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拟】发簪

@魑魅虞茉@镇魂专用@ms浮一@吾乃无双@薰衣草中的女孩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09-13 18:04:00 +0800 CST  
@偶然的相遇life@雨落长安_@安危ii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09-13 18:05:00 +0800 CST  
漆黑夜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惊雷轰鸣,照得天际骇人惨白。

子夜时分下起滂泊大雨,屋檐砖瓦沉闷作响,似是低婉呜咽,抑或天降雷怒,从窗外望去一片迷蒙,雾霭沉沉什么也看不透彻。

我便在这雨中昏昏噩噩地睡去,竟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冥冥中初开灵智,只觉天地混沌,晕然间不知万物,但见一人在梅树旁,着素衣白裳,右手拈黑玉,左手执白玉,在由细线纵横交错布成的石盘上摆出形状,按照顺序将玉石子排列。

我见四周没有其他生灵,无趣的很,便看了那人自娱自乐一年有余。我不明白他在做什么,黑白两色的玉石子小巧可爱,在石盘上落子列阵,观之大有门道。他与己厮杀,一步步明暗相锲,环环相扣险象丛生,风云变化气象万千,最后黑白两子胜负均有,却是平局。我觉着厌烦了,落下白梅扰乱他石盘上的格局,使得石盘上只余白色玉石子。

他才看向我,首次露出正脸,细细瞧去,眉宇平和,面庞英俊,周身气势淡雅清高,缈缈若无形,藏着一股仙气,但看到那双眉毛,我暗暗扼惋,可惜他温润清亮的眼睛,配了这样一副烟柳画似的眉毛,有些柔弱过了。

默然对望半晌,他保持着亲近的神情,点头问道:“何事?”

此刻我心里想着,若是无礼来上一句“自己与自己下棋,你不嫌烦么”,定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一怒拂袖走人,那我接下来的日子便没了消遣,整日独自对着旭日升落,期盼灵鸟栖息枝桠,偶尔有小兽觅食,待我熬上百年化人形,恐怕真要长个木头脑袋了。

我摆出副兴趣盎然的样子:“这样一来白子就算胜了吧?”

“不是,你不可悔棋。”他露出暖熙春雨般的微笑,轻轻接下半句:“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放心,我不会走。”

小心思被识破,我也就不再畏言,好奇问道:“那些玉石子是做什么的?”

他拿起一枚石子,递到我面前:“此物名为棋子,桌上所摆的四方石盘为棋盘。”他反问道:“你识得玉石为何物?那你可听过*博弈*一词?”

修为不到火候,我无法化形,于是每日观察那些灵物,在岛上最热闹的时节,便是灵鸟求偶之季,它们常喙衔玉石,抖弄羽毛,竭力歌吟,悠扬的调子婉转动听,流光素白的华羽轻盈灵动,从晨曦初露至月明星疏不曾间断,也有寻觅无果的鸟儿心灰意冷,丢下嘴里的玉石子失望离去。

有些略聪明的灵鸟,往往搜集数十颗玉石,在地上摆出各种形状,眼花缭乱煞是好看,以此炫耀自己的能力非凡。棋盘上的黑白玉石一瞧便不是凡物,蕴蓄灵光仙泽,怪不得他这一年来不停地摆弄布局,原来是为了求偶做准备,我犹如醍醐灌顶,“博弈”这称呼还真雅趣。

我信誓旦旦地说知道,他看起来很高兴,立刻问我要不要学。

树灵也可以学这个?想起它们每每流连于枝桠欢歌载舞,我羡慕不已,一直想体会那种无所束缚游于天地间的感觉,便回答道:“若你不嫌烦的话,教我吧,我想学。”

他含着笑点头,手一拂变出一尊四方石碑,盘膝而坐:“你现在还不能走动,而在学棋之前,我还有许多要传授给你的。”他单手结印,石碑上浮跃出光纹,似是水中倒影,“待你化形这些时日,我就一一讲述给你听吧。对了,以后换个称呼,叫我师父。”

“何为师父?”我问他。他道以后我自会明白。

“那我叫什么?”我继续问道。

他挑挑眉梢,清润的眸子弯起来:“先唤作*梅君*吧,日后你若想好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漫长的岁月无聊又寂寞,我度过悠悠百载,便听了他讲学百年。

此岛为三神山之一蓬莱,雾渺仙境之外有四海八荒,六界九洲,大千世间万物之灵,浮浮沉沉生死轮回,六道转换相生相克,道不尽的理蕴,思不极的异闻,尽数俯瞰收于心中,我忘却周遭,一心一意将他所述记下来,沉浸其中,却也渴望离开,去见识一下石碑上展现的世间。

化形那日,师父一掌拍下石碑,护住我心神,原来他虽是教授我道义,助我修行,但却使我本来应该所有的赤子之心掺入杂念,难免在度心劫时入了心魔,所以这次需借外力。

我应了一声,见他愁容满面,正打算安慰他两句,骤降的炙炎排山倒海地袭来,着实将我嘴边的话吞没了个干净,不由收敛心神,抵抗劫火。在一片火海中我缩成一团,忍受灼热的同时不忘审测识海,我好奇的四处观望,感叹自己内心的广阔,但免不了屡次被火舌击晕过去。

石碑沉甸甸地压在心神之上,不让我失去最后一丝清明,却也让我被火浪覆灭数次,又顽强地烧醒过来,痛苦的折磨我挣扎着挺过,在火焰消退时终是放下防备,毫无气力地睡了过去。

睁开眼看到师父在我身边,他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淡淡的疲惫透出,我动了动,感受到身体产生了莫大的变化,一扭头发现自己枕在他膝上,蹭到温暖的衣料,我生涩地伸手抓揉一通,果真像我想的那样,布料略有粗糙却十分柔软。

他没阻止我的动作,而是捏着我的脸颊:“喏,你现在化为人形了,也有脸了,不是一直想知道笑是什么吗?”说着抿起嘴角:“来,笑一个。”

我照着他的样子咧开嘴,他却拍了拍我僵硬的面部:“还需要多练习啊。”

从水中倒影我看到了一个白衣小童,披头散发,眼眸雪亮眉宇清和,只是满面肃容,竟有一种不合年龄的成熟。

师父出现在我身旁,俯下身将我的衣摆捋正,又将额际的碎发拂开,与我一同看向水中人影:“你可以出去游历一段时间,最先想去哪处?”

百年来所听到的一切事物浮现在眼前,我终是可以冲破形体束缚,去亲眼目睹世间万物,不禁雀跃期待,然而仔细考虑半晌,我一遍遍想起的,却是与师父相遇时,他悠然自得地坐在树下,一袭白袍一方石盘,执黑白二子列阵布局,一年的时间悄然离去。

我认真道:“请师父教我学棋吧。”

他再问了我一次,得到相同答案后点头:“好,既然你想学,我与一位棋艺高超的前辈甚为熟稔,便将你送去他那里学艺三年。”

我奇怪他为何不亲自教我,不过也没多想,即日启程,前往昆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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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极仙翁处学棋的时候我才知道,这门学问与我原先的设想大相径庭,惊讶之余向他询问师父当初下的那一盘棋究竟有何门道。

真君摸摸胡须,听我道完师父的手法,细细思量再三,得出结论:“依你所述,令师尊当年下的那一盘棋,应是名为*五子连珠*。”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10-03 19:18:00 +0800 CST  
@霎时兮晨@柒空岚@黑猫_yoyo@SU疯虚无见@亟待彼岸花开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10-03 19:21:00 +0800 CST  
@魑魅虞茉@薰衣草中的女孩@镇魂专用@ms浮一@小5初代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10-03 19:22:00 +0800 CST  
@安危ii@偶然的相遇life@雨落长安_@吾乃无双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10-03 19:24:00 +0800 CST  
昆仑山从外望去,素雪漫布,雾气缭绕,倒与蓬莱仙境极为相近,境内却别有一番风景,玉树瑶池,殿台楼阁,奇果美玉繁不胜数,凤凰鸾鸟驾祥云而至,瑞气充盈。

我前几月在仙翁徒弟鹤童的引领下将这里逛了一遭,赏遍此地景色,愈加感叹起这仙灵福地的厚泽,难怪师父要我外出游历,真当开了眼界。

之后我便安顿下来,每日晨晚听授真君讲棋,其余时间自行领悟,若有不懂前往正殿寻问求解即可。比起师父年复一年,焚膏继晷从未间断地讲学,这里的授课方式让我感到无比轻松,一年下来不单棋艺有所精进,御风诀倒是掌握颇多。

空闲之时不免听到他们说天谈地,这里的神仙大都健谈,游历过一些人间之地,我也愿意去听他们的所见所闻,甚至是时常有的八卦交流,不论身在何处,失了八卦不免无聊许多。

但我却从中听到了有关师父的事。

东海有仙岛名蓬莱,蓬莱有仙君名青渺,青鸾瑞鸟之体,渺茫仙形之气,眉宇生得秀婉,竟比女子还要灵润三分,修为高强举止和善,不论何时都对众仙以礼待之,从未传出有发怒的时候,凭借这些,天地间不知有多少女仙君倾慕于他,但又觉着青渺仙君生得比女仙还要好,怕是没有一个看上眼的。

彼时我正与围坐在琅玕树周围的神仙一起,随手摘个果子吃,听真君之徒鹿童大谈八卦,说到我师父无比受欢迎时,我精神一振,聚精会神认真听着,我对师父敬重之余还有一丝好奇,如今知道了他本尊为青鸾神鸟,不由想继续听下去。

鹿童环视一周,见有些神仙不感兴趣,许是因为这些是旧谈没什么新意,便故作神秘抬高声音:“传闻中青渺仙君外貌柔美,堪比女仙,还没有心上人,但我所听到的传闻却不是这样......”

他看到来了兴趣的众人,故弄玄虚地放出一句话:“近期魔界挑衅,攻入南荒木境,本是眼看着就要胜了,结果那军中大将却撤兵退后五千里,已有半年按兵不发,谣传是青渺仙君威名震慑,敌将怯战。”

师父送我入昆仑境后立即辞别,赶往南荒助战事,距今一年有余,离回岛之期还有两个年岁,我听闻魔界之将好战勇猛,尤其是领军的赤翦魔君,为火灵躯体,但本尊未有人得知,神秘莫测,为魔界后起之秀,短短时间扬名八荒。

鹿童接着道:“魔君之众以实力为尊,以愈战愈勇出名,岂会因着突然出现的青渺仙君而退缩不前?这其中的隐密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近日赤翦魔君屡次收到催战书信,却不肯出兵以多种缘由搪塞,军心动摇之下已有流言传出,说是赤翦魔君与青渺有旧交情,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我已从往次坐听八卦的经验中得知,仙君间不一般的关系是什么,脑中短暂空白,吓得手一松,正啃着的果子掉落在地。

“你这纯粹是无稽之谈,我师父如何与魔君成为旧相识?”我蹭地站起来,驳斥道。

鹿童不紧不慢抛出一句:“赤翦魔君已亲口承认,他忘不了在北荒极地的那日,与青渺偶然相逢,大有知音难寻的感慨,不忍动干戈,只得辞去将领之位隐去。这段话没有深意那有什么?”

我一时找不到反驳回去的话,但又不允许他继续说下去,于是撸起袖子,冲上去狠狠来了一记直拳。

事后真君罚鹿童面壁思过三月,抄书修性,我则顶着肿起的脸颊,继续学学棋,听听八卦,过着悠闲的生活。这架打的十分值得,我自认为既维护住师父的名誉,又不打不相识地交了个好朋友,可谓一举两得。

两年在神仙眼里不算长,不过一呼一吸间便过去,期满之日师父接我回岛,半路上我将御风决演示给他看,并说着在昆仑山的见闻,他从头到尾未插一句话,只是温和地微笑,伸出手来揉我的头发,像我刚化为人形的时候。

我才想起来问他有没有在战事中受伤,他摇摇头,道师父可没有那么柔弱易折,不必担心,转而说起了回岛之后的安排。我立刻忘了要问的话,兴冲冲扯起他衣角,嚷着要学习剑法。这样以后打架就好办了。

岛上依旧是金宫银阙,重重楼阁,我在这里开始正式接受师父教诲,不知时间流逝,光阴消去,不去想岛外的事,只是一味倾听学习,完善修行,我知道师父对于我的期望,对我的珍视,我便不能埋没了他的栽培,稍有分心便逼迫自己忘却。

直到有天我在岛上看到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孩童,惊喜之余上前搭讪,这里很少有草木之灵的年纪与我一般大,常常找不见玩伴,看到他我才觉得长久以来的封闭孤寂有了松动,于是和他混得很熟,到处乱跑,甚至误了晨课。

师父在崖边找到我,看见我们望着烈日兴高采烈地驭水成雾,显现虹桥,我才想起来要上晨课,回头看到师父立在那里,立刻收了法术,惶恐不安地垂下头,看到师父一步步走近,然后俯下身,看着我害怕的样子叹了口气:“你无事便好,若厌倦了便散散心,是我竟忽视了你还只是孩童之性。”

师父觉着与我一同施展驭水决的玩伴天赋不错,便收为二弟子,唤做兰君,然后又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有了竹君菊君,缘是在书本上读到“梅兰竹菊四君子”这一说,便想再凑两个出来,凑齐四君子,于是在三师弟四师弟还未化形的时候就天天跑过去游说,连蒙带骗拐到师门,惹得师父频频无奈就认了下来。

但我私下觉着兰君的方式略有不对,拐骗师弟应当多讲讲有趣的事,激发起他们的好奇心,糊弄糊弄就哄到手了,他却整天对着师弟唱什么戏曲,不单唱功差的去了,也过分摧残他们的感知,听得我都想捂住耳朵遁走,可怜他们脚下生根不能行动,微微颤抖枝叶还被兰君说成是心情愉悦。

年满五千岁那日,师父为我卜了一卦,他道我命中终有一劫,可历不可避,极为凶险,若成了便心坚神毅,脱胎换骨,若不成则心魂受损,如坠污泥失了傲洁,便将师门信物托付于我,盼着在渡劫时能护住些许。

之后我便足不出岛潜心磨砺,自身心念刚韧不摧是一大关键,摒除他想,不去沾染形色之流,望渡过劫难,不愧对师父的苦心。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我觉得遇到他们是我一大幸事,否则我现如今还只是一棵整天渴羡自由的梅树,终日茫然无所求。

头阵阵发痛,梦中场景如流烟消迹过了千百年,直到我离开蓬莱岛,去找魔君无睨的时候。

那时我高估自身实力,轻视了无睨,主动挑衅他,犯下大忌,中了他的梦魇杀阵,灵力被封,困在梦魇里,失去了感知不知心处何处,还是依借师父托付给我的信物得以偷生。

重伤回到岛上,得知师父与菊君外出云游,兰君见我伤势过重危及性命,便与竹君打散修为,合力镇住我心神,同残留的梦魇一起将魂魄封入梅树内待师父归来。

之后我在梦境中受蒙蔽,心智受污,我不记得是如何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如何变成树枝下落人间,只记得关于从前的零落琐碎,以及幼时一些事情。

心中涌起羞耻和愤恨之感,我竟辜负师父的期望,不知高低与魔君决一死战,中了梦魇杀阵,流落人间,浑浑噩噩度过千年时光,才忆起这一切,不单累及师弟耗费修为,重要的师门信物也不知所踪,还谈什么大弟子应当传师衣铎,谈什么竭尽全力守住蓬莱仙境,怕是再也没有脸面回去了吧。

我忍住传来的剧痛,发下誓言,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梅君,我是无躯壳的梅树之灵,仅此而已。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11-09 12:11:00 +0800 CST  
@霎时兮晨@柒空岚@亟待彼岸花开@黑猫_yoyo@SU疯虚无见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11-09 12:14:00 +0800 CST  
@魑魅虞茉@薰衣草中的女孩@ms浮一@镇魂专用@小5初代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11-09 12:16:00 +0800 CST  
@夏雨的凉茶@安危ii@偶然的相遇life@雨落长安_@吾乃无双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11-09 12:17:00 +0800 CST  
前七章结束,想表达的故事是讲一棵梅树受青鸾神鸟点化,学学本领,打打同窗,同时背负上一些责任,可惜年轻气盛去找敌人挑战,错估了实力,受伤忘记了大部分的事情,流落人间到了一间玉器店里,继续睡睡觉,气气古董玉器,玩了很久,被买走后到了皇宫中,受一棵桃树欺负然后莫名其妙解开梦魇,想起了之前的事。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11-09 12:27:00 +0800 CST  


昔日我从师父手中接过信物,摊开手掌,仔细察看这镇岛宝物。

青鸾展翼栩栩如生,轻羽凰尾逸然飘动,却是一枚灵光流溢的玉牌,上面刻画的神鸟像极了师父的本尊,我不由奇道:“为何这玉令上竟是师尊?”

他放下茶盏,解释道:“这玉令并非寻常令牌,本就无固有形态,所呈现的便是本心之象,昔日师祖接下这玉令时化为法器,传到我手中便变为玉牌的模样,若今后托付于你,也会与你心境相契合。”

本心?若有污浊恶念便是侮辱了这玉令么,脑海中杂念纷扰,掌中玉令像是有千斤重。

“你不必那样。”师父见我气息紧绷,出言宽慰道:“愈是对一物念念不忘、舍尽所有倾己全力去追求,到头来愈会走火入魔,停滞不前,该来的迟早会来......无需担心。”

那时我心思沉重,无心多言点头受教,收好玉令后向师父做了一揖,沉声告辞,渡劫失败后那玉令化为何等模样我却怎么也忆不起来,怕是变为面目可憎的魔物了吧,要是落入无睨手中定会掀起不小风浪,等修养好了去他那里寻上一寻,无论如何也不能连累他人。

沉闷的滚动声在耳畔环绕不停,似是轰轰雷响,不由倍感烦躁,我睁开眼猛地大喝一句:“住口!”

房间刹时没了声息,我深呼一口气平复心情,打算道声抱歉,却猛然惊觉事情有些不对。

正午时分的日光晒得我有些不适,习惯性眯起眼伸出手遮挡,我愣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骨修长有些苍白,适合握剑。

我发呆半晌,转头四处茫然地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恢复成了人形。我撑地起身,眩晕头痛猝不及防,用力揉揉穴位,恢复一丝清明,我摇摇晃晃站起来,颇有些不习惯的扶住桌子,看向铜镜中自己的模样。

指腹慢慢摩挲着镜中人的面容,从眉眼到唇角,是自己无比熟悉的面庞。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嵌掌心,刺痛感证明这一切非幻境所拟。

“咳......咳咳......兄弟你......是你?”桌上立着的铜镜突然出声,接着屋内四面八方爆发出嘈杂的谈论声,说来说去无非是有关我一夜间变了模样。刚打算解释清楚,门却被人一脚踹开,玉器古董立刻住了口,我一惊,转身看向来者。

她浑身上下被水浸湿,绯红衣裙凌乱不堪,长发凝成一缕缕紧贴肌肤,我看着她的同时,她也直直盯着我看。

“......灼华?”我讶异于她的打扮。

她晃过神,微微叫了一声:“你......恢复成原本模样......”接着突然间上前拽住我衣袖,着急地问道:“你之前受了伤么?那你......现在有没有......有没有想起来......”

我看着她不知所措地拉扯袖子,接下她的话:“想起来什么?嗯?”

“我......我是......”她颤抖着嘴唇,期盼地盯着我,像是希望我答出似的。

我反手抓住她手腕,想让她冷静,却感到她手腕冰凉尚有水迹,便皱眉问道:“你淋了一夜的雨?”

她一下子挣脱开,双手覆住我面颊,凑近大声道:“快说啊,你记起了什么?”

我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急切,将她手按下,退后几步作揖:“多谢姑娘一语道破我身份,惊了心神,使得困住小仙的梦魇杀阵破裂,否则那梦魇杀阵虽已变薄弱,但还不足以破解,白卿在此感激不尽,若以后有需要相助的时候,请告知小仙,我必当全力相助。”

灼华听完这番话,静静地一语不发,良久,才扶额叹息:“我当是什么......不过也好。”她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语:“就知道是这样......”

“姑娘可有不解之处?”我袖一拂,将她衣衫干尽,“杀阵厉害,许是我还有事情未忆起,请见谅。”

她猛地抬起头,咬牙道:“那是当然,你借我灵珠不还,还没了消息,是想毁约不成?”

“我何时......”

“哼,你不是忆不起来了么?千年前你重伤路过此地,强行抽走我身上九成灵力炼化,说是以后会还,现在倒好,我元气大伤还没恢复,相帮个旧友还帮不了,你说怎么办?”

心中一震,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之前神色有异,重伤回岛后兰君检查我伤势,说有一道斑驳灵力勉强稳住我魂魄,带着微弱妖气,恐怕她所说为实。于是我连忙道歉:“是小仙的过错,请问是哪位有麻烦需相助?”

灼华面上闪过一抹狡黠,正色咳了咳:“城西君家,我的姐姐在园中池里住着,最近君老夫人生了怪病,姐姐是戴罪之身需护君家安宁,可老夫人的病像是山上大妖怪所为,她敌不过便找我帮忙,喏,现在我也没法子,你说怎么办?”

我细想,四张魂命牌在师兄弟与师父手中,上面有我留下的灵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肯定发现梅树只剩了躯壳,拿着命牌来寻我,但若我压着灵力,藏匿起来倒也不难。

“小仙可帮忙,但实有隐情只能用三成灵力,治好君老夫人后小仙会留在此地为姑娘护法,直到姑娘恢复如初,但也请姑娘不要将小仙在此地的消息宣扬出去,如何?”

灼华满意点头:“很好,都说蓬莱仙境梅君白卿处事颇为周到,倒也不是虚传。”她扬扬手,“事态紧急,现在就动身。”说罢就出了门。

我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11-30 20:19:00 +0800 CST  
@霎时兮晨@柒空岚@亟待彼岸花开@黑猫_yoyo@SU疯虚无见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11-30 20:22:00 +0800 CST  
@魑魅虞茉@薰衣草中的女孩@ms浮一@镇魂专用@小5初代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11-30 20:23:00 +0800 CST  
@夏雨的凉茶@安危ii@偶然的相遇life@雨落长安_@吾乃无双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4-11-30 20:24:00 +0800 CST  
小仙年少时颇为骄矜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做过些荒唐事。曾在老君寿辰宴上提剑砸场子,也曾为着师弟的风流债想法子博得佳人一笑,可如今却要在荒唐薄上又添一笔了。

似是昨晚彻夜大雨滂沱,将满园桃花打得残败凋零的缘故,灼华脸色冷清,没了往日的潇洒,反而眸光沉沉,藏了一心的愁绪。

我私下想着,莫不是从前与她有什么过节,毕竟年少无畏,一言不合便动手,哪管对方是妖是仙,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借妖力一事十有八九有隐情,估计是什么时候与她结下梁子,自己遗忘罢了。反正也不急着离开,接下来要去哪里还没有敲定,不如就帮一帮她,算是偿还这莫名的人情债。

跃下云头,我显出身形,刚要往热闹的人群走去,袖子被身旁之人一把拽住,回头看她,灼华一脸古怪,伸手指着我的头发:“你也不换个模样?”

我撩起一缕发丝看了看,只见霜丝缠指,原本的墨发竟变得如雪花白,我被封入梅树时尚未发生这等变化,估计是当时等不及师父云游归来,灵力耗损,伤了根基。

随手变出幕篱扣在头上,纱幕垂落掩住满头白霜,我继续向前走:“现在好了,走吧,君府在哪处?”

灼华瞧着我的头发,满脸不自在,嘴唇动动,什么都没说,快步跟上来:“沿着这条街,走个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距医馆不远的那家就是。”

街市与我两年前见到的无甚差别,人影熙攘,车水马龙,小贩的吆喝声与孩童的追逐打闹近在身旁,世人都是一副幸福满足的神情,看来近些年人间还是太平的。

灼华将我引到一处人影熙攘的主街上,隐去身迹立在屋顶,指着不远处的大红轿子,要我仔细瞧好。

长街之上红绸高挂,珍卉艳开,喜庆祥和之意处处显现,临近街道的茶楼酒肆座无虚席,一眼望去竟是人海茫茫,热闹非凡。隐约听到不远处的唢呐响起,人群兴奋不已,都焦急地往前涌动,急于看到缓缓驶来的队伍。

看到这幅景象我便明白了个大概,当那顶金檐红帐的喜轿行驶到屋檐下时,灼华一拍我肩膀,手指轻捏了一个唤风诀,霎时间四面风起,寸寸锋利至极如剑刃般向花轿袭去。

我心中微凛,习惯性去施法挡开利风,却看到灼华唇角勾起抹了然的笑容,便止住动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前面骑着黑马身着大红喜袍的新郎官微微侧身,执着缰绳的一只手松开,手掌一翻,弱光立现,无形之中似有一道屏障,将攻势猛烈的阵阵冷风绞碎殆尽,恰好护住了轿身,也未惊吓到街道两侧的人群。

他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朝着我们藏身的屋顶扫来,手型乍变,似是勾起鹰爪,霎时一丝剑风扫来,竟是将灼华的唤风诀尽数还了回来。

我一拂袖荡开劲风,瞥到他的锋利眼神,忽然觉着有些熟悉。

灼华扯扯我的袖子:“走了,换个地方看戏。”我便随她避开人群,往前赶了半条街。

正思索着那新郎官是谁,灼华变出一套大婚礼服来,扔到我手中:“诺,先换上这个,待会儿准备截喜轿。”

我瞧着鲜艳的大红色,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不是去君府么,这与助你去救人有何干系?”

她一把将喜服塞给我,摸出一枚玉佩递过来:“不单与救人有干系,也与你有天大的干系。”灼华拿着玉佩在我面前一晃,意味深长地盯着我,“这东西……你一定熟的不能再熟,拿着这个,打斗时趁着间隙给那位新郎官丢过去。”

视线触及那枚灵光泛泛的玉佩,只是略略扫了一眼,我一怔,心跳骤急如同擂鼓巨响,脑海中画面如惊鸿掠影般不断涌现,飞檐云阁,金树玉溪,长亭水榭,上晨课小声交谈的仙童,习剑的演阁,常年薄雾笼罩的天湖,层层叠叠的曲桥……不过一念,就好像将过往都回溯了一遍。无数不断唤我的名字,嘈杂的切切私语在耳旁不断响动。

看着灼华了然的目光,我闭上双眼,胸中百感交集,滞涩酸涨。

哪怕我不去想这些过往,它们也会慢慢积聚,总有一天,破开壁垒流涌而出。

待我复又睁眼,那些杂念已被深压在心底。我伸手接过玉佩,抚摸着上面生机浮跃的五瓣梅花雕,抬眸回迎灼华的目光,平静道:“看来,你确与我有交情。”

灼华挑眉,眯起眼睛:“不敢不敢,您的交情我攀不上。”她整理了一下衣袖,慢慢抚平上面的褶皱,“不过呢,你若助我完成此事,我便告诉你这玉佩的来历。”

不过几息,迎亲队伍已近在咫尺,玉佩的事之后再谈也不迟,何况这东西对于现今的我来说无也罢,有最好。我环视四周:“需要我将新娘子带到这处么?”

灼华见我已心态平和,便点点头,随后露出诡异的笑:“不是新娘子,这是迎亲队伍,新娘子还在娘家呢。你要去抢的,是新郎。”

小仙早些年经历尚浅,行事乖张浮躁了些,虽干过种种荒唐事,但这抢亲却是头一遭。

抢亲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个好日子。迎亲队伍就在我所站的茶楼下方,地势较高,可攻可守。

至于这人和,当我唤风斩断新郎官手中的马缰,将玉佩甩向他怀中时,我便知如今第一次抢亲,天时地利人和竟占了个遍。

新郎官微微侧身,反手接住五瓣梅花的玉佩,刚看清上面的雕花,就神色一肃,凝重地望向我,有掩饰不住的震惊:“你......”

剩下的话语被劲风裂空声吞没,我抬手召出剑影,一剑劈向他门面,将他未说出口的话阻断,身形袭近,抬脚将他从马上逼了下来。

看着他召出一把赤焰青锋,我只得感叹,六界真真是小,凡镜几何,抢亲也能抢到熟人头上。

周围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已斗在一起。长街蔓延的艳花珍卉被打斗召引的利风齐齐斩断,露出根茎,花叶随风四散卷起,锋锐的剑气将地面割裂,金玉相交之声充斥。

我一面挡住攻击,一面引着他向前街行进。观礼的路人和商贩已混乱奔逃,吹奏乐曲的礼官丢锣的丢锣,扔唢呐的扔唢呐,留下的花轿被我一脚踢烂,身首分离,红绸撕裂飘得漫天飞舞,马匹受惊乱窜,胡乱践踏两旁的铺棚,瓜果糕点、包子汤羹扣溅在地,被踩的稀烂,热闹的街道几息之间只余我们两人,以及一地凌乱狼藉。

新郎官刚刚还意气风发,现在已经面色铁青,他一把扯下喜服,剑走若电,银龙狂闪,似是誓要将我戳出百十个窟窿来。

我变换招式,用出蓬莱独有的套法,对方一愣,但也见招拆招。长剑斜刺横陈,或攻或守,或进或退,因为常年的切磋练习,我们互相之间十分熟悉对手的每一路招式,身法配合默契,往往点到为止。多年不曾过招,我们一交手便知对方身份,往来间每每能直击弱处,或挡住攻向要害的剑锋,一来二去不像是在打斗,倒像是在舞剑。

待将他引至与灼华约定好的地方,我放缓攻势,找准时机退出战圈,一跃至屋檐上,收起剑影,抬手摘落幕篱。

他单手挽剑,停步驻足不再追,仰头看我,眼神凌然,两道长眉聚峰:“身手退步了不少,旧友重逢,你便是这样与我寒暄的么。”

风拂过发丝,一缕银霜敛着皎光,掠过我眼前。

“好久不见。”我道,“洪夷。”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6-09-30 22:1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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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6-09-30 22:1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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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6-09-30 22:17:00 +0800 CST  
@夏雨的凉茶@安危ii@偶然的相遇life@雨落长安_@吾乃无双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6-09-30 22:19:00 +0800 CST  
@呆呆猫咪丫头@Isee莪太幼稚

楼主 伊魄  发布于 2016-09-30 22:20:00 +0800 CST  

楼主:伊魄

字数:19102

发表时间:2014-03-29 20:4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5-09 08:18:3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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