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狼狗

韩彻是方故眼中的狗,旁人眼里的狼。
俗称——
狼狗。

“我不信仰任何一个宗教,却在心底将您奉为神明。”

CP:方故X韩彻
攻他是个正直的小青年(虽然表面不太明显),然而受他三观歪得不行(里里外外都是如此)
作死开坑,本来是个长篇,前后截一下就短了
全程装逼风,无考据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08 14:30:00 +0800 CST  
2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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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08 14:31:00 +0800 CST  


Z省不太平,这是稍微有点门路的警官所心知肚明的: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然。
这里的贩毒窝点遍涉全省,走私枪圌支弹圌药屡见不鲜,不仅如此,各贩毒组织私下联系也甚为密切,一不小心就捅了马蜂窝。
所以说,一般不会有人傻到愿接Z省的差事,那就像个烫手山芋,虽然做好了功勋卓著足以令人刮目相看,可是万一做不好了,那就是惹祸上身,有命来没命回。
上一任省公圌安厅厅长两年前破了一桩特大跨省贩毒案,在政绩本上大大添了一笔。今年五十有二,正是矍铄年纪,然而不知怎么,上个月就心脏圌病去世了。

现在Z省公圌安厅大权旁落,混乱之中流言四起——说厅长并非正常死亡,而是被人密谋杀害,起因就是两年前破获的123号特大跨省贩毒案。
一时间人心惶惶。
还在M省的陈宪自然也是知道了消息。没想到一进办公厅大门,屁圌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这个差事。
旁人对Z省任职那是唯恐避之不及,陈宪不然,反而是挺愉快的接受了组织安排。
陈宪今年刚满四十,三年以来都是M省省公圌安厅副厅长,越往上升难度越大,这会儿了没什么大作为又有什么好巴望的。Z省这事于他而言实在是个契机,收入与风险成正比,指不定能助他扶摇直上。而今他又是壮志在怀,出于个人经历,早年就看不惯贩毒组织,现如今有了机会,便发誓要为国家除去这颗毒瘤。

陈宪素来是个行动派,调动命令下来就让秘书定了当天下午的机票,傍晚就抵达Z省。
他却没住进宾馆,而是在安排下第二天早晨的会议后,直接去了Z省公圌安厅档案室,翻出这些年缉毒案圌件明细。
十年以来共有两起震动全国的贩毒大案:一桩是十年前603号特大跨国贩毒案,联合各省甚至国际力量以雷霆之势斩断跨国贩毒网络,由于时间久远,不少详细记录已经流失;另外一桩就是前任厅长两年前带人破获的123号特大跨省贩毒案。
123号案又名为鼹鼠行动,在省公圌安厅统一领导下,多名特勤潜入贩毒组织,里应外合,最后甚至调用中国陆军特种部队强袭,取得成功。
记录上写道“次年3月,鼹鼠行动统一收网,共抓获涉毒违法犯罪嫌疑人127人,缴获冰圌毒62.4千克,大圌麻32千克,麻圌古432粒以及大批毒圌品加工、分包和吸食工具,缴获军用枪圌支共⑥4支,当场击毙毒贩53名。”
陈宪把档案大致翻了遍,却在看到一张照片的时候停了动作。
那是一张老旧的,以至于边角泛了黄的照片,正中央站着一个穿军服的青年,手里握着一把自动步圌枪。身材挺拔,长期日照下来的皮肤是小麦色的,笑容灿烂阳光,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
明媚欢快的没有一丝阴霾,像是邻家的大男孩。
视线下移,看到下面的记录:方故,1988年6月7日出生,汉圌族,17岁入伍,前海军陆战队侦察兵,123号特大贩毒案中奉命潜入贩毒组织,表现卓越,现Z省缉毒科科长。
下面还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字,讲的都是关于方故在海军陆战队立下的的军绩,123号贩毒案却是一笔带过,陈宪没再去看,翻到了下一页。
后面依旧是一张照片,却比之前那张看起来要新不少,上面印着的是一个男人的半身照。
男人穿着宽松的黑色T恤,斜靠在一棵树上,姿势随意。此人有一张漂亮而年轻的脸,皮肤白得过分,精致如雕刻师手中的雕塑,半眯了眼,嘴角上挑勾起一抹笑来,黑色的瞳仁如深渊翻涌着黑气。
邪气而危险,看着便让人觉得不妙。
哪怕眼前仅仅是一张照片,哪怕陈宪这些年捕获的罪犯上百,哪怕什么惨烈的案发现场他没见过。如今看了此人,却也陡然升起一股恐惧来,背后发凉,手指都有了些微的颤抖。
如同初生的婴孩,面对一匹目露凶光的狼。
死亡是毫无疑意的。
呼吸都有些不畅。

陈宪深吸了口气,松了松领口,抹去额头渗出的汗水,继续向下看。
关于此人的记载很少,只有寥寥几个字,却是让陈宪心中不好的感觉更甚——
韩彻,出生年不详,123贩毒案随方故协同执法,被其击毙毒贩共34人。
34人……
捕获毒贩一共127人,当场死亡53人,而其中34个都是死在此人手中。
这是怎样一个数字!
陈宪后退了步,猛地靠上桌子才堪堪稳住身体没有摔倒。
凭这些年的执法经验,还有对军队制度的了解,他能够清楚的明白这轻飘飘两个数字里蕴含的可怕意义,以及进一步了解到照片里这个青年是怎样一个怪物。
单从这件事,他就可以断定,这个人,韩彻的单兵作战能力远远超越Z省任何一个在籍特种兵,甚至国际上大部分雇佣兵都望尘莫及。
要知道,二战时狙击女王柳德米拉,战争期间总共击毙德国匪徒309名,还是在整个二战时期的记录。

陈宪揉了揉眉心,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快要冲破胸腔。
自己似乎是扯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不说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毒枭们,就是Z省公圌安厅缉毒科,都是一滩浑水。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08 14:32:00 +0800 CST  


方故是在闹铃声中睁开的眼,大脑还处于混沌中,几缕阳光透过淡色的窗帘照了进来。
他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半个身子到了床边才迷迷瞪瞪坐起来,头顶还有昨晚睡觉压出来的一撮毛正迎风招展。
手里被塞了个杯子,水的温热透过玻璃传到手心。
方故眨了眨眼,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算是清醒些许。视线下移,男人单膝跪地,正在帮他套袜子,嘴角带着一抹笑容,认真的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小心着凉。”
他看着对方动作,并不阻止,只是说“人类的耐受能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强,我也是如此。”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照顾你”男人站了起来,弯了腰与他对视,笑容依旧“你是如此脆弱。”

方故看了对方眼,站了起来。两人身高相仿,男人比他看起来还要瘦弱那么些,当然也只是看起来“韩彻,或许我们该比一比近身格斗。”
“哦不,如果比的话,只有你揍我的份。”韩彻连连摆手,瑟缩着退了一步“或者说,你只是想变相打我一顿,借着比试的名义。”
自始至终,男人都是如此的敏锐,能够一眼看穿对方的想法,也能够瞬间寻找出敌人最脆弱的部位加以攻击,一击即中。
方故揉了揉眉心,出了卧室。洗漱完后看见卫生间外站着的人,眼皮一跳。
“我会控制不住想要每时每刻跟着以确保你的安全。”韩彻解释道,侧身给方故让开一条路。

方故还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昨天晚上新任公安厅厅长就来了,在今天早上八点钟安排了一场集体会议。
对Z省毒贩的情况,由于个人工作经历,没几个人比他清楚,现在就希望那位新来的厅长别好大喜功整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桌上摆着韩彻做的早餐,可以说是搭配精良,方故却没什么胃口,象征性的吃了些就离开去书房了。
韩彻一手指支了下颚,低着头用叉子来回摆弄着盘子里的鸡蛋,蛋黄流了到处,黏腻泛着淡淡的腥气,像是血液。
男人深吸了口气,眸色沉沉,抬手将餐盘里的东西尽数倒进垃圾篓。
不巧溅出些蛋液留在指尖。

男人却毫不在意一般,双腿交叠,仰了头靠在椅子里,拉出修长的颈部曲线,喉结上下滚动着。
方故方故方故……
他眯了眼,唇畔笑容愈发深邃,阴影下甚至有了诡谲。
似乎只要提及这个名字,两个字徘徊在舌尖,就能让他心情愉悦,连带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心跳加速,比注射海圌洛圌因还要兴奋。
方故是一个怎样的人?
用韩彻的话来说,倔强而愚蠢。对韩彻这种人,对他这种自阴暗走出的人,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比毒圌品还难以舍弃。

韩彻在公圌安厅的身份很是微妙,没有进正规编制,却能跟随方故出入省公圌安厅甚至国家机密地区。
当初为了安排韩彻,方故底下费了不少功夫,先不说对方国际雇佣兵的身份,就韩彻那阴晴不定、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的性格,除了他没几个人敢靠近。男人那时候比现在还要纠缠不休,仗着雇佣兵学得那些歪门邪道,死缠烂打根本摆脱不开,压根不要说把人送去其他组织部门。
也是方故仗着缉毒功臣的身份,和省公圌安厅、行政厅商议之后,接连写了不少证明材料,走了无数流程才把韩彻安置下来。
具体来说韩彻目前的身份该是他的专属保圌镖,还是长期贴身制的。
对这么个人留在自己身边,方故最初还是有些排斥,久而久之也就好了。说实话,他也挺需要像韩彻这样一个保圌镖跟着。两年下来,当初123案的情节较轻的部分涉案人员已经假释,免不得有些集结起来想要和警局讨回场子。
虽然公圌安厅有严格的保密工作,缉毒科人员名单和个人信息都是高度机密材料,信息网络也是层层加密,轻易无法破解取得。
却也难免泄露那么些许。
特别是他在两年前亲自潜入贩毒组织,留下不少照片信息,还在后来里应外合杀了不少组织里的人,成为对方头号通缉对象是极有可能的。

前两天去医院,他带了法圌医检验,证明前任公圌安厅厅长死于心脏衰竭。
然而并非正常死亡,而是在大量饮酒后静脉注射地圌西圌泮而导致的心脏功能衰竭。
得到检验结果的时候,他却没有预料之中的惊讶,而是平静的吩咐检验人员不要声张,并销毁了大部分检验报告,暂时当做正常死亡处理。
两年前的事,没有人比方故更加清楚。
也没有人比方故更能理解那些毒贩的睚眦必报,孤注一掷。
没有一个正常人愿意去走私贩毒。
反面来说,参与贩毒的都不是正常人。

方故在会议厅找到自己的座位,韩彻则在他身后站着。
旁人久而久之都习惯于这种情况,倒是新来的公安厅厅长来的时候多看了他几眼,似乎是疑惑,又似乎是考量。
对于来人的审视,方故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亲善而不巴结。
感受到中年男人落在方故身上的视线,韩彻却是皱了眉。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08 15:54:00 +0800 CST  


韩彻厌恶一切妄图接近方故或者和方故有更近一步牵连的人,男女老少都不例外。
方故明明是他最先发现的,是他最先接触的,所以也理应是他一个人的。
再说,其他人都可以有很多选择,而他只剩下方故一个人了,为什么一个二个的都非要和他抢呢?
每次想到这里,韩彻几乎要抑制不住心底翻涌而来的暴戾情绪,手指也不受控制的攥紧。如果不是方故拦着,现在他手里的刀就已经拉开那个人的喉咙,接着将对方开膛破肚,牵扯出红色的肠子了。

方故察觉到男人扭曲了的表情,伸手握住对方手腕,压低了声音“韩彻。”
听到他的声音,韩彻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眨了眨眼,大梦初醒般。尔后抿了唇,朝他露出微笑,男人面容是难得英俊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就更是如此“…阿故?”
“他就是新上任的厅长,陈宪。”他向韩彻介绍道,忆起对方刚才的反应,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不要闹。”
韩彻哦了声,垂下眼,安静的站在一旁。

说是会议,本质不过是新上任厅长陈宪的个人介绍会,顺带下达中央领导指示,把握接下来行动的大方向。
倒不是方故有什么偏见,只是上级领导指示和实际情况之间终究有那么些区别,特别是Z省这么个特殊的地方。要是全部依照上面说的走,不采用灰色地带的特别手段,恐怕又得折损一批特情进去。
所以,对那些官话套话他基本处于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蜻蜓点水般过了遍,却没什么实质印象。
眼见着快到中午,会议也在陈宪的总结中宣告结束。
方故转着笔,正思索中午去吃什么,不期然被新来的厅长点了名。他在座位上站直了身体,眼看着其他人陆续离开,将疑惑的表情收敛,询问道“陈厅有什么吩咐?”
“方科长年少有为,今日见了,果然不同凡响。”陈宪笑着和他握手,十分和气,没有一点倨傲之色。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韩彻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陈厅过奖。”方故打量着对方,也露出一个笑。
寒暄几句后,陈宪说有些事要和他谈,带着他去了楼下的小会议室。
方故拿不准对方意思,却多少能明白陈宪这次千里迢迢调过来的缘由,无非缉毒二字。

和他们刚才开会的地方不同,小会议室可以说是机密的消息交流场所。为保证谈话内容不会外泄和当事人的安全,窗户上装着防弹玻璃,周围是隔音墙,甚至安装了信号屏蔽仪。
此刻,里面一共有四个人,陈宪和他警卫,方故和韩彻。
方故看着陈宪身后站着的男人,倒不是怀疑这个人会把他们说的话泄露,而是……
视线落在对方腰间的黑色枪支上,Glock 18,多数国家军、警都配备这种手枪,如今保险已经打开。
…这是什么一个意思。

但方故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不满说出口,毕竟面前站着的是他直属上司,沉默着移开了目光。
在错开视线的一瞬,眼前黑影闪过,夹带着空气摩擦的些微声响。
再看时,原本默默站在他身后的韩彻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陈宪身边。一切动作都是在在场人毫无预料的状态下,就那么突如其来的发生了。
韩彻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立在那,一手卡住了警卫的喉管,手下用力,轻松将男人提了起来,着力的部位也十分巧妙,一看就是道上老手,让对方无法发出声音,甚至是失去行动能力;另一只手则缓缓转动着那支枪,子弹从弹夹弹出,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寂静之中唯有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虽然我有自信在你有开枪的行动之前将你处理掉,但是看见上了膛的枪支还是很令我不爽,特别是在我手上没有热武器的时候,我怕我会忍不住……”韩彻投向对方的眼神愈发阴暗,拇指和食指稍稍用力,甚至能听见骨骼扭曲的声音,还有憋在喉咙里的呼救。
“韩彻,放手!”他出声,眉头一皱,话语里有些不愉快。虽然这次理亏在对方,可韩彻这一动手,明显就成下马威了。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眼睛一不看着对方,韩彻就能给他惹出各式各样的麻烦。
闻言,韩彻扯了下嘴角,却是乖乖松了手。
那名警卫跌坐于地,涨红了脸,捂着喉咙不断咳嗽着,脚边上是拆卸开来的手枪,还有几枚泛了金属光泽的子弹。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陈宪目前的心情。
他看过两个人的资料,又派人仔细研究下来,知道韩彻原本是贩毒集团的人,涉黑洗钱、贩毒走私,手下没少沾人命。后来被带出来,在方故协助下才逐渐洗白,并且因为贩毒团伙被捕,黑资料也被暗中抹消不少,所以正规资料记录上没有此人太多消息。
只是这些年,韩彻跟在方故旁边,表现也算可圈可点,始终没什么暴恐分子的倾向,就以为人已经洗心革面。
至于这次,出于某些原因让警卫配枪跟随,陈宪也知道,这么做其中很大一部分缘故是眼前这个韩彻,因为拿不准对方情况,所以有了恐惧。
没有人愿意和一位罪犯毫无保护措施的面对面站在一个房间,还是一个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重大案犯,哪怕他是省公安厅厅长,哪怕对方披了一张羊皮。
却是没想到……

方故定了定神,把韩彻拉到一旁。接着检查了那名警卫的伤势,外面破了些皮,韩彻却是留了手的,仅喉骨有了轻微的损伤。拨打完救护电话,才转过身,立正,对陈宪道“陈厅,发生这一情况是我的失职。”
韩彻要开口,被他在手腕上狠狠捏了把,方故继续道“我会承担此次事故的所有责任。”
陈宪却是摆了摆手,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也只是个意外,小李也没受什么伤,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的。”
方故看着地上被拆卸开的枪支,想着韩彻是如何一只手在不到七秒钟时间内完成拆卸工作的,没说话。
“今天就到这里,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的。”
最终陈宪还是没有说出找他目的。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08 18:32:00 +0800 CST  


“阿故…”
“方故……”
“方故方故方故!”
不论怎么喊都不见方故回头,韩彻急了,上前两步就要拉他。

抓住方故手腕的那一刻,手心的温度让他能够确认对方就在自己身边,韩彻松了口气,胸口那股压抑的情绪消减不少“阿故生气了?”
“没有”方故看了他眼,任由男人抓着自己,也不动作“只是在想一些事。”
“什么?”韩彻好奇。
他嘴唇动了动,嗓子像是被胶着住,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在我当特情之前的事。”
“你以前不是海军陆战队的么…”想到这,韩彻也是暗自奇怪“为什么进公安机构了?”
他偏过头,路灯下,看见男人那黑得透亮的瞳孔,细细碎碎像是盛满了星光。
韩彻看着他的目光认真而执着,紧紧贴附上来,难以挣脱。
没由来地,对着韩彻,说起了很早之前的,几乎不曾与旁人提及的一桩事。
“十年前,也就是我十八岁,入伍第一年,我父母被牵入603号特大跨国贩毒案,不幸丧生。”
“他们是被人欺骗,为了赚钱才涉的毒,压根没接触核心区域。也不是什么大恶,就是运气太差,一个被流弹击中头部当场死亡,一个击中胸口,医院抢救无效死的。”
方故声音冷静的厉害,一如这夜色,平静而冷清,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韩彻看着他的侧脸,像是要从上面探寻出来些什么,男人歪了脑袋“…所以你在退伍之后来了缉毒科?”
他点头。

十年前的事,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方故人生轨迹,犹如一根利刺扎根于心口,如何也拔除不去。
他在部队服役整整八年,出来后请命来到Z省缉毒科,作为一名特情参加鼹鼠行动,进入当年Z省最大贩毒组织狐狼内部。
他从一名最基础工作的做起,凭借在部队的实战经验,用了一年时间逐渐接触到组织核心,借由一场意料之中的事故救了狐狼的当家,Z省毒枭赵旭,与对方结识。
也是在那里遇见的韩彻。
那时候韩彻还不叫韩彻,外人都称他二当家,代号沙漠狼。据说原是雇佣兵出身,后来和其他人闹翻了,脱离组织来到Z省,对渗透、侦查、爆破等数类项目都颇有研究,不输于任何一个科班出身的特种兵。本人却是个神出鬼没的。
至少就方故自己的经历而言,哪怕是在跟随赵旭之后,见到此人也仅是寥寥几面,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在狐狼内部,方故真正小心提防的有三个人——大当家赵旭,二当家韩彻,还有负责收集情报的一个中年男人张岩。多方面考察分析下来,其中危险系数最大的,无疑是有着国际雇佣兵经历,代号沙漠狼的二当家。
韩彻此人,暴戾恣睢,兼之阴晴不定,在狐狼的时候更甚,以至于一言不合就能动手杀人。
平日组织里的人见了韩彻都是能避则避,实在不得已打了照面也都是做低伏小,捡些好话来说。

对这位二当家,方故与其他人一样采取的都是回避政策,却不知怎么入了对方的眼。
那是一个下午,阳光明媚,日光洒在人身上,温暖而又不过于灼热。
韩彻站在他面前,抬了下巴,唇角上挑出一个弧度,日光的映照下,眉眼间有了虚妄“听说你枪法不错?来比一场如何。”
他并不想给自己惹事,无关输赢,却没有拒绝的余地。
站在空旷的射击场地上,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半个月前他千米狙击打死的那个敌人。那件事在给他带来响亮名声的同时,带来沙漠狼这么个巨大的麻烦。
前来围观的人绕场地站了一圈,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人影。
情况不能更加糟糕。
方故一边调试着表尺和照门,暗自观察风向、风速还有湿度,打算在打得差不多情况下输掉这场,既不显得敷衍又不至于落了对方面子。
事情也一如他预料的发展着,在韩彻十个十环的完美成绩下,他以九个十环略逊一筹。

却在结尾的部分,有了脱轨。
“让我来猜猜你以前是做什么的?”韩彻走到他面前,依旧是那漫不经心的表情,凑近了,温热的气息打在耳畔,过于红艳的嘴唇开阖“士兵…或者说,士官?”
他呼吸一滞,接着浑身僵硬,寒意自脚下蔓延而上。
要知道,他的记录里可是没有提及在陆战队任职这件事,而是借佣兵的身份搪塞过去。
面上还强自维持着镇定“你在说什么?”
“花拳绣腿”男人咧了嘴,笑容愈发扩大,连带眼角弯起一个弧度“从你拿枪的姿势可以看出来……你的枪,不是用来杀人的。”
他握紧了拳头,低声道“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不知道也没关系”韩彻退了步,和他拉开一定距离,眉梢微挑“我们玩个游戏吧。”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09 00:24:00 +0800 CST  


他不知道韩彻口中的游戏是什么,又是怎样一个玩法,唯一知道的是,接下来要发生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不等他开口,韩彻转身对旁边人耳语了几句,没多时递上来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
韩彻微笑的看着他,把弹槽里的子弹取出,丢在地上,只留下一枚子弹,将转轮转了圈,重新组装回去。
“俄罗斯轮盘赌,你知道的吧……不过规则稍稍改动一下,只玩一轮,六分之一死亡概率。”
说话间,韩彻手腕翻转,紧接着就朝自己太阳穴开了枪。扳机扣下,发出机械碰撞的细微声音。
没有子弹。
“Bingo!”男人浅笑着看向他,表情淡淡,没有丝毫死里逃生的感觉,甚至有些兴趣缺缺,把枪递到他手中“该你了。”

金属的质感厚重的压在手上,冰冷渗入皮肤,手心却是出了汗,黏腻的沾在掌心。
他根本不想参与这种可笑的游戏,不要说为此赌上性命。
“要是赢了,我就不会把你的情况说出去。”韩彻靠近了他,轻声道,黑色的瞳孔牢牢锁定住他,一瞬间,有种被巨蟒盯上了的感觉,潮湿而冰冷,带着阴气。男人顿了顿,继续道“…当然,要是输了,我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差别。”
他抬眼,迎上韩彻的目光,暗地握紧了拳头。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也只有这样,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从进入缉毒科那刻起,从担任特情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踏上刀刃,脚下是万丈悬崖,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第三枪”他说,盯着那泛了金属光泽的枪身,心思百转“我选第三枪,行吗?”
讶异在韩彻面上一闪而过,对方侧了脸,好奇的打量着他,唔了声“如果你想的话……当然可以。”
说着,伸手从旁边拉了一个人出来,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把枪强硬的塞到那人手里“第二枪就由你来吧。”
被韩彻抓过来的那个,三十出头,相貌平平,一张脸看上去很是憨厚。此刻正一脸无措的握着手枪,瞪大了眼睛,震惊之中没有明白过来。
方故仔细看过去,观察起对方的样貌,忽的手指一颤。
心脏骤然收缩,血液回流以至于四肢发凉。
那个人…竟然是与他一同潜入的特情。

他一直以为韩彻是个疯疯癫癫的性子,玩起来不管不顾、毫无理智可言。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什么都知道。
甚至说,韩彻知道的比大当家赵旭还要多,只是一直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世界上还有比理智的疯子更可怕的了吗?
他们潜入的这些人怕是已经暴露不少,并且被韩彻抓了把柄。至于这次找他出来比试,估计也是知道了什么之后才有的预谋。
可是为什么……
韩彻只是旁敲侧击,而不是把他们一网打尽。
还玩起这种过家家一般的游戏?

他的手指收紧,复又松开,脑袋里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
思绪翻转间,旁边站着的男人已经在韩彻的注视下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颤抖着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
那一刻,世界都仿佛寂静下来。
火药味混杂着血腥味,翻涌而来。湿热的液体溅到他面上,顺着脸侧滑落,蜿蜒一道痕迹。
他僵硬的扭过头,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余光瞥见那人缓缓倒下的身体。
想起自己在部队学到的东西——近距离射击的一瞬间,旋转的子弹穿透颅骨,破裂的碎骨刺穿动脉造成大出血,颅内压力增高。子弹震动导致神经中枢,脑组织破损,甚至额骨和顶骨的碎裂,最终将脑浆带出。
男人倒在地上,嘴唇以上的部位已经看不出原样,余留一大块空洞,鲜红的血液染红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子弹的冲击力将破损头颅的另一部分带到远处的地面,破碎的骨头混着已经打得稀烂的皮肉,血液染得到处。
周围的场面褪色、变形、扭曲,只有地上一滩血迹格外醒目。

他见过许多血腥场面,也用手里的枪杀过不少人,枪林弹雨中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却没有一次,像今天一样,大为震动。
以至于连脚步都挪动不了分毫。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而当他提出第三枪的要求的时候,也只是单纯的想要拖延时间。
或许是死亡离得太近,或许是场面来的太过突然而他毫无准备,又或许是出于某种愧疚自责的心态……
还是说,因为眼前这个人。

韩彻走到他面前,抬手,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在他脸上划过,抹去上面沾着的血液。
男人扬唇,露出一个轻佻而愉悦的笑来,眉眼弯弯,似乎是被眼前的场面极大的取悦了心情。
“有意思。”
这是韩彻对他的评价。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09 17:32:00 +0800 CST  


其实,他说的这话,还真不是完全在骗人。
虽然他的喜欢是过去式,虽然他喜欢的那个早些年就死在战场上,这会儿怕是连灰都不剩了。
但不论怎么说,也是有过那么一段的,说不上刻骨铭心,却也是掏心掏肺。

韩彻张了张口,眉头皱了又松,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是谁?”
“军区总医院的一个小姑娘。”提及叶景欣,他不由露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微笑,表情也变得柔和下来“人很好,医术高超,性格也平易近人得很。”
席卷而来的危机感铺天盖地笼罩了韩彻,哪怕是对着枪口都不曾有的巨大恐惧胁迫着他,心跳如擂鼓,以至于气息都变得不稳。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指甲却早已掐入手心“那她喜欢你吗?”
只要方故透露出任何关于情敌的个人信息,韩彻有自信能够在方故察觉前黑了军区医院的数据库,然后把那个人揪出来,让对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他却没有韩彻那么多心思,只是简单回答道“当然。”
“那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见过?”韩彻问道,像是极为普通的询问老友近况,亲切不带丝毫敌意。
“你当然没见过”方故扯了下嘴角,眼底却没多少笑意“…地下埋着呢。”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韩彻先是怔愣,接着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好,回想起刚才方故那追忆往昔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走出失恋阴影的,别是旧情难了念念不忘吧……
阻碍他发展人生大事的要是个活人,韩彻有一千种办法把人整服帖了还不敢有异议。可摆在眼前的那个,却是个死的,他又不可能把人从地里挖出来鞭尸,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挖出来鞭尸了也没什么用。
至多让方故更讨厌他一些罢了。

现在,韩彻能做的也只有抓着方故袖子,凑上前去,软言软语的安慰“你别太难过,对身体不好…你那么好的条件,一定会遇见更好的……”
方故定定看着对方,在那黑色的瞳孔中映着自己的倒影,而韩彻说话时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身体紧绷,如临大敌。
看着眼前一幕,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伸手揉了揉对方脑袋,手指穿过发丝“我知道的。”
韩彻忘了言语,愣愣看着他。

直到方故离开客厅走进书房,韩彻跪坐在沙发上,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脸颊烫得厉害,刚才被触摸过的地方更是热度高得惊人。
咚咚咚…
心脏剧烈的跳动,不受控制的鼓噪着,快要冲出胸腔。
韩彻捂住了脸,大脑一片空白,努力眨了眨眼,仍旧一片迷茫。过度的兴奋占据整个胸口,满满的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
脑袋里空荡荡只剩下一个想法,循环播放着——
阿故笑了。
刚才阿故笑了。
真是,太犯规了。

今天是周末,早晨照例打开邮箱浏览一遍,发现没什么要紧事,也就关了电脑。
回头看见沙发上坐着的韩彻,对方仰了头,身体斜靠在扶手上,以之为着力点,坐姿很是随意,双腿交叠,看起来却有那么些舒展恣意的漂亮。
他的视线在对方身上停留片刻,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程,开口“想出门吗?”
他一开口,韩彻几乎是立刻坐直了身体,三秒之中消化完内容后更是激动不已,整张脸上的表情都生动起来“好啊!”
“那就去换件衣服”看着对方表现,他心里觉得好笑,离开狐狼后两年下来,眼前这个人的智商似乎在不断下滑,从未停止“等会一起出去。”
然后韩彻就十分愉悦的进了更衣室,口中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如果男人身后能有尾巴的话,怕是早就翘得不能再高。

不知是韩彻有意无意,这次出门,他们穿的衣服都是一个牌子的,虽然款式不同,差别却并不明显,甚至说是恰到好处,相似而不至于重复。
如今,两个人又是并排走在一起,就好像一对情侣。
韩彻性格阴沉暴戾、古怪且难以揣测,然而与糟糕内在恰恰相反的是他那一张不论何时看了都赏心悦目的脸。
可惜昨晚上一拳打出的淤青还没消退,饶是韩彻恢复力再强,短短一夜之间下来也免不得顶着个熊猫眼出门。
而这一情况直接导致了两人回头率的倍增。

放在平常,韩彻对自己一张脸还是比较有自信的,稍微有点审美的在一般路人和他之间都会多看他两眼,而方故的审美情趣自然是正常的。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引以为傲的资本被方故大晚上一拳败去大半,以至于这会儿感觉每一个投过来视线的都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觊觎自己旁边站着的方故。
危机感无处不在。
韩彻咬得牙齿嘎嘣作响,心情无比抑郁,暴躁得恨不得立刻掏出把机关枪来朝周围扫射一遍。忍了一路终于受不了了,拉着方故进了最近一家大型服装店。
对于男人的反应,方故很是不解,却还是顺着了韩彻的意见。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10 01:29:00 +0800 CST  
七 (改错字)

方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那个他有意无意躲了整整两年的人。
太过巧合。
毫无预料之下的会面,恍若隔世,以至于一时间有了茫然。

“方故。”在他转身将要离开的时候听见自己的名字,两个字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却让他生生止了步子,维持着跨出一半的动作,僵直了脊背。
对上韩彻疑惑的目光。
方故收敛下错愕的表情,换上公式化的微笑。回身走到对方面前,好像刚才逃避的行为不曾存在,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亲切握手“景明,好久不见。”
叶景明,他曾经的女朋友叶景欣的二哥。
对方握紧了他的手,五指回扣,勾住他的手掌。隔着平光镜的镜片,可以看见男人偏棕的瞳孔“好久不见……听大哥说你这两年表现不错,看样子还真是,感觉都不一样了。”
方故笑了笑,不露痕迹的打量着对方,叶景明年纪与自己相仿,或许是常年待在部队,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带了威严,目光也是锐利“你不是在武警特勤么,怎么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了?”
“公款出游”叶景明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一手勾了他肩膀,亲切的没有丝毫隔阂“知道你在Z省专门跑来投奔的。”
看见对方动作,韩彻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全身肌肉紧绷,随时都会冲上来。
被方故一个手势拦了下来。

“陈宪前天也到了,正好去见见。”
“见他干什么?”叶景明撇了嘴“我又不认识他。”
“拜地头”说着,方故领着人出了商场“这次任务总负责是他,我们这些都是手下打杂的小兵,人那才是山大王,有事找他说去。而且他认识你,别忘了他是M省公安厅出来的,你大哥叶景熙是现任M省省委副书记。”
公安厅是政府部门,省委是党内部门。然而一般而言,公安厅厅长大都由副省长兼任,所以就权职方面而言,叶景熙算是陈宪上司。
也就是说,陈宪对自己上司叶景熙至少有着基本层面上的了解。
叶景明落后一步跟在他身后,闻言乐了“你调查的倒是仔细,不去情报局真是埋没人才了。”
对于叶景明的话,方故没有过多反应,也懒得拆解这话里的意思,转而问道“这次带了多少人?”
“一个中队,65人。”
他一愣“这么多人?”
前任厅长甫一去世陈宪就走马上任,赶在这么个微妙时期见到武警特战队的叶景明,多少也有预料和Z省缉毒有关,只是没想到会派这么多人来。
能够引起上级部门这样重视,只能说…形势较之两年前更为严峻。
“半个月内,邻省连续查获3起毒品案件,缉获毒品34公斤、自制手枪8支和子弹42发、还有2支步枪1支冲锋枪。”叶景明道“这还只是一个省的查获记录。其实调查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了,只是没有通知到你这边,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Z省边境山区特大贩毒团伙斑蛇。”
“这也是我现在到这里的目的,此次行动代号317,又名独眼龙行动。”叶景明顿了顿,目光投向他“而且我已向上级请示通过成立禁毒专案组,你作为特情来参加…”
“不可能!”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叶景明。

反应过来的时候,韩彻已经站到了他面前,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眉头紧皱,声音也像是结了层冰“你难道不知道斑蛇里面有两年前从狐狼逃跑的毒贩吗?潜入贩毒组织有多危险,自己甚至家人会受到怎样的打击报复,你们这些只知道夸夸其谈的人永远不会知道!”
“我知道的。”叶景明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有一丝表情“我妹妹就是因为两年前123号案死的。”
闻言,方故僵直了身体,血液回流导致手脚发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大脑都有些运转不利。
叶景欣的死亡是他最不想提及的事,所以他想方设法躲着叶家的人,企图以时间淡化记忆。
歉疚感不会随时间的挪移有所消匿,反而是日渐增长犹如一座山压在他身上,沉重压抑,难以摆脱。
每每提及,都会在心脏割开一道口子。

“阿故…”韩彻担忧的看着他,手掌覆上他额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他摇了摇头,对叶景明道“我会去的。”
“关于你的身份…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加入专案组的事你可以拒绝。”看着他的表情,叶景明不由软化了语气“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景欣的事不全是你的责任,所以你也不用勉强自己。”
“我会去。”他沉声道。
“方故…”叶景明迟疑着开口。
“阿故!”与此同时,韩彻抓住了他的手臂“你不能…!”
他站直身体,抬手行了个军礼,对韩彻的阻拦不为所动“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叶景明沉吟片刻“既然是你的决定……这样吧,没必要当特勤,去突击队吧。”
“好。”
临走前,叶景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你好久没去看景欣了,抽空去看看吧……隔了这么久,大家也都接受了结果,你无须这么自责。”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12 13:13:00 +0800 CST  


看着叶景明离开的背影,韩彻微微皱眉“阿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对你有敌意。”
他有一瞬间的怔然,为韩彻那过于敏锐的感知,也为自己表现得过于明显“你的感觉没错,他是挺讨厌我的……不仅是他,叶家人都是如此。”
见他神情,韩彻愣是把到嘴边的疑问生生咽了下去,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回去吧,”
“不问问为什么?”
“我不想让其他任何事物占用我们私人的时间,哪怕是回忆。”韩彻道“当然,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也愿意听就是了。”
手心传来的温度透过皮肤,带了丝丝暖意,他缓和了面容“叶景明的父亲叶荣是A省省长,母系一派外公曾在军队任中将,标准的军政世家,教出来的子弟也个个根红苗正。”
韩彻眼皮一跳,要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和这种人打交道,以前见了世家出来的军官,看着那拿捏做派自以为是的模样,大都一枪崩了了事。不像现在跟着方故,出于身份原因不得不忍气吞声,动个手还要瞻前顾后,两年下来几乎没见过血。
方故继续说了下去“叶景欣是叶家三女,叶先生老来得女,是三兄妹中年龄最小,也是最受宠的那个。”
“…就像花瓶一样。”韩彻扯了扯嘴角,接了下去。
方故知道韩彻看不上这种层层保护的公子小姐,上了战场也没人管你家室如何,而且韩彻个人经历也造就了其过于强硬的性格,信奉武力至上,对人缺乏基本信任。
对于韩彻的断论,他只是摇头“不是这样的,景欣她…比一般女孩要坚强的得多。”

听到这话,韩彻不开心了。
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觉着方故现在这状态完全就是被爱情蒙蔽了头脑,才觉着女方怎么看怎么好。
消退了大半的危机感再度浮现,较先前更甚。
所以,压下翻涌的醋意。他问方故“你很喜欢她?”
方故愣了下,然后不假思索的回答“并没有…如果真有那么喜欢的话,她也就不会死了。”
韩彻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方故岔开了话题,明显是不想再谈的意思。

只有方故自己知道那时候的想法——
我爱你,但我更爱我的祖国。
这个答案,不论什么时候问他,十一年前入伍的时候,亦或是现在,结果都没什么差别。
那是印刻入一个军人骨子里的信条。
所以,哪怕是情感上无法接受,对于叶景欣的死亡,叶家人也没有过于追究,对他也仅仅是放任自流。

叶景欣本来没必要趟这趟浑水,她原本在军区总医院任职,那里条件待遇相当不错,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接触战场。但是在得知他参与边境缉毒行动,生命安全都难以保障的时候,叶景欣义无反顾赶了过来,进入Z省边防医院。
为此事,叶景欣的大哥甚至不远千里亲自找了他。
还记得对方是怎么说来着“…景欣她待你很好,这次出来连爸妈都不知道,也希望你能给她一个好的未来。”
他答应了。
再之后……许多细节他已记不清楚,唯一有印象的是叶景欣送他出门前把自己胸口挂了二十四年的平安符塞到他手中,挥手与他告别。直到车开出去老远,回头仍能看见女孩站在原地的身影,最终化作一个点,消失在地平线彼端。
叶景欣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他考虑共度终生的对象。
女孩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理应有很好很好的未来。
而不是像后来一样。

在部队重要机密和女孩的生命面前,他毅然选择了前者。
早在参与行动任务之前,每个人都会做两件事,签生死协议书还有写遗书。
对方故而言,死亡从来都不远,有时候远距离狙击的时候,子弹甚至贴着头顶过去,只要在向下那么几厘米,就会击穿颅骨当场死亡。
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叶景欣会先他一步离开。
因为他的缘故,女孩身陷险境;又因为他的选择,女孩在最美好的年华溘然长逝。

对于叶家的诘问,他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家国大义不是他的借口,也无法成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其实除了摆在眼前的两个选项之外,完全可以走出第三条路来,凭借叶家的根底,凭借他对武装营救行动了解,只是他没有去试。
因为不够爱对方,
一个人在短暂时间犯下的错误会在日后很长的生命中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痕。
每每回忆,撕开伤疤便是鲜血淋漓。

“阿故。”
陷入个人情感的他,毫无之下被人从身后抱住,温热的胸膛贴上脊背,过于近的距离甚至可以听清对方的心跳声。
方故身体有些僵硬,职业的缘故不允许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哪怕是在日常生活,也是危机四伏。
脖颈被湿润的舔过,湿热的呼吸打在耳畔。
男人的声音低而沉,富有磁性,此刻却是隐隐透了委屈“你总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有意无意忽略身边的东西。”
方故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作何回答。
“看看我…”脸被掰了过去,不期然对上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眸,瞳仁之下是难以言说的炽热浓烈,无法抑制的情绪膨胀发酵“…看看我好吗?”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14 21:48:00 +0800 CST  
说好的短篇……
然后,一写起来发现没完没了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14 22:02:00 +0800 CST  


面对韩彻的话语,方故垂了眼,微微叹气。
伸手按住男人额头,挪移着抚摸过发梢,在脸侧停留“我知道你在,也相信你不会离开。”
韩彻眯了眼,似乎是在笑,偏长的睫毛遮掩去眸中色彩。
接着他手腕一痛,不由瞪大了眼。竟是韩彻咬了上来,力道不大,尖锐的犬齿划过,只留下浅浅的牙印。被咬到的部位接着被湿热的舌头覆上,一寸寸的仔细舔过。
皮肤上残余着黏腻的触感,柔软的唇瓣蹭过手腕,又有些凉。
方故笑了下,眼角弯起“…像狗一样。”
韩彻抬了眼,并不开口,嘴唇还贴在他的手腕,随着唇角的上扬,轻柔的蹭过皮肤。
良久之后,空气中才传来微不可察的叹息,寂静之中,声线沉缓,几乎要融化于空气之中。
“早就是了。”

韩彻是一匹狼。
一如狼的狡诈残忍,贪婪而富有野性,稍不小心就会被他扑上来咬断脖颈。
所以他的代号为沙漠狼,所以他在加入狐狼不久、毫无资历的情况下,仅凭武力值坐上二当家的位置。
韩彻本人的经历辑录下来也无疑是一段传奇——从流落街头的孤儿到刀口舔血雇佣兵再到无恶不作的毒贩,最后跟随方故成为缉毒科的一员。
方故清楚地知道,韩彻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哪怕是在日后也不可能成为一个好人。
韩彻是一个凶狠而危险的人物。
单说死在其手中的特情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更不要提因为男人一时意气或者逞凶斗狠被无辜杀害的普通人,罪大恶极,这种家伙送去警局枪毙一百次都不算多。

但就是这样一匹狼,如果驯服好了,就会像现在一样,变成一条狗。
虽然野性难驯,偶尔也会制造出些不大的事故试图引起主人注意,但本质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
至少比起最初,听话了不止一点。
而现在的状态,正是方故所需要的。

韩彻的能力超越缉毒科任何一位在职人员,利用好了会是一把比无数匕首都锋锐的利刃。太过厉害,太过难得,所以方故顶着巨大压力联合前厅长伪造报告,把人留了下来,甚至放在身边亲自观察。
再者,韩彻如果真想逃跑,哪怕出动全部警力也不一定能把人抓到,只会徒增伤亡,甚至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中带来更为巨大的报复。
就算是违背了警员条例,时至今日仍不可否认,对韩彻这个问题,方故的做法是深思熟虑后的明智决定,

不知不觉就在外面逛了一天,回到小区的时候已是傍晚,暮色四合,安静得只有草丛中蛐蛐的鸣叫。
韩彻手里提着在超市选购的食材,身上还背了个不小的黑色包裹,走在方故旁边,眼角眉梢都透着股愉悦。
“阿故…”
“怎么?”听到韩彻得声音,他稍稍偏了头,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对方侧脸,还有上扬的嘴角。与一般东方人不同的是,男人的轮廓深邃,每一个部位看起来都是如此的恰到好处,精致如雕刻师手中的工艺品。
韩彻碰了下他的手臂,提议道“我们走小路吧。”
他脚步一顿,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常态,连表情都不曾变化。没有回头,却是暗自注意起周围的情况。
“只有一个人,而且跟踪手段一点都不专业”韩彻走近了,几乎要贴在他身上,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不过逗着玩挺有意思的。”
方故压低了声音“发现了就该第一时间把他送到警局。”
对于他的说法,韩彻耸肩“对于那些警官的公关能力,我实在不敢恭维…还不如自己解决来得快。”说着,男人勾起一个笑容,与之前散漫亲昵的态度不同,而是一种阴冷潮湿的,透了危险感和压抑感“而且,他带枪了。”
“依照你们的说法,等会儿我做什么都该是正当防卫。”韩彻面上笑容愈发扩大“是吧,警官先生?”

对于将要发生的事情,方故没有阻拦,和韩彻一起走了无人的小路。
虽然他顶着警察的身份,但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些少年时期的不受拘束,又或者说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反应——对于想要加害自己的人,没必要存在所为怜悯,可以在法律允许甚至说是律法的灰色地带的范围内加以报复。
可以说在某些方面无法平心而待委屈自己的方故不是一个好的警官,却是一个有着正常思维的人。
这也是在狐狼时期,有了更为深层交流的时候,韩彻最欣赏他的一点。
虚伪且真实。
既有着人民公仆的奉献精神,又有着关于自己身份利益的考量,并且在二者发生冲突时能妥当处理得到意想不到的好结果。
人总羡慕渴求自己所没有的东西,而方故身上的某些特质,正是韩彻所求而不得的。

夜色愈发浓稠,在花园的小道上走了没多久,附近就再也见不到其他人了。
方故始终不曾有多余的表情,倒是韩彻隐隐有了不耐。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眼看着四下无人,方故还没开口,便听得东西落地的声音、机械碰撞的声响还有被堵在嗓子里的惊呼。
下一刻,方故几乎是瞬间转身,快速到了韩彻旁边,在韩彻的刀刃割开对方喉管之前,握住了男人手腕。
“住手。”他说,音调没什么起伏,却是不容置否的命令。
刚才他目睹了韩彻动手的全过程;在放下手里东西的同时迅速到了埋伏在一旁的人面前,在其人尚未作出反应的时刻,左手拆卸拆支并将对方控制,右手则是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弹簧刀。
放到部队里,这种手法该是称作无声杀人术,只是速度未免快得惊人了些。
哪怕是他对上了韩彻,估计也就现在一个结果,
思及至此,手下力道未免重了些。

低头对上韩彻的目光,男人一手卡住了将敌人脖颈,地上躺着的那个已经不省人事,另一只手则吊在半空被他抓着,黑白分明的瞳孔中竟是透出些无辜可怜来“阿故…你弄疼我了。”
方故拧了眉毛,手下力道放松些许,只是片刻的松懈,下一瞬竟是被韩彻猛地挣开。
刃端力道不减,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
他一愣,眼见着刀刃就要落下,却是来不及动手阻止。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情面,屈膝抬腿猛地踢上了韩彻腹部。对上韩彻这种角色,方故下手绝对算不上轻,结果就是男人被这一下带倒在地,硬是改变了匕首下落的路线。
韩彻瞪大了眼睛,身体歪倒在一旁,腰腹火辣辣的疼,火苗一般窜遍全身,带动每一根神经。他没有想到方故会对他动手,又或者说察觉到了也没有躲避,生生挨了一下。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16 01:19:00 +0800 CST  
十(补全)

方故也意识到刚才行为过了火。
一面是和自己站在一方的队友,一面是意图谋杀自己的敌人,结果不仅没有攻击敌人,反而是对维护自己的韩彻动了手。
于情于理都不该是这样。
他按了按眉心,知道方才是自己过于冲动不加思考,心中有了歉意,伸手去拉韩彻。
“为什么…为什么拦着我?”一向听话的韩彻对于他的示好,如今却没有动作,只仰了头看他,声音颤抖着“难道我杀个人还要上报许可吗?”
韩彻投向他的目光很是愤愤,痛楚之外夹杂了难以言明的委屈,嘴唇咬出了血,红色的血珠顺着下颚滑落,蜿蜒一道痕迹。

方故蹲下身,与韩彻平视,抬手抹去男人唇角血迹“刚才是我错了,不该踢你的,但你做的也不对。”
韩彻挑了眉,冷笑“所以为了一个外人对我动手?”
好容易压下去那副阴阳怪气的态度,如今一刺激又给冒出头来了。
不过好歹没了之前迫人的气势,比起之前动刀动枪安分了不止一点,倒像是被欺负后的委屈不已。
他叹了口气,和缓了语气,拉住了对方手腕,柔声劝道“不管你以前怎么样,在这里都要遵守规定。”

“阿故…”韩彻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承诺一般“我会把一切处理好,不给你惹事的。”
“这里没有别人,也没有监控,再说向他这种的进来的时候是不会登记的。所以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注意,而且尸体我也会妥善处理不让任何人察觉……”
他挥手打断韩彻接下来要说的,站起身,手下用力把人拉了起来“我不想听你介绍当年处理叛徒的手段。”
“你唯一需要知道的是,这里不是狐狼,你也不是沙漠狼…”他对上男人的目光,沉声道“你是韩彻。”
男人一愣。
接着弯腰笑了起来,胸腔不住震颤着,音带颤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连带空气有了轻微的颤抖,抬手遮去大半张脸,黑暗之中,指缝间泄漏出的目光晦涩不明。
尖锐且温和,阴沉而愉悦。
“阿故…方故……”简单的几个字在韩彻口中反复咀嚼着,在口齿间研磨揉碎,再度拼合,以至于有了诡谲“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这已经是今天你向我的第二次表白了。”说这话时,方故神色不变,沉着不显分毫动容,只是简单陈述一个事实“但还是要抱歉的告诉你,我给出的答案与之前相同。”
韩彻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偏长的犬齿在月色下显得苍白尖锐“至少说这话时我的诚恳度是不一样的。”
“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发自内心的诚恳。”
“在你面前我向来都是如此。”
他转过身,错开视线,不再多言“现在把他带回警局。”
韩彻偏开脑袋,啧了声“刚才的话还好说,至于现在……恐怕不行呢。”

话音未落,方故和韩彻同时跨了步,闪身躲到最近的树后面。
枪声在同一时间响起,朝向的正是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打入树干连带起枝叶巨大的震颤,簌簌作响。
火药味蔓延开来。
居然在这么个时候,又来了两个人,并且带了枪。
情况糟糕透顶。
他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拳头,真不知道那些人一路过来是怎么通过检查的。

夜晚的缘故,没有配备夜视仪所以探探查起来格外麻烦,当然这是对于双方来说的——方故不知道对方的情况,来人虽然手持枪支,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转过头,他注意到那个倒在地上的人,然而此人手中的枪却已不翼而飞。
旁边传来金属碰撞的细微声响,抬眼就见韩彻歪了脑袋,从随身带着的包裹里掏出一只黑色的金属细管朝枪头上安,那只手枪正是刚才敌人手里的那只。
至于新安上去的那只金属管……居然是消音器。
他愣了下“这你都带?”
“有备无患。”说话间韩彻已经把手里东西装好了,在手里掂量了下,确保安装无误“本来还有枪械的,但是没有子弹,至于原因…你知道的。”
“小心。隐蔽手段高超,单个佩有枪支,小组作战…”他闭了闭眼,低声说出心底最不想承认的那个推测“八成是雇佣兵。”
韩彻偏过头,朝他露出一个笑,黑夜之中一双眼显得透亮,仿佛盛满星光“我也是啊。”

来人已经逐渐靠近,踏在枯叶上发出些微响声,行进途中始终维持着背靠背的战斗姿势。
明明占据优势,却是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没有丝毫轻敌的意思。
比起倒地上的那个高了不知几个档次。
危及生命,说不担心是假的。
如果说是以前的韩彻,凭借其身手,徒手对付这么几个都可以说是游刃有余。只是两年下来,远离战场的安逸生活会逐渐消磨一个人的意志,缺乏严格规划的训练也会使行动力不断下降,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身手比起部队时期差了不只一点。

只见韩彻一个闪身到了另一棵树后,转身同时确定敌人所在方位,借着灌木遮掩,贴着树干开了枪。
他配合着一脚踢上旁边的树木,制造出响动,转移对手视线。
男人动作流畅不见丝毫滞涩,一如规划好的顺利自然,开枪之后,直接从掩蔽处起身,在对方受到震慑尚未回过神之时用枪托把人砸晕过去。另一个人膝盖中枪跪倒在地,震惊之下举了枪,可惜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韩彻一脚踢了过去。
十秒之内结束战斗。

他从树后走出,便听韩彻说“看吧,我没有杀人。”
的确如此,本来那一枪可以直接对准头部或者心脏开,韩彻却只是瞄准了膝盖,让人失去行动力罢了。
听到韩彻赌气一般的话语,他露出一个笑,上前揉了揉男人的脑袋“乖。”
韩彻呆立在原地,眨了眨眼。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16 22:46:00 +0800 CST  
十一

方故不经意间的动作总会给韩彻带来某种错觉,突如其来的温和,让本就喜欢他的韩彻根本招架不住。
像是打了一巴掌后送颗糖的感觉,恩威并施,于是格外觉得甜蜜来之不易,需得好自珍惜。
改变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发生,潜移默化,总之等韩彻回过神,就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但偶尔韩彻还是会试图去做最后的挣扎,咸鱼翻身一般,好给自己博取些许话语权,好让方故更加重视自己一点。

方故掏出手机打了警局的电话,将这边情况报告之后,陈宪主动要求趁夜出动警员,对此事件加以彻查。
扭头看见不远处韩彻蹲在地上,低了头,一脸认真地摆弄着些什么。走近了才注意到人套了双塑料手套,刚把另外两人佩戴手枪的弹匣抽了出来,将子弹尽数取出,找了个小盒子装了进去。
他眼皮一跳,按了按太阳穴,不明所以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取子弹。”韩彻抬头看了他眼,黑白分明的眼里愣是显出些可怜意味“…以前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干这种事。”
此情此景,落在方故眼中,莫名心酸。
“别这样。”他别过脸去,忍不住叹了口气。
韩彻说的倒是没错,国家编制不比贩毒集团,枪支弹药都是层层把关,严格控制。警卫也会配枪用以威慑,但在一般情况下,开枪是不被允许的。除却战争时期,显现在情况,哪怕是方故本人,先斩后奏用一颗子弹也要写一大段申明。
搁以前韩彻只负责开枪最后计算斩获人数,到现在沦落成要为颗子弹斤斤计较,大有虎落平阳之感。
忽然间灵光乍现,他似乎是猛地明白了些什么“刚才你只开了一枪…”说着,方故嘴角抽了抽“别告诉我是为了节省子弹?”
闻言,韩彻小幅度点了点头,幽幽开口“第一枪要不是为了震慑,打在这种人身上都是浪费。”
方故一手按了额头,只觉得全身上下无比虚弱,对于韩彻做法,颇有些哭笑不得“以后别这样了…看得我都心疼。”

韩彻已经把空了的弹匣安回去,放回原位,取掉薄薄一层手套,连带着子弹和消音器一并装到包裹里。
看着地上已经没了子弹的手枪,方故按了按眉心,想着一会儿怎么交代,转头对韩彻道“仅此一次,下次不要再破坏物证了。”
“我没有破坏”韩彻摊手,一脸无辜“不信你可以去检查指纹…是它原本就这样子。”
他不想和对方在这个话题过多纠缠,转而问道“这些人里面有你认识的吗?”
“没有,都是些二流杀手,连消音器都不装就敢在小区开枪。不过…”韩彻顿了顿,牵出一个笑容,阴影层叠之下透了古怪“你悬赏金一定很高。”
他皱了眉。
“单这一个星期我前后解决的,明里暗里就不下五人。”
听到韩彻此言,方故惊讶,却是没有怀疑对方话语里的真实性。接着一回忆,还真注意到一些细节,像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韩彻最近时不时就会玩失踪,等再注意到的时候又安安静静站到了一边,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
要不是今天的事故,方故永远不会知道,暗地里韩彻竟是默默为他做了这么多。

“为什么不告诉我?”方故问道。
“阿故,这都是些小事,我处理就好,没必要让它们影响你心情。”韩彻靠近了,拉住他的手,缓缓道“而且我也不想让你因为这些有的没的干扰再度涉险。”
“两年前那次,如果赵旭提前对你动手,如果我犹豫了没有站在你这边…阿故,我不敢想象。”韩彻抓着他的手指不断的收紧,眉头紧蹙,几乎要抑制不住翻涌而来的情绪“斑蛇是另一个狐狼,有了两年前的教训,对卧底的排查较之虎狼更甚,我害怕一个不小心……”
“韩彻”他打断对方“那是我的工作,我有义务去完成。”
韩彻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理喻,他想说:‘方故,你想清楚!’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了下去。没有一个人比他更了解方故,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在这件事上方故的决定不可更改。再多的劝告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徒劳挣扎罢了。
所以,韩彻说“不管怎么样,我会跟着你的。”至少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保护对方不受伤害。

“谢谢。”方故说,声音不大,却真挚清晰的传入了对面人的耳中。
男人先是怔然,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垂眸露出一个微笑,柔和之外带了道不明的情愫“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说话间,陈宪派的人已经来了。一队人从警车上下来,动作迅速、不需多言,先是把地上躺着的几个拷了起来,并由医护人员上前对伤者包扎。然后便是照一般流程,拉下警戒线并取证拍照。
领队赵警官方故是认识的,没什么隔阂,普通交代了几句,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一看联系人,大晚上打电话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叶景明。
与此同时,站在旁边做笔录的警官腰间别着的联络电话也响了起来。
方故皱眉,沉吟间与赵警官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讶异。

陈宪受伤了。
就在方故联络完对方并派出警员到现在,短短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陈宪在路上被人伏击,腹部中弹,正送往军区医院抢救。
不过幸好只是穿透腰侧,并未伤及内脏,仅仅出血过多昏迷而已。
可问题就出在,前厅长去世不久,这位新来的厅长就受到袭击。之前的事警方与媒体合力算是勉强压下,如今却又出了这么一遭,不得不引有心人深思。
叶景明让他尽快来到医院,不要声张。

因为情况特殊,加上受伤的又是副部级长官,消息暂时封锁,所以盘查的特别严格,在楼门口就被一队穿制服的警员堵了路。
由于叶景明特别吩咐,方故可以出入探望,韩彻却是实打实被拦了下来。
眼见着韩彻握了拳正要发作,他拉了男人一把,吩咐道“在这等着,我马上下来。”
“不行。”韩彻当场回绝。
“听我的!”方故忽的加重了语气,语毕,便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站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叶景明已经到了,正斜靠在窗台旁,垂了头看不清神色。
他上前两步,和对方握了手,无需多言,直切主题“怎么样?”
“如果是陈宪的话,没什么大问题。”叶景明站直了身体,微微抬眼。
“谁干的?”
“这不重要,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叶景明看了他眼,如今取下眼镜,目光更显锋锐,锋芒毕露之外又不失沉稳“刚得到消息,斑蛇已经行动,现在正往苗寨后山去,看样子可能过几日就要出境。”
他眉目一敛“你打算怎么办?”
“已经吩咐边防支队对其行动加以监视,并且派人联系当地人民看能不能取得帮助,毕竟那里的环境只有土生土长的才清楚。”叶景明顿了顿,沉声道“不论如何,事不宜迟。”
叶景明上前一步,抬了手,与他手心相碰“时刻做好战斗准备。”
“是。”

等陈宪被推出来,确保生命安全之后,他才站起身,打算离开。
一回头,却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男人一身黑衣,站在满目皆白走廊里,地砖映出他的倒影,没由来透出些许俊逸。出现的却是那么突兀,不合时宜。
似乎很早的以前也是这样,难以捉摸,总是做出些意料之外举动。

方故直直看着对方,满满都是不可置信“怎么在这里?”
“我想来看看你。”韩彻露出一个笑,拉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你是怎么上来的?”
韩彻晃着他的手,像是讨着了糖的孩子,闻言指了指窗户。
他往外看了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上来的方式“这里是十一楼。”
“二十一楼也没问题”韩彻笑,不以为意“攀爬也是日常训练项目之一吧。”
是训练项目没错,但一般都是五层攀爬楼,至少没有任何一个教官打算训练出徒手攀爬十一楼的蜘蛛侠来。

方故按了按眉心,今天乱糟糟又发生了一堆事,让他愈发理不出头绪,倒是韩彻越来越有向活宝方面发展的趋势了。
“回去吧。”他说。
韩彻弯了眼角“就等你这句了。”
---------------
第一卷 日常篇 完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19 14:43:00 +0800 CST  
对,你没看错——完了,真的完了!!没错,我、烂、尾、了!
太淋了,原来大家都不喜欢这种的么,写得我心寒嘤嘤嘤
_(:з」∠)_ 其实真正内容还没写到,但是单机的感觉真的好心塞
第二卷(如果有的话)老猫会来告诉你:
攻受当年相爱相杀那些事
韩彻加入狐狼前的黑历史
贩毒组织斑蛇内幕
叶家兄弟切开来究竟有多黑
狗血会有的,撕逼会有的,打脸也是会有的!!

PS:我要消失一阵了,不用太想我QAQ
如果真的很想我的话,有空上个番外补偿(✿✪‿✪。)ノ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19 14:49:00 +0800 CST  
……
方故是在医院醒来的。
依旧是大片大片的白色的布置,不过床头的鲜花倒是让室内生色不少,也遮去了消毒水的味道。
韩彻红着眼,坐在床边。看他睁开眼,一瞬间涌上的悲哀、自责、庆幸,最终都化为欣喜,要不是顾忌着他还有伤在身,相信男人一定会扑上来抱个满怀。
他眨了眨眼,想要坐起身,却被对方一把按住“别乱动,小心再…”接下来的话,韩彻避讳着没说下去,只是巴巴看着他。
注意到男人眼睑处的黑色。
方故无奈叹了口气,躺了回去“我在这里几天了?”
“一天一夜”韩彻顿了顿,面上愧疚“医生说你要伤还没好完全就出了院,应当注意休息。对不起,我不该……”
说到这里,他也是面上一烧,心道这都是个什么事,一个激动没把持住把人上了结果自己躺医院去了。

“对了,叶景明又怎么威胁你了?”
韩彻从来不是什么安分的,对他又是黏得厉害恨不得做个连体婴。前面他在医院的时候一直没见到对方,想想就觉着不可思议,回去的时候竟然看见对方乖乖在家呆着。能当他不在的情况下,让韩彻听话的,就目前所知,除了叶景明不会有其他人。
韩彻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手指收紧,脸色也有些难看“他说,如果我出去找你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你都信?”
“阿故”韩彻喊他,温柔得快要滴出水,与他在被子下的手相握“我知道你觉得对不起叶家,也知道你对自己事业的执着,我害怕…”
“再说,只是几天而已,他也闹不出什么事,我一直看着呢……”
他眼皮一跳,抓住了最后几个字“你说什么?”
韩彻柔柔地看着他,嘴角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幸福的快要溢出来“你进来那天,我就黑了医院的监控。”

这天上午,方故醒来没多久,叶景明来了。
韩彻正好出去给他买午饭,所以两个人没有碰上。
叶景明进来之后,看他躺在床上的模样,不由发笑“怎么又来了?”
方故嘴角抽了抽,这个问题于他而言,着实难以回答。总不能说是为了上韩彻吧。
所以他反问对方“倒是你,怎么来了?”
叶景明站直了身体,收敛下调笑的表情,正色道“317号案已经结束,上面命令下来,我马上要走了,来跟你告别的。”
“作为专案组组长,缉毒行动大获成功,终于要给你升职了吗?”
叶景明笑笑,不置可否。
“虽然你干的那些事令人讨厌,但不可否认是当时情况下牺牲最少的最优方案,这个组长没选错人。”他向对方伸出手,露出一个笑容,虽然眼底无多少笑意“祝你一路高升。”
叶景明回握了他的手,或许是心情大好,半是玩笑的开口“如果你先遇见的不是景欣,而是我,我们或许可以发展发展。”
“不必了,你这种的要真吃下去了,会胃下垂的。”

半个月过去,在韩彻的精心照料下,方故终于拆了绷带,并且成功胖了一圈。
这一天早晨,方故晨练回来,正喝着水,一眼就看见茶几上的七夕活动宣传海报。他把那张自己眼中的废纸揉了揉丢进垃圾篓,回到书房,再次在书桌上看见了绘有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纸张。当然,那张纸同样逃不开被当作垃圾的命运。
接下来是床上的七夕抱枕,餐桌上的七夕彩绘盘子,浴室的……
接连解决掉一系列不属于自己房子的垃圾后,他不由疑惑了:韩彻究竟是有多想过七夕,至于这么旁敲侧击的提醒他吗?
方故一边揉着眉心,回屋翻了下日历,看见七夕的日子就在后天。
方故深深叹了口气,想到韩彻一脸期待的表情,心想这么久了都是对方在忙前忙后照顾自己,他是不是也该对男人好一次。

于是,在七夕那天一大早,方故就起身去了厨房。
韩彻则是因为昨天做得太激烈,当然一部分是方故的计划,闹到大半夜是以现在还在补眠,方故起来了还不自知。
方故套了件衣服就去了厨房,按照厨房宝典上写的,淘米、开火,准备烧紫薯粥。
他依照菜谱上的说法,一切都很顺利,除去中间不慎把盐当糖撒了顺便补了两勺味精之类的小错误,其他都是按照书上写的严格把控,是以成品出来的时候相当的像模像样。
回头看见站在厨房外的韩彻,男人有些怔然,那黑沉沉的眼中,更多的是感动,裹挟着难以言说的温暖。
温情混杂在淡淡的粥香中,细密绵长,氤氲一室。
忽然想起卓文君的一句诗: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

他上前一步,拥抱住了对方,柔声道“阿彻,七夕快乐。”
换来对方更加用力的拥抱,还有柔软细腻亲吻,从嘴唇到脸颊,再到额头“阿故…阿故……”韩彻低低的叫他,柔情满溢,小心仔细的像是抓住了好不容易获得的至宝,捧在手心,不敢伤害分毫。

短暂的温存之后,他将对方带上了餐桌,满怀期待的摆上了自己做的早餐。
韩彻柔柔地看着他,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也不动作,呆呆的像是被勾了魂魄。
直到他敲了敲桌子“再不吃要凉了。”
韩彻这才慢慢回神,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嘴里。
他坐直了身体,第一次下厨的方先生不可避免的有些新手上路的紧张,仔细观察着对方每一个表情。
只见韩彻咽下去的那刻,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旋即抿了唇,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个特别、特别深情的笑来“阿故,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看你起那么早都没睡好。”
他自动过滤掉韩彻话里的意味,执着的问道“味道怎么样?”
韩彻动作僵了下,面色数变。下一刻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笑容愈发柔软,抬手覆上了他的手背“很好。”
然后,男人就当着他的面,仰头将那满满一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看对方表现,方故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心道自己水平原来还是可以的。
“看来味道不错,锅里还有,我去尝尝。”说着,方故起身去了厨房。
“别!”韩彻一惊,猛地站起,没来得及阻止,回头只见方故舀了一勺,已经咽下。

接下来的场面——
方故趴在马桶旁,捂着腹部不住干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泪都逼了出来。
韩彻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又是递水又是送药,却没办法帮爱人缓解分毫。
最后的最后,这个七夕,以方故再度进了医院做结。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21 17:58:00 +0800 CST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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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把攻写死来着,考虑了下还是算了,发糖就不掺玻璃渣了_(:з」∠)_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21 17:58:00 +0800 CST  
小剧场——绑架之后

场景一:攻被绑架
绑匪:喂,方故人在我们这里,你如果想要救他,立刻汇款一百万到x……
韩:!!!
下一刻,仓库门被一脚踢开,绑匪们大惊,只见韩彻面无表情站在门外,手里握了一支枪。
绑匪: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韩:(二话不说直接开枪)
方:怎么来的这么快?
韩:(扭扭捏捏)其实…我安了定位(讨好脸)
方:……
韩:(软绵绵)阿故……
方:(叹气)这次就算了,谢谢你救了我(揉脑袋)
韩:(痴汉脸)昂~(内心激荡)
#他家阿故怎么能这么甜#

场景二:受被绑架
绑匪:喂,韩彻人在我们这里,你如果想要救他,立刻汇款一百万到x……
方:(直接挂了电话)
叶:有事?
方:(淡定喝茶)诈骗电话。
叶:???(好奇)
方:(耐心解释)对方说韩彻被绑架了。也不想想韩彻怎么可能被人绑架,他绑架别人还差不多。
叶:(斟酌词句)…话说今天真没见到韩彻。
方:……
另一边,故意踩陷阱企图借此加大存在感的韩彻,撂倒一众绑匪后,蹲在角落扎小人。
韩:(怨妇脸)嘤嘤嘤,阿故为什么不来救我?
#论如何增加出镜率#

楼主 暖阳浅念  发布于 2016-08-21 19:25:00 +0800 CST  

楼主:暖阳浅念

字数:413

发表时间:2016-08-08 22: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7-29 01:21:49 +0800 CST

评论数:62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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