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幻鲛人攻×深渊魔王受
星熠×塞缪尔

文案：
“你别哭了，”塞缪尔说，“你哭的我心疼死了……”
“那你就去死吧！”

@乀乆灬艾特我的小仙女

〈正文〉

乌尔城外下起了雪。
杂货铺的老板搬了板凳坐在门槛，敲着他的烟枪，不紧不慢地说：“魔王巡视他的领地来了……”
经过的铁匠听见，不以为然。
“老艾德，你真是多虑，乌尔城是光明之光笼罩的地方，魔王不会自投罗网的。”
他也只是随口说了句，很快就走远了。
艾德的双眼看向城外，那洁白的雪花中掺杂了常人看不见的黑暗气息。
“最神秘，也最强大的魔王塞缪尔……”
“他所过之地，尽皆称臣。”
老艾德叹了一声：“唉，看来这座城市不能住了……”他倒了烟灰，慢悠悠的关上门。

雪下了两天，越下越大，更可怕的是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乌尔城主今日召集青壮与城卫兵一起出城铲雪，途中却出现了魔狼群，人群被击溃，纷纷逃了回来。
魔狼的出现造成了恐慌。
有传言说，光明神殿囚禁了魔王的爱人，魔王此举是为了逼他们交出来。

光明神殿。
艾莱塔脚步比平常匆忙了些，来往的神仆向她行礼，她也只是勉强笑笑，很有些疲惫。
进入到圣殿后，一个白衣金发的少年背对着她，正跪在垫上祷告。听到她的脚步声，少年轻声开口问：“艾莱塔，出什么事了？”

“圣子殿下，”艾莱塔看到他，不安的心才算宁静下来，组织了下语言，将这两天的事一一道出，最后又小心翼翼地问，“您带回来的那位人鱼，就是魔王的爱人吗？”
少年轻柔的嗓音依旧平稳，“传言勿信，星熠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他并非人鱼，也并非魔王爱侣。”

艾莱塔想起那位客人，她原以为圣子殿下便是这世间最像天使的人，直到见到他——
乌发雪肤，眉眼精致动人，尤其是他的眼眸，如星夜，微微弯起便仿佛有星辰熠熠生辉。他的声音更是天籁，优美动听，听过一遍就再难忘记。他墨晶一般深沉又晶莹的鱼尾，仿若天工雕琢，修长而有力……
艾莱塔红了脸，忍不住问：“他不是人鱼吗？”

圣子殿下背对着她，却仿佛知道她的羞涩，柔和又冷漠地说：“艾莱塔，放下你的心思吧。他是另一位面的深海鲛人，终究要回他的世界。”
艾莱塔咬了咬嘴唇，脸色发白，“我明白的，殿下。”
“那么就退下吧。至于城中的传言，何不交由城主大人来解决呢？”

等艾莱塔离开后，圣殿重归于宁静。
白衣金发的少年站起身，穿过殿阁，来到后殿。这里墙面嵌有硕大的白珍珠和镜子，纯白的羊毛毯铺在地上。他过去的时候，刚掌握如何变幻人腿的鲛人正在练习走路。
他赤脚踩在羊毛毯上，形状完美的脚似比之更纯白，只是行走还不太稳，走几步就想要跌倒。

“星熠！”
少年心悬了一下，连忙扶住他。
容貌柔美的鲛人朝他轻笑，星眸灿若生辉，“哀弥夜，不要把我看得这么脆弱啊……”
哀弥夜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说：“受伤了怎么办？练习走路可以慢慢来。”

星熠被他扶回了床上，双腿重新变回了鱼尾。这时哀弥夜才注意到他只穿了睡衣，白皙的胸膛袒露在外，墨发还在滴着水……
“你怎么了，哀弥夜？”

“无事。”
星熠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乌黑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眉眼，这种眼底只有他一个人的感觉，让哀弥夜忍不住低下了头。
他只有不看星熠，才能勉强控制住亲吻他的欲望。

星熠见他不想说便作罢，哀弥夜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所交的第一个朋友，他并不想让他困扰。
哀弥夜拿了珍贵柔软的锦缎，来给他擦干头发。这样柔顺美丽的黑发，值得最好的呵护。
星熠半倚在他怀里，有些倦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哀弥夜的手指顺着长发抚下去，不经意触碰到腰侧的肌肤，触感光滑细腻。
他低头，海一般深邃幽蓝的眼睛追逐着星熠每一寸肌肤，每一个部位。他的目光落在星熠裸露出的胸膛上，着迷的轻抚柔软的胸肌，又忍不住按住粉色的乳粒，细细揉弄。

星熠沉静的面容宁静柔美，让人想到海洋。他是如此的令人着迷，让人想去探究他的神秘。
这就是他认定的伴侣。
即使因此得罪深渊魔王，违逆了神谕，未来将被光明与黑暗两大阵营驱逐……
哀弥夜虔诚的看着他，声音轻柔：“您已是我唯一的信仰。”

星熠做了个过去的梦。
那还是幼时，他甩着鱼尾，在深海底自由自在的畅游。从珊瑚丛疾驰而过，留下一串串悦耳的笑声，又忽然冲进银白鱼群中，惊得它们四散游走。

他过的任性又嚣张，扯了龙太子的鳞片，偷了蚌族的明珠，骑在鲨鱼大妖的头上闯入上古大神的洞府，祸害了人家的药园还嫌弃不好吃……
后来他成了龙太子的小跟班，跟在他屁股后面作威作福，蚌族装明珠的壳被他拿来做床，连大神的洞府都扫荡了好几次，对方也不在乎，只是会跟龙太子笑眯眯地说他看上了龙府的什么宝贝，权当交换。

直到那一日，他游上海面，正值夕日欲落，放眼尽是金色的波光粼粼。
他好奇的观赏这不同于海底深邃宁静的美景。
忽然狂风席卷而来，天地一瞬间暗了下来。他模糊间看到空中出现了个漩涡，有个人影走了出来，但他急于潜回海底，并未细看，只听到句似有似无的声音。
——魔族语「似乎来到了陌生的位面呢……」

天地随之大变，海岸以可见的速度迫近深海，海底百族各执所见，在迁徙与抵抗中争论不休。
这一切都与星熠无关。
他仍旧如往日一样四处作乐。

龙族离开的时候，龙太子来找过他，星熠不肯，固执的要跟族人在一起。
而鲛人族却不肯离开世代生存的祖地。

对星熠来说，除了陪他玩的人骤然所剩无几，也没有什么影响了。而他在海底捡到个奇怪的东西，从那里面传来了人声后，这点影响也被抛在脑后。
那东西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紫色，形状似哨，但不能吹响。他初听到人声的时候，吓了一跳。那声音说——
“吾名塞缪尔，拾吾之信物者，且告之汝名。”

星熠疑惑的张望了下，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存在。他最后把目光放在了紫哨上，声音又清又脆，“你是谁？”
“吾名塞缪尔。”
“哦，不认识。”
那边静默了，星熠又说：“你的名字好奇怪啊，你家人肯定不喜欢你。”

“……为何？”
星熠笑出了声，“因为不好听。”
“汝尚未告之吾名姓。”
“不告诉你，”这次星熠没等他说为何了，“你说话汝啊吾的，就不会不习惯吗？”

“尚可。”
“就是说还是不习惯了？那就不要这样说了，”星熠好不容易碰到个能跟他聊下去的，笑弯了一双眼睛，“你把吾换成名字，把汝换成你试试。”
“……”对方似乎在思考，最终因为不了解缘故说出了口，“塞缪尔想知道你的名字……”
星熠笑的乐不可支。

龙太子也被他坑过，有次他奉诏令前往东海一小国行云布雨，星熠刚从外来族群中得此腻人的称呼，撒娇让他一定要说出来。
于是，白龙从天际而来，落在城池上，说——“敖旗是来给你们降雨的……”
怎么听怎么做作。
星熠笑到肚子疼，龙太子气的三天没理他。

事实上，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很好玩。

而对方意识到了被玩，冰冷的气息隐隐穿透紫哨而来。尽管星熠惊了一下，甩了出去，仍不可避免的被冰雪冻住了手，一瞬间没了知觉。
“呜…你做什么？！”

“吾在教训不敬之人。”
星熠红了眼眶，精致秀美的小脸上满是委屈，“你太讨厌了，我不跟你玩了。”
他说到做到，拿石头把紫哨压在沙底，自个儿躲在珊瑚丛里哭去了。

他哭的声音经过其传了过去，对方默不作声的听了会儿，隔着远距离消去了冰雪，他还是哭，对方似有似无的叹了声气，说：“你要怎样才能不哭？”
“我不要跟你说话，滚！”星熠性子起来了，气呼呼地喊。
“你已经跟我说话了。”
那个人轻笑了下。
星熠愈发羞恼，“你闭嘴！”

“你不怕我吗？”
时间流逝，海底天光依旧，那个人忽然开口。
星熠哭的差不多了，这时又开始折腾过往的鱼群，冲散它们又把其赶到一处，继续冲散。
他还是很生气，不高兴地说：“想让我怕你，不可能的！”

除了第一次不太友好的对话，之后星熠和他相处，竟意外的感到舒适。
星熠虽然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但并不妨碍他整蛊对方。
而且以往的伙伴全都迁徙走了，他除了塞缪尔已经没有其他可以聊天的朋友。

“你的族人呢？”塞缪尔问他。
他有些失落，好半天才说：“……他们都不太喜欢我。”
甚至是欺负他。

星熠平常是把紫哨放在自己的蚌壳床里的，他出去玩的时候，塞缪尔总会很莫名的担心他。
这让塞缪尔感到不可思议。
有一次，星熠回来后跟他说话的声音有异，像是哭过。
塞缪尔又心疼又难过，“是谁惹你哭的？”

星熠低声说：“不告诉你……”
但是塞缪尔还是想办法知道了，那个欺负了他的族人，几天后无缘无故的暴亡。
星熠惊奇又生气，“谁让你杀了他的！”
他为此将紫哨锁在了箱子里，丢进峡谷，一连十几天都不去找回来。
不过，他也没愚蠢的说出真相。

海岸线愈发临近海底，连鲛人族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要求立刻离开这里。
星熠拥有着过分美丽的外貌，这让他尽管因为黑色的鱼尾受族人漠视，却仍然有部分少女贪恋他的容貌，笑嘻嘻的和他一起玩。

可是……烈日忽然坠落，又离这里太近了。
星熠茫然无措的看着族人们都远去——上一刻明明还在捉迷藏，他躲了起来，可现在怎么就都走了……明明还没有找到他呢。
也许她们找了，没找到，也许是没发现少了他。

等一切宁静下来的时候，他躺在他的蚌壳床里，蚌壳躺在沙砾中，海水退到了很远的地方，上空是烈日灼灼。
年少的鲛人从昏迷中醒过来，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那个人穿着花纹繁复的黑衣，是从未见过的样式，深紫的长发束在身后。
他看着远处的海平面，棱角分明的侧脸英俊的过分，察觉到星熠醒来，他将目光移了过来，说：“真遗憾，本来想你若再不醒，我就吻醒你呢。”

……

“塞缪尔……”
星熠从床上坐起，汗湿了苍白的脸颊，玫瑰花一般柔软的嘴唇被咬得有些发白。
他的眼睛空茫茫的，还没有回神。
哀弥夜已经离开。
星熠一个人在这空荡的大殿，环住了尾巴，下巴抵在上面，怔怔的看着前方，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乌尔城外的雪堆到了城墙上，那位围城的魔王也显出了身份，这下连城主也制止不了民众了。艾莱塔去圣殿的时候，看到神仆们也都神情惶惶。
魔王塞缪尔之名，曾经支配整个洛兰大陆近千年。
直到他自己觉得腻了，毫不在意的放弃这一切，孤身回了深渊，人族才有了喘息的时间。被他抛弃的魔族与奋起的勇者乱战了十年，在几位勇士的自我牺牲下，将他们一举封印。
那之后几千年，又有些强大的魔族被称为魔王，可真正能名压整个大陆的，也只有一个塞缪尔。

谁也不知道塞缪尔究竟为何围城，又为何不直接打下来。
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前几天的传言忽然喧嚣直上，一些武夫带头闯入了光明神殿。
尽管很快就被驱离，但这代表的意义让艾莱塔无法忽视。她在心里问：
“圣子殿下，这究竟该如何解决呢？”

“……当然是，带他离开这里。”他轻声说。
星熠居住的殿里，哀弥夜温柔的看着沉睡中的鲛人少年，对方的眉眼柔美的令人心神迷醉。
哪怕是神，也难以创造出如此绝伦的造物吧。

星熠的睫羽微微动了动。
哀弥夜移开了目光，自然地说：“你醒了。”
星熠抱着洁白的枕头，倦懒的不肯睁开眼，“哀弥夜，塞缪尔是不是已经追来了。”

“谁告诉你的？”他语气轻柔。
“没有人告诉我……但是，我这些天经常梦到过去的事。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在遇到他以后。”
星熠的声音闷闷的。

哀弥夜温柔的轻抚他的头发，低头，在他眉间印下浅浅一吻：“别怕，有我在。”
“谢谢你，哀弥夜。”
星熠嘴角微翘，“我不怕他的，他舍不得我哭。”

哀弥夜的手顿了一下，问：“那星熠为什么要离开深渊呢？如果不是我正好经过，那几只恶魔会伤到你的吧，为什么……宁愿受伤也要离开呢？”
“因为我讨厌他。”
星熠睁开了眼，漂亮的眼睛熠熠生辉，含着恨意。“我甚至希望他下一刻就死去。”

哀弥夜爱极了他的眼睛。
初见那时，他冷淡的面对几只凶狠的恶魔，像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的眼睛就像无星的夜，安静无神。
而他的容貌又让他看起来像是坠入深渊的天使，被恶魔蹂躏到失去自我。
——这是哀弥夜对他的第一印象。

在那瞬间，哀弥夜遗忘了神派遣他来的谕令，遗忘了魔王塞缪尔的可怕，急切甚至有些踉跄的出场，杀掉了那几只恶魔。
星熠的眸中有了他的身影。
倒映里，他看到金发白衣的自己……恍若神降的天使。
只有他知道，他的内心已是被俘虏的魔鬼。
一刻不停的叫嚣着——得到他，占有他，哪怕就此坠入深渊地狱。

“星熠，塞缪尔以乌尔城全城的性命作威胁，要求我将你交出去。”
哀弥夜低缓地说。

星熠掀起一抹冷笑，“呵，他这次很温和啊。”
塞缪尔是在逼他主动服软吗？
不可能的！
从他得知天地异变是塞缪尔的到来引起，从他亲眼看到塞缪尔挥手间整片海域都被蒸发，连同里面的生灵一起死亡，从他被塞缪尔带到这个位面，囚禁于深渊宫殿之后……
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塞缪尔杀害了……抛弃他的鲛人一族，也无法接受像个禁脔一样被囚禁。

即便他只是多和仆人说了两句话，塞缪尔也不能忍受，将其狠心化为齑粉。
他曾在他人的帮助下离开宫殿，转眼那个人和收留他的族群都被屠戮。而塞缪尔提着不沾血色的刀，转头向他微笑，“我来接你回去……”

所以这次，只是简单的围城而不是冲进来大开杀戒，真的是很温和了。

“我也这样觉得呢，星熠……”
星熠有些昏沉的扶住头，感觉哀弥夜的声音好似在远处响起，眼前的景象也模糊了起来。
“……给了我启动阵法的缓冲时间。……我们离开这里，星熠，你是我的了。”

哀弥夜……
他张了张嘴，不忍相信关键时刻救了他，对他那么好的神殿圣子会对他存着这种心思。
这样的话，还不如……
一开始就谁都不相信。

乌尔城外的大雪忽然停了。
天色昏黑，灰色的云涡旋转扭曲，却没有一丝风。城外森林的虫鸣鸟叫和城中的人声，全都一瞬间静默下来。
天地间呈灰白二色。

光明神殿。
艾莱塔安静的祈祷。
忽然，光明女神像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她欣喜激动，“吾神，您可是听到了子民的祈求？请指引我如何度过难关吧。”
“艾莱塔，我的孩子，”光明女神眉眼柔和，“圣子哀弥夜违抗神谕，自甘堕落，吾嘱意汝为新任圣女。艾莱塔，吾赐予圣剑，去净化哀弥夜，将异位面生灵带回来。”
艾莱塔跪接圣剑，俯首称是。

在跟着指引前行的时候，艾莱塔脑海中闪过一个问题……异位面生灵，指的是星熠？
她忽然停下脚步。
随行的神殿长老恭谨的问：“圣女殿下，有何事吩咐？”
艾莱塔轻咬了下嘴唇，摇摇头，“无事。”
光明神与深渊之间的对弈，她只需要遵从神谕就好，毕竟，她不是天赋绝伦让神也为之侧目的哀弥夜殿下。

然而，当她到达的时候，整个大殿空无一人，只余下还在泛着光芒的法阵。
光明女神的声音从圣剑中传出，微怒道：“他竟用神赐之物蒙蔽了吾之探查。艾莱塔，传令所有分殿，见哀弥夜即斩，如深渊领主相待。”
“是。”

“异界生灵星熠，未得众神谕令私来洛兰位面，罪其天诛火焚。”

“你们未免管的太多了。”
黑暗气息一瞬间淹没了大殿，紫发黑眸的魔王走了出来，他看上去像是二十七八的青年，除了眼眸过于冰冷无情，与人并无什么不同。
艾莱塔却和一众神仆绷紧了心神，只有实力突破神级的恶魔才能完全化为人类。
而眼前这位，便是威名赫赫的深渊魔王——塞缪尔。

“塞缪尔，汝为何不遵守神之盟约，私自将陌生位面的生灵带入深渊？”

“吾从未应下什么盟约，”塞缪尔冷淡地说，“优莱卡，深渊不入诸神殿堂，你应该知道。若下次再令信徒带走吾之爱侣，吾必杀入神界，焚毁光明神殿，将汝拉下神位！”
“望汝谨记。”
塞缪尔目光移向城外，举起他染着火光的魔刃，轻轻一划。
大地随之开裂，烈火熊熊燃烧。从天上往下看，一道刀痕从城内的光明神殿横贯向森林，城外的积雪一瞬间融化，流入地缝之中。
而火光依旧。
与此同时，洛兰大陆所有写着光明神殿四字的器物，尽皆碎裂。

城外。
燃着火光的裂缝边。
杂货铺的老板艾德连声叹气，铁匠在一旁拍着胸脯安抚受惊的心脏。
他们一行十几人，想办法从城中逃了出来。

“小夜，快点收拾东西，要上路了。”
有人招呼了一声。
身形单薄，戴着斗篷的少年应道：“好的。”声音轻柔，恍若一泓清泉。
他进入到马车里，温柔的注视着自己沉睡中的爱人，自己的信仰。手指从他精致的眉眼，抚到他浅粉色的唇，又忍不住低头亲吻，为其增添一些血色。

这是他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抢回去的珍宝。
……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他永久留下呢？
为此，不惜任何代价。

几日后，哀弥夜同车队分开。
他向老艾德致谢。
对方挥挥手，不在意地说：“谁让敌人是塞缪尔呢，能给他添堵，乐意之至。”
哀弥夜浅笑，“不愧是当年与魔族奋战的勇士呢……”

塞缪尔的敌人太多了。
有与他是死仇的，有单纯嫉恨他的，有无理由反正就是讨厌他的……谁让他是诞生于深渊，为杀戮而生的魔王呢，天生冷酷无情。
哀弥夜与星熠共枕一处，在他耳边低声细语，“塞缪尔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不，他爱我。”
“像玩具一样的爱？”
“可他不会爱上玩具。”
他们躺在苍鹰背上，在夜空中飞过森林。星熠望着天上的星星，说：“他也不会为了玩具，自断一臂。”

那是他被带来深渊的半月后。
他哭闹不休，将整个宫殿弄的一团乱。魔仆们都不敢阻止他，任由他闹。
他对这一切都感到陌生。
而且魔仆很丑，他是颜控。
每次魔仆想接近他都被他的眼泪吓回去，他又不会变幻人腿，自个儿甩着尾巴在地上扑腾，越扑腾越难过，眼泪成串的掉。

塞缪尔想尽了办法都不能让他绽放笑颜。
“你究竟要我怎样做呢？”
“呜呜呜…你杀了我的族人，你还囚禁我，”星熠眼眶红红的，抽噎着嚎，“你不是个好人，我讨厌你！”

“他们抛弃了你，让你难过了。”塞缪尔皱眉。
“你也让我难过了，你怎么不去死？！”

塞缪尔说：“……好。”
星熠打了个嗝，把自己吓得不敢哭了。他呆愣愣地诶了一声，“你说什么？”
“很抱歉，星熠，因为着急见到你，没有想太多……”塞缪尔放柔了声音，说：“但是，已经无法挽回了，我也无法忍受与你分离。”
“你阖眼长眠的那一刻，我便遵从本心，与你共眠。”

他眼睛都不眨的砍断自己的右臂，诚恳地道：“便以右臂暂代我的头颅，将其奉上如何？”
星熠看看他，又看看落在地上还在流血的胳膊。
眼一眨，继续哭了起来。
塞缪尔无措的擦着他的眼泪，只好又把右臂复原，全没有在外的威风……

……

星熠一直都知道塞缪尔爱着他，所以从来不怕他，就像他曾对哀弥夜说的，“他舍不得我哭……”

“除了和我分开，他什么都可以听我的。”
夜风寂寂。
哀弥夜神色微黯，按耐不住心中肆虐的情绪，“星熠，很喜欢他吗？”

“才不是……我恨不得他去死。”
星熠在心里呢喃。
可他扯了扯嘴角，却说：“有一点，反正比你多。”

“我以为你是带我出魔窟的，可你又将我推下深渊，”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其实早就知道，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相信的……”
“星熠，我只是……”
哀弥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只是太喜欢你了，我不想你被塞缪尔带回去，只好出此下策。”

“喜欢我是你的事，拒绝你是我的事。”星熠说，“不要拿喜欢当作强迫我的借口。”
塞缪尔是这样，哀弥夜也是这样……
一个两个，从来都没有问过他的意愿。
“如此丑陋的嘴脸，光明神殿怎么会选了你这样一个圣子？”他有些嘲讽，“为了个来历不明的鲛人，抛弃城池与信徒离开……”

“呵呵……”哀弥夜低低的笑了起来，神情柔和，“是星熠你太吸引我了，哪怕舍弃一切，也想要得到你呢。”

星熠勉强动了动被药麻的手，全身的力气还是没有恢复过来。
他不甘的咬了下嘴唇，眼神不善的看着哀弥夜。
“哀弥夜，你这样真讨厌。但如果你是在和塞缪尔竞争谁更惹我厌恶的话，你还未……唔……”

哀弥夜堵住他将要出口的话语，用舌尖舔弄着他的牙关，结果被星熠狠狠咬了一口。
“星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令苍鹰降落，寻了一处山洞栖身，打扫干净后，先小心翼翼的将星熠放在干草垫上，又去生了火。

星熠闭上眼，感受着身下尤带哀弥夜体温的衣服，心里莫名的难受。

他苍白的眉眼让他看起来很柔弱，让人想要精心呵护。哀弥夜就那么凝视着他，叫嚣的欲望已经快压倒他的理智，可他始终不敢越过那条线。
怎么办呢？……已经到这种地步了，不可以回头了。
为何不去亲吻他，抚摸他，占有他的身体呢？——这是一直以来的想法。

哀弥夜忽然站起了身，走向星熠……
火光跳动。
燃烧的木材“噼啪”一声。

天色渐亮。
晨曦穿过洞头投了过来，照在了星熠的身上。他睫羽动了动，皱着眉睁开眼睛。
哀弥夜躺在一边，闭着眼睛，最是温柔也最是疯狂。
却已经了无声息。

星熠冷淡的坐起了身，无力感渐渐消失，勉强扶着石壁站了起来。
而后一眼就看到倚靠在洞口的塞缪尔。
他背着阳光：“我来接你回家。”

“你来了多久？”
“我一直在你身后。”
星熠有些愤怒，眉眼沾染上几分冷意，“那为什么不来救我？”
“总要让你知道，”塞缪尔诚恳地说，“外面的世界有多可怕。”这样你才不会总是想着出来……

“……塞缪尔，”星熠奇异的看着他，像是看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我恨不得你去死？你说什么都可以顺着我，那请你去死吧！”
塞缪尔说：“我要等你一起死。”
“那就解除对我生死的束缚啊！”星熠情绪激动起来，“我立刻自尽，你跟个尸体玩蛋去吧！”

“……那不是束缚，是我送你保护自己的神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包括我自己。”

星熠又冷淡了下来，“我的生死予夺，尽在你手。”
塞缪尔默不作声，挥手一道火焰湮灭敢于亵渎他爱人的杂碎，沉默着带星熠传送回深渊。

塞缪尔的王宫像是精灵国度，花草丛生，溪流环绕，象牙白的宫殿好似童话中的公主居处，与王宫之外黑暗的天际，阴沉的魔族们格格不入。
里面伺候的仆人也都换成了精灵。
塞缪尔在确保她们并非其他深渊君主派来的探子之后，默许了她们的存在。

星熠消沉的沉进水池里，不愿出来。
塞缪尔坐在池畔。
从红月初升，到蓝月高悬，深渊过去了半个月。
星熠不肯进食，往常最喜欢吃的东西都一并打翻，塞缪尔不仅不生气，还心疼的看他的手是否疼了。

最初逃跑被抓回来的时候，星熠还会张牙舞爪，噙着泪打他，他一一承受。后来星熠就倦了，也不哭了。他变得愈来愈安静，眼神暗沉无光。
塞缪尔心惊胆战。
他有一次，问：“你到底讨厌我什么呢？”

“你活着就很讨厌。”星熠抱着尾巴，精致的脸上面无表情。
“……你就这么想要我死？”
星熠说：“如果你肯放我离开的话……”
“不可以。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我怕一眨眼，你就不见了。”塞缪尔拒绝。

“那你还是去死吧。”
再好的地方，待上十年百年，终日不见外景，也会讨厌的。星熠的少年时期在这里度过，他成年的那一天，塞缪尔用身体为他完成了成人礼。
也就是那一天，之前虽然闹腾却过的很开心的星熠，忽然想要逃离这里。

——「塞缪尔，吾友。」
这张写于成年前夕的便签被揉碎了，燃成灰烬。
塞缪尔从不知晓。

星熠也从不知晓，有多少人想要拿他制衡塞缪尔。和他搭话的善良仆人在他身后目露凶光，帮助他逃离魔宫的那一族，是为了吸取他的生命力。
塞缪尔从不多话，凡是敢伤害他的全被灭杀于萌芽之中。
而看着他被自己吓得泫然欲泣的模样，塞缪尔只是柔声安慰，从来不把里面的凶险告诉他。

深渊的天空是一成不变，终日黑沉沉的，蓝月的光芒更添诡异。
星熠没能把自己饿死，塞缪尔单人挑了生命神殿，将生命之水抢来口对口喂他喝下。如无意外，当可活上数万年。
生死都不由自己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所以，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神殿少女潜入进来时，星熠不仅没有把她供出去，还训退了卫兵。
连塞缪尔都要听他的，这些卫兵根本不敢有任何异议。

“我记得……你的名字是艾莱塔？”
他神色淡淡，坐在嵌了玉石的池畔，流畅优美的黑色鱼尾漫不经心的在池中摇晃。
艾莱塔微红了脸，不敢直视他的容颜。
“是的，星熠……殿下？”她有些懊恼不知如何称呼，顿了下，“我此行是为吾神来向您结盟。那位大人掌管杀戮，万年来造下无边杀业，且其行事无忌，置诸神盟约不顾，早有神明心生不满。”
“吾神知晓您亦是怨恨那位大人……”在塞缪尔的地盘上，她甚至不能说出名字。

星熠听她说完了全部，对这些神明间的龌龊事懒得管，他只对帮忙的报酬感兴趣。
“请空间之神出手，送我回原来的位面？”
“吾神是这样说的……”艾莱塔有些忐忑，因为光明神下达给她和哀弥夜的神谕是——禁锢异位面来客，将其送往诸神殿堂。

“那么……请记住你们的承诺。”

当日，塞缪尔从西方魔王极斗处远征而回，得卫兵禀报神殿的人潜入和星熠的失踪，瞬间冷了脸色，沾染着暗黑魔力的寒冰眨眼间绵延千里，精灵、魔仆、卫兵……一一被冰冻。
“极斗，优莱卡，菲尼莎……”他目光冰冷，“深渊的魔王竟然敢与光明神、生命神联手。”

“传吾之令，自此时起，极斗被逐出深渊，见者即斩！”他毫无情感的声音在深渊诸魔耳边响起，令魔心惊肉跳，“吾名塞缪尔。”
他不过是为了陪星熠，近年来低调收敛了些，就有这么多想踩在他身上的。
那就只好……唤醒他们的恐惧。

半日后，极斗的行踪被发现，赶来的塞缪尔一刀斩碎了他的命魂。西方魔域，血流成河。
同日，塞缪尔又一次登上生命女神殿。
菲尼莎苍白着脸色，心中忽然生惧，连忙撇清了干系。并告之塞缪尔，除光明女神外，空间之神、火焰之神、音乐之神也参与了进来，他被掳走的爱人星熠在诸神殿堂。
塞缪尔并未因此轻饶她，险些打碎了她的神格。菲尼莎怒道：“塞缪尔，汝可能以一敌四？”
“这与你无关。”

他或许曾经设想这个局面的时候，有过心惊，而当这个时候来临，他竟心如止水，义无反顾的决定动用那个方法，即便痛如粉身碎骨，反噬严重……
塞缪尔早知自己树敌颇多，从来不敢让星熠外出。
可如今方知，囚着他真是个最错误的方法。只有变得足够强大，强到诸神不敢心生恶念，能让星熠肆无忌惮才好。

诸神殿堂外，众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下位神早已等候在此。
“塞缪尔真的会为了一个鲛人打上来？”
“不可能吧，他诞生于杀戮之中，数万年来冷心冷情，什么样的绝色都不动心……”
“吾刚才见了那个鲛人，是很好看。”
……
忽然有个下位神喊了一声：“塞缪尔来了！”
众多目光看过去。

塞缪尔自虚空中缓步行来，魔刀提在手中，一身华贵的黑服，紫色的长发在身后起舞。
强大的气势将众神压的不能出声，满目惊骇。
他的一双红眸，此刻血色翻滚。

等等，在入口处看守的那些神仆呢？看塞缪尔来时的方向，就是从那里……
下一刻，魔刀上哀嚎的魂魄告诉了他们答案。
塞缪尔毫无情感地说：“杀……”

雷霆万钧，魔刀携裹着莫名的气势，从众神边一划而过，冥冥中天地规则显现，又陨落了众多神明。

见到这个场面的光明神惊道：“他怎么可能忽然变得这么强？！”
火焰之神将桌子拍的晃荡：“他六千年前抢我本源之火的时候，实力比之如今要低了十倍。”
空间之神作为这个地方实力最高的人，最是冷静。
音乐之神怀里抱着沉睡的星熠，怜爱的在他脸上抚摸了下，挥手拿来竖琴，奏了首曲子。星熠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低柔地说：“好孩子，等会儿就靠你了……”

殿堂的门被踹开，塞缪尔走了进来。
他血红的眸子第一眼就盯上了星熠，发出的声音像是凶兽被激怒一样，“把星熠还给我！”

星熠神色漠然，冷淡地道：“塞缪尔。”
塞缪尔好似被安抚了，急切地问他：“星熠，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我很讨厌你，恨不得你去死。”星熠声音冷冰冰的，“你自杀吧。”仿佛没有看到塞缪尔凶戾的脸色，“或者由我来杀了你。”

光明神这时插话进来，眉间温柔，声音更是温柔，“塞缪尔，汝束手就擒，吾等便放过他，甚至还会送他回家。”
“回家？哼！你们不过是想扩大神国而已。”
塞缪尔毫不留情的拆穿道，“从未被发现过的、一个力量体系与我们完全不同的位面，你们怎么可能会放过？”

星熠的眼睛轻轻的眨了一下。

塞缪尔曾送了许多神器给他，其中便有抵制精神控制的，但他本来就跟塞缪尔离心，自然顺势而为。可是，这些神也是对他不怀好意的吗？
“塞缪尔，也想要扩大神国吗？”
他忽然开口，往塞缪尔身边而去，引得音乐之神侧目，但自信自己的控制，便未阻拦。

“星熠……我说过，我绝不会再伤害你。那是你的家乡，我不会将其作为神国。”
塞缪尔有些惊喜他会主动和自己说话，连忙将人圈在了怀里，一颗心才总算定下来。
“而且我的神国已经碎了。”
被他用来暂时性的提升实力，连路途中杀的那些下位神的神格，也被燃烧祭献。

星熠静静的靠在他怀里。
他们的体温都是冰凉的，谁也温暖不了谁，可塞缪尔就喜欢搂着他抱着他，晚上还要和他一起睡。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早就已经习惯和塞缪尔在一起了。

“原来是强弩之末！”
又一位神明从殿堂内走出，随之出来了七八位。连同先前四位神明，共十二上位神。
塞缪尔握住星熠的手，向他们冷声道：“那又如何？对付你们足够了。”
“狂言之徒。”
“星熠，听吾之令，杀了他……”
“塞缪尔，我们可以平分那个位面。”

塞缪尔充耳不闻，低声道：“星熠，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吗？我送你回去。”
在其他神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他迅速划开了通道，将星熠推了进去。空间之神见状，立即记忆起了坐标点。塞缪尔眼神一冷，魔刀应势而去。

星熠默默的看着，忽而毫不留情的转身。
不让塞缪尔看到他嘴角的笑。
……和眼里的泪。
其实一点也不想要塞缪尔死。但傻傻的殉情，对他而言不可能。
他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空间通道关闭，星熠出现在天与海之间，眼前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没多久，巡海夜叉浮了上来。
“来的是哪位妖王？怎在龙宫之上逗留？”

“龙族……”
星熠想起幼时玩伴，有些恍惚，朝那夜叉问道：“你可知敖旗在哪？”
“大胆！竟敢直呼龙王名讳！”
巡海夜叉气红了脸，又潜下去搬救兵了。
……
新任龙王敖旗大办宴席，庆贺他找回了自己的好兄弟。
宴会上，有几只鲛人少女眉眼含羞带怯，时不时的看他。星熠俱都不为所动。
从敖旗那里他才知道，鲛人一族活的好好的，几千年前那场天灾根本没能灭了他们。而他的失踪，直到敖旗提着剑找上门去，族人们才知道。
敖旗非常生气：“要不是他们好歹是你族人，我早就驱逐他们出南海了。”

宴会之后，敖旗问他有没有看上眼的。
他摇头。
敖旗就叹气：“哥哥我当了龙王后，孩子都五六个了，你还没个着落……”
星熠不说话，塞缪尔的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又过几千年，星熠位列仙班。
他性格可以说是很冷漠，但喜欢他的人偏偏很多，敖旗有时候就朝他吐苦水：“送礼的人把龙宫门槛都踏破了……”
有人商议用实力来定夺他的归属权。
星熠看着那成箱的天地奇珍，无所谓的答应了。

他没有想到的是……

碧玉宫，星熠的仙殿，天河水在此环绕。
他闭着眼躺在水面上，顺着河水流动。清凉的风从远方风神殿里吹来，耳边是鱼儿游动时的声音。
有人挡住了风。
星熠控制水流绕了开来。
那个人又挡住了。
他有些不耐的睁开眼，入目是紫发飞扬，英俊到过分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目光却很温柔。

“我一来就听说要比武娶你，所以就把他们都打倒了，这次没有杀生。”
“你为什么要来？”
星熠又闭上眼睛顺水流，塞缪尔也躺在他身边。
“你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你哭了。”
“我舍不得你哭，我也不想会有其他人代替我，所以……就算爬也要爬过来。”

星熠说：“我这里没有什么仆人，伺候不起你。”
塞缪尔笑笑：“我伺候你。”
星熠想了想，嗯了声。
“什么时候惹我烦了，就赶紧滚。”
很久，星熠都快要睡着了，才听到他的回应，“……放心吧，我不会再束缚你了。”

〈完〉

「小剧场」
很多年后，某一天。
“塞缪尔……”
“怎么？”
“你爱上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比爱上我更辛苦吧？所以你有时候会不会想，如果当初没有爱上我就好了。”
“从未想过。但有时候会想，若是在你诞生之前就得知如今我会如此爱你该多好，我就能参与你人生的所有经历。见你降生，陪你共死。”

“……塞缪尔。”
“怎么？”
“你看起来真像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