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关河想去见个人。
可是不知道见谁好。
顾显川么？
那只能给他平添担忧。
关河想了想，揣上钱包和手机，买张票上了火车，一觉睡到天亮。
等到下车，他想起把手机开机，错过了无数个来自担心他的人的电话。
顾显川说，你要是心情不好，就找我喝酒啊。
宋野说，今天也看不进书，想你。
乔冬年说，你要是想好了，就回来吧。
关河扯扯嘴，明明是个沧桑的老男人，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却莫名孩子气。
他的内心很平静。
这地儿破破烂烂，一路都是杂草。
他走了蛮久，等到了人家门口，才觉得自己打扰人家。
他正犹豫着，何清倒正好开了门，跟电影镜头似的，你来了，我就知道。
关河缩回要敲门的手，下意识摸兜里的烟。
何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兴许是看出来老男人的拘谨，何清做了个请的手势，侧身让关河进了门。
院里空空荡荡，一颗老树静静立在那里，稀稀落落开着小花。
关河绕着树走了一圈，回头对何清笑笑：“这树还在呢。”
何清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阿英呢？”关河看向开着门的屋里，空无一人。
何清扯了下衣摆，很利落地答道：“走了。”
关河心里一跳，定定看向他。
何清也望向关河，眼神里翻滚着汹涌的感情。
关河慢慢扯了下嘴角，只是这笑很疲惫，也很苍凉。
“这算什么？”何清努力维持自己的表情，“我没想到你还会来。”
“我也没想到你还住这儿。”
关河说着，捏着一根烟，苦笑了一下。
两个人都沉默了。
这故事说来话长。
何清是关河的初恋情人。
那时候，何清不叫这名儿，他叫何正，是个很长得很漂亮的人。
关河喜欢他，因为他漂亮，就这么简单。
后来的悲欢离合也是老生常谈，关河有女朋友，而且不收心，何正受不了，和他分了。
何正后来自己改名叫何清，谈了个说不上喜欢的女朋友，叫阿英。
关河和他们都很熟。也许是因为初恋比较刻骨铭心，关河确实忘不了何正，但是他仍然衷心祝福他们。
对于关河来说，何正有个好结果，他也能安心些。
何清跟关河谈崩之后就后悔了。
可惜那都是无法挽回的事了。
其实关河更喜欢的是何清的气质。
带点儿浪漫的美丽，落在关河身上的眼神，含着复杂缠绵的情意。
他们总有话可谈，谈恋爱时就是这样，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甚至算不上谈恋爱。
何清搬来两条凳子，自觉坐在关河旁边。
两个大男人围着一棵树排排坐着，有点尴尬。
关河把烟收回去，眼神在树上游移不定。
“你怎么突然来了？”
何清仍然漂亮，只是成熟了很多。
关河没有回答，突然发问：“还爬树吗？”
“啊？”何清愣了一下，还没从复杂纠葛的感情中醒过来。
很快他就意识到关河在说什么。
以前他俩谈恋爱的时候，关河就爱爬树。
他没事喜欢调戏何清，有一回扒了人家书包，爬树上笑嘻嘻得晃书包，急得细胳膊细腿的何清快哭出来。
他就爱看何清哭，漂亮的小脸哭得透红，可见关河打小就是个小流氓，大了就是个老流氓。
何清想起这件事，忍不住笑了出声。
转头看关河，正虎视眈眈盯着树，似乎在考虑能不能爬上去。
“一把年纪了你能不能稳重点？”何清好笑地道，“小心你的西装。”
关河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风很轻，吹得云都懒洋洋的。
何清看着老男人的侧脸，看了又看，觉得又悲，又喜。
都那么多年了，再看到关河，何清还是觉得完了。
就是***心动的感觉。

今天的关哥有点可爱

难道我的肉太难看把你们吓走了？

11.
何清在小厨房做菜。
他打小就学着自己做吃的，不然就只能活活饿着。
关河在他家里四处逛了逛，又钻进厨房看他炒菜。何清颠着勺儿赶他：“这儿油烟重，你先出去，过会儿菜就好了。”
关河没动，说了句好香，手里拿着个苹果，洗了洗大啃一口，又把苹果没被咬过的另一面放何清嘴里，何清小小地咬了一口，心里甜蜜极了。
何清真的很漂亮，油盐酱醋给他填上烟火味儿，但眉目都是可入画的清秀，他吸了吸鼻子，把炒好的肉盛进碗里。
关河爱吃肉，而且是个无辣不欢的主儿，何清之前受不了辣，只吃清淡的，后来跟着关河吃了不少辣，和关河吹了之后，他逼自己爱上了辣味。
饭菜的香味飘出来，关河靠在一边咬着苹果，看着何清忙忙碌碌，这一幕莫名就很有人情味儿，老夫老妻一样的温馨。
何清洗了手，给关河和自己装了饭，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有点小的木桌子刻着岁月的痕迹，何清低头给关河夹肉。
太阳西沉，天边儿红了一片，关河咬着肉，看何清若无其事夹了一筷子红艳艳的辣椒放嘴里，不由有些诧异：“你不是不能吃辣？”
“现在能了。”何清嚼着辣椒，神色仍然是淡淡的。他起身去拿了瓶酒，又拿了两只杯子，一人一杯满上。
“待会儿喝醉了，不太好。”关河拿着杯子，语气温和。
何清摇摇头，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就往下灌。不要命似的，酒水溢出来，那张漂亮的脸蛋神情麻木，莫名给人一种要哭了的感觉。
“少喝点。”关河也喝了几口，没再劝他。
两个人沉默着，都喝了不少酒。
酒足饭饱后何清站起来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关河犯了烟瘾，喉咙里痒痒的，想咳咳不出来，于是出去买烟。
走了挺远找到一家小商店，关河买了包烟站着和店老板扯淡，天南地北地侃，忽然听见有人叫他，一回头，就看见他的好兄弟顾显川。
顾显川走过来也买了包烟，见关河很意外的样子，慢慢地笑道：“我看你心情不好，到处没找着你，就猜你在这儿。”
这句轻描淡写的“到处没找着你”就轻松带过了他打了多少个电话，问了关河多少的朋友，多不容易才找到他。
关河嘬了一口烟，看着顾显川风尘仆仆的模样，半晌没说话。
“你别这样看我，”顾显川卸下背上的包单手提着，“我这不担心你一想不开投了河，留下你的好兄弟我孤零零儿的。”
关河笑了一下，带头往前走：“瞎操心啥，我都这年纪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要不你也去何清家住？”
听到何清这两个字，顾显川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又苦笑道：“他铁定不欢迎我。你不准走了怎么？”
“这儿多好，安安静静的。”关河单手插着裤兜，顾显川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显得沧桑寂寥。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何清家，何清像是早料到顾显川要来，连神色都没变一下，把顾显川的包扔进来另一个房间里，也不打算给人再做饭的样子。
顾显川一路上也没吃东西，关河拿了个苹果给他充饥，问他要不要去买泡面吃。
顾显川摇摇头，问关河睡哪儿，关河还没答，何清先开了口：“他睡我屋，你睡沙发。”末了他顿了顿，又道：“我睡小房间。”
何清的偏心毫不掩饰，不过顾显川显然也对这个分配没有意见。
“要不我睡沙发吧。”关河把玩着腕上的手表道。
不过这个提议很快就被否决了，在唠了一会儿磕后三个男人各怀心事地回房间了。

七夕福利
*论如何和老男人过七夕

关叔叔×你

“今儿七夕，叔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老男人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讲话压着嗓低沉得快赶上大山洞。
你刚把系腰上的围裙脱下，被往常保守不开窍的老男人的异常惊了一下。
对他这种老男人而言，可能浪漫就是带你去吃顿好吃的吧。
你苦笑了一下，应了声好。
今儿有点冷，刚出门你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的沙雕行为，老男人挑挑眉，好端端看着你。
你咬咬牙，紧贴老男人的大风衣，挨着他互相取暖。
老男人皱了下眉，倒没说什么，你俩当然不可能这么黏黏糊糊一路，老男人好面子着呢。
老男人从车里给你拿了件外套，你披上外套打着喷嚏，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
其实挨着他的感觉很好，有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埋进他的大风衣里，鼻尖儿都是那股清清爽爽的味道。
街道上情侣紧密地靠在一起，烟花打亮了整个夜空，各大商店竭尽全力借七夕搞促销活动。
你看看路边手牵手连体婴似的情侣，又看看你旁边插着裤兜一脸严肃的老男人，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半道上给一卖玫瑰花的小姑娘拦住了，你俩还没说啥，那小姑娘倒先给老男人递了一束玫瑰花。
瞧那小姑娘情窦初开的模样，怎么这个是没把你正主放眼里呢？
你正要摆出正宫娘娘的权威，老男人先半弯下腰，摸摸人小姑娘发顶，捧着花笑得温柔缱绻。
“谢谢。”
老男人说完，小姑娘早羞红了脸，一溜烟儿跑了。
你急得跳脚，伸手要夺了玫瑰花，老男人先你一步举高，高过你的头顶。
“你急什么。”老男人似乎被你逗乐了，但他很快收敛笑意，正儿八经把玫瑰花递给你。
这花还是别人送他的，该不会七夕礼物就这个吧？你这样想着，可是手却不由自主接过花，脸上也绷不住笑。
你抬头，看见夜空中绚烂的烟花，旁边老***着烟，似乎心情很好。
你拉拉他的衣角，等他回头的一瞬间亲上去。
老男人一向波澜不惊的神情给你这一下打破了。
你觉得老男人这副神情很可爱，老男人嫌你大庭广众不矜持，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对你说教。
“七夕快乐。”你对他说。
老男人转过头，你看出他的故作镇定。
“七夕快乐。”
你听到他说。

七夕快乐！

七夕你们和cp过，我只能和关叔叔过了呜呜呜

12.
早上关河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关河忍了忍，那电话铃声还是不知好歹在烦人，吵得他脑仁疼。
迷迷糊糊一接，是宋野那小子打的电话。
关河还不太清醒，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他给过宋野名片，这小子会打他电话不奇怪。
那边儿宋野的声音透着股少年的精气神儿，一大早就焕发着活力，反观关河，昨晚失眠没睡好现在说话都是有气无力，困得不行。
宋野问他在哪儿，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关河半闭着眼，懒洋洋敷衍了事。没睡醒的烟嗓压着鼻音，有一搭没一搭应着，透着说不出的慵懒性/感。
宋野捂着脸，突然有种女孩子的怀春心情。关河朦胧间发觉宋野没说话了，刚想挂断，好不容易沉默了一会儿的宋野又开始讲话了。
关河只想着早说完早睡觉，哼哼唧唧也不知道自己应了什么，只听出那边小狗崽子很高兴的样子。
“今天我爸妈不在家，你来我家好不好？”
“嗯。”
宋野高高兴兴地交代了几句，似乎是讲完了。关河把电话挂了，又闭上了眼睛。
他的睡姿也是一丝不苟的，很文雅，像个中世纪躺棺材里的吸血鬼，两手交叠在胸前，直挺挺躺着，薄唇抿成一条线，严肃得像参加一场重要的仪式。
顾显川常常笑话他说，他睡觉的样子就像个老头儿。
关河又小睡了一会儿，再醒来天色已经不早了，一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头还有点疼。关河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都有点烦躁。
门外有人轻轻敲门，关河穿好衣服下床打开房门，是何清。
一睡醒就能看到赏心悦目的人还是一件挺令人舒坦的事。
何清拿了一袋洗漱用品给他，关河接过袋子，看何清还杵那儿一言不发，于是皱眉带点儿疑惑地看过去。
何清张了张嘴，又憋了回去，他纠结地皱起秀气的眉毛，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你现在还和班长在一起吗？”
关河一点也不奇怪何清是怎么知道他和乔冬年在一起的。
当年那点破事可是闹得风风雨雨，他们一块儿长大的小伙伴基本都知道。
看何清这复杂的神情关河觉得头更疼了。
“其实我……”话刚说了个开头就被突然冒出来的顾显川给打断了。
“哎你俩干嘛呢，堵关哥门口干啥呢？老关你不饿咋滴？”
顾显川拿着个包子凑过来，故意馋他似的把包子慢吞吞塞嘴里，然后一口咬下去，还他/吗流着油。
还别说，被这么一提关河还真饿了。
关河看向何清，他神色有些莫名地让开了。最近关河一见到何清，他就露出那种古怪的神情。
不过关河没心情研究何清到底是在想什么。
他麻溜儿去把自己洗漱干净，和顾显川啃了好几盒包子，嫌油腻，何清给他泡了杯茶，可惜关河从来不是什么有闲情逸致的主儿，咕噜咕噜就把茶当水灌了下去。
何清看着他毛毛躁躁的样子，就觉得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小混/球的影子，忍不住想笑。
吃饱喝足关河才想起忘了晨跑，他虽然还没到老爷爷的年纪，但是一直很注意身体，所以身材什么的都保养得很好。
关河只是不想像个油腻的中年老男人一样大肚子秃顶。
当然，抽烟喝酒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那些少年心气儿现在还清清楚楚写在他身上，只是藏得比较深而已。
他和顾显川出去散步，走了挺远，遇见一群小屁孩在打架。
关河站旁边，插着兜饶有兴趣地看。
顾显川咧着口大白牙笑：“以前咱们打那群架才够狠呢。”
关河点点头，很是怀念的样子：“那时候咱们打的架也够多了。”
那时候他们俩和另外几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团体，还煞有其事取名什么青龙白虎帮，有事没事约上一群人打架。
头磕破了腿打瘸了也不能对家长说一个字，说了就是怂，打哭了也得把眼泪憋回去。老师都拿他们没办法，骂了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其实打架最狠的不是关河，而是顾显川。
关河看起来凶，其实做事比较讲分寸，掂量着不把人真打成残疾。顾显川是真狠，打人不要命似的。那时候顾显川就像关河身边的一匹狼狗，关河叫他咬谁就咬谁。
甭管谁对谁错，谁多说了关河一句不顺心的话，顾显川能把人往死里揍。
这家伙也就是因为这暴脾气，差点把一和关河结仇的小混混揍死，他爸赔了不少钱，幸而他家也有钱，结果他爸一发火把人往国外一送，任凭顾显川怎么抗拒都不管用。
顾显川现在脾气已经好很多了，在关河面前还是那样，挺大气爽朗一男子汉，笑起来特别阳光，让人忍不住想跟着笑，根本看不出来是个火气上来了能抡起椅子就砸人头的神/经/病。
俩大男人眼瞅着小孩子打架竟然也能瞅半个多小时，看一方小孩认了怂，就跟着起哄怂恿他们接着打。
忽然窜出来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孩，抱着关河的大腿眼泪汪汪地问：“叔叔，可不可以让他们别打了？不然待会儿我弟弟又要挨骂了。”
关河对待女孩儿耐心好得出奇，把小姑娘抱怀里一本正经走过去劝架，顾显川无奈地笑了笑，跟过去扯开那几个小屁孩叫人散了。
有个挺嚣张的小孩不肯，关河看了眼顾显川，顾显川会意，脸色瞬间变了。
他这变脸实在精彩，面色一沉眼神透着说不出的狠劲儿，就慢慢走过去，多余的话也不说。
他个子那么高，俯视人的时候给人压迫感特别重。小孩吓得不轻，哆嗦着说你们大人不能欺负小孩，一边腿软地后退。
关河在后面幸灾乐祸地帮腔：“谁说不能欺负

关河在后面幸灾乐祸地帮腔：“谁说不能欺负小孩，你前面那顾哥哥还未成年，想怎么揍你就怎么就怎么揍你。”
小孩哇地一下哭了出来，边哭边嚷着要告诉大人就跑了。
关河有些没劲，怀里的小女孩止了哭声，软软地道：“你们干嘛要欺负我弟弟呀？”
“哪欺负他了？你顾叔叔看他可爱，吓吓他而已。”关河笑眯眯地看向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
“可是……”小姑娘有些委屈，“你不是说顾哥哥还未成年吗？”
关河捏捏小姑娘的脸蛋，把她放了下来，又指指自己和顾显川问：“你觉得你关叔叔和你顾叔叔比起来哪个比较老？”
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又扑进关河的怀里甜甜地叫：“关哥哥。”
顾显川看向关河，无奈地耸耸肩，然后两个人又笑了起来。

真·大粗长

13.
休了这么久假，关河终于还是回去了。
送他们走的时候，何清一句话都没说。
等关河上了车，何清对他打了个电话。两个人都没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何清忽然开口：“你还会来吗？”
关河没说话。
于是他又问：“那么我去找你。”
“你来找我干什么？”关河摸了摸下巴，笑容有点无奈。
何清又沉默了。
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顾显川靠过来，问关河怎么回事。
何清听见顾显川的声音就把电话挂了。
“没事。”
关河接过顾显川递过来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
扬起的弧度让顾显川想起以前他们打完篮球，关河抹了把汗拧开妹子递过来的矿泉水灌嘴里，喉结突出，汗珠划过的弧线蔓延进领口，少年挥霍着过多的荷尔蒙，耀眼如天边儿的大太阳。
现在的关河，言行举止都洋溢着成熟雄性的魅力。
宋野最受不了的，是那晚关河喝醉了露出的眼神。像一匹危险的猎豹，看向猎物的眼神优雅从容又冰冷，侵略性十足。
慢条斯理解开扣子的动作简直就是犯罪。
这对宋野这种小年轻刺激着实不小。
下了车太阳还挺大，顾显川送关河进小公寓，然后自个儿有事先走了。
关河从冰箱里摸出冰啤，还没开，电话先响了。
“关叔叔，昨天说好你来我家，你怎么还没来啊？”
宋野这小子明显装乖，委委屈屈小狗似的问关河。
关河一愣，朦朦胧胧记起好像是有这么一茬。
他抬腕看了眼手表，说了句那你来我公寓吧，晚上得去上班。
宋野一下子高兴了，立马收拾收拾就要出发。
“等等，你们这三天两头不上课呢？”关河觉得有点奇怪，把冰啤开了喝了一口。
宋野把正把安全/套塞进书包里，换了只手拿手机，得意洋洋道：“我请病假了。”
“糊弄谁呢你小子，”关河笑骂了句，又接着道，“你别来了，我不能祸害祖国的花骨朵儿。”
“别啊叔，我真病了，真的，我发烧了，额头贼热。”宋野急了，恨不得马上到关河面前展示自己病得多严重。
关河还想说什么，宋野先虚弱无力地抢白：“哎呦哎呦，我头好疼啊，我这爸妈都不在家，爹不疼娘不爱的，想找个人聊聊天都不行哪。”
“我这又不是医院，你去找间诊所看看得了。”
“叔，你看我病这么严重还一心想见你，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这小子。
关河差点笑出了声，他慢条斯理回道：“叔要对你不好，能告诉你小子叔的地址吗？赶紧滚过来，我给你看看病死了没。”
“得勒！”宋野乐呵呵应声，半点看不出病弱的样子，把手机揣兜里屁颠屁颠打车去关河公寓。
一进门就看见关老人家在喝保温杯里的热水，俨然是正经中老年人做派。
其实他刚刚才把酒藏好倒上热水装装样子。
小狗崽子鼻子贼灵，一坐关河边儿就嗅到酒味，嚷嚷着也要喝，四处找酒。
关河一把拉住他，用手背抵在他额头上试温度。
宋野忽然被他拽回去，给他突然凑过来整懵了一下。
宋野嗅到他身上混杂着酒味的淡淡的味道，好像还有太阳的温度。
关河低头看着小狗崽子神情恍惚两颊绯红，反应过来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脸这么红，烧得还真严重。”
宋野脸更红了，想着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抱住关河的腰趁他没方便把人扑沙发上，小狗似的埋胸蹭。
关河的怀抱很温暖，宋野觉得有种家的安心的味道。
关河愣了一下，看着怀里的狗崽子无形的尾巴都快要摇断了，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
“叔，”宋野在他怀里闷闷地道，“你别不信我，我真的爱你啊。”
关河失笑，拎着狗崽子的后颈把人给扯起来：“你小子真是烧得不轻啊。”
宋野不依不挠又想扑关河怀里，结果被他拉着给推倒在卧室床上，在宋野满心期待脑内风暴开车的时候关河起身把一块湿毛巾扔他脸上，然后自己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撂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就往门外走。
宋野不知哪来的精力，扒下湿毛巾刷一下翻起来追关河，结果给关河一扇门啪关外面。
“你小子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
这句说完，宋野就听见外头锁门的声音。宋野一急，使劲拧着把手。
关河慢悠悠开口：“你要是乖乖睡觉，待会儿起来我给你奖励。不听话我就把你赶出去。”
果然宋野听到这句话就不闹腾了，虽然有点不甘心但还是乖乖睡觉去了。
关河总算得了清净，悠哉悠哉从冰箱拿了冰啤，顺手抄起报纸看了起来。

14.
半梦半醒之间宋野听到开门声，人还没清醒一个激灵先坐了起来，把开门的关河给吓了一跳。
“怎么，你还没睡呢？”关河存心逗他玩，做出要关上门的样式，吓得宋野连滚带爬过来扒住他。
“我睡了……真的，睡了特久，但是你一开门我就醒了，”宋野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然后慢慢捂住胸口，“我的心感受到了你的存在，呼唤我起来了。”
关河给他肉麻得抖了一下，赶紧把他的手扒拉下，一摸人额头烧竟然已经退了。不得不叹服年轻人当真是体质好，特别是这种生命力顽强的狗崽子。
宋野偷偷在他手心蹭了蹭，心里美滋滋的。
“既然你烧退了，我也要回公司了，你就自己回去吧。”关河抽回手冷酷无情地开口。
“没……我烧没退！”宋野赶紧抓住他的手臂紧紧贴着，半眯着眼展示起了羸弱演技，“我头晕……难受……”
关河没让他接着吃豆腐，一甩手任凭人怎么说硬是把狗皮膏药似的宋野给扒出了门外。
“那……说好的奖励呢？”宋野堵门口眼巴巴望着关河，仍然贼心不死地发问。
关河这才想起来自个儿信口胡说些什么，想了想把外套搭一只手上，大步走过来低头看着宋野，直把人看得面红耳赤才轻笑一声，揉揉小狗崽子乱糟糟的头发凑到他耳边低笑：“奖励就是你睡了我的床，现在你可以滚了。”
宋野被他这一招给弄得整个人晕头转向，一颗青春懵懂少男心扑通扑通****跳，等回过神来关河已经溜之大吉，徒留宋野在风中老鹿乱撞。
其实关河还是挺喜欢宋野这个人的，因为在关老人家无趣的生活里，宋野勉强算是一个乐子。
在关老男人眼里，调戏宋狗子成了他的一项另类娱乐方式。
乔冬年看他回公司了，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俩闹这事儿，关河直接请假不想来公司见他，乔冬年心里难受，但是什么也没说。
这回再见到关河，总觉得有什么不同。似乎变得更年轻了一点，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整个人都显得可爱。
如果在前几年，乔冬年绝不会拿“可爱”形容关河。
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关河总是显得那么老成从容，带点儿不经意的倦怠颓废，很少见那样孩子气的笑容。
乔冬年不自觉地咬着笔帽儿，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一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他就爱咬笔帽。
这大概是唯二的能证明他还年轻的事情了。
至于另一个能证明他年轻的事儿……那大概就是这样傻的去爱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还不爱他。
乔冬年苦笑了一下，关河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很冷淡，和他点点头打招呼也像是再平常不过的同事。
不是的。
乔冬年在心里无声地说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不敢问关河，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他也不敢关灯，只是静静等待着。
一如那么多年，他这个人啊，能做的永远只是等待。
等到他面前的茶水快凉了，他听见一阵掏钥匙的声音。
乔冬年的心跳加快。
然后是几声轻微的咳嗽，他认出是关河的声音。
门开了。
关河看见他坐在那里，并不感到意外，自顾自脱了外套把门关上，坐在他的对面。
乔冬年心里一紧，但还是努力保持温和的模样。
“你……想好了？”
乔冬年的声音很轻，既满怀希翼又害怕那残忍的结果。
关河点点头，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又有点犹豫。
乔冬年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看不懂那双眼睛里的感情。
荒凉，一片虚无，还是说太过复杂，装得太满？
“乔冬年，我们就这样散了吧。”关河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刮痕，语气不经意得就像当年对乔冬年的一个“好”字。
乔冬年沉默了很久，忽然站起来，在关河惊诧的眼神里翻箱倒柜找烟。
他找到一盒烟，哆哆嗦嗦着抽出来一根，拿着打火机点火，结果被风吹得火苗摇摆不定，怎么都点不上烟。
他忽然发了怒，把打火机摔在了地上，吓了关河一跳。
然后乔冬年自己蹲了下来，抱着头缩在阴影里，嘴里还叼着烟。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窝窝囊囊掉眼泪。
关河走过来，捡起打火机放回原位，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拿起外套走了。
关门声那样突兀。
关河站在门口，突然觉得乔冬年还是当年那个班长。
被他欺负了也只会缩着躲角落哭，不肯抬头让人看见脸上的泪痕，可是呜咽声怎么都藏不住。
可是感情的事怎么能勉强，关河不忍心骗他，当然，也可以说他就是一个冷血大魔头。
乔冬年也不小了，他知道怎样活。关河想着，拿出自己的打火机，用一只手拢着火苗挡风，给自己点上烟，就大步走了。
连头也不肯回。

完了今天又不想更新了，十二点之前应该能更吧……

15.
顾显川也不知从哪知道关河和乔冬年分了，天天儿扒着他，还美名其曰安慰他孤独的内心。
关河平时事儿不多，搁双休日就和顾显川疯狂打游戏。
两老男人玩起来也挺疯，还要感叹一句没有年轻时打游戏的感觉。
小时候没什么钱，后来好不容易摸上了游戏机，再后来网吧通宵，实在是快意得很。
因为两人都爱喝酒，家里囤了不少，有空就小酌几杯，其实过得也挺开心。
有时候不说什么，彼此沉默着吞云吐雾，就很好了。
顾显川有好几次差点没把持住。
第一次，关某人喝醉了软绵绵靠他身上，还往他身上可劲儿蹭，压着一把低音炮在顾显川耳边笑，说出来却是：“你丫个小**，敢偷我苹果？”
顾显川：“？？？”
偏偏顾显川对他的声音没有抵抗力，酒气呼在耳边酥酥麻麻一片，半个身子都软了。
顾显川深呼吸，默念好几十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才稍微定神，扶着醉鬼韧性十足的腰肢颤颤巍巍给人弄上了床。
刚想走，醉鬼拉住他，睁开的双眼灼热无比，亮得惊人，眼底那雄性本能的暴虐和独断完完整整暴露在他面前。顾显川看着这眼神腿软得不行，只觉得喉咙发干，差点就膝盖一软给他俯首称臣。
第二次，关河和他打游戏上头，两个人熬了挺久的夜，关河困得不行，找来枕头被子往地下一铺就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打游戏打傻了，特热情招呼顾显川一起睡。
顾显川身为一名正人君子，自认不能趁人之危……然后他们就睡下了。
这一觉顾显川睡得极不安稳，旁边是多年不见的心上人，换谁都没心思睡觉。
关河睡着了特老实，睡衣也是一丝不苟地扣着，愣是不给一丁点儿可窥视的领地。
顾显川偷偷摸摸摸了摸他的胸膛，手感忒好，弹性十足，不过他也就敢摸那么一下。
刚闭上眼准备好好睡觉，关某人突然嫌热，迷迷糊糊扯开扣子，看得顾显川差点就没忍住上手摸了。
结结实实的胸膛就这么暴露，因为长久不见天日带了点羸弱的白色，好像轻轻一掐就能留下可怜兮兮的红痕。
不能再想了。
顾显川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然而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第三次，是因为一只小猫咪。
宋野给关河送来了一只小奶猫，当时顾显川不在，所以不知道宋野抱着小奶猫，贱/兮兮地撩关河：“性感小野猫，买一送一，要不要？哎……别走啊，免费送也行啊！”
顾显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老男人抱着小奶猫，整个人都温柔得不得了。
奶猫的眼睛湿漉漉水灵灵的，舔着老男人的手指，喵喵叫着用小爪子蹭老男人长着青青胡茬的下巴。
顾显川也说不上自己哪根筋不对，明明是一副美好温馨的画面，他愣是看得色/情无比。
小猫咪舔舐他的手指，鲜红的舌头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关河没怎么穿好衣服，松松垮垮一件衬衫撩开了。
顾显川瞬间想到关河的胸膛，想到关河给小猫喂奶，甚至想到含着关河的胸膛。
一想到这些他就硬了。
然后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在关河看神经病的眼神里匆匆跑去洗手间。
不过这之后顾显川总是提防着小奶猫，坚决要守卫关河的节操。
所以说，同居什么的真是快乐又痛苦啊。
顾显川看看坐逗猫玩儿的关某人，又一次陷入了甜蜜的痛苦之中。

我终于赶在十二点前撸出来了……最近有点脑洞枯乏，头大

16.
大风大雨还没完。
关河坐在沙发上抽烟，偏头看见雨打着窗户，劈啪作响。
顾显川今晚恐怕来不了。
外面雨这么大，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工作。
关河两指夹着烟，捧起桌子上的茶杯，慢慢吹了一口气，雾气蔓延开来模糊视线，电视机没关，放着无聊的广告。
屋里只开了一盏灯，猫咪跳上沙发，在关河的膝头蜷缩。
关河喝了一口热腾腾的茶，又自暴自弃似的抽烟。他往后靠，双腿懒洋洋地交叠在一起。
他都这把年纪了，可是什么事都看得半透不透，半明白半糊涂。
喜欢他的人很多，可是他自己心里是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一点火星微亮，最后又被摁灭在灰烬之中。
雨渐渐小了，楼下有汽车刹车的声音。
关河等了一会儿，抬腕看看手表上的时间，默数着数听见门铃响起。
猫咪被惊得跳了下去，那双鬼魅般的猫眼好像惊疑不定地打量四周。
关河慢慢挪去开门，看见顾显川冲他歉意地笑笑，把雨伞上的水抖落在门外。
关河注意到他的肩头湿了一大片，不过他没什么。
顾显川换了鞋，脱掉湿掉的外套，把门关好。
“怎么还没睡呢？”顾显川低着头，好像只是无意地开口，“在等我呢？”
关河没回答他，但是无声地笑了一下。
顾显川似乎也不指望他回答什么，抬头换上那副习以为常的伪装好的笑容，一口大白牙咧得傻气又青涩。
关河不动声色地把手搭在他的肩头，顾显川触电似的战栗了一下。
那双眼睛直愣愣看向关河，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关河早就习惯这样的眼神了。
从小到大，顾显川都是这样。
雨声渐渐变小，也许很快就不下雨了。关河漫不经心地想着，极淡地说道：“都淋湿了，去洗澡吧。”
顾显川收敛起装傻的笑容，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走去浴室。
关河坐回沙发，随意调了个台，猫咪讨好地凑过来，软乎乎蹭蹭他的脚。
顾显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在浴室门外站了很久。
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回忆起关河的眼神，举动。
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不明白自己这个从小在一起的发小的心思。
无数次小心翼翼的揣摩，找好适合的位置，做一切理所应当的事情，然后等待一个机会。
而现在，正是那个机会的到来，不是吗？
顾显川无意义地笑了一下。
阴云密布。
关河搂住顾显川的腰，声音哑哑的：“你害怕吗？”
顾显川摇摇头，突然有点羞涩于展示自己的身体。但是他必须把自己赤裸裸地展示给关河看，不然那就谈不上是坦诚。
关河缓慢地抚摸他的胸膛，乃至腰间的疤痕。
那道疤似乎是之前打架留下的。
它的样子并不难看，大概是岁月修饰了它的外观，现在看起来，倒有点性感。
顾显川的身体很结实，无论是看起来还是摸起来，都很有健康的男性美。
他们都不小了，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哪怕他们是好兄弟。
顾显川闭着眼，受伤了一样喘息，他努力不去想以后，告诉自己这什么也不是。
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而已。
如果顾显川还是十五六岁的顾显川，他肯定会对关河说，我们私奔吧。
就算被爸妈打断腿，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又有什么关系？
关河的爸妈倒是已经和他断绝关系挺久了，顾显川却有着一对严厉的父母。
顾显川觉得疼，他迷迷糊糊，妄想扯住关河的袖子，可是他睁开眼，只能看见黑暗之中，那张熟悉的脸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低低的喘息。
顾显川来不及伤感，就被冲撞得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就傻了，话就那么说出口：“你爱我吗？”
关河停了一下，然后又是轻笑着动了起来。
顾显川咬牙，反抱住关河，死死抓住他。
风雨停了，只剩下漆黑的夜色。
而顾显川抱住关河，祈祷第二天是世界末日。
如果没有明天，那么这一晚他已经活够了。

突然丧气爆发。

在我的设定里，顾显川是一个可以为了爱情去死的人，因为他还是一个没太成熟的人，所以在所有受里我可能喜欢他多一点。宋野虽然也不成熟，但是他没有那样的勇气，他还是一个小孩，他顶不住父母老师和社会的压力。即使顶住了，也会给关河带来不少麻烦。

如果1v1，我可能会选择关河和顾显川在一起，你们介意吗……。其实np或者无cp也行。

看起来喜欢关顾的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