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错落孤屿(贵圈真乱)

这只是一个纯粹谈恋爱的文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6-10-14 12:12:00 +0800 CST  
兀自一人停留在车内的齐北鸣百无聊赖,打开了手丨机里的俄罗斯方块,开始了一次一次消除的过程。


他常常因为这个古板的爱好而被嘲笑,被解读成内心意外无聊的人,齐北鸣也只是对那些调侃嗤之以鼻,聚精会神看下一个掉落的方块是什么。


堆积,消除,堆积,消除。缺少基石的空间,不会有高楼平地而起。


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清除。


中间当然有几条来自记不清名字的前任还是情人的短信来电打扰他玩游戏,光从来电的显示是一串号码而不是人名,就足以证明那些人属于过去时。齐北鸣恼怒地将那些号码一个个拖拽进黑丨名丨单,再继续自己被打断的游戏历程。


对一个正在渴望着满汉全席的人,昨日吃过的残羹剩饭再摆到面前来,不过是徒增反胃恶心。


准确来讲,齐北鸣的字典里是没有前任这一项内容的。他似乎从未真正对任何人有过认真恋爱的觉丨悟,朝秦暮楚脚踏多船是常有的事,游走在暧昧和刺丨激的边缘,打发自己空洞的人生。


人心的欲丨望是无底的黑丨洞,任凭山海也难以填满。恪守社丨会给予的重重束缚,为生存而无尽地奋斗,他由衷地对那种人生不屑而怜悯。


遵守规则是因为别无选择,贫瘠绝不是能用来夸耀的资本,饱含嫉妒的唾骂能让他加深一层自我高高在上的认知。


既然能有任性妄为的资本,为什么要在有限的人生中压抑自己呢?


别人苦苦求而不得的东西,悉数都被双手奉上到他面前,长年日久,是件十分无趣的事。因此齐北鸣对傅应喻的兴趣来源于好奇,是何其沉重的枷锁能使他在达到了大众望尘莫及的地步后,依然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


齐北鸣认为傅应喻和他本质上来讲应该是一种人,同类间的追逐,才是真正势均力敌的好戏。


当然,出类拔萃的外表是吸引他的第一因素。他宁愿供养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瓶,也没兴趣把丨玩一个内藏璞玉的顽石。


等到天色渐暗,那条对他的回信才姗姗来迟,“多谢,阁下要能承担清扫工作,我就更加感激不尽了。毕竟我的楼下,不是肥料场。”


回丨复冷冷淡淡,绵里藏针的意味明显到像是在挑衅,拒绝无需言明。齐北鸣握住手丨机,发出一阵强烈的笑声,那种愉悦发自肺腑。


追逐的过程,是果实里最为甘美的第一口。持续啃噬,天长地久,触及到对方的内在,便只剩干涩坚丨硬的果核。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掠动,打出邀约。


“给我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明晚见面如何?我备好了82年的拉菲和烛丨光晚餐谢罪。”


这次来得飞快的回信令齐北鸣惊掉了下巴,险些把手丨机往地上摔砸,证实屏幕确实是坏了。


“好的,明晚见面。我正好有一些合作事项要商议。”


这是成功的号角,还是失败的前奏?


怀着不可名状的失落和雀跃,作为东道主的齐北鸣提早来到了餐厅的包厢。布置好鲜花蜡烛和彩带,齐北鸣兴致勃勃想着今天的来客会是副什么打扮。


肯定是一丝不苟的西服正装,见不到傅应喻私下的样子,他有些微的遗憾。


傅应喻出现的姿态正如他所料,气势迫人,锋芒毕露,颇有来势汹汹之感。过客看上几眼,估计弄不清是来赴宴的还是来要债的。傅应喻本身的存在就够成为视觉中心,更为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带的一个尾巴。


和傅应喻并排站在一起,就像空间撕丨裂分割出的天堑。


光看那个人的打扮,推测应是炙手可热的明星。在夏日有着阵阵蝉鸣的月夜里,裹紧了自己黑色的连帽衫,一进入室内,察觉到他人的视线,当即压了压头上额外的棒球帽。


夏日的月夜传来阵阵蝉鸣,即便有着微风,这个尾巴的打扮也过于小题大作。裤管宽大得好像能装进他的两条腿,裤脚堆积了布料褶皱。口罩是他身上唯一一点除了黑色以外的颜色,柔丨软棉布材质的口罩遮住面部所有眼睛以下的部位,然而就连眼睛,其中的神态光彩也是看不分明的,因为有一架漆黑的宽大方形墨镜遮挡住他的双瞳和眉梢。


相较于隐姓埋名,这幅打扮,更像是为了引起人注意而故意为之。


看上去就像一个流行病泛滥时期的过路瞎子。


傅应喻主动提出带他前往齐北鸣的约会时,月见也是震丨惊不已。莫非这千年的铁树终于要开了花,万年的仙人掌结了果。转念一想,这才明白。


“你是想让我过去吓死他,从此对你产生心理阴影,再也不敢纠缠吗?”


“你不是对他有兴趣?以后每次和他会面,我都带着你,这样你如愿了吗。”


半躺在沙发上的月见爽朗笑了几声,连连摆了摆手,“见了我之后,别说‘每次’,有没有下次还是个问题。希望能受得了你冷言冷语的他,神丨经没那么脆弱。你们谈情说爱以外的场合就不要叫我了,无聊。”


清冷的眉眼如画中人,吐出的字句却坦诚又恶丨毒,宛若一条大剌剌露丨出毒牙的蛇。


“物尽其用是我的准则。他要是如此轻易仅被你的脸就吓退,我也就没了和他玩猫捉老鼠把戏的必要。时间是我最稀缺的东西,就在刚刚,又收回了一笔投资的款项。”说罢,紧绷的神情松动了,流露丨出一丝笑意,言语中满是无奈。

“所以要爱哥丨哥啊。我大抵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见过你的面容后,心无芥蒂的人了。在你身上耗费的时间精力换成金钱,我大抵能买下一座宫殿。”


月见心中腹诽,乐此不疲打击我的时候,也没见你对时间有分毫吝惜。不过傅应喻要是哪天真的狠下心来翻丨脸不认人,他饥寒交迫流浪街头绝非妄想。


“你何止是我的哥丨哥啊,分明是我的再世父母。虽然别指望我有什么反哺之情,感恩之举。好人不长寿祸丨害活千年,所以我觉得我死得会比你早,所以给你颐养天丨年就算了。”


傅应喻不可置否,尖利的语调又勾出灰暗颓败的过往。


“只要你别再玩自丨杀那种幼稚的威胁人把戏,生命力和下水道里的蟑螂应当有得一拼。”


丑陋的伤疤,分明更像是蜷缩成一团的蜈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再提真不嫌烦。


“那我这只蟑螂,就要爬上你的餐桌了。”


他是多么期待介意的人看到他的脸后,那副惨绝人寰的表情啊。


齐北鸣死死盯住了进来的不速之客,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脸,问向傅应喻:“他是谁?”


“在家里没饭吃的人,不用介意,可以把他当一副奇怪的壁画。”


随后傅应喻比齐北鸣更像东道主,给带来蹭饭的人用纸巾擦过一遍碗筷,再将上来的菜肴一样盛了一点,分门别类放到那人的碗碟里。


傅应喻说来商议正事,果真就是来商议正事。自己匆匆动了几下筷子,便迈入正题。公文包里装了一件件合同,这时全部递交到齐北鸣面前,“这是拟好的条件,你有充裕的时间确认,下周五前我希望能有个答复,是否有必要进一步商讨。”


他扭头看见了额头上沁出汗珠的月见,美味佳肴一口未动,因为口罩不曾摘下。


“为什么不吃?不喜欢?”


月见在要不要露丨出真容间踌躇,原本想来个出其不意的惊吓,结果被傅应喻一本正经的谈话卡在半路。对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最为可怕的事,就是无人喝彩。


再说了,傅应喻的钱也是要给他花的,要是就这么容易搞黄了和齐北鸣的关系,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你们聊吧,不用管我,我去上个厕所。”


“坐下。”傅应喻命令道。斯文地切下一块牛排,放到月见的口罩边,简直像是胁迫,“吃一口再走。”


月见的眼神瞟到了齐北鸣身上,“吓到这位先生怎么办,我没钱付精神损失费。”径直离去,整场再无归来。


齐北鸣此刻已经满心满眼都被不知所云的问号充斥,好像他才是这场宴会的局外人。


摆成爱心型的燃丨烧蜡烛不仅没给约会增加气氛,反而有种剑拔弩张的战火意味。


尚未摆到桌上的饭菜再无登场的机会,精心准备的红酒流淌在玻璃杯中,折射丨出妖丨艳的光彩,可惜无人赏识。


啼笑皆非的晚餐以傅应喻一声“我告辞了”结束,徒留齐北鸣形单影只,面对苦心营造的浪漫气氛。


自尊挫伤的齐北鸣将发丨泄的出口瞄准了凭空出现的电灯泡。次日,他特意换了醒目鲜黄丨色的车,直直撞上月见前面的栏杆,横截去路。气势汹汹推开车门,兴师问罪。


这一撞,撞在了月见的心扉上,他的手指都因为未知的风险,精彩的剧情,兴丨奋到战栗。


齐北鸣利丨用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逼视月见,距离近到月见能嗅到他身上的烟味。


讨厌,这种情景下周围应该有漫天樱花飞舞飘落,面前是男子高大的身影。他在墙角被堵住,动弹不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流下了无助的泪水。


月见有些感动,终于让他遇见了这般少丨女漫画式的场景。以前那些放学聚众抱团欺凌他取乐的人,没有得到少丨女漫画的万分之一精髓。


长得丑的人不配有出场的权丨利,可惜那时的月见尚且不懂。所以他是等到忍无可忍之时,才用椅子打得其中一个人断了腿,脑袋缝了十几针,再用圆规刺进了一个人的手掌。


为什么欺凌他的人没有被他的一无是处的坚强善良而感动,在欺凌的过程中发现他就是不同流俗遗落人间的天使,挖掘一下他丑陋外表下心脏彩超也看不出来的美丽心灵。从此对他另眼相待,情愫暗生,他发现了对方冷硬恶劣外表下的柔情,顺便还能喊几声,我是绝对不会对你屈服的。中间有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同学出现,是唯一给予他关心的异类,然而最终收获了好人卡。


虽然事实上是无人理睬他,直到他把人砸得见血以后对方眼泪鼻涕一起流跪着求饶,然后他再一脚把那人的头踹到水泥地上,和大地有个亲丨密接丨触。


“你和傅应喻是什么关系?”


月见听见了心中烟花绽放的声音。


“你是齐北鸣。”撞到钩上的鱼。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6-10-21 13:4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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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6-10-24 10:22:00 +0800 CST  



月见翘着二郎腿,倚在偏僻仓库的集装箱上,轻轻对捕捉到手的猎物展开一个神惧鬼憎的笑颜。


常年不见天日的地方空气里飘荡着一股酸败的霉味,灰尘因人的惊扰在空中跃动,时不时蹿出几只搅乱的老鼠,为寂静的领域增添生气。


孕育罪恶的温床。


肩膀上纹着彩色纹身的男人把捆扎好的猎物双眼上覆盖的胶带粗暴扯掉,昏暗的黄色灯光还是刺痛了久居黑暗的双眼,激得流出几滴泪。


月见用毒蛇似的步伐迈进,凑到那团任人宰割的鱼肉边,从夏郁莲的衣兜里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对预存好的联系人摁下发送。


眼前的这位夏郁莲先生和季延非的冤孽对局外人实在是一头雾水,月见只能推测出夏郁莲是对季延非而言极其重要的存在,却摸不准他们的具体关系。


分手的前任还在号码簿里留着联络方式,逢年过节一条不少地发去慰问,信息记录里还夹杂着疑似打情骂俏欲擒故纵的对话。


所谓分手,不就是藕断丝连的借口。


他以轻松寒暄的语调道了假惺惺的歉,撕下了封闭嘴上的胶条,却没有松绑的意愿,“夏先生,失礼了,不好意思。”


知晓在荒无人烟之地呼救也是无济于事,夏郁莲干脆放弃挣扎,冷嘲了一声,“我的身上还有值得图谋的东西?”视线上抬,扫到月见的面容,他不由得表露出一丝惊骇。


月见装作害羞地捂住自己的脸,晃动自己的上半身,“讨厌啦,不要这样看着人家。人家会非常不好意思的。”


夏郁莲无视了惺惺作态的月见,看出对方没有威胁性命的意思,便愈发有恃无恐,“你的身份和目的是什么?”


为了配合对方的严肃,月见也收敛了笑意,摊了摊手,“季先生知道我是谁就够了。我只想请他来做做客,只不过他身边太难接近,于是只好先请你来打个先锋。”


夏郁莲是吸引季延非的最好诱饵,拿捏住夏郁莲,请君入瓮的计策就成功了一半。


其貌不扬的男人没有分毫自己性命被别人掌控在手里的恐惧,他的眼里没有零星的光彩,将头撇到一边,惋惜地叹道:“让你失望了,要是我死在别人手里,他会立刻拍手称快。当然更大可能的情形是他对地下垃圾的去向漠不关心,只会因为恶心的东西污了他的眼而感到不悦。 ”


对方出轨分手这件事想必是季延非人生的最大耻辱,恨不得埋入地下。


“别这么妄自菲薄嘛,就算这位季先生不买账,不还有一位年长的季先生吗。”


终是被戳到痛脚,夏郁莲骤然失去情绪控制的能力,怒气外泄于人前,“和他有什么关系?!”回头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变回了不甚在意的模样,“他就更不可能管我的死活了。”


月见摆摆手,让他安心,“我对你们的纠葛没多少兴趣,至于结果……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时间这东西我有的是。”


同时和父子有所牵扯,如此不光彩的关系,被赤裸裸的点明,恼羞成怒也是必然的。


月见左右打量这个看不出一丁点优秀之处的男人,觉得以这种货色都能勾引到季延非实在是匪夷所思,于是愈加对自己感到哀怜。


忿忿不平地想道,人家再怎么不济,起码有一张完整的脸。


一直作为背景板的纹身男人不甘寂寞发话了,“喂喂,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要在这耗多久。”


他在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头上拍了两下,以示安抚,“不要着急,这得看夏先生的意愿了,该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的。”


傅应喻看到这笔支出后的追问暂时不在他考虑范围内。照常来说,傅应喻懒得过问他的开支,只会在他银行账户余额即将告罄的时候汇过来一笔数目可观的钱,可是苦恼的是,每当他想隐瞒傅应喻做些私下的勾当,都能被抓包个正着。


月见暗自咬牙,给他的生活开支和那个女人放弃的财产继承权比起来,委实九牛一毛,就连这都需要一笔一笔受控于人。


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见愈加焦急,虽然这块地区装了屏蔽信号扰乱磁场的仪器,卫星地图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季延非捉摸不定的态度实在让人难以稳下心。


纹身的男人,也就是展盛嘉,戏谑地用手里的刀子在夏郁莲身上比划,“要不然给他放点血?省得那位大少爷不见棺材不掉泪。”


夏郁莲不慌不忙,恹恹地闭上眼睛,“就算把我五马分尸,他也不会抬一下眉毛的。你们太高估我的重要性了。”


平凡无趣的人生以乌龙的方式画上结束,他招惹季延非的代价,用性命来偿还,想想这样他们之间的债就能一笔勾销了,不坏。


手机传来新的信息提示,夏郁莲这颗诱饵,果真管用。


——他身上损伤的部分,我会叫你百倍偿还。


月见毁容的脸扯出歪扭的笑,手指在键盘上敲击。


——亚达~我们需要love❤&peaceヾ|≧_≦|〃夏先生很安全地在和我畅谈人生哦φ(≧ω≦*)♪


点开邮箱,发现一封崭新的邮件赫然在其中,月见查阅了下内容,果然就是他想要的东西。


孙承桓作为私生子的证据以及他策划谋害季延非的证据。


豪门间的权力之争,向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私生子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得到贪心的惩罚。月见大致浏览了番孙承桓谋害的手段,暗暗感慨这人还真是蠢得可怜。


正在此时,他手机突然打开了摄像头的自拍模式,毫无防备的面容就这样被相机拍下,自动给对方发送了邮件。


月见心里暗叫不好,季延非应该在发送的文件中插入了病毒,以他显眼的容貌,这下季延非清清楚楚能查清楚他姓甚名谁。亦或许这台手机早被病毒所感染,自动发送他们的定位。


私人能搞来的信号干扰器绝非牢不可破的铁网,以季延非的能量,找人破解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就是在赌,季延非有多在意这个人质,在意到能让他甘受威胁。


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某种意义上,季延非的目标是孙承桓,他的目标也同样,敌人的敌人,理应是朋友,他是何苦这么战战兢兢呢。


目的既已达到,月见没有逗留的理由,飞快抢来展盛嘉的手机给每一份文件拍了一张照片,给男人扭头示意离开。


马力强劲的越野车已停在仓库门外,展盛嘉大步跨上驾驶座,问了一声,“那小子怎么办?”


月见紧随其后系好安全带,指指头顶的天空,耳边隐隐传来一阵遥远的轰鸣,“解救他的人来了。”


季延非的动作比他想象得还快,才过了这么短暂的时间,就出动了私人直升飞机赶来,用心急如焚形容也不为过。好在该处地势偏僻崎岖,直升飞机寻找降落的地方,存在着不小的困难,这也是他们暂时离开的机会。


展盛嘉一踩油门,绝尘而去,车轮在不甚平坦的道路上扬出滚滚浓烟。


月见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去找孙承桓的计划,却听展盛嘉问道:“你不惜代价得罪季延非,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终日无所事事的无聊?被人忘却的愤懑?以为他是掌心人偶的反抗?


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他做得津津有味,要怎样给他的行动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人总是要给自己找点乐子。”含糊其辞带过这个问题,月见懒得寻找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


他的目的是掌握孙承桓的把柄,以此对那人肆意宰割,不过归根到底,孙承桓又算是什么人?多年素未谋面的老同学而已。


月见不想承认他有一丝隐隐的期待,对象是把他抛到这里不闻不问的傅应喻。


把他孤身一人放到格格不入的学校中,自己继续踏回完美无缺的人生道路,太过分了。既然他是傅家的污点,索性膈应人膈应个彻底。


拖展盛嘉下水,他是感觉到些许抱歉。但是回想起展盛嘉身上数道创口,躺在血泊里后被他救起的模样,月见也清楚对方本来就不是安度晚年的人,他们两个,本就是臭味相投。


展盛嘉对他的本性一清二楚,他也无意在展盛嘉的面前给自己任何遮掩。或许对于糟糕方面的心照不宣,让他们能算作朋友。


“表现不错,下次没准我还会给你带生意。”


暗色世界的人有自己的生存规则,他人无权置喙,硬将其拉入光明。


这起人为绑架案的另一个主角,夏郁莲,此刻正好见到了阔别多时的老情人。


“好久不见。”不咸不淡的开场白。


赶路的仓促无损季延非的傲气,他下巴扬起的弧度都不曾弯折,唇角凉薄的笑容看不出喜怒,“我应该感谢他,要不我怎么有机会再见到你,对吧?”









对夏郁莲和季延非情节看不懂的就去看然而这篇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7-01-01 13:49:00 +0800 CST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7-06-16 02:17:00 +0800 CST  
展盛嘉一次一次想拒绝月见,远离月见,他有些怕,月见万一身上沾染上他的污迹,那他就万死不足以辞其疚。旁敲侧击地暗示过多次他所从事的是游离于社丨会边缘的灰色行当,每次月见叫他帮忙办事都要再三推脱,可见月见坚持到底的样子,又告知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如若这一次,月见真的听从了他的教育,放弃收手怎么办。他也将成为不需要的人。


答应这最后一次吧,兴许下次月见找他,他已然沦为秃鹫野狗的盘中餐。


无尽绵延的最后一次,一直拖延到看不清前方的未来。


此刻的月见,正在他身边喃喃自语,说不清是否想让他听见,“他会帮我解决这个麻烦的,对吧。”


展盛嘉不需思考,便知道能让月见心心念念的人是谁,傅应喻。


月见时常会告知他傅应喻的动向,一边用艳羡的目光描述着傅应喻的日常生活,一边鄙夷地嘲讽着傅应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怎么有那么多瞎了眼的人鬼迷心窍。


今天傅应喻出席了一个上流阶丨级的宴会,穿的是意大利定制的西服。


傅应喻其实很讨厌番茄,但是在餐桌上遇见以番茄为原料的菜肴还是能优雅地享用,装模作样。


傅应喻能够用小提琴演奏出顶级难度曲目《帕格尼尼24首随想曲》,但月见觉得那首曲子本身仿佛鬼哭狼嚎的噪音,悦耳程度还不如广播体操的音乐。


展盛嘉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插丨入月见和傅应喻的世界,他向来只是默默地听着,当着月见的情感垃丨圾桶。月见有时会埋怨他没有认真听他的抱怨,展盛嘉笑笑,不可置否,吞下了明知故问的蠢话。


你到底有多在乎傅应喻。


月见在车副座一直玩着手丨机,对着前方的路头也不抬。他让展盛嘉把自己送回傅家大宅,旋即又思考了片刻,查了下天气预报,多云,有小雨。


随即他给展盛嘉换了一个前行的目标——齐北鸣的家。


他默默计算了下从齐北鸣家到傅家大宅的距离,然后看了下自己的电子钱包,数额虽不多,欣慰的是搭乘出租车还是绰绰有余的,就算闯了空门也不至于无家可归。


自从上次酒吧一别,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齐北鸣了。月见紧紧捏住已经息屏的手丨机,硬是把附着不少肉的手指捏得发白。


这段时日他是忙于调丨查孙承桓和季延非的事,以至于冷落了其他人。可是一旦他不主动联丨系其他人后,便无人再给他发一个信息,如同通讯录查无此人。


别人不痛不痒的问候,和画蛇添足的累赘没什么两样,即便收到了,月见也懒得一一回丨复,甚至连仔细查看大同小异的内容都觉得浪费时间。


可若是真的无人理睬,实在是——难堪得紧。


那日因孙承桓闹得不欢而散,凭什么,他已经摆出了不开心的模样,却无人劝他哄他担心他。无人注意到他的难过不快,兴许还因为他自我吞咽下了委屈,免除了被打扰的麻烦,开心得紧。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是无人在意的。


他若是独自一人苟活于地狱,岂容他人天堂里高枕无忧。


月见的脸色骤然灰败得难看,似乎由化成齑粉后的石灰堆砌而成。宽大的黑框眼镜不合时宜地架在堪称小巧的脸上,那可能是他身上为数不多可堪入目的地方。




“喂。”他喊了声正在专心驾车的展盛嘉,声音飘渺而遥远。“为什么只有我是不被爱的。”


不知是收到了撤退的命令亦或是失去目标,身后警丨笛追踪的声音愈加遥远,遥远到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这个车里的空间被孤零零地遗弃在这世界上。成了世界上的一座孤岛。


情绪的洪流如暗潮般在车内涌动,偶尔碰上几个置身在其中的礁石,便变得更加汹涌诡谲。连月见说出的话都像吞噬在这暗流中,静寂无声。


孤岛的静谧被投射丨进车窗的零星路灯打破,他们已进入偌大都市的边缘一角。这繁华灯火内终究不存在远离尘世的东西,刚刚那些存在于心中的汹涌澎湃被吞噬得连残渣都不剩。


展盛嘉开到一家显出破落寒酸样式的餐馆,清晨的时候,暂且只有鸟儿来当顾客,对着月见说:“下车吧,该吃早饭了。”


月见突然感到彻夜未眠的疲惫就在这一句话的功夫涌上身丨体,他随着展盛嘉的位置坐下,把上面沾有油腻的菜单嫌弃地推到一边,“你点吧。”


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尽管傅应喻每次带他去那些政商名流常用来聚会的酒店,他都暗自鄙夷那些人装腔作势,菜肴华而不实,不如他自己在家煮泡面扔俩菜叶子,然而等他真到了毫不起眼的路边摊,看见角落里盘旋的苍蝇和蜘蛛,刹那间没了胃口。


在他迈进傅家的大门之前,可是天天靠吃过期打折的食品活下来的。就算是脾胃不舒服了,上吐下泻个几天,也死不了人,现在竟然被养得如此挑拣。


以前傅应喻出席那些上流阶丨级的宴会,总是喜欢带上他这么个累赘,月见十有八丨九也能估摸出傅应喻的心思。


以羞辱他的丑陋,观赏他的窘迫取乐?他恐怕连博得傅应喻一笑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是那时傅应喻还新鲜劲未消,竭力想把他这块烂泥扶上墙,朽木琢成玉。等他受不了这些强丨迫施予他的高压,像一座火山一样对傅应喻爆发不满时,对方的反应不比南极的寒冰来得热烈。


“我不管了,随你去吧。”


热腾腾的豆浆包子和豆腐脑端上餐桌,冒出阵阵香气,月见仍然生不出丝毫食欲,他静静地对展盛嘉扬了扬头,“你吃吧。”


展盛嘉若有所思地对月见说道:“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包子。”


月见先咬了一口新鲜的包子,品不出什么滋味。他沉思了一番,好像的确有过那么一段时期。他心血来丨潮的对于一件东西尤其偏爱不是什么稀奇事,这时候他往往会不加节制地享用,直到吃吐为止,对那件东西的热爱也跟随着挥霍殆尽的欲丨望消弭。


他不可置否地耸耸肩,“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的,喜欢的东西,总有一天要不喜欢的。”


“那你对李识柯的喜欢变了吗?”


作为他身边唯一可以倾诉的人,展盛嘉自然知道傅应喻李识柯和他之间的纠缠。他惨败的丧钟,只有他一人听闻,那多没意思。


没变?这个名字代丨表的人在他心中已经淡漠到和清晨的雾霭无二。


变了?他的不甘怨恨的起始又该朝何处倾泻。


虽然不知道展盛嘉问此的意图,月见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丨案。


“在他喜欢我之前,我还是会喜欢他的。”又肯定似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会一直喜欢他的。”


李识柯根本不可能喜欢他,甚至连问候都不再给予了。他变与不变,又有什么关系。


所有得不到手的,不属于他的,没有的,他都喜欢。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7-08-26 15:30:00 +0800 CST  
要是吞了,我就……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8-08-11 13:22:00 +0800 CST  
我自己还能码出字,自己都觉得感动。这段不短的时光发生了太多的事,可能我的心态也和之前不同了,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写得东西感觉有微妙的差别,但是能写出来也就还成,既然已经是在脑子里的故事,还是打算写出来的。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8-08-11 13:25:00 +0800 CST  
这次更新居然没有隔季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8-08-13 11:51:00 +0800 CST  
图片看不到,我就……下段文字内容不一样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8-08-13 12:02:00 +0800 CST  
傅应喻把玻璃摁低了,露丨出一个缝,早晨微凉的风吹入车内,树荫的阴影稀稀疏疏打在他的脸上,配上合适的人,真是一副风景。


月见不知道傅应喻听到没听到他那些矫揉造作的台词,露丨出的那点缝隙够接受到什么信息。一想到自己的作呕姿态没人应和,成了他自顾自的陶醉,月见突然觉得抿了几口的黑咖啡在胃里翻涌。


他的模样他自己都觉得恶心。可是要是在车上吐了,傅应喻这种骨子里的洁癖患者说不准会让他自己走回家,清理娇贵的真皮内饰没准都得落到他头上。


月见忐忑的心落到了谷底,无论听没听见,傅应喻似乎都对此不甚在意。在私下的场合里,傅应喻惜字如金,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你又给我惹事了。”


墨玉似的眸子沉静地凝视着他,似乎把他窃窃私丨语一般的心思都一览无余。


月见把脸扭到一边,躲避让他如坐针毡的视线,背对着傅应喻胡闹时所有的勇气都在见到正主以后烟消云散。他本以为自己能够从容地,不知天高地厚地,嚣张放肆地应着是啊,实际上他自己的身丨体比他想的更不争气。


幸好车窗不能当镜子,要不然他血液全部涌到脸上的窘状被他自己瞧得一清二楚,他怕是以后再也没有直面傅应喻的动力。


话说回来,他刚到傅家更不堪狼狈的样子傅应喻也不是没有见过,可那时候的少年傅应喻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些厌恶和困惑,困惑于他的愚蠢,而现在的傅应喻喜怒不形于色的套路玩得炉火纯青,泰山崩于面前估计就只眨下眼睛,月见着实推测不出傅应喻的心思。


进一分怕自作多丨情,退一分怕无丨地丨自丨容。


自己涨红的脸也不可能是面带桃花,娇羞惹人怜的,撑死是菜市场隔夜的猪肝,八折出丨售的那种。月见这么安慰自己,想象自己经历了一场久治不愈的高烧,他现在的生理反应是体丨内的免疫细胞在和病毒抗争。


感情本来就是一种病毒,需要及时在身丨体里被清除。黏黏糊糊犹犹豫豫的结果就是自己被久治不愈的高烧烧成了一个白丨痴。


傅应喻来找他起码证明在这次的惹是生非后,尚未放弃他。他的麻烦仍然没超过他的价值,也没有超过傅应喻的容忍程度。


尽管要问他有什么价值,月见自己都心虚万分,说不出个所以然。可能就是扯傅应喻的后腿让他前进得没那么轻而易举。


够了,弯起的嘴角尽快压下去,窃喜的心情埋在心里倒还可圈可点,表露丨出来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月见着力控丨制自己的表情,因此面部凝成了抽丨搐般的扭曲。


好在车内或是车外的人都不会介意他的神色。


“是啊,你应该查清楚了吧。我又没有真的做什么,找找乐子而已。”


月见用理所应当的口吻辩白,有一份不易察觉的颤丨抖,被他压了下去。


傅应喻没兴趣和月见继续打嘴仗,他来到这里,是为了管丨教不成器的弟丨弟,以及处理一些善后事宜,免得月见在回城的途中被打了闷棍绑丨架装麻袋。


像是月见对夏郁莲做得那样。


“我从学校调出了你的出勤记录,这个学期你几乎没有上课,没事上演一部警丨匪片就是你耗费时间的意义?”内容是指责的,傅应喻的口气却听不出来多大的意见,他仅仅是冷淡地阐述一件事实。


“我做我想丨做的事,有什么不好。”月见还在死活嘴硬,出于倔强的自尊心。


傅应喻的视线锁定住他,“无功而返的行动不能称之为做事,半途而废证明你连想丨做都算不上。你真的想去做什么事我不会干涉,可投资和回报不成比例的娱乐,应该适可而止了。”


“资料给我。”那只修丨长瓷白的手朝月见伸出,带着不容拒绝的强丨势命令。


季延非没多大可能将核心资料放在这个U盘里,会动什么未知的手脚也不知道。何况就算季延非全盘将资料托出,主要目的就是想借月见之手对付孙承桓。


孙承桓虽然就是个见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血缘上来看,是季延非的表弟,可是这其中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也不是月见能轻易撼动得了的。


月见悻悻把U盘递给傅应喻,内心哀叹自己白忙活了一场,内心悄悄盘算着展盛嘉在刚拿到U盘时拷贝了一些资料,不知道有多少,那些是否足以作为他的筹码。


他刚刚碰到傅应喻的掌心,触及到冰凉的温度,刹那间开始后悔,触电般缩回了手。


故作骄傲地扬起头,“不要,我凭本事抢的东西,凭什么给你。有本事你来抢啊。”还不待月见耀武扬威够足够的时间,他就手腕一痛,轻嘶一声,松开了手。


闪着光亮的小东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傅应喻的手里,月见模模糊糊想起来傅应喻从小为了应对被绑丨架的事丨件,对于防身术也有所涉及。


精英连身丨体素质都是精英。


傅应喻的身上有淡淡的古龙香水味道,沉稳淡雅,掠过月见的鼻尖,他有些怀疑那是不是一时恍惚的错觉,以及微凉的温度,迎来又逝去。


不以这样剧烈地,占用对方时间精力的方式,傅应喻是没有可能理睬他的。月见心里生出了一股随时可能被抛弃的恐丨慌,联想起被拒绝的愤懑,怀着泄愤的心态一把扑到傅应喻身上,鼻尖贪婪地嗅几口熟悉的气息,确认现在怀抱的是一具肉丨体。


他连轴转了一晚上,风尘仆仆,更别提长途颠簸的逃亡,衣服上沾满了沙石灰土。傅应喻的洁癖深入骨髓,他这样的自丨杀式袭丨击,指不准会被直接踢下车门。今天傅应喻来接他,穿得是高级定制的衬衫,估计是刚从某个会丨议里下场。


傅应喻身丨体僵了一下,可能是碍于车内狭小的空间,却没有推开的动作。


“松开,十二点的时候我有个会面,给你预留的时间只剩下两个小时,不要在没有必要的地方消耗。”


月见有些失望,观众不对所导致的理解偏差让人提不起劲。傅应喻本身就是这幅冷冰冰又事业至上的工作狂性格,能说出什么温言软语才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他弄错了对象,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也是理所应当。


他的绑丨架方案策划得也是很辛苦的,再三谋划才成功,成功了为什么无人夸赞?熬夜了一晚上都没有休息好,被展盛嘉拒绝的心脏小小地破碎了一下,为什么傅应喻就不能对他说几句想听的关心劝哄。


这些是别人给过他的,给过又毫不留情地收回。


李识柯的面庞忽的闪现在月见的脑海,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他歇斯底里地准备跳楼。那个展丨露丨出最符合他心意的温柔的人,也是对他最残丨忍的人。


在他有一点点成就的时候就会认真肯定,在他难过的时候出现在身边适时安慰,落寞的时候给予肩膀依靠。


虽然最后的结局让月见鲜血淋漓地知晓了,所有无条件而合意的温柔体贴,都是因为不打算实际奉献的糖衣炮弹,然后心中翻涌的欲念在那时被掐了个七七八八。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8-08-15 11:33:00 +0800 CST  
傅应喻放柔了口气,“你这些日子胡作非为得太厉害,该收收心了。既然你对学业没有兴趣,那就趁早回来了解一些有关的业务与人脉,我以后打算把新开的分部交给你打理。不需要你实际操控太多,专门运作有人负责,你主要审查就可以。”


傅家能称为显赫的少不了是权势部分,而权势这东西是一棵茂盛的树,开枝散叶,才能证明是一棵茁壮生长的树。


亲缘关系显而是最有效的支持,尤其是在对自己没有威胁的前提下。


月见心不在焉地支吾着,“再说吧。就我这样,你还真放心得下让我管事。”


“我已经把你的东西都搬回傅宅,你今天整理收拾一下,明天准备开始相关事项的学习。给你的自由在你过度滥用以后,我有权收回。”


事实上就是让他被束缚监视吗。那点刚刚泛起来的柔软情愫刹那间飞得灰飞烟灭,月见一想想以后的日子要学习礼仪社交读一大堆天书般的东西,就觉得头隐隐作痛。


傅应喻为什么就是给不了他想要的呢,明明应该知道他没有多么远大的志气,活得浑浑噩噩,明日意外就死去也无所谓,仍然不能放弃一棵朽木般的他。


从他流着傅家尊贵血液的母亲开煤气带着他自杀未遂后,他的命就是捡回来的。能浪荡一日算一日。


可也是因为傅应喻这般强势独断的偏执,时而让月见觉得自己仿佛是在被在乎着的,因此产生更多的期望,或许自己破碎的心口能弥补一些,随即又掐死自己的念头。


傅家的人都是决绝偏激的疯子,从不认为自己是傅家人的月见对此没有丝毫的疑问。傅应喻的冷淡或许是一个完美的外壳,牢不可破,骨子里的偏激疯狂傅应喻倒是多数都用给了自己,年少时就接手了庞大的家业,把自己逼成了一个围绕傅家的机器。


月见知道傅应喻有理想,有抱负,有行动。生而尊贵的人自带着一股睥睨众生的心高气傲,手上攥取了大量资源的他们比芸芸众生的机会多得多,可也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傅应喻站在高不可攀的山峰上,仰望着天上的白云,而他呢,在山脚下拍几张照片歇歇脚就已满足。


那么对于傅应喻时不时的低头关注,他应该感恩戴德吗。


话题陷入僵局,不是一次两次。月见在回到傅家大宅的途中忍不住唱起歌来,五音不全鬼哭狼嚎,唱得尽是些街上流行的口水调子,傅应喻也没有打断,任由噪音在车厢里回荡,面上甚至显露不出愠色。


月见佩服一番,成大事者必须要有超强的情绪控制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


阔别已久的傅家总宅月见再回到这里,还是体会到些许陌生。市中心寸土寸金有价无市的花园豪宅,浮华而压抑,这里从来不属于他。


傅应喻把他安置好后就匆匆离去,月见无视了管家给他的指路,那间一直为他存留的房间。他转而迈向屋中最大的那间房,傅应喻的卧室,在最大型号的床上一躺,把整个人陷进去。


管家欲言又止,还是把阻拦吞了进去,视而不见是管家的必备素养。常规来说,傅大少严禁任何人沾染他的所属物,可是这个半途杀出的弟弟,怕是个例外。


傅应喻的房间非常有他本人的特点,装修和家具都是最简朴的样式,黑白灰三色交织,简单却不显得单调。被褥泛着淡淡的冷香,月见揣测是洗衣液的味道。


待到傍晚,思及月见被他带回本宅,傅应喻难得一见地早日归家,打算给月见做下一步的安排。


然后,他就看到了月见四仰八叉地,仿佛八爪鱼一般把他的床铺弄得无比凌乱,瘫在上面。脑子里的微妙一根弦绷断了,傅应喻靠理智控制住自己的暴躁。


不得不承认,月见每次总能成功激起他残存不多的人性情感。


“……你的房间在楼梯拐角。”


月见用被子捂住头,声音闷闷的,“我知道啊,可是我觉得你的床比较舒服,就在这里睡了。”被子揭了一角,露出眼睛,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扭捏样子。


“我房间太冷了,孤枕难眠。你把我带回来,还想虐待我吗。”


傅应喻眼眸微垂,遮掩住了片刻闪烁的情绪,“知道了,那你就在这里睡。我通常也不会进这个卧室,大多数时候在书房解决休息,偶尔在办公室,现在去外地的机会也有许多。”


月见暗暗咬牙,当真嫌弃他至此,对洁癖同床共枕的报复计划,大失败。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8-08-15 11:35:00 +0800 CST  
这章隐含的线索其实非常丧病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8-08-17 12:03:00 +0800 CST  
有的平静,是用尽了爱恨以后的枯竭。心里曾经有汪波光潋滟的湖,风一吹,就掀起几丝涟漪,如今剩下的唯余断壁荒原。


月见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是哭还是笑,亦或是强装的平静。突如其来的强势冲击,让他做不出反应。


曾经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分别后又在梦中相会的人,牵动他所有喜怒哀乐的人,猝不及防地,从记忆中的幻象变成了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的肉体。


他该喜极而泣还是冷漠以对?月见认为他哪一个都做不到。脑海中想过千万遍的再会,多少个不眠夜的辗转反侧,真的身临其境,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能摆出的表情仅余面无表情。他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的笑容出神。忽的想起为了描摹这张脸,一向惰怠的他还主动向傅应喻请愿学画,他练习的肖像,每一张都有李识柯的影子。对着临摹的肖像,每一个对他来说都是李识柯的样貌。


他的世界根本不想容纳李识柯以外的存在。对于深渊里的人,顿时有一双手伸出救他上岸,尽管双眸被阳光刺痛,他也不可能放弃那一线希望。


傅应喻那时看出来月见的画中暗意,或许是他本身也有着恨不得把自己三月怀春的少女心告知天下的心思,分外耀武扬威。月见找到了为数不多的兴趣,当他又一次完成了一张草稿以后,就被傅应喻抢走了画稿,仔细审视。


彼时的月见对傅应喻的畏惧还不会藏在心里,畏畏缩缩地抱臂守在一边,静等评判。他以为他份外地努力能够换来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褒奖,这是流淌着爱意的画卷,不是普普通通的铅笔在素描纸上摩擦的痕迹。


月见寄予希望地偷瞄傅应喻,傅应喻的神色照例看不出他任何反应。陷入情愫无法自拔的他甚至希望着傅应喻会更多地创造机会令他与李识柯相处这种期望,恋爱脑没有任何的理智可言。


傅应喻也不愧月见心里的恶魔修罗形象,轻轻松松地将那张画稿撕个粉碎,散落的纸屑犹如月见破碎的心。月见被疯狂的愤怒冲得不知所措,想要抢回画,却只捡回几张碎片。


“你为什么这样做?!”变声期的男孩子叫喊尖锐又刺耳,凄厉和恐怖片里爬墙的女鬼有得一拼。


眼睛涨红的月见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充满仇恨地看着傅应喻。可惜滴滴答答流下的眼泪减弱了他许多威吓力,在傅应喻冷冷清清的一瞥后,他刚蓄起的气势顿时没了声息。


“其他的呢。”傅应喻嘴上询问了一声,眼睛已扫向画室的一角,那里堆叠着月见完成的画作。


月见用沉默当作抗争,对傅应喻的视线视而不见。垂下头颅,眼中的凶狠与委屈偕同泪珠一起砸向地面,他竭力保卫着他最后一片领地。


“拿过来。”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态度浑然天成得傲慢,犹如军队里的长官对士卒。


纹丝不动。


傅应喻倒也不恼,不疾不徐地下达最后通牒,“我给你十秒,十,九,八……”


月见不情不愿地慢腾腾挪动脚步,将那叠厚厚的凝聚着他心血的纸落递给傅应喻,随后便扭过了头。


如果不遵从傅应喻的命令,将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对傅应喻的畏惧根植在他的骨子里。月见此时的回忆仿佛断裂了一条纽扣上细微的线,无法顺利连接,却无碍大局。


傅应喻没有像之前那样粗暴地对待月见的画作,更为实际点的描述,涂鸦。他一张一张地细细查看,铅灰粘到了他细白的指尖,还有一些落到了修剪得宜的指甲缝里。他在每张画上目光停留许久,再进展到下一张,如同以蜗牛的速度播放幻灯片。


月见在一旁惴惴不安地等了一个世纪,终于等来阎王爷的宣判。


“你如果再这么画下去,就是用浪费时间的方式浪费纸张。连最基础的观察形状都做不好,明日的课程从观察几何体重新开始。”说罢,他仔细整理了那一摞月见的劳动成果,像是熟稔地在办公桌上整理文件。


月见期冀的眼神看着他,希望这位严苛的审判者高抬贵手,放手中的东西一条生路。


下一句命令就把他浇得透心凉。


“这些垃圾,等会去后院烧了,它们没有占用垃圾桶的价值。你亲手烧,以防下次重蹈覆辙。”


月见双手紧握成拳,身体不住地颤抖,眼泪在面上肆虐得愈加凶狠。


傅应喻又转换了身份,好像自己是个恨铁不成钢的严师,提点不成器的月见。


“记住,没有取得成果的努力,就是毫无意义的自我感动。若开始做一件事,那我这里的标准仅有成功或失败。”


在点燃火柴的那一刹那,月见透过火柴的光与热,隐隐约约看到了美好的幻象。李识柯此时拥他入怀中,拭去他眼角的泪痕,然而他身边现在有的只是会一直强逼他往前走的傅应喻,冷得连灼烧的火焰都仿佛没有温度。


他暗自腹诽要是把傅应喻扔进去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中,傅应喻会融化吗。


不会的,在具有绝对压迫性的寒冰面前,偃旗息鼓的,唯有不够热烈的火焰。


现在回想起来,月见倒是多谢了傅应喻当初的狠绝。若是没有傅应喻的逼迫,他自己绝对是进退维谷,扔也不舍得,留也舍不下。记忆里的耻辱还不够,额外附加一沓厚厚的纸当物证,记录着他的自作多情有多疯狂,有多可笑。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8-08-19 14:03:00 +0800 CST  
历史课和月见的过去其实real小甜饼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8-08-20 15:24:00 +0800 CST  
记忆的作用是连接过去与未来,模糊了时间的边界,让停滞的画面渐渐泛白。


久别重逢,月见现如今见到李识柯却生出了一股被熬干的疲乏。一壶滚烫浓烈而苦涩的药汁,在持续不断地沸腾中,水分渐渐蒸干,残留的都是些干巴巴又乌黑的药渣。


他的心脏会紧缩,视线会被吸引,身体会颤抖。情感上仿佛一滩任由石子掉入再打出几个浪花的死湖,激不起大的波澜。


情感是消耗品果然不假。从钟情心动的那一刻起,就已有了倒数的保质期。再新鲜美好的东西,搁置的时间久了,腐烂后都是溢出腐臭汁液的尸体。


能随着时间越积越多的,是一开始就属于阴暗角落的那些不堪淤泥。譬如说不甘,譬如说嫉妒,譬如说怨憎。


还有什么比高估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价值更加可悲可笑的吗。


李识柯让月见卸下了自己最后一点武装的盔甲。怕刺扎到对方,自己一根根将刺拔除,不顾心上汩汩流血的伤口,只为将整颗柔软的心脏双手捧着奉上。


我把我的全世界都给你,换你对我的温柔缠婘。然而那只是月见以为他最为宝贵的东西,在旁人眼中甚至比不上破铜烂铁换来的金钱。


离了躯壳的心无非是一坨死肉,捧出来太久了,坏掉的部分只能引来嗡嗡闪动着翅膀前来觅食的苍蝇。


在知晓了李识柯对傅应喻暗自许下多年的心意后,怔愣的月见想要抓住最后的,渐渐化为齑粉的希望。


所有的体贴关怀都不是出自于爱意,心中坚信的东西一片片碎裂。


他歇斯底里地哭着对李识柯告白,“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多余的花哨台词月见想不出来了,横冲直撞地吐露着自己的心声。一次一次的重复,以为次数多了,就能有一句进了李识柯的耳朵,那对他就已足够。


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筹码,孤注一掷,把自我押在感情的天秤上,软弱卑微地乞求将要逝去的爱怜走得慢些。


只有一方情真意切的诀别戏码,尬得宛如粗制滥造的八点档肥皂剧,对手戏的演员面对哭泣的主演只想着何时回家,晚餐的盒饭是什么。


李识柯自然听见了月见复读机一样地喃喃自语,他秉承着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受月见激烈情绪的感染。


“我知道啊。”简单的四个字,击碎月见所有期望。


眩晕,缺氧,月见仿佛一条被冲到岸滩上垂死挣扎的鱼,翕动腮部掠夺最后一点氧气。


真的仅此而已吗?怎么能仅此而已!


事态的发展远远超出他的控制,以前他发觉的李识柯对傅应喻态度异常的蛛丝马迹,渐渐从点连成面,情感在上面叠加着重量,重得犹如泰山,几近把他压垮。


月见牢牢抓住李识柯的手臂,指甲嵌进肉里,如果可以,月见更愿意握住对方的心脏,他眼神中有一股凶狠的哀求,又全都被不住泛上来的水雾掩盖。李识柯像是看见路边濒临饿死的野猫对路人龇牙咧嘴,死守在垃圾桶里拾捡出来的鱼骨头。


……为什么他已经落了无数滴泪,李识柯还没有帮他擦拭。


流浪猫以为自己找到了家,收起竖着的尾巴,藏起伸出的利爪,失去惯性的机警,以为在温暖的窝里蹭着主人的手就能得到永恒的饲养。


然后再度被丢弃。


李识柯微微蹙起的眉,看似有点苦恼,微微挣扎一下,终是没有甩开月见紧握的手。


“小月还有更多想说的吗?没有我要走了哦。”


事已至此,再多的话都是平添讽刺的笑料。可是决堤的感情岂能说收就收,一旦满溢过界点,只能冲垮所有残留的生机。


昔日的温言软语悉心疼宠历历在目,他以为那些是他得到幸福的凭证,然而那是临终的回光返照。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在一些时刻会相信眼见非实,耳听非实,唯有自己想听的那个结果才是真实。想要刨根问底,又禁受不住打击。不能心安理得地装傻做梦,又要多此一举地明知故问。


“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么?”


至少,总不会是无关紧要的陌路人,对吧?


李识柯嘴角挂着的那抹熟悉的微笑,如今只能让人想起春寒料峭。他叹了口气,似是对这种喋喋不休的质问无奈。


“我一直把小月当成好朋友的弟弟。心里的位置,从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与我年龄相仿,却远远把我甩在身后的人就全部给了他。我截止到目前的人生意义,就是始终在追赶他。”


自己好不容易在受人嘲鄙的岁月里,积累出的一点可怜自信,如同膨胀到极致的气球,被针尖轻轻地扎碎,爆破后的碎屑飞溅在脸上,甩得生疼。


他声音尖利地可以饰演惨***鬼。“怎么可以啊!你喜欢他,那我的感情怎么办?我的爱意谁来买单,我的恨意谁来消弭?!你既然喜欢他,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你要把我捡起以后又弃之不顾?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痛?你让我怎么回到从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此时的月见突然觉得灵魂的一部分清醒过来,醒的有点疼痛。那一部分抽离出来看眼前泼妇般大吼大叫指责负心郎的自己。


他哪里来的资格呢,一切都是自己误以为。


在月见无休无止地哭诉抱怨中,李识柯终于显露了一点车轱辘轮太多遍的厌倦。


“感情的事本就没那么多为什么,勉强不得。你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没有必须回应的义务。”李识柯居然还能释然地耸耸肩,看来是彻底放弃了温和无害的画皮,现出了骨子里的凉薄。


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的月见觉得自己的皮肤被血淋淋地扒开,现在站在李识柯面前的是一团模糊血肉。一滴一滴从眼眶落下的,是心头的血。


为什么他的声音还未喑哑,还能让他抽抽噎噎地说出如此无地自容的台词。他抱住李识柯,仿佛湍急的河流中抱住了求生的浮木。


“求求你了……分一点喜欢给我好不好,他都已经有那么多那么多人喜欢了……我只有你……他不缺人喜欢,也不在乎被人喜欢,我没了你会死的……”


在一个不在乎自己的人面前哭泣,就是在自取其辱。乞讨饭食的人会遇见过路人会大发慈悲地施舍几个馒头,大家觉得那情有可原。那乞讨爱意的人,凭什么放下了自尊也一无所获。


濒死的人想让自己生命延续下去的心情,不应该得到同等的尊重吗。


可能直到此刻,月见终于看清了李识柯的模样,疏离冷漠,有着和傅应喻一般捂不热的心。


“求不得的苦楚,我也逃不脱。我不认为你在一年不到的短短时光中能滋生出超过我十几年朝夕相处的感情,我救不了你,也没人能救我。”


苦海无边,无人渡己。


月见拼命想抓住的浮木,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8-08-22 12:45:00 +0800 CST  
正当月见进退两难之际,李识柯很给面子地喊住了他,语气中甚至有些若隐若现的委屈。


“小月不想见我就算了,这样的待客之道可不好,在这空坐一上午,连杯水都吝惜给我。”他摇了摇空置的青花瓷杯,示意月见的冷落。


月见刚想反唇相讥那是管家的事,让李识柯像傅应喻反映去。身体已经鬼使神差地听从李识柯的吩咐,夺下李识柯手中的杯子,翻箱倒柜地找了瓶矿泉水倒进茶壶里摇晃摇晃,沏了一壶冷茶。


价值和古玩字画有得一拼的武夷山母树大红袍就这样被暴殄天物,实在浪费。


更浪费的还在后面。


月见挤出谄媚的笑,仿着旧时宫人的语调,捻着兰花指,给李识柯端茶倒水。


“爷您说的是,小的招待不周还请见谅,用了茶要不要再给爷捏个肩捶个腿什么的?”


他把壶中的浅碧液体倾倒在李识柯身上,只恨自己一时懒惰忘记烧沸水,错失了让李识柯体验他切肤之痛的机会。


就连手工定制的西装沾上了茶渍,李识柯都不着恼。物质对他们这种人早已是身外之物,触手可及的东西没有任何价值,他们的战场早已奔向了各种无形的世界趋势与只有数字概念的金钱。


高档布料手工剪裁的衣物,匠人的艺术心血?不过是蔽体的布片,想要多少,应有尽有。


李识柯无奈地扯起那一大片被洇湿的衣物,“带我去换个衣服吧。以前存放在这的不少衣物,希望还没有发霉。”


月见没有丝毫为自己行为道歉的愧意,“论这栋房子,你比我熟,还需要我带?”


说得不假,李识柯从小作为傅应喻的竹马兼跟班,傅宅就是他的半个家,要不是他粘傅应喻粘的紧,以傅应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实在很难混上知根知底的好友这一身份。


“毕竟我是个客人,擅自僭越不太好。”不论何时都不肯脱掉那副形式主义的做派,这时候倒知道认生了。


“我也不是主人。”月见的态度冷硬如冰地否决了。他在这里连个受法律保护的租客都算不上,撑死了算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


李识柯每次的笑意都能进到眼睛里,显得如此诚挚,“他留你在这里,你就是。”


月见内心已经把那个价值连城的花瓶砸到了李识柯的头上,他抵抗不了傅应喻的威逼利诱,连李识柯的四两拨千斤都应付不了,实在太丢人了。


他果然永远停留在了那个时候,一点长进也没有。


打开许久未有人进入的房门,断片似的回忆又被勾起一点。这间房子是用来招待外人的客房,话虽如此,入住进去的也只有李识柯而已。那时他经常跑到这间房子里和李识柯玩将棋,十玩七败,剩下三次是李识柯为了哄他让的败局和平局。


一般他都挑深夜玩,累了后他装作困得不省人事直直栽倒在地,赖在李识柯的床上。可是每每都会被一个怀抱送回他自己的房间,月见只能趁机往对方怀里蹭蹭,吃点微不足道的豆腐。


地面桌子不染尘埃,被褥整洁如新,窗户都闪闪发亮。感谢勤劳的傅家佣人,没让他仿佛进到了蜘蛛结网生尘埃的鬼屋。


他把衣服甩到床上,直勾勾地盯着正在宽衣解带的李识柯,务必让李识柯觉得如芒刺背,“手还没断就自己换。”


李识柯已经将上面的衬衫最后一个纽扣解开,尴尬的是他的裤子上也沾了月见泼洒的茶水。月见看见他停顿的动作,也没有要收回自己视线的意思,反而揶揄道:“怎么,李少爷是尚未出嫁的美娇娘见不得胴体,还是对自己的色相那么没有自信,怕我长针眼?”


对方好看他丑,就算都扒个精光坦诚相对,反正吃亏的不是他。


“怕留下的伤疤吓到你。”


月见冷笑,“我脸上一大堆类似的东西,你是拐弯抹角地说我的脸吓人吗。”


密闭的空间,最适合传递火药的气息。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8-08-24 16:41:00 +0800 CST  
李识柯从容地褪尽了衣衫,只留最后一道遮蔽。全身美好的线条和光洁的肌肤一览无余,月见被晃得耳根有些发丨热,可突兀的是在心脏处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有着缝合的痕迹。看颜色较为浅淡,应当不是新增的疤,形状手法不像是手术刀有得干净利落。


月见波澜不惊,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仇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国外又不是主场,指不定哪个小毛贼就能暗暗越过重重保丨镖的保护,给李识柯致命一击。


他谢谢那个估计现在已经丧命的仁兄替他报仇了,要是下手再狠点,直接送李识柯去了黄丨泉,岂不美哉。


虽然那方式大约很难死得了人。看遗留的伤疤也能看出来凶手手法极其不专丨业,捅得不深,手下绵丨软无力,可能刚过表皮层,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轻微的伤也能留疤许久。


都已经刺到心脏上了,干嘛不直接来枪子开个窟窿,干脆利索。


李识柯当真一丝不苟,换下的衣物都要叠好再放置在一边。他干脆就着衣不蔽体的模样,径直躺到床铺感受温暖,对月见使唤:“你不是刚才说要给我捏肩捶腿?来吧。”


死去的心脏又有些枯木逢春的痕迹,月见不会看不出这是明晃晃地勾引,这算什么?把他弃如敝履地丢掉不闻不问以后,忽的怀念起他的好,打算洗洗干净捡回去?


以前放在心尖上的人触手可及,摆出任人宰割的姿态。月见无法抵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李识柯这个名字就像是给予他的蛊惑,他默默地坐到李识柯身上,掐住对方的脖颈的脉门。


可能是占据高地的压丨制动作令月见一瞬间真以为李识柯是柔顺的绵羊,“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把你的脑袋扭掉要不要。”


恍惚间天旋地转,有利地位转到李识柯手里,被牢牢控丨制住双手摁在床丨上的人变成了月见。李识柯的膝盖挤进他的双丨腿丨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掌控他的人宣告着胜利,“你的近身技巧还是这么蹩脚。”


李识柯,赤丨裸,床铺,肢丨体接丨触。月见以往在梦中见到都觉得亵丨渎的场景,真丨实地现于身上。


自从他见到李识柯的第一面起,就喝下了无药可救的迷丨魂汤。对方的呼吸近在咫尺,月见身上一层单薄的睡衣根本阻挡不了体温丨的传递。在不知有丨意无意地触丨碰下他的身丨体自发地出现了反应,更为难堪的是,这种变化逃不过紧丨贴着他的李识柯。


对着如此狠心伤害过自己的人,他都没有办法做到抗拒,本能依旧骚丨动,到底是多么下丨贱的基因。


赤身裸丨体的是另外一个人,为什么狼狈不堪的人是他。


李识柯试探性地往月见脖颈轻吹一口气,满意地看见红霞迅速地从耳后根炸裂到面庞,月见如同上了蒸笼的虾子,被突如其来的刺丨激刺得弓起脊背。


“爬上我的床,不是你一直想丨做的事吗,为什么那么僵硬?今天的场景,没有在梦里演习过吗?”


真正的心愿都是藏不住的,尤其对于月见这种不善交际的人来说。


证据确凿,李识柯从来不曾对月见的迷恋有分毫的怀疑,近了就疏远,远了就给糖,把月见的爱慕玩丨弄于鼓掌之中。


自己的龌龊心思被当事人一针见血地戳破,无丨地丨自丨容已经是形容现在最好的状况。


李识柯兴致勃勃地观看被戳中软肋后月见紧闭双眼,选择逃避。他久违地帮月见拭去因羞耻而产生的泪水,温文尔雅的皮随着他的衣服一起脱掉了,现在的李识柯露丨出几分丝丝缕缕的邪气。


接着他摩挲着月见的唇丨瓣,像抽丝剥茧一般扯开月见心中最后一层遮丨羞丨布,语调轻柔,如同吟诵着咒语。


“不说话了啊……闭得这么紧,是以为我会亲上去吗。小月在我离去这些年还真是一点心灵上的成长也没有,色厉内荏,懦弱逃避的毛病还是没有好转。我现在根本没有使力,你连挣扎都不会挣扎一下,就摆出放弃抵丨抗的消极模样。流几滴眼泪,就以为天底下自己的悲痛最为金贵,再用被强丨迫的姿态掩饰自己耽于现状的懒惰,理所应当地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


他再进一步,膝盖顶起敏丨感丨部丨位,“你看,身丨体的反应最诚实,骗不了人。对着伤害过自己的人也学不会保护自己,最基础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都做不到。你分明就是期待会发生什么,在享受这一切。”


“你怕寂寞,远胜于苦痛,想要什么,只等坐享其成送上丨门,就是个只会靠哭闹引人注意的孩子。”


“你他丨妈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滚出去!”针针入骨的难堪让月见不想再和李识柯玩重温旧梦的把戏,他错了,误以为时间能改变敌我实力悬殊的差距,能给他扳回一局的机会。


当年的折辱还不够彻底吗,他的心还不够冷吗,今日要将噩梦延续。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8-08-25 14:29:00 +0800 CST  
“没有。”李识柯像揉橡皮泥一般揉丨搓月见的脸,在伤疤处格外留恋,抚丨摸了好几回,宛如爱丨抚情人。


“我以前没有给你说过,你这张残破不堪的脸,哭起来的模样最好看。”都能看出一些生动的楚楚可怜的味道。


果酱配面包,沙拉酱配蔬菜,巧克力配情人节,诸如此类的搭配天经地义。李识柯第一次见月见像是缝满补丁的破布一般的脸,就体会到一股难言的兴丨奋,心中的魔鬼听见了什么呼唤,在蠢丨蠢丨欲丨动。


想要撕扯开这幅七零丨八落的皮囊,看看里面的血色棉絮有多肮丨脏。


这张脸和哭泣的表情,天造地设,那是一种类似于超现实主丨义的美丽。


李识柯的手已经不满足于脸部的流连,灵巧的手指划过下巴,脖颈,终于没入最后的警戒线,月见衣领的第一颗纽扣被解丨开。


“没有说不,就是代丨表能够继续哦。”他处在上方的位置,饶有兴趣地看着月见的眼泪从眼角不断滴落,为了掩饰此种困窘,干脆用手蒙住脸。


本就松松垮垮的衣物不堪一击,仿佛失去了遮蔽的功能,露丨出大片肉丨体,尽管这幅场景在月见的身上毫无美丨感。


李识柯故意对月见的明显的生理反应视而不见,手指在腰部轻轻刮擦,似要剥下月见的下方最后一道防护。


不能就此认输,屈服于美色的诱丨惑,三年丨前那笔账,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一笔勾销。


试想当中他抗拒李识柯,碰一下就要呕吐的姿态,薄情冷酷一方转为他的剧本居然就被这么打破。身丨体的反应是身丨体的事,这只能证明他正处在血气方刚的青丨春丨期,和对方是谁没有关系。


就算是只母猪做出同样的举动他也会有一样的反应,怪只能怪不知检点的李识柯存心撩丨拨。


秉承着一口记仇的气性,不愿意承认对方对自己具有吸引力的月见抓丨住了李识柯更没分寸的手,以示拒绝。


“我发丨情的丑态还没看够吗?该玩腻了吧。”


对方的鼻尖贴到了他的鼻尖上,俯身的途中有丨意无意研磨到敏丨感的顶端,嘴唇似桃花瓣的颜色,用轻柔的声音蛊惑,“小月不想要吗?这个天气洗凉水澡对身丨体不好的。”


前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刹住。心跳就由他跳,这仅是尚未死去的信号。


月见强丨迫自己与对方琥珀色的眼眸对视,他以前从来没有靠李识柯这么近,不知道是不是眼中郁结不散的水雾影响,他才发现李识柯的眼瞳浅于常人。


他轻嗤一声,热气扫到李识柯的脸上,颇有些地丨痞无赖味道,“我想要你的狗丨命,给吗?”


压丨制突然撤离,月见的视线里的景象变作天花板。


李识柯拿起一套整洁的衣服,开始穿戴。故作遗憾地摇摇头,“这就恕难从命了。不愿意就算了吧,我还以为小月会喜欢收到的重逢礼物里多加个我呢。”


月见捂起耳朵,生怕一个犹豫生了后悔。


衣冠楚楚的李识柯又恢复成了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刚刚袒露丨出的兽丨性如同月见的白日梦,风过无痕。


他摆摆手,说道:“玩笑开得过火了,冒犯还请见谅。刚才都是逗你玩的,别放在心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刚回国这段时间很是空闲,小月随时可以找我来玩。”


轻轻把门锁上,留月见一个人在满溢余温丨的空间里冷却。月见骤然发丨怒,捡起一个笔筒就砸门上,回应他的只有门的哐啷声。


对方就这么头也不回地将他抛弃,幸好他没有上了李识柯的圈套,给自己存留了一点点用以自我安慰的尊严。


李识柯想丨做的事,绝不会这么简单地罢休,唯一的解答就是李识柯本就抱着见识他破格的心思。


说走就能走得毫无留恋,决不再多几步试探,他在李识柯心中的地位不就是个闲暇之余耍弄的玩具,还期盼什么更多的吗?


月见抱紧了残留着李识柯气息的被褥,竟然觉得些许陌生,但消磨孤身一人的落寞总聊胜于无。


他后悔了,感谢李识柯没有给他丢盔卸甲的机会。


这一幕落入了傅应喻办公室的显示屏内,他静静盯着活动的影像,不动声色。


似是风雨欲来。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8-08-25 14:30:00 +0800 CST  
傅应喻的手法并算不得熟稔,月见恶意地猜测傅应喻怕不是给自己都没做过多少这种事,还真是天上的仙子下凡,不识人间颜色。


一般忙于事业的男人都不太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月见直勾勾地盯着傅应喻那张蓝颜祸水般的脸庞,要是他出生在男色盛行的时代,进了宫绝对光凭一张脸就宠冠后宫,群臣纷纷上丨书傅家长子乃是祸国妖姬请君王处死。


秀丨色可餐不是一句玩笑。食色性也,色丨欲与食欲共属于人之本性,满足了一方面,就不知餮足地想要更多。


傅应喻用不解风情的神色做着猥亵的事,好似在孽物上活动的不是他的手一般,亦或是他很平常的把那玩意儿当成一个可以扭丨动的扶手。


“嘶——疼。你是不是性丨冷丨淡啊,给自己都是这个力度的吗,你下面应该早就废了吧。”


享受对方服丨务的月见提出抗丨议,精丨虫上脑期间,自己的舒丨爽胜过傅应喻的千万威压。


傅应喻冷淡地瞥了眼他伤痕累累的手,情丨欲癫狂没有丝毫上到眼角眉梢,也没有对于伤员的怜惜。


“再多事我就放手,留你自己动。”


月见愤愤地,难忍自己的口腹之欲,一口咬到傅应喻白丨皙如玉的脖颈上。对方除了手捏紧了下,让他轻呼了声吃痛,还是如此不动声色。


“不要捣乱。”傅应喻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月见盯住对方撒下一片阴翳的睫毛,轻轻呼扇一下,仿佛蝴蝶振翅,扇得他心里发丨痒。


他就不配让傅应喻有所波动吗。


月见配合得离另外一具躯体凑近了些,绑着皮丨带的手也开始不老实,笨拙地解丨开了傅应喻的领口处的第一个衣扣。


他的手残留着刚刚造作的血痕,印在傅应喻的白色衬衣上,像是幼稚园儿童在手掌上蹭上猩红印泥的涂鸦。满意地看到洁癖的煞神皱起眉头,表达不悦。


今天已经毁了李识柯的一套衣服,再毁一套傅应喻的,好事成双。


他娇柔地发出呻丨吟,努力用他那双无神的双眸挤出来点楚楚可人的水波,激发傅应喻的怜草惜石之意。


那张无论如何都称得上恐怖的脸,现今粘着一脸血污,演着蹩脚的戏。月见环住傅应喻的脖颈,自己用舌丨头轻轻地舔shì那张总是射丨出冰锥的菱形唇丨瓣,却发现遭到了阻碍,对方紧紧闭住牙关。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傅应喻,和那张神憎鬼厌的容颜相得益彰,“这时候应当亲丨亲摸丨摸的。”


能用他满溢血花还夹丨着几颗玻璃渣的脸庞蹭到傅应喻的肌肤也算值。


额外的求丨欢自然遭拒,掌握生杀大丨权的暴君怎么可能予取予求。


“我不做没有必要的事。”


傅应喻身上独特的香水味愈加在他鼻腔里肆虐,勾出他所有的软弱。


他何曾又在傅应喻面前真正强丨硬过。


随着感官的刺丨激愈加明显,月见又出现了细细密密的冷汗。这次的快丨感强烈到不同寻常,以至于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傅应喻的面庞在眼前渐渐模糊,月见看见另外一个得意笑着的人。那个人总是喜欢漫不经心的微笑,和善是他最好的保护色,却很少笑意能进到眼里。


说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喊出了始作俑者,“李、识、柯。”


他以前虽然也会精神失控,但从未产生过如此强烈的幻觉。李识柯是个潜藏他心底多年炸丨弹的引子,可也万万爆不成原子弹的效果。


深究起来,只能是李识柯动得手脚。月见不禁想象李识柯双手的触感,以前他会趁李识柯睡着的时候偷偷十指相扣,然后看见熟睡的人转动眼球便做贼似的把手撤走。


傅应喻绝不可能越雷池一步,他刻意撩丨拨的底线几乎已经触丨碰打破,假若在场的人是李识柯,那么……会坐壁上观他的丑态吗。

楼主 鹭戈曳  发布于 2018-08-31 15:04:00 +0800 CST  

楼主:鹭戈曳

字数:43019

发表时间:2016-10-14 20:1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9-16 16:14:5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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