是这种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吧。”
“这是常有的事。”侍者试图安慰他。
“是呢，常有的事。”雅各布吃了一口布丁，又继续说，“但我却依旧想要拼命守护住自己那早就应该碎裂的，毫无用处的自尊心，所以我去了赌场，只有在那里，面对那些为了金钱财富狂热的家伙们，我才觉得自己有俯视他人的权利。”
“但其实谁都没有这个权利。”侍者认真地说。
“你说得没错。”雅各布已经吃完了一份布丁，他看着小桌上剩下的那一份布丁，微微眯起双眼，“所以我现在才落到这个地步。”
四处挑衅，树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如履薄冰，通过一次又一次的刺激来维持住自己那脆弱的自尊心，然后受伤，感染，直至今日，命不久矣，才终于惊觉，自己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曾经告诫过我，让我按照自己喜欢的想法生活下去。”雅各布把另一份布丁和手边的一沓手稿推到侍者面前，“但我却没能按照自己真正喜欢的样子活着呢。”
“您这是？”侍者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件东西。
“这份布丁是给您的回礼。”雅各布双手放在膝盖上，轻笑道，“如果将来，有一位名叫‘约翰·伯努利’的客人来登记入住的话，请您把这份手稿交给他，顺便也请帮他点一份布丁，我会提前付款的。”
“‘伯努利’……”侍者注意到了这个姓氏。
“他是我弟弟。”雅各布温柔地说。
“您何不当面向他道歉？”侍者拿起那份手稿，语气略显焦急。
“这是我唯一不能做的事。”雅各布脸上的笑容没有改变，侍者却仿佛从那微微眯起的双眼里看到了无尽的悲伤。
“他一定能猜到是我给他点的布丁。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请在布丁里放两颗樱桃，那是他最喜欢吃的水果。”
“……我明白了。”
————————————未完————————————
回到当前，山庄大厅内。
“这就是雅各布先生想让我转交给您的手稿。”侍者将三周前雅各布托付给自己的东西交给约翰。
“麻烦你了。”约翰接过那份手稿看了一下，是一份详细的研究报告，研究内容粗略一看是概率方面的问题。
“终日待在赌场那种地方，拿命去换了这么一份研究报告吗。”约翰的语气很平淡，也说不出是带着怎样的情绪，“但愿这份报告值得如此。”
“我想雅各布先生一直非常关心您。”侍者轻叹一声说，“只是他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
“我知道。”约翰一边翻阅着手稿，一边缓缓地说，“他比任何人都关心我这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欸？”这个回答似乎让侍者感到有些意外。
“所以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约翰似乎很自然地说，“而且，既然他一直在关心我，他也就知道，我比他过得好，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与其花费心思来关心我，不如好好关心一下自己，擅自地去挑衅别人，也就该预料到不会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您是在……生气吗？”侍者不确定自己刚才从约翰的话语中读到的感情是否正确。
“……”约翰翻阅手稿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自己是在生气吗？是的，他知道自己的确有些生气，哥哥受伤感染的事他也是现在才知道，虽然他平时也不太关心哥哥具体在做些什么，可是这件事哥哥从来没有对自己透露过，他甚至没有想过要寻求自己这个医学博士弟弟的一点帮忙，哪怕是失去生命，可是他却不想承认自己在生气，就好像如果承认了自己在生气，也就同时承认了自己在某些地方也和哥哥一样似的，这也是他唯一不能做的事情。
“如果二位有机会好好谈谈的话就好了。”侍者无奈地轻叹一声，微鞠一躬离开了。
“机会么……”约翰缓缓睁开双眼，抬头看向窗外纷飞的白雪，眼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
一定要说的他，他们之间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好好谈谈，但是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是由自己主动发起的。
他又眯起双眼，低头翻阅哥哥留下的手稿。和他最初想的一样，这是一份关于概率的研究，这个领域是约翰没有怎么关注过的，不如说到目前为止，关于概率领域的研究都还没有成体系，偶尔会看到几篇零散的概率相关的研究论文，似乎学者们不太热衷这个领域的研究。
哥哥的手稿写得十分详细，不管是实例还是证明都非常翔实，约翰的注意力被逐渐吸引进去了，他一边看一边用随身携带的钢笔在之前看的那本书的空白处不停地记录，推导，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激动，最后，哥哥给出了一个严谨的不等式，总结来说那是一种极限定理，而这是约翰没有认真思考过的，就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一样，约翰心中感到激动不已，他能感受到，这份手稿是概率论领域的一座里程碑。
手稿还剩下最后一页，约翰迫不及待地翻过去，然而最后一页却不是关于研究内容的记录。
“我把这个叫做‘大数定理’，不知道Johnny同意吗？”哥哥写到。
“Law of Large Numbers……”约翰低念，然后轻笑，“倒也妥当。”
哥哥的话让他从数理的世界回到现实世界中来，看到这句话，仿佛能听到哥哥的声音似的，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哥哥说话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听到了。
“你要当心知道‘大数定理’的家伙。”哥哥嘱咐道。
知道大数定理的家伙？大概是哥哥在赌场招惹过的人吧。约翰想到。
“布丁好吃吗？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找到了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这是哥哥的最后一句话，“祝你幸福，Johnny。”
约翰紧抿双唇，然后轻笑出声。
就这么结束了，你的最后一句话居然就只是这个吗，哥哥。
而他也同时意识到，这次是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哥哥的时间结束了，而概率论即将迎来新的时代。
伯努利家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今后，他也会隐藏这个身份，和轮的大家一起，引领整个世界的改变。
“真的是笨蛋啊，哥哥。”伯努利难得地露出苦笑，又低头看向哥哥的手稿。
大数定理，概率，赌场……赌场……
他心里默念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一个名字，于是他把手稿收好，走到大厅服务窗口。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你好，我想要几张信纸，顺带想请教一下，贵店提供邮寄服务吗？”
“这是自然，不过受战争影响，有些地方暂时不提供邮寄服务。不知道先生您想要寄到哪里呢？”
“俄罗斯。”
“俄罗斯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麻烦了。”
讣告，还是给康捷米尔先生寄一份吧。
—————————未完—————————
“这就是雅各布先生想让我转交给您的手稿。”侍者将三周前雅各布托付给自己的东西交给约翰。
“麻烦你了。”约翰接过那份手稿看了一下，是一份详细的研究报告，研究内容粗略一看是概率方面的问题。
“终日待在赌场那种地方，拿命去换了这么一份研究报告吗。”约翰的语气很平淡，也说不出是带着怎样的情绪，“但愿这份报告值得如此。”
“我想雅各布先生一直非常关心您。”侍者轻叹一声说，“只是他始终无法迈出那一步。”
“我知道。”约翰一边翻阅着手稿，一边缓缓地说，“他比任何人都关心我这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欸？”这个回答似乎让侍者感到有些意外。
“所以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约翰似乎很自然地说，“而且，既然他一直在关心我，他也就知道，我比他过得好，不管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与其花费心思来关心我，不如好好关心一下自己，擅自地去挑衅别人，也就该预料到不会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您是在……生气吗？”侍者不确定自己刚才从约翰的话语中读到的感情是否正确。
“……”约翰翻阅手稿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自己是在生气吗？是的，他知道自己的确有些生气，哥哥受伤感染的事他也是现在才知道，虽然他平时也不太关心哥哥具体在做些什么，可是这件事哥哥从来没有对自己透露过，他甚至没有想过要寻求自己这个医学博士弟弟的一点帮忙，哪怕是失去生命，可是他却不想承认自己在生气，就好像如果承认了自己在生气，也就同时承认了自己在某些地方也和哥哥一样似的，这也是他唯一不能做的事情。
“如果二位有机会好好谈谈的话就好了。”侍者无奈地轻叹一声，微鞠一躬离开了。
“机会么……”约翰缓缓睁开双眼，抬头看向窗外纷飞的白雪，眼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
一定要说的他，他们之间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好好谈谈，但是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是由自己主动发起的。
他又眯起双眼，低头翻阅哥哥留下的手稿。和他最初想的一样，这是一份关于概率的研究，这个领域是约翰没有怎么关注过的，不如说到目前为止，关于概率领域的研究都还没有成体系，偶尔会看到几篇零散的概率相关的研究论文，似乎学者们不太热衷这个领域的研究。
哥哥的手稿写得十分详细，不管是实例还是证明都非常翔实，约翰的注意力被逐渐吸引进去了，他一边看一边用随身携带的钢笔在之前看的那本书的空白处不停地记录，推导，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激动，最后，哥哥给出了一个严谨的不等式，总结来说那是一种极限定理，而这是约翰没有认真思考过的，就仿佛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一样，约翰心中感到激动不已，他能感受到，这份手稿是概率论领域的一座里程碑。
手稿还剩下最后一页，约翰迫不及待地翻过去，然而最后一页却不是关于研究内容的记录。
“我把这个叫做‘大数定理’，不知道Johnny同意吗？”哥哥写到。
“Law of Large Numbers……”约翰低念，然后轻笑，“倒也妥当。”
哥哥的话让他从数理的世界回到现实世界中来，看到这句话，仿佛能听到哥哥的声音似的，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哥哥说话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听到了。
“你要当心知道‘大数定理’的家伙。”哥哥嘱咐道。
知道大数定理的家伙？大概是哥哥在赌场招惹过的人吧。约翰想到。
“布丁好吃吗？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找到了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这是哥哥的最后一句话，“祝你幸福，Johnny。”
约翰紧抿双唇，然后轻笑出声。
就这么结束了，你的最后一句话居然就只是这个吗，哥哥。
而他也同时意识到，这次是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哥哥的时间结束了，而概率论即将迎来新的时代。
伯努利家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今后，他也会隐藏这个身份，和轮的大家一起，引领整个世界的改变。
“真的是笨蛋啊，哥哥。”伯努利难得地露出苦笑，又低头看向哥哥的手稿。
大数定理，概率，赌场……赌场……
他心里默念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一个名字，于是他把手稿收好，走到大厅服务窗口。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你好，我想要几张信纸，顺带想请教一下，贵店提供邮寄服务吗？”
“这是自然，不过受战争影响，有些地方暂时不提供邮寄服务。不知道先生您想要寄到哪里呢？”
“俄罗斯。”
“俄罗斯的话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麻烦了。”
讣告，还是给康捷米尔先生寄一份吧。
—————————未完—————————
十天后，意大利罗马。
马车还没在轮的总部前停稳，两只小崽子就激动地跑出门来。
“老师，您回来啦！”站在前面的是Joey，小莱昂躲在他身后，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模样。
“我回来了。”伯努利取下帽子，顺手递给Joey，又顺带把那一头整齐的银发给揉乱了，才终于露出满足的笑容。
“小莱昂怎么了？”他又看向一反常态的小莱昂，那孩子把略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一边看向自己，一边露出诧异的神情。
“老师，您的头发……”小莱昂的声音很小。
“嗯？”伯努利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头发给剪短了，他愣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因为已经不需要了，所以我就把它剪了，果然短发还是要更方便一点。”
“……对不起。”小莱昂低下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扎起的头发，愧疚地说。
伯努利心里长叹一口气，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过敏感了。明明长得比Joey还要高大，但现在看上去整整比Joey要小了一圈呢。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伯努利轻轻拍了拍小莱昂的头，语气比平时要温和了一些，“小莱昂的红发留长的话，一定会非常漂亮的。”
“老师……”小莱昂抬起头，略带疑惑地看向伯努利。
“束高一些就会显得更精神了。”伯努利说着，使坏地把小莱昂扎好的头发拔出两缕下来，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也不容易散。”
“老师！”小莱昂的双眼缓缓睁大，脸颊处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红。
“这次在旅途中遇到了一位印度客人，学到了一道新菜，我去试试。”伯努利一边脱下外套大衣一边跃跃欲试地说。
“需要我帮忙吗？”Joey一听有好吃也变得激动起来。
“不需要哦。”伯努利微笑着给Joey泼了一盆冷水，眼看Joey的表情垮了下来才又不急不缓地说，“给你们带了礼物，就在行李箱里。”
“礼物？”两只小崽子看看彼此，脸上都带着疑惑的神情。
“你们看了就知道了。”伯努利捞起长袖，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就放在行李的最上面，你们打开看就知道了，也顺便帮我把行李箱放到房间里去吧。”
“好的。”只能乖乖点头的两只拖着对他们来说还有些笨重的行李箱，缓缓地朝楼上走去，其中小莱昂站得稍低，承受了大部分的重量。
伯努利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心情似乎也变得愉快了起来。
“小约翰还是一如既往得坏心眼啊。”系着深色围裙，怀中还抱着两盆鲜花的伽利略会长从花园的方向缓缓走来，他看着两只气喘吁吁的小崽子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无奈地说。
“那也是对他们的锻炼。”伯努利很自然地说。
“哈哈。”伽利略爽朗地笑了两声，又收敛了表情，认真地看向伯努利，“这次回去，有找到答案吗？”
伯努利往厨房走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之后转身，面向伽利略，微微鞠躬行了一个绅士礼，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唉……”看着伯努利的背影消失之后，伽利略才无奈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伯努利房间，Joey和小莱昂打开行李箱发现行李的最上面放着一沓纸，他们又默契地互看了一眼，惯例地由小莱昂去把那沓纸拿过来看，Joey好奇地凑过去。
看上去是一份研究手稿，但字迹又不是老师的。两人带着疑惑继续看下去，而没看几页，他们就明白了老师所说的“礼物”是什么意思。这真的是一份让人惊喜的手稿，这里面提到的概率论相关的问题是他们从未系统地思考过的，两只小崽子很快就一头扎了进去。
另一边，伯努利有序地制作着学到的新菜，看上去很专注，心思却有些飘忽不定，他在想会长的那个问题。
有找到答案吗？
要说的话，并不是“找到”，答案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而这次，也只是变得更坚定了。
切菜的声音均匀地在厨房里回荡着，时间间隔、声音的响度、延续的时间都像是精确计算过，仿佛切菜的不是伯努利本人，而是当世最精准的机械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伯努利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他低头看着菜板，叹息着摇了摇头，低声喃喃：“为什么咖喱里一定要加洋葱不可啊。”
“老师！”厨房门口传来两只小崽子激动不已的声音，伯努利知道他们一定是来问问题了，他收拾了一下表情，微笑地转过身。
“老师……”却不料两只小崽子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而伯努利也是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似乎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他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触碰到了几滴水渍。
“没什么，是洋葱的原因。”
他说。
————————————雪绒花盛开在阿尔卑斯山上·终———————————
马车还没在轮的总部前停稳，两只小崽子就激动地跑出门来。
“老师，您回来啦！”站在前面的是Joey，小莱昂躲在他身后，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模样。
“我回来了。”伯努利取下帽子，顺手递给Joey，又顺带把那一头整齐的银发给揉乱了，才终于露出满足的笑容。
“小莱昂怎么了？”他又看向一反常态的小莱昂，那孩子把略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一边看向自己，一边露出诧异的神情。
“老师，您的头发……”小莱昂的声音很小。
“嗯？”伯努利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头发给剪短了，他愣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因为已经不需要了，所以我就把它剪了，果然短发还是要更方便一点。”
“……对不起。”小莱昂低下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扎起的头发，愧疚地说。
伯努利心里长叹一口气，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太过敏感了。明明长得比Joey还要高大，但现在看上去整整比Joey要小了一圈呢。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伯努利轻轻拍了拍小莱昂的头，语气比平时要温和了一些，“小莱昂的红发留长的话，一定会非常漂亮的。”
“老师……”小莱昂抬起头，略带疑惑地看向伯努利。
“束高一些就会显得更精神了。”伯努利说着，使坏地把小莱昂扎好的头发拔出两缕下来，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也不容易散。”
“老师！”小莱昂的双眼缓缓睁大，脸颊处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红。
“这次在旅途中遇到了一位印度客人，学到了一道新菜，我去试试。”伯努利一边脱下外套大衣一边跃跃欲试地说。
“需要我帮忙吗？”Joey一听有好吃也变得激动起来。
“不需要哦。”伯努利微笑着给Joey泼了一盆冷水，眼看Joey的表情垮了下来才又不急不缓地说，“给你们带了礼物，就在行李箱里。”
“礼物？”两只小崽子看看彼此，脸上都带着疑惑的神情。
“你们看了就知道了。”伯努利捞起长袖，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就放在行李的最上面，你们打开看就知道了，也顺便帮我把行李箱放到房间里去吧。”
“好的。”只能乖乖点头的两只拖着对他们来说还有些笨重的行李箱，缓缓地朝楼上走去，其中小莱昂站得稍低，承受了大部分的重量。
伯努利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心情似乎也变得愉快了起来。
“小约翰还是一如既往得坏心眼啊。”系着深色围裙，怀中还抱着两盆鲜花的伽利略会长从花园的方向缓缓走来，他看着两只气喘吁吁的小崽子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无奈地说。
“那也是对他们的锻炼。”伯努利很自然地说。
“哈哈。”伽利略爽朗地笑了两声，又收敛了表情，认真地看向伯努利，“这次回去，有找到答案吗？”
伯努利往厨房走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之后转身，面向伽利略，微微鞠躬行了一个绅士礼，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唉……”看着伯努利的背影消失之后，伽利略才无奈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伯努利房间，Joey和小莱昂打开行李箱发现行李的最上面放着一沓纸，他们又默契地互看了一眼，惯例地由小莱昂去把那沓纸拿过来看，Joey好奇地凑过去。
看上去是一份研究手稿，但字迹又不是老师的。两人带着疑惑继续看下去，而没看几页，他们就明白了老师所说的“礼物”是什么意思。这真的是一份让人惊喜的手稿，这里面提到的概率论相关的问题是他们从未系统地思考过的，两只小崽子很快就一头扎了进去。
另一边，伯努利有序地制作着学到的新菜，看上去很专注，心思却有些飘忽不定，他在想会长的那个问题。
有找到答案吗？
要说的话，并不是“找到”，答案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而这次，也只是变得更坚定了。
切菜的声音均匀地在厨房里回荡着，时间间隔、声音的响度、延续的时间都像是精确计算过，仿佛切菜的不是伯努利本人，而是当世最精准的机械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伯努利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他低头看着菜板，叹息着摇了摇头，低声喃喃：“为什么咖喱里一定要加洋葱不可啊。”
“老师！”厨房门口传来两只小崽子激动不已的声音，伯努利知道他们一定是来问问题了，他收拾了一下表情，微笑地转过身。
“老师……”却不料两只小崽子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而伯努利也是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似乎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他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触碰到了几滴水渍。
“没什么，是洋葱的原因。”
他说。
————————————雪绒花盛开在阿尔卑斯山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