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依靠
喵，消失了一年的坑主回来了
在这里要给曾经看过依靠这篇文的宝宝们道个歉，都过了一年才回来更文
只是一年以来坑主身上真是发生了很多故事，实在没有心思更文，所以只能对不起大家了，还希望大家谅解过一段时间坑主又会忙到飞起，更文可能又不会那么顺畅了。但曾经保证过的不弃坑也不会是一句空话，这两天我会把以前的依靠重新修改发上来，然后开始填坑至于剧情应该是先虐后甜爱你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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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水袖红妆两心动 广寒一瞥醋意生
“二郎真君为三界众生运筹帷幄，推出新天条，实乃苍生之福……”
“小仙等恭贺三圣母一家团圆，先干为敬。”
“刘先生饱读诗书、教子有方，我敬您。”
这场瑶池的庆功宴上，众仙来往祝酒，赞美恭维之词不绝于耳，更盛于今早的群臣朝贺，细看不外乎是这么三桌人：玉鼎真人、太上老君、太白金星、杨戬与梅山兄弟一桌，三圣母一家、嫦娥仙子、百花仙子和东海敖红公主一桌，当然还有见了八珍玉食、瑶池琼浆就走不动道的净坛使者，至于孙悟空，自然是在捉弄他的玉帝老哥哥，幸好此时王母娘娘下凡不在一旁，否则见两人如此不顾身份的划拳喝酒，面色定是要绿如三春新草。
宴席才开始不久，众仙便都已微醉，从前新天条总强调克己复礼，禁贪欢放纵，就连千年一次蟠桃宴席都限制众仙饮酒，如今大家酣畅淋漓、饮酒赋诗已是千年未有的欢愉情形了。杨戬此时也有些上头，对于敬酒之人竟渐有来者不拒之意，一杯杯酒入肚，面色也有些潮红起来。哮天犬见此，想方设法地为主人推拒起来，奈何二爷此时喝得尽兴，不曾理会他。哮天犬挠挠头，环顾四周络绎不绝的宾客，目光扫向旁边的一桌，忽然计上心来。于是狡黠地趴在主人耳边：“主人若是再喝，只怕嫦娥仙子也要被醉倒了，如今您与她关系非同一般，这些宾客吃了您的酒，连带着也会向仙子敬酒的。”
杨戬一听“嫦娥”二字，举着酒樽的手登时停滞在半空中，转头望向旁边那一桌，却眼神落空，不曾看到她的身影。只恍惚听得玉台旁司仪仙君朝着池外宣道一声：“献～歌舞。”
云深处，琵琶古筝之声虚实相合，缭缭而起，声音点滴婉转似珠落玉盘，曲调悠扬入云霄，却不失情肠委婉之处。众仙于是醉意稍减，三三两两回到座位上。
倏尔一道夺目红绫轻拨云雾，又转瞬间被起舞之人收回，随着似水长袖划过姣洁玉颜，众人才看清台上这惊为天人的起舞女子，便霎时被惊艳，一袭舞衣红鸾刺金，两条水袖明艳修长，一推一收，一冲一搭，可谓翩若游龙婉若惊鸿；裙裾如水波飘荡，却又如烈焰张扬，每一个角度都旋转地恰到好处，恍惚看去如一身嫁衣，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四公主等人惊叹，“嫦娥姐姐向来喜欢纨素淡紫，甚少穿得如此明艳动人的颜色，且此曲情思绵绵，听时让人不禁想到女子对夫君的美好期待，配上嫦娥的容颜与身段，当真是让人羡之慕之。”
“公主殿下聪慧，姐姐此舞有三层意思，公主方才已说中其中一层。”
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自身后传来，四公主和三圣母回过头去，见一素衣公子翩然立于身后，身形俊逸儒雅，眉眼似被月光浸润过一般白净，手持一山水折扇，扇面上的描画一看便是嫦娥所为。这男子眼带笑意，躬身行礼道：“小生念星，乃嫦娥仙子身边的玉兔，在此见过二位姐姐。”
“你是玉兔？”二人皆有些讶异，连忙起身还礼，“玉兔跟了姐姐几千年，不曾听姐姐提起你竟然是如此文静的公子，是我等失礼了。”
那公子不再说什么，只是施还一礼，眸中笑意盈盈。
“等等，你说什么？”四公主缓过神来，“嫦娥姐姐此舞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这支舞初编时正赶上杨婵姐姐同刘先生的喜事，姐姐本有意将此舞作为新婚贺礼送与你们，所以精心修改几番，却不料世事无常，再见杨婵姐姐已是身陷囹圄；后来因沉香一事始终未了结，便搁置下来。如今姐姐又将此舞重新编排作为贺礼，一祝刘先生与杨婵姐姐守得云开见月明，夫妻团聚，子孙绕膝；二贺沉香小玉新婚之喜，愿两人永结同心，白首不离；三愿百花、敖红两位姐姐来日能得一如意郎君，似今日这舞一般美好无暇。”最后一句听罢，四公主脸上的笑意却有一瞬间不易察觉的凝滞。
“原来姐姐如此挂念着我们，她费心了。”三圣母笑意盈盈。
“是啊，果真费心了。”四公主看着台上风华绝代的女子，又转头看向旁边一桌的那人，眼神里有些许说不清的思绪。念星顺着四公主目光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离开了宴席。
杨戬此刻正望着那红衣仙子出神。
他想起了从前的那个梦。那个他从来不敢和任何人透露的，心底最深处最柔软的梦。
如今看她红妆精致，发丝三千似瀑布，一颦一笑皆柔情似水，衣裳是他最喜她穿上的颜色，他竟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走过去搂着她的腰，轻轻吻一下她的唇。
他的嘴角浮起笑意，却又被什么东西牵绊着似得沉了下去。
他们的心结，还没有打开。
当年初识，她一出袖，救了他一条命；知道身份后，她冒着风险暗中相助，在朝堂上一次次替他们兄妹俩求情；她甚至赶在他魂魄消散前来劝他救他，可是前些日子里，他被赶出天界，法力尽失，在凡间受冷受饿任人欺凌，她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并不是被她拯救习惯了，总想着危难时刻她能来救他。他也不是怨她不来。只是她不来，难道是她宁愿远远的看着他死，也不愿再让他看她一眼了吗？
恨他恨到这个地步，那么她顶撞王母下凡救他，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产生了愧疚呢。
他这样出神的想着，恍然间发现她的舞蹈已经结束。她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他目送她的背影离开瑶池，想着一会等她换回素衣，是否应该去和她说几句话，看她这两天过得如何。小树林回来后，她总是躲在广寒宫不肯出来，下了朝也是立刻就离开，不给他半点交谈的机会。
她在躲着他。
似乎是感受到身后目光的注视，她的步子稍停了一下，玉颜轻侧，似乎想回头看一眼他，却又被什么东西击醒一般，纤弱一颤，收回思绪快步离开了。
事实上，她确实需要快步离开，因为她可以感觉到身体里的愈发强烈的痛楚。不等她迈下正殿的台阶，她的额头上就已冒出来一层薄薄的汗珠，身体里的不适，似乎想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给搅乱，她开始反胃恶心。勉强扶着汉白玉的栏杆，强撑着挪到一处无人的偏殿，她已经跌跌撞撞，头痛欲裂，她的每一根骨头，甚至是骨节，都有如同迸发一样的断裂感，她使劲咬着已经发紫的嘴唇，尽力不发出声音来以免被人看到，但身体里的强烈痛感还是让她惨白了脸，叫出声来。
“仙子？仙子！仙子你怎么了！”一个男声出现在她身后，紧接着是一阵跑动的声音。陌生的臂弯扶上她的肩，她被痛感禁锢，动弹不得的靠在这个臂弯之中，随手抓到的衣袖被她紧紧攥在手心，“运……运功，救……救……”
话音未落，男子立刻意会，扶着她，席地而坐便开始运功。只是他双手刚扶上嫦娥后背，真气还未曾输入她体内，便已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乱流在他手心冲撞，一时怕伤着她，不敢强行度入真气，只能尽力替她抓住那股冲撞的真气并逐渐稳定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嫦娥的身子颤抖没有开始时那般强烈，男子又为她渡了一股真气，顺便为她大致梳理了脉络，嫦娥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多，多谢阁下。”嫦娥有气无力的靠在旁边的栏杆上，声如细蚊。
“仙子刚刚缓和一点，还是不要说话了。”男子温柔低沉，给人一种稳重的安全感，“我送仙子回宫吧。”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迟到的白衣公子飞奔过来，跪倒在嫦娥面前。“我到正殿门口去等你，等了许久也不见你的踪影，我又回到宴席上寻你，也不见你人影。怎么会到了偏殿，还如此虚弱？”
“没事，只是刚刚旧病复发，惊扰到了这位公子。若不是他为我运功，只怕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嫦娥渐渐有了些许气力，扶着念星，倚在栏杆上勉强站了起来。”
身后的男子原本想伸手扶她，却似自觉不妥，又将手伸了回来：“嫦娥仙子突发怪疾，浑身疼痛难忍，鄙人只能席地而坐，为她运功，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念星注意到嫦娥身后的这个男子，看起来似二十有八，身着一袭深蓝亮绸面镶金边长袍，腰系玉带，身形修长。发如浓墨，一丝不苟的束在白玉发冠之中，肤色温润如玉，眼眸中似有秋波流转，脸上掩饰不住的是对眼前女子的关心。
“二郎真君为三界众生运筹帷幄，推出新天条，实乃苍生之福……”
“小仙等恭贺三圣母一家团圆，先干为敬。”
“刘先生饱读诗书、教子有方，我敬您。”
这场瑶池的庆功宴上，众仙来往祝酒，赞美恭维之词不绝于耳，更盛于今早的群臣朝贺，细看不外乎是这么三桌人：玉鼎真人、太上老君、太白金星、杨戬与梅山兄弟一桌，三圣母一家、嫦娥仙子、百花仙子和东海敖红公主一桌，当然还有见了八珍玉食、瑶池琼浆就走不动道的净坛使者，至于孙悟空，自然是在捉弄他的玉帝老哥哥，幸好此时王母娘娘下凡不在一旁，否则见两人如此不顾身份的划拳喝酒，面色定是要绿如三春新草。
宴席才开始不久，众仙便都已微醉，从前新天条总强调克己复礼，禁贪欢放纵，就连千年一次蟠桃宴席都限制众仙饮酒，如今大家酣畅淋漓、饮酒赋诗已是千年未有的欢愉情形了。杨戬此时也有些上头，对于敬酒之人竟渐有来者不拒之意，一杯杯酒入肚，面色也有些潮红起来。哮天犬见此，想方设法地为主人推拒起来，奈何二爷此时喝得尽兴，不曾理会他。哮天犬挠挠头，环顾四周络绎不绝的宾客，目光扫向旁边的一桌，忽然计上心来。于是狡黠地趴在主人耳边：“主人若是再喝，只怕嫦娥仙子也要被醉倒了，如今您与她关系非同一般，这些宾客吃了您的酒，连带着也会向仙子敬酒的。”
杨戬一听“嫦娥”二字，举着酒樽的手登时停滞在半空中，转头望向旁边那一桌，却眼神落空，不曾看到她的身影。只恍惚听得玉台旁司仪仙君朝着池外宣道一声：“献～歌舞。”
云深处，琵琶古筝之声虚实相合，缭缭而起，声音点滴婉转似珠落玉盘，曲调悠扬入云霄，却不失情肠委婉之处。众仙于是醉意稍减，三三两两回到座位上。
倏尔一道夺目红绫轻拨云雾，又转瞬间被起舞之人收回，随着似水长袖划过姣洁玉颜，众人才看清台上这惊为天人的起舞女子，便霎时被惊艳，一袭舞衣红鸾刺金，两条水袖明艳修长，一推一收，一冲一搭，可谓翩若游龙婉若惊鸿；裙裾如水波飘荡，却又如烈焰张扬，每一个角度都旋转地恰到好处，恍惚看去如一身嫁衣，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四公主等人惊叹，“嫦娥姐姐向来喜欢纨素淡紫，甚少穿得如此明艳动人的颜色，且此曲情思绵绵，听时让人不禁想到女子对夫君的美好期待，配上嫦娥的容颜与身段，当真是让人羡之慕之。”
“公主殿下聪慧，姐姐此舞有三层意思，公主方才已说中其中一层。”
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自身后传来，四公主和三圣母回过头去，见一素衣公子翩然立于身后，身形俊逸儒雅，眉眼似被月光浸润过一般白净，手持一山水折扇，扇面上的描画一看便是嫦娥所为。这男子眼带笑意，躬身行礼道：“小生念星，乃嫦娥仙子身边的玉兔，在此见过二位姐姐。”
“你是玉兔？”二人皆有些讶异，连忙起身还礼，“玉兔跟了姐姐几千年，不曾听姐姐提起你竟然是如此文静的公子，是我等失礼了。”
那公子不再说什么，只是施还一礼，眸中笑意盈盈。
“等等，你说什么？”四公主缓过神来，“嫦娥姐姐此舞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这支舞初编时正赶上杨婵姐姐同刘先生的喜事，姐姐本有意将此舞作为新婚贺礼送与你们，所以精心修改几番，却不料世事无常，再见杨婵姐姐已是身陷囹圄；后来因沉香一事始终未了结，便搁置下来。如今姐姐又将此舞重新编排作为贺礼，一祝刘先生与杨婵姐姐守得云开见月明，夫妻团聚，子孙绕膝；二贺沉香小玉新婚之喜，愿两人永结同心，白首不离；三愿百花、敖红两位姐姐来日能得一如意郎君，似今日这舞一般美好无暇。”最后一句听罢，四公主脸上的笑意却有一瞬间不易察觉的凝滞。
“原来姐姐如此挂念着我们，她费心了。”三圣母笑意盈盈。
“是啊，果真费心了。”四公主看着台上风华绝代的女子，又转头看向旁边一桌的那人，眼神里有些许说不清的思绪。念星顺着四公主目光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离开了宴席。
杨戬此刻正望着那红衣仙子出神。
他想起了从前的那个梦。那个他从来不敢和任何人透露的，心底最深处最柔软的梦。
如今看她红妆精致，发丝三千似瀑布，一颦一笑皆柔情似水，衣裳是他最喜她穿上的颜色，他竟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走过去搂着她的腰，轻轻吻一下她的唇。
他的嘴角浮起笑意，却又被什么东西牵绊着似得沉了下去。
他们的心结，还没有打开。
当年初识，她一出袖，救了他一条命；知道身份后，她冒着风险暗中相助，在朝堂上一次次替他们兄妹俩求情；她甚至赶在他魂魄消散前来劝他救他，可是前些日子里，他被赶出天界，法力尽失，在凡间受冷受饿任人欺凌，她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并不是被她拯救习惯了，总想着危难时刻她能来救他。他也不是怨她不来。只是她不来，难道是她宁愿远远的看着他死，也不愿再让他看她一眼了吗？
恨他恨到这个地步，那么她顶撞王母下凡救他，是因为爱，还是因为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产生了愧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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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她确实需要快步离开，因为她可以感觉到身体里的愈发强烈的痛楚。不等她迈下正殿的台阶，她的额头上就已冒出来一层薄薄的汗珠，身体里的不适，似乎想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给搅乱，她开始反胃恶心。勉强扶着汉白玉的栏杆，强撑着挪到一处无人的偏殿，她已经跌跌撞撞，头痛欲裂，她的每一根骨头，甚至是骨节，都有如同迸发一样的断裂感，她使劲咬着已经发紫的嘴唇，尽力不发出声音来以免被人看到，但身体里的强烈痛感还是让她惨白了脸，叫出声来。
“仙子？仙子！仙子你怎么了！”一个男声出现在她身后，紧接着是一阵跑动的声音。陌生的臂弯扶上她的肩，她被痛感禁锢，动弹不得的靠在这个臂弯之中，随手抓到的衣袖被她紧紧攥在手心，“运……运功，救……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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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星注意到嫦娥身后的这个男子，看起来似二十有八，身着一袭深蓝亮绸面镶金边长袍，腰系玉带，身形修长。发如浓墨，一丝不苟的束在白玉发冠之中，肤色温润如玉，眼眸中似有秋波流转，脸上掩饰不住的是对眼前女子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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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星一面向那男子道谢，一面赶紧轻扶起嫦娥，准备打道回府。只是嫦娥身子尚且虚软，一时间竟是挪动不了半步。那公子见此，便主动提出要一同送嫦娥回宫，念星虽觉不妥，却又因嫦娥叮嘱不能去惊动二郎神等人，一时半会也无法带走她，便同意了。
瑶池庆功宴此时已接近尾声，杨戬左等嫦娥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不免有些失望。自打小树林里相救之后，她总是避免和他接触，连数千年不曾告假的早朝，她也是能推就推。他三番五次的派哮天犬前去广寒宫拜访，也都被拒之门外，他于是渐渐也不再差人叨扰。直到现在新天条整理完毕，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本以为此次宴会总能有机会同她交交心，却不想她还是不愿露面。想到这里，杨戬也对这宴席渐生烦躁。
四公主看着杨戬的脸色由晴转阴，心中大约知道他为何而烦躁，却又不好说什么。到底还是自家妹子杨婵贴心，提出宴席结束后要去广寒看看嫦娥，顺便邀了杨戬同去，杨戬这才心绪稍安。
另一边，念星同那公子刚刚送嫦娥回了广寒宫，那公子倒也十分有分寸，随他们来到了广寒宫门前，便不再往里去了，倒是念星不好意思让人家帮完忙就请人打道回府，便邀他进来略坐一会，可惜分身乏术，也只能先晾他一会。待将嫦娥安顿好了，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念星轻轻掩上房门，来到广寒宫的大殿。那男子正盯着墙上的一幅山水画目不转睛。念星轻咳一声，男子才回过神来。
“失礼了。”那男子拱手一揖，“本不该这样在广寒宫里乱看的，还请公子见谅。”
念星还施一礼道：“公子先请坐，其实失礼之处在念星才是，公子今日施以援手，念星却不曾奉上茶盏，实在不好意思。来日嫦娥仙子身体好转，我二人定登门谢恩。”
那公子徐徐而道：“区区小事，不必挂怀。嫦娥仙子如今既未痊愈，在广寒宫好好修养便是了。我方才为仙子梳理脉络，见她虽伤势严重，心脉受损，但也渐呈愈合之势。想来只要静养数月便也无妨。只是要辛苦公子尽心照顾了。”
念星心中一动，随即莞尔：“念星与嫦娥仙子亲如手足，这些事情自然是分内之事，也算不得什么辛苦。公子古道热肠，今日不过偏殿偶遇，竟肯如此侠肝义胆施以援手，倒令在下甚为感动，不知公子可曾与姐姐相识吗？”
“在下不曾有幸与仙子相识。今日也只是机缘凑巧，若是换了旁人，在下也一样会尽力而为。”
念星于是正襟危坐，拱手行礼：“公子既如此侠肝义胆，那么念星此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否。”
那公子欠身：“请讲。”
“今日偏殿一事，能否请公子……”
那男子莞尔一笑：“这个在下自然知晓。偏殿相遇之事皆是机缘凑巧，仙子不愿将此事宣扬，我也自不会让她的清誉因此事而受损。”
话音刚落，广寒宫的宫门便被人扣响了。
念星有些吃惊地看向外面，又看向面前的男子，男子略点了点头。
门外，哮天犬叩门扣了十几次，才有人缓缓来开门。念星开了门，见杨戬的脸色霎时一变，于是赶紧介绍自己的身份，又道姐姐吃多了酒已经睡下了，不便见人，也不见杨戬的锐气有消散之意。寒暄许久之后，三圣母拉着杨戬讪讪离去，念星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广寒宫大殿之中，念星言道：“今日情形特殊，恐不便公子久留，还请公子见谅。来日若有机会，我二人必当报答。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以便来日登门致谢。”
那男子莞尔：“在下不过一介小小诗仙，如何当得起答谢二字。”说完欠身，向门口走去。
此时三圣母同杨戬正在回真君神殿的路上。
“二哥也别想太多，嫦娥姐姐她向来是善解人意的，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想开了呢。”
杨戬轻叹一声，回身望向广寒宫，没想到不过随意一瞥，却让他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一位蓝衣男子离开了广寒宫。
念星正对他拱手相送。
第一章 完
念星一面向那男子道谢，一面赶紧轻扶起嫦娥，准备打道回府。只是嫦娥身子尚且虚软，一时间竟是挪动不了半步。那公子见此，便主动提出要一同送嫦娥回宫，念星虽觉不妥，却又因嫦娥叮嘱不能去惊动二郎神等人，一时半会也无法带走她，便同意了。
瑶池庆功宴此时已接近尾声，杨戬左等嫦娥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不免有些失望。自打小树林里相救之后，她总是避免和他接触，连数千年不曾告假的早朝，她也是能推就推。他三番五次的派哮天犬前去广寒宫拜访，也都被拒之门外，他于是渐渐也不再差人叨扰。直到现在新天条整理完毕，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本以为此次宴会总能有机会同她交交心，却不想她还是不愿露面。想到这里，杨戬也对这宴席渐生烦躁。
四公主看着杨戬的脸色由晴转阴，心中大约知道他为何而烦躁，却又不好说什么。到底还是自家妹子杨婵贴心，提出宴席结束后要去广寒看看嫦娥，顺便邀了杨戬同去，杨戬这才心绪稍安。
另一边，念星同那公子刚刚送嫦娥回了广寒宫，那公子倒也十分有分寸，随他们来到了广寒宫门前，便不再往里去了，倒是念星不好意思让人家帮完忙就请人打道回府，便邀他进来略坐一会，可惜分身乏术，也只能先晾他一会。待将嫦娥安顿好了，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念星轻轻掩上房门，来到广寒宫的大殿。那男子正盯着墙上的一幅山水画目不转睛。念星轻咳一声，男子才回过神来。
“失礼了。”那男子拱手一揖，“本不该这样在广寒宫里乱看的，还请公子见谅。”
念星还施一礼道：“公子先请坐，其实失礼之处在念星才是，公子今日施以援手，念星却不曾奉上茶盏，实在不好意思。来日嫦娥仙子身体好转，我二人定登门谢恩。”
那公子徐徐而道：“区区小事，不必挂怀。嫦娥仙子如今既未痊愈，在广寒宫好好修养便是了。我方才为仙子梳理脉络，见她虽伤势严重，心脉受损，但也渐呈愈合之势。想来只要静养数月便也无妨。只是要辛苦公子尽心照顾了。”
念星心中一动，随即莞尔：“念星与嫦娥仙子亲如手足，这些事情自然是分内之事，也算不得什么辛苦。公子古道热肠，今日不过偏殿偶遇，竟肯如此侠肝义胆施以援手，倒令在下甚为感动，不知公子可曾与姐姐相识吗？”
“在下不曾有幸与仙子相识。今日也只是机缘凑巧，若是换了旁人，在下也一样会尽力而为。”
念星于是正襟危坐，拱手行礼：“公子既如此侠肝义胆，那么念星此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否。”
那公子欠身：“请讲。”
“今日偏殿一事，能否请公子……”
那男子莞尔一笑：“这个在下自然知晓。偏殿相遇之事皆是机缘凑巧，仙子不愿将此事宣扬，我也自不会让她的清誉因此事而受损。”
话音刚落，广寒宫的宫门便被人扣响了。
念星有些吃惊地看向外面，又看向面前的男子，男子略点了点头。
门外，哮天犬叩门扣了十几次，才有人缓缓来开门。念星开了门，见杨戬的脸色霎时一变，于是赶紧介绍自己的身份，又道姐姐吃多了酒已经睡下了，不便见人，也不见杨戬的锐气有消散之意。寒暄许久之后，三圣母拉着杨戬讪讪离去，念星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广寒宫大殿之中，念星言道：“今日情形特殊，恐不便公子久留，还请公子见谅。来日若有机会，我二人必当报答。请教公子尊姓大名，以便来日登门致谢。”
那男子莞尔：“在下不过一介小小诗仙，如何当得起答谢二字。”说完欠身，向门口走去。
此时三圣母同杨戬正在回真君神殿的路上。
“二哥也别想太多，嫦娥姐姐她向来是善解人意的，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想开了呢。”
杨戬轻叹一声，回身望向广寒宫，没想到不过随意一瞥，却让他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一位蓝衣男子离开了广寒宫。
念星正对他拱手相送。
第一章 完
这一章主要是给后面铺垫，楼主水平有限，删删改改好几遍才发上来有点迟，给大家道个歉
第二章 今昔流言浮水面 璧人应邀聚庄园
翌日清晨，广寒宫内。
嫦娥昏昏沉沉的从床上坐起来，抬眼看向窗外，清冷静寞的光线投射进来，并不十分明亮刺眼，却莫名有种让人眼酸落泪的冲动。
梳洗过后，嫦娥坐在桌前同念星用早膳。
“姐姐昨晚突然发作，现在感觉可好些了？”念星给嫦娥盛好了一碗热粥放在桌上。
“身子还有些沉，倒是比前些日子要好一些。想来不过是这几天练舞太累才会提前发作，倒也无妨。”
念星叹了口气：“姐姐还说无妨呢，若不是昨天碰到诗仙李大人……”
嫦娥端碗的手一顿：“诗仙之首,李璆舒？”
“正是。”念星看嫦娥似有思量，问道：“怎么，难不成姐姐与他相识？”
“那倒没有，”嫦娥轻轻搅动手中玉勺，“我只是惊讶，像他这样的孤傲清洁之人，竟也有一副古道热肠。”
念星不解：“孤傲清洁？这话从何而来？”
“听说当年他原本该继任文曲星君的位置，却因在给玉帝上表时影射天规古板，不通人情而被降罪，从即将继任的星君贬为一介诗仙。后来又因在诗中暗讽在天庭志不能舒，于是被贬下凡一世以作惩戒。”
“那这么说来，这位诗仙大人倒是不趋附于权贵，敢于直言。”
“王母娘娘本想拿他做范例，让言官御史都谨记祸从口出的教训。谁知他这一世，却过得美名四溢，世人称颂。”
念星笑道：“王母娘娘视旧天规如珍宝，诗仙却不买她的账，反而到下界去体会了一番风花雪月，那王母不得气伤了自己？”
嫦娥看了他一眼，念星知道自己自己说错了话，努力收敛笑容，不再说什么。
“从前我跟在娘娘身边，她的心思我倒还略知一二，”嫦娥虽然怪罪他，但语气却还轻柔，“这种话在广寒宫说说便罢，万一传出去，你我就算有十条小命都不够罚的。”
念星暗笑：“姐姐多虑了。若赔上小命的人是姐姐，只怕有些人就要闹得反下天去，竖旗为妖了吧。”
“你胡说些什么，”嫦娥蹙眉道，“再这么说我不带你去下界逛了。”
念星一个激灵：“姐姐我错了。”
嫦娥没搭理他。
“姐姐我就那么顺口一说。”
提起此事嫦娥就心生愧疚，脸色越发不好了。
不行，得转移话题。
“昨晚人家真君还来广寒宫探望你来着。”
嫦娥讶异抬眼：“你说什么？”
“昨晚三圣母和真君一起来的，来时候诗仙还没走。我挡着他们没让进门。走时候真君不大高兴的样子。”
嫦娥颔首沉默了半晌，自言自语道：“还好。”
“什么？”
嫦娥轻叹一声：“还好他不曾知晓广寒宫内的情形。”
“姐姐自打华山相救之后，身子一直就没好全。如今真君都已经痊愈了，您还一直病痛不断。玉帝昨日准了姐姐日后可以不上朝，你还是瞒着着真君，不肯让他忧心。”
半晌静寞，嫦娥将手中的碗轻放桌上：“他要忧心的事情太多，我又何苦为难。”
朝堂上。
杨戬又一次将目光投向那个空着的仙位，昨天无意中看到的那一幕又重现在眼前。他微皱了俊眉，心中有些不满。
“哪位卿家还本奏？”玉帝宽敞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中。
一片鸦雀无声。
玉帝觉得自己心中有了些许异样。从前千万年来，这个位子自己虽不能说坐的尽善尽美，但于处理政务上，他所用心思却也不少。
三界之中或许不曾有空前绝后的盛世景象，却也没有过妖魔横行哀鸿遍野的年月，想起当年飞升登基时，万象众仙无不臣者，自己所说渡化众生、造福三界，到今天磕磕绊绊也总在接近中。
可眼下朝堂上的鸦雀无声总让他心中不安。
沉香受封为清孝仁武真君，准入凌霄殿上朝，位列太白金星之前，在真君神殿辅料政理。过去自己将懒得料理的琐碎政事交到真君神殿，使得杨戬名为司法天神，所负之责也涉及行政，不曾想到今日，竟形成朝中他一人独大的局面，再加上他那能翻天覆地的外甥沉香，华山之役才一月有余，众臣便渐有离心之意。昨日才庆祝新天条施行，今天早朝本该有许多事宜待处置，可看眼下这般的鸦雀无声，估摸是在真君神殿都已议过了。
想到这里，玉帝微抿了双唇，缓缓吐出两个字：“退朝。”
凌霄殿外，哮天犬才等了没一会，便见银甲披风的主人步履匆匆出来，脚下生风似的直奔神殿。沉香紧随其后，下了台阶却往反方向去了。哮天犬一时顾不得许多，只能小跑着跟上主人的步伐。
回到神殿，杨戬一头扎进书房，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
哮天犬犹豫着张口说道：“主人，属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说。”
“属下去查了昨晚从广寒宫出去的那男子……”
杨戬抬起了头。
“谁让你查的。”
“呃，这是……”哮天犬大脑飞快运转，“是属下自己好奇，无意中听到了一些流言。”
“嗯。继续。”
哮天犬咽了口口水。
“那男子名为李怀玉，字璆舒。是如今天庭的诗仙之首，原本是中天紫微大帝所荐，要继任文曲星君之位的，后来因影射天规不通人情而被一降再降，直至被贬为凡人。说来也怪，他在人间的生母怀有身孕时曾梦到太白金星入怀，于是为他取名李白，字太白。”
“那太白金星可与他有什么交情吗？”
“在紫微大帝手下时他就与太白金星交往甚好，到天庭之后，李璆舒还拜了太白为师。”
“那广寒宫呢？”
“这……属下查到，李璆舒似乎并未与嫦娥仙子有什么交集。但他在紫微大帝手下之时，身边随侍的仙娥大都名中带月。到了天庭之后，他就驱散了这些仙娥，想来也是怕触犯天规引祸上身吧。不过他在人间时，曾有四任妻子……”
杨戬的眉头紧了起来。
“他凡间所写风花雪月之诗，被王母列为天庭禁诗，属下粗略问了下，似乎有很多都是关于月亮……”
“诗集带来了吗？”
“带，带来了！”
胡乱一翻，一首《月下独酌》赫然眼前：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安静的空气，似乎有刀光剑影在眼神中晃动。
“其，其他的,属下还未来得及细查。”哮天犬战战兢兢说完这一大段话，暗自松了口气。
“把这个人的底细，”寒如冰水的声音响起，听得人一身冷汗，“仔仔细细。给我查一遍。”
“哎,是！主人！”
哮天犬一溜烟的飞奔出去。
另一头，沉香和小玉已经扣响了广寒宫的大门。
念星来开门时显然有些吃惊。
“小念，让他们进来。”温柔的女声飘出宫门。 沉香和小玉进来问安。恍惚间，嫦娥觉得沉香笑开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狡黠。
“嫦娥姨母，沉香不知能否有幸请姨母赏脸，明日于华山刘氏庄园一聚。”
“华山刘氏庄园？”嫦娥问。
小玉答道：“院落是新天条出世后玉帝、王母赏给刘家的，院落是仿照瑶姬外祖母在天界的府邸而造，楼阁华美高雅、布局考究严谨，明日就能开园了。所以……”
“所以沉香想请姨母也一起下界观园，不知道姨母肯不肯答应？”
“瑶姬公主的府邸……”嫦娥一时有些动心。
“此次观园，沉香还邀了百花姨母和四姨母。娘被压在华山之下时，多亏几位姨母照应沉香。此次下界，也便于几位姨母共诉姐妹之情。”
念星直爽道：“那二郎真君可会同去吗？”。
“小念。”嫦娥轻轻蹙眉。
“舅舅他公务繁忙，之前说怕是来不了。”二人神色自若。
“从前在天界，我倒是常往瑶姬公主的府邸去。一转眼也有千年不曾见过府内风光了。”
“姨母既然不回绝，便是答应了我们，那明日巳时，我们就在南天门恭迎姨母到来。”
“哎，沉香……”
也不等嫦娥说什么，沉香就带小玉往外走去，转过身，二人脸上满满都是得逞的笑容。
念星脸上竟也莫名多出一分笑容。
“你笑什么？”
“我是开心可以到下界去逛逛了。上次姐姐带我去找那个净坛使者，真君的醋坛子就打翻了，还没逛就把他抓走了。真不过瘾。”
嫦娥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上次，是吃了醋才会打得那么凶？
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念星都能看出来，自己却浑然不知。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说什么。”
念星笑笑，“姐姐忘了，咱们刚说到该什么时候去诗仙府上拜访一下。”
“我今天……还感觉有些不舒服，明天再去吧。”
“嗯，那我去准备准备。”
嫦娥没再说话，又陷入了回忆。
第二章 完
第二章 今昔流言浮水面 璧人应邀聚庄园
翌日清晨，广寒宫内。
嫦娥昏昏沉沉的从床上坐起来，抬眼看向窗外，清冷静寞的光线投射进来，并不十分明亮刺眼，却莫名有种让人眼酸落泪的冲动。
梳洗过后，嫦娥坐在桌前同念星用早膳。
“姐姐昨晚突然发作，现在感觉可好些了？”念星给嫦娥盛好了一碗热粥放在桌上。
“身子还有些沉，倒是比前些日子要好一些。想来不过是这几天练舞太累才会提前发作，倒也无妨。”
念星叹了口气：“姐姐还说无妨呢，若不是昨天碰到诗仙李大人……”
嫦娥端碗的手一顿：“诗仙之首,李璆舒？”
“正是。”念星看嫦娥似有思量，问道：“怎么，难不成姐姐与他相识？”
“那倒没有，”嫦娥轻轻搅动手中玉勺，“我只是惊讶，像他这样的孤傲清洁之人，竟也有一副古道热肠。”
念星不解：“孤傲清洁？这话从何而来？”
“听说当年他原本该继任文曲星君的位置，却因在给玉帝上表时影射天规古板，不通人情而被降罪，从即将继任的星君贬为一介诗仙。后来又因在诗中暗讽在天庭志不能舒，于是被贬下凡一世以作惩戒。”
“那这么说来，这位诗仙大人倒是不趋附于权贵，敢于直言。”
“王母娘娘本想拿他做范例，让言官御史都谨记祸从口出的教训。谁知他这一世，却过得美名四溢，世人称颂。”
念星笑道：“王母娘娘视旧天规如珍宝，诗仙却不买她的账，反而到下界去体会了一番风花雪月，那王母不得气伤了自己？”
嫦娥看了他一眼，念星知道自己自己说错了话，努力收敛笑容，不再说什么。
“从前我跟在娘娘身边，她的心思我倒还略知一二，”嫦娥虽然怪罪他，但语气却还轻柔，“这种话在广寒宫说说便罢，万一传出去，你我就算有十条小命都不够罚的。”
念星暗笑：“姐姐多虑了。若赔上小命的人是姐姐，只怕有些人就要闹得反下天去，竖旗为妖了吧。”
“你胡说些什么，”嫦娥蹙眉道，“再这么说我不带你去下界逛了。”
念星一个激灵：“姐姐我错了。”
嫦娥没搭理他。
“姐姐我就那么顺口一说。”
提起此事嫦娥就心生愧疚，脸色越发不好了。
不行，得转移话题。
“昨晚人家真君还来广寒宫探望你来着。”
嫦娥讶异抬眼：“你说什么？”
“昨晚三圣母和真君一起来的，来时候诗仙还没走。我挡着他们没让进门。走时候真君不大高兴的样子。”
嫦娥颔首沉默了半晌，自言自语道：“还好。”
“什么？”
嫦娥轻叹一声：“还好他不曾知晓广寒宫内的情形。”
“姐姐自打华山相救之后，身子一直就没好全。如今真君都已经痊愈了，您还一直病痛不断。玉帝昨日准了姐姐日后可以不上朝，你还是瞒着着真君，不肯让他忧心。”
半晌静寞，嫦娥将手中的碗轻放桌上：“他要忧心的事情太多，我又何苦为难。”
朝堂上。
杨戬又一次将目光投向那个空着的仙位，昨天无意中看到的那一幕又重现在眼前。他微皱了俊眉，心中有些不满。
“哪位卿家还本奏？”玉帝宽敞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中。
一片鸦雀无声。
玉帝觉得自己心中有了些许异样。从前千万年来，这个位子自己虽不能说坐的尽善尽美，但于处理政务上，他所用心思却也不少。
三界之中或许不曾有空前绝后的盛世景象，却也没有过妖魔横行哀鸿遍野的年月，想起当年飞升登基时，万象众仙无不臣者，自己所说渡化众生、造福三界，到今天磕磕绊绊也总在接近中。
可眼下朝堂上的鸦雀无声总让他心中不安。
沉香受封为清孝仁武真君，准入凌霄殿上朝，位列太白金星之前，在真君神殿辅料政理。过去自己将懒得料理的琐碎政事交到真君神殿，使得杨戬名为司法天神，所负之责也涉及行政，不曾想到今日，竟形成朝中他一人独大的局面，再加上他那能翻天覆地的外甥沉香，华山之役才一月有余，众臣便渐有离心之意。昨日才庆祝新天条施行，今天早朝本该有许多事宜待处置，可看眼下这般的鸦雀无声，估摸是在真君神殿都已议过了。
想到这里，玉帝微抿了双唇，缓缓吐出两个字：“退朝。”
凌霄殿外，哮天犬才等了没一会，便见银甲披风的主人步履匆匆出来，脚下生风似的直奔神殿。沉香紧随其后，下了台阶却往反方向去了。哮天犬一时顾不得许多，只能小跑着跟上主人的步伐。
回到神殿，杨戬一头扎进书房，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
哮天犬犹豫着张口说道：“主人，属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说。”
“属下去查了昨晚从广寒宫出去的那男子……”
杨戬抬起了头。
“谁让你查的。”
“呃，这是……”哮天犬大脑飞快运转，“是属下自己好奇，无意中听到了一些流言。”
“嗯。继续。”
哮天犬咽了口口水。
“那男子名为李怀玉，字璆舒。是如今天庭的诗仙之首，原本是中天紫微大帝所荐，要继任文曲星君之位的，后来因影射天规不通人情而被一降再降，直至被贬为凡人。说来也怪，他在人间的生母怀有身孕时曾梦到太白金星入怀，于是为他取名李白，字太白。”
“那太白金星可与他有什么交情吗？”
“在紫微大帝手下时他就与太白金星交往甚好，到天庭之后，李璆舒还拜了太白为师。”
“那广寒宫呢？”
“这……属下查到，李璆舒似乎并未与嫦娥仙子有什么交集。但他在紫微大帝手下之时，身边随侍的仙娥大都名中带月。到了天庭之后，他就驱散了这些仙娥，想来也是怕触犯天规引祸上身吧。不过他在人间时，曾有四任妻子……”
杨戬的眉头紧了起来。
“他凡间所写风花雪月之诗，被王母列为天庭禁诗，属下粗略问了下，似乎有很多都是关于月亮……”
“诗集带来了吗？”
“带，带来了！”
胡乱一翻，一首《月下独酌》赫然眼前：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安静的空气，似乎有刀光剑影在眼神中晃动。
“其，其他的,属下还未来得及细查。”哮天犬战战兢兢说完这一大段话，暗自松了口气。
“把这个人的底细，”寒如冰水的声音响起，听得人一身冷汗，“仔仔细细。给我查一遍。”
“哎,是！主人！”
哮天犬一溜烟的飞奔出去。
另一头，沉香和小玉已经扣响了广寒宫的大门。
念星来开门时显然有些吃惊。
“小念，让他们进来。”温柔的女声飘出宫门。 沉香和小玉进来问安。恍惚间，嫦娥觉得沉香笑开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狡黠。
“嫦娥姨母，沉香不知能否有幸请姨母赏脸，明日于华山刘氏庄园一聚。”
“华山刘氏庄园？”嫦娥问。
小玉答道：“院落是新天条出世后玉帝、王母赏给刘家的，院落是仿照瑶姬外祖母在天界的府邸而造，楼阁华美高雅、布局考究严谨，明日就能开园了。所以……”
“所以沉香想请姨母也一起下界观园，不知道姨母肯不肯答应？”
“瑶姬公主的府邸……”嫦娥一时有些动心。
“此次观园，沉香还邀了百花姨母和四姨母。娘被压在华山之下时，多亏几位姨母照应沉香。此次下界，也便于几位姨母共诉姐妹之情。”
念星直爽道：“那二郎真君可会同去吗？”。
“小念。”嫦娥轻轻蹙眉。
“舅舅他公务繁忙，之前说怕是来不了。”二人神色自若。
“从前在天界，我倒是常往瑶姬公主的府邸去。一转眼也有千年不曾见过府内风光了。”
“姨母既然不回绝，便是答应了我们，那明日巳时，我们就在南天门恭迎姨母到来。”
“哎，沉香……”
也不等嫦娥说什么，沉香就带小玉往外走去，转过身，二人脸上满满都是得逞的笑容。
念星脸上竟也莫名多出一分笑容。
“你笑什么？”
“我是开心可以到下界去逛逛了。上次姐姐带我去找那个净坛使者，真君的醋坛子就打翻了，还没逛就把他抓走了。真不过瘾。”
嫦娥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上次，是吃了醋才会打得那么凶？
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念星都能看出来，自己却浑然不知。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说什么。”
念星笑笑，“姐姐忘了，咱们刚说到该什么时候去诗仙府上拜访一下。”
“我今天……还感觉有些不舒服，明天再去吧。”
“嗯，那我去准备准备。”
嫦娥没再说话，又陷入了回忆。
第二章 完
第二章拖了好几天，实在不好意思那就来个第三章的预告补偿一下吧
第二天南天门前，娥子巧遇了一个银，结果不知不觉被套路然后紧接着发现上一章里有人合伙把自己套路了到了庄园之后发生了一些小虐的事情然后呢，大家就等第三章的文文吧
那就来个第三章的预告补偿一下吧第二天南天门前，娥子巧遇了一个银，结果不知不觉被套路
然后紧接着发现上一章里有人合伙把自己套路了到了庄园之后发生了一些小虐的事情然后呢，大家就等第三章的文文吧
拖了很久的一更觉得自己越写越差见谅见谅
第三章、第四章 长安街头寻诗集 清晨巧遇心暗伤
第二日。
念星急急忙忙催促：“姐姐快点，马上就到约定的时间了，今天我们可不能让人家等。”
嫦娥笑笑不说话，这兔子，一说下界就跟尾巴着火一样的急不可待。
眼看快走到南天门了，却一眼瞥到似曾相识的背影。
嫦娥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念星张口就叫：“李大人。”
嫦娥暗自扶额，兔子兴奋起来果然没有大脑。
于是躬身：“小仙在此有礼。”
那公子回眸一望，见是嫦娥，回身还施一礼道：“在下诗仙李璆舒，见过嫦娥仙子。”
说罢又抬眼看向她：“知道仙子前日身体不适，璆舒这两天本该前往广寒宫去探望仙子的，奈何事务缠身，一直不得空，实在失礼了。”
“大人太过客气了。前日大人出手相救，嫦娥应该登门致谢的，今日本打算到府上拜访，只是此刻有约要到下界去一趟，还请大人见谅。”
一口一个大人。
于是浅笑：“前日相遇，璆舒不过顺手而为，仙子不必放在心上。只是璆舒自在惯了，仙子一口一个大人的唤我，未免太过客气。”
果然清傲。
念星见嫦娥心中似有盘算，便道：“知恩图报乃人之常情，公子侠义之行我等岂有不报之理。只是不知道公子平日有什么喜好，我们也好备一份薄礼。”
李璆舒浅笑：“在下向来是不收这些身外之物的。念星公子若是如此待我，倒显得我李璆舒是为厚礼而行此举，还请公子见谅。”
“这叫我们如何过意得去呢？”
“仙子客气。若仙子真心想谢我，能否请仙子答应璆舒一个不情之请？”
“公子请讲。”
男子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自打再度回到天庭之后，璆舒就一直想收录自己的诗集，只是在凡间的那些诗一度流散，在天庭并无存稿。所以璆舒想看看凡间诗集是否记载周全。仙子此次下界若是方便，能否代为劳烦一次？”
嫦娥客气一笑：“小仙明白。此次下界最多不过十日，到时必定将诗集送到府上。”
“那就有劳仙子了，璆舒在此谢过。”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嫦娥此刻还有约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嫦娥落落行礼告别，蓝衣公子目送二人离开。
数十步开外，杨戬将一切尽收眼底。
嫦娥到了南天门，见沉香等人已在等候，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只是人群中还看见了那身飘逸墨衣，步子却不由得慢了一拍。
“姨母。”沉香笑盈盈地作揖。
果然她还是被轻易蒙住了。
嫦娥一一同众人寒暄，倒都是和善浅笑，只是到了杨戬这里，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真君。”嫦娥颔首低眉。
此刻念星屏气凝神，众人静悄悄地皆是一副暧昧的笑容，瞪大了眼睛把两个人最细微的表情都看个一清二楚。
然而杨戬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有礼了。”
说罢转过身去，形同陌路。
嫦娥心中有一瞬间的失重之感，除了念星，外人看来是神色无异。
沉香一时尴尬，赶紧带众人起身。约有一盏茶的时间，便从云端远远望见那日光照耀下的灵秀山水。一座恢宏的庄园赫然而立，几乎占了小半个山头。
一行人沿着通幽曲径循循上山，行不多远，便见崇阁巍峨，飞阁流丹。入园后琳宫合抱，复道萦纡，行百步，见缥碧溪水高低错落环住正中古亭，流往西北角的小池。桥上云石精雕，古亭青瓦乌木，两边飞楼插空，玉栏绕砌，所挂灯笼星布珠悬，想来夜间定皎如白日。园内大道皆平坦开阔，路旁青松抚岩，正是闲庭信步的好去处。三圣母还在院子里养了两只丹顶鹤，一匹白鹿，众人都羡慕不已。
沉香又带着众人游览各处，房间里的各种摆设都是天上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瑶池珍宝随处可见。
嫦娥于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第一次到瑶姬宫中的情景。
那时她刚飞升成仙，不知所措的被人从广寒宫押到朝堂，在众仙视如敝履的眼神里，弃夫窃药的罪名很快就被安上。如果当时没有长公主，她大约会被囚禁至死。
她记得当时长公主身穿金色铠甲，一身的明媚英气。眉间的天眼为她点缀着金色的光彩。
后来她就进了公主府，如同凡间的管家一般替长公主操持府中事宜。后来在她的举荐之下，被封为广寒宫宫主。
从悲惶茫然到沉稳冷静，从心性单纯到明眼权谋，都是长公主给她的。对于她而言，长公主不仅仅是主公，而是恩人，更是引路人。
如今看着园内的一草一木皆保持她还在时的模样，只是转头看看，身边站着的是家庭美满的三圣母和手握重权的二郎神。
嫦娥忽然觉得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消失了。
众人徐徐观赏，渐近午膳时刻。
杨婵精心安排了一席菜肴，她按照千年以前在灌江口时那些飘忽的依稀记忆，为每个人安排了喜爱的口味和食材。虽然嘴上只是说终于团聚了一次，总要吃的顺口才好，但细微的感情却已将菜品浸润。
众人从刘彦昌的寥寥言语中猜出她的心意，都欢喜得很。
只是杨戬在这样的气氛之中谈笑自然，眉眼却并不明媚。
杨婵心中一念，大约猜出了几分。
于是笑盈盈的说道：“二哥身子尚未痊愈，最近又太过操劳，该多吃些补身体。嫦娥姐姐，你面前的这道汤是二哥素来喜欢的，不知可否麻烦姐姐给二哥盛一碗？”
嫦娥忽然被点名，似受惊一般看向杨婵，只见到她满脸的无辜。
念星也低下头暗笑，他确信自己此刻听到了两个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白衣灰杉的男子颇有深意的向嫦娥的方向抬起眼帘。
嫦娥呼吸轻浅，接过哮天犬递上的碗，拿着玉勺的手腕柔和的翻起。
她只是专注于盛汤，未曾显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在众人屏息之下，这一碗珍贵的汤终于在哮天犬
略带哆嗦的双手上捧到了杨戬面前。
然而杨戬接过后只是淡淡说道：“多谢仙子。”
“不必客气。”
离席时，沉香好事地瞥了一眼，发现这碗汤还剩下小半碗。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局面。
觉得自己越写越差见谅见谅第三章、第四章 长安街头寻诗集 清晨巧遇心暗伤
第二日。
念星急急忙忙催促：“姐姐快点，马上就到约定的时间了，今天我们可不能让人家等。”
嫦娥笑笑不说话，这兔子，一说下界就跟尾巴着火一样的急不可待。
眼看快走到南天门了，却一眼瞥到似曾相识的背影。
嫦娥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念星张口就叫：“李大人。”
嫦娥暗自扶额，兔子兴奋起来果然没有大脑。
于是躬身：“小仙在此有礼。”
那公子回眸一望，见是嫦娥，回身还施一礼道：“在下诗仙李璆舒，见过嫦娥仙子。”
说罢又抬眼看向她：“知道仙子前日身体不适，璆舒这两天本该前往广寒宫去探望仙子的，奈何事务缠身，一直不得空，实在失礼了。”
“大人太过客气了。前日大人出手相救，嫦娥应该登门致谢的，今日本打算到府上拜访，只是此刻有约要到下界去一趟，还请大人见谅。”
一口一个大人。
于是浅笑：“前日相遇，璆舒不过顺手而为，仙子不必放在心上。只是璆舒自在惯了，仙子一口一个大人的唤我，未免太过客气。”
果然清傲。
念星见嫦娥心中似有盘算，便道：“知恩图报乃人之常情，公子侠义之行我等岂有不报之理。只是不知道公子平日有什么喜好，我们也好备一份薄礼。”
李璆舒浅笑：“在下向来是不收这些身外之物的。念星公子若是如此待我，倒显得我李璆舒是为厚礼而行此举，还请公子见谅。”
“这叫我们如何过意得去呢？”
“仙子客气。若仙子真心想谢我，能否请仙子答应璆舒一个不情之请？”
“公子请讲。”
男子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自打再度回到天庭之后，璆舒就一直想收录自己的诗集，只是在凡间的那些诗一度流散，在天庭并无存稿。所以璆舒想看看凡间诗集是否记载周全。仙子此次下界若是方便，能否代为劳烦一次？”
嫦娥客气一笑：“小仙明白。此次下界最多不过十日，到时必定将诗集送到府上。”
“那就有劳仙子了，璆舒在此谢过。”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嫦娥此刻还有约在身，就先行告辞了。”
嫦娥落落行礼告别，蓝衣公子目送二人离开。
数十步开外，杨戬将一切尽收眼底。
嫦娥到了南天门，见沉香等人已在等候，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只是人群中还看见了那身飘逸墨衣，步子却不由得慢了一拍。
“姨母。”沉香笑盈盈地作揖。
果然她还是被轻易蒙住了。
嫦娥一一同众人寒暄，倒都是和善浅笑，只是到了杨戬这里，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真君。”嫦娥颔首低眉。
此刻念星屏气凝神，众人静悄悄地皆是一副暧昧的笑容，瞪大了眼睛把两个人最细微的表情都看个一清二楚。
然而杨戬却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有礼了。”
说罢转过身去，形同陌路。
嫦娥心中有一瞬间的失重之感，除了念星，外人看来是神色无异。
沉香一时尴尬，赶紧带众人起身。约有一盏茶的时间，便从云端远远望见那日光照耀下的灵秀山水。一座恢宏的庄园赫然而立，几乎占了小半个山头。
一行人沿着通幽曲径循循上山，行不多远，便见崇阁巍峨，飞阁流丹。入园后琳宫合抱，复道萦纡，行百步，见缥碧溪水高低错落环住正中古亭，流往西北角的小池。桥上云石精雕，古亭青瓦乌木，两边飞楼插空，玉栏绕砌，所挂灯笼星布珠悬，想来夜间定皎如白日。园内大道皆平坦开阔，路旁青松抚岩，正是闲庭信步的好去处。三圣母还在院子里养了两只丹顶鹤，一匹白鹿，众人都羡慕不已。
沉香又带着众人游览各处，房间里的各种摆设都是天上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瑶池珍宝随处可见。
嫦娥于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第一次到瑶姬宫中的情景。
那时她刚飞升成仙，不知所措的被人从广寒宫押到朝堂，在众仙视如敝履的眼神里，弃夫窃药的罪名很快就被安上。如果当时没有长公主，她大约会被囚禁至死。
她记得当时长公主身穿金色铠甲，一身的明媚英气。眉间的天眼为她点缀着金色的光彩。
后来她就进了公主府，如同凡间的管家一般替长公主操持府中事宜。后来在她的举荐之下，被封为广寒宫宫主。
从悲惶茫然到沉稳冷静，从心性单纯到明眼权谋，都是长公主给她的。对于她而言，长公主不仅仅是主公，而是恩人，更是引路人。
如今看着园内的一草一木皆保持她还在时的模样，只是转头看看，身边站着的是家庭美满的三圣母和手握重权的二郎神。
嫦娥忽然觉得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消失了。
众人徐徐观赏，渐近午膳时刻。
杨婵精心安排了一席菜肴，她按照千年以前在灌江口时那些飘忽的依稀记忆，为每个人安排了喜爱的口味和食材。虽然嘴上只是说终于团聚了一次，总要吃的顺口才好，但细微的感情却已将菜品浸润。
众人从刘彦昌的寥寥言语中猜出她的心意，都欢喜得很。
只是杨戬在这样的气氛之中谈笑自然，眉眼却并不明媚。
杨婵心中一念，大约猜出了几分。
于是笑盈盈的说道：“二哥身子尚未痊愈，最近又太过操劳，该多吃些补身体。嫦娥姐姐，你面前的这道汤是二哥素来喜欢的，不知可否麻烦姐姐给二哥盛一碗？”
嫦娥忽然被点名，似受惊一般看向杨婵，只见到她满脸的无辜。
念星也低下头暗笑，他确信自己此刻听到了两个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白衣灰杉的男子颇有深意的向嫦娥的方向抬起眼帘。
嫦娥呼吸轻浅，接过哮天犬递上的碗，拿着玉勺的手腕柔和的翻起。
她只是专注于盛汤，未曾显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在众人屏息之下，这一碗珍贵的汤终于在哮天犬
略带哆嗦的双手上捧到了杨戬面前。
然而杨戬接过后只是淡淡说道：“多谢仙子。”
“不必客气。”
离席时，沉香好事地瞥了一眼，发现这碗汤还剩下小半碗。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局面。
午膳之后，天气渐阴，薄薄厚厚的乌云遮挡了阳光，淅沥小雨打湿了云石桥。
此刻众人都已午休，唯有嫦娥和念星撑着一把油纸伞在园中漫步。
“姐姐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念星轻轻一笑：“有些事情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或许才为真。”
嫦娥看向他那捉摸不定的笑容。
此刻杨戬站在楼上，隔着层层绿叶望向二人的身影。
“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去买诗集？”
“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我想这华山离长安也不远，我们不如抽一天时间去那好好逛逛，顺便去把诗集带回来。”
“好。”
“只是，姐姐身子还没好全，要不就我一个人去吧，保证一天就回来。”
“你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倒不错。”
“我……”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也乏了，这次就不陪你了。”
“谢仙子大恩！”念星郑重的拱手作揖。
嫦娥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
杨戬静静看着他们，忽然莫名生出一股气。哮天犬看着主人略有不喜的脸色，心里暗自做了一番打算。
午睡醒来，众人园中赏雨。念星觉得无聊，便找借口脱身而往长安去了，留下嫦娥跟着四公主一起。不多时，众人也觉得无趣，便提议比拼棋艺。两副棋盘，每组两人，赢者对弈。
梅山老三对沉香，四公主对杨戬，一局过后，沉香和杨戬胜出，二人对弈；另一副棋盘则换了百花和杨婵，杨婵胜；杨戬对杨婵，旁边换了嫦娥和刘彦昌。
杨婵看得出来自己二哥在生嫦娥的气，却看不出嫦娥的异常，有心想让这二人多些接触，便同刘彦昌使了使眼色，一旁的嫦娥却浑然不觉。
开局时，刘彦昌和杨婵的棋式都来势汹汹，临进中场却渐渐衰微，有意让棋。杨戬久在天庭，每每同玉帝下棋都要谦让，自然深谙此道，瞥了一眼旁边的棋局，心下都已明白，表面上正襟危坐，手下却坦然接受了杨婵的心意。
可嫦娥却恰好相反。
她虽不知刘彦昌棋艺如何，但看眼下如此错乱的棋局便能猜出几分。于是自己也能拖便拖，不肯胜出。
如此行了十几步，棋局上错综复杂，胡乱为之，刘彦昌已经微微冒汗，如此走下去最多一盘废棋而已，哪里谈得上输赢，到时候被不知原因的旁人戳穿了，面子上也太不好看。偏偏嫦娥还神色从容，镇定自如。刘彦昌暗自叹气。
于是，此局终了，变成了杨戬对刘彦昌，二郎真君的心情可想而知。
另一边，长安的已经灯火通明，璀璨如星。白衣公子在市井兜兜转转好几遭，满大街在找寻什么。
身后不远处，哮天犬气喘吁吁地暗中跟随。
“这念星到底在找什么？累死我了。”哮天犬暗自嘟囔。
一抬眼，那公子已经进了一家书肆。哮天犬在外面等了一会，见他眉眼舒展地捧着一个高高的书盒走了出来，于是自己也趁他不注意拐进书肆去。
“老板，刚刚那位白衣公子捧了那么大一个书盒出去，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老板热情道：“公子，那里面是《太白诗集》。本店的《太白诗集》收录内容可是这附近几条街最全的。公子有没有雅兴带一套回去品读？”
“唔……要一套。”哮天犬黑着脸回答。
嫦娥仙子怎么忽然和这个花花公子来往这么密切，到时候被拐跑了，主人可怎么办……
他想起杨戬阴沉的脸色，不禁一哆嗦。
不多时，念星安置在一家客栈，然后便去夜市闲逛。哮天犬见他不再有什么举动，也就回到了华山。
“娘今天的神色可比往常欢喜得多呢。”
小玉一边服侍杨婵洗漱一边道。
杨婵笑笑：“你舅舅与你都在天庭忙碌着，多久才能见到一次。难得团聚，娘当然高兴了。”
“再过不久，咱们刘家在天上的府邸就会修葺完善，到时候搬到天上去，跟舅舅他们日日都要见的，娘亲定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你呀，”杨婵轻轻点了点小玉的脑门，“你以为真君神殿是我想去就能去的吗？”
“哎？为什么不能？”
刘彦昌笑道：“今天若不是嫦娥，只怕二哥还未必肯来。”
“可是我看舅舅今天似乎兴致不高，对嫦娥姨母不冷不热的。”
“二哥不知道在生哪门子的气，我今天推波助澜多少次，他都倔着脾气不肯接受。”
“话说回来，嫦娥也是有意避让，今天下棋时急的我一身的汗，幸好旁人不曾戳穿。”刘彦昌摇摇头。
“自打嫦娥顶撞王母下凡搭救二哥开始，这两个人就都别别扭扭，尤其宴席那天晚上，二哥从广寒宫回来的半路上脸色突然阴沉起来，不知道又生了什么气。”
杨婵想起那天二郎神那的阴冷气场，简直比广寒宫还冷上十倍，不禁打了个冷战。
其实此刻，杨戬翻看着桌上的诗集，周围低气压也同样令人窒息。他看看对面走廊嫦娥的房间透露出昏黄的灯光和细碎的剪影，忽然觉得心烦意乱，一挥袖合上了房间的门。
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屋檐上落下，打碎了平静的一涟时光。
翌日清晨，嫦娥被经络穴位上一阵阵的抽痛所弄醒。只是念星不在，便自己运功疗伤。大约两三刻钟的时间，身上的痛感才逐渐淡去。
此刻天空依旧一片灰蒙，山中又起了浓雾，庄园寂静无声，众人睡意更浓。
推开窗，细细密密的清凉水汽腾卷着渗入发丝。景色宜人，倒是不可辜负。
嫦娥远远望见院落西北角佳木茏葱,奇花闪烁,更有一带清流、静雅古亭,便朝那里飞去，本以为是个清静无人的的角落，谁知刚一落地，便听到了抚琴之声，时而轻灵悦耳、时而舒缓凝重，且实且虚、缭缭而去。
嫦娥惊叹是谁能奏出此等意境，便绕过奇石丛花，悄悄来到亭前，谁知只看了一眼，便欲逃离。
亭中抚琴的男子，也只抬头望了一眼，便忘记了手中琴弦。
乐声骤停，惊起了一只和曲的黄鹂。
嫦娥不敢再去多看那双静谧如夜空的眼，那一天下凡去救他，她在那双眼中看到了让她心痛的颜色，从此似被灼伤一样不敢与他对视。于是目光便乍然飘向别处。
杨戬的心亦开始跳动起来。
“早。”
“早。”
“多日不见仙子，不知病痛可痊愈了吗？”
嫦娥有些惊讶。
“前番真君来广寒宫，嫦娥因身体不适而推辞，还望真君不要见怪。”
杨戬轻蹙眉头：“仙子如今喜欢唤我真君吗？”
“从前是嫦娥失敬，若论礼数，原本该称一声真君的。”
“是吗？”
清风徐来，一阵微妙的安静氛围笼罩了二人。
半晌，杨戬张口：“仙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看仙子如今的样子，应该不会再缠绵病榻了。”
“真君有什么事吗？”
“无事。”杨戬抬眼望向丽人，“只想问一句，既然仙子身体无恙，是否也该归位朝堂了呢？”
嫦娥一时语塞，原来杨戬并不知晓陛下准许自己不上朝之事。但此时说出，意图只怕过于明显。
“小仙向陛下告了病假，如今期限未到，还请真君见谅。”
“仙子向来胸怀大爱，身为月宫宫主，在其位而不谋其政，不该是仙子所为。”
嫦娥缓缓而道：“我不过一介小仙，每日执掌月宫，应和人间农时节历，夜晚播撒光辉而已。朝堂原本就不是嫦娥该插足的地方，还望真君见谅。”
“仙子的意思，”杨戬蹙眉，“今后不打算再上朝了吗。”
嫦娥没有说话。
杨戬低下头，轻叹口气。
“是杨戬哪里做错了吗？”
为何如此费心的避开我。
“真君……多虑了。”
其实我也不想的。
“杨戬从前犯下了许多罪孽，身处这样的位置上，逼不得已也好，顺从旨意也好，毕竟都是杨戬亲手为之。仙子若是介怀，杨戬……也能理解仙子的心情。”
我在你心里，永远都只能是心狠手辣的司法天神吗？
嫦娥低垂了眼帘。
“从前是嫦娥眼拙，不曾看出真君的苦心。如今已经真相大白，应该嫦娥向真君道歉才是。真君…实在多虑了。”
你是当年的杨戬，却不似当年的杨戬。
“仙子还愿意再相信杨戬的品行吗？”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这背后的含义嫦娥不是听不出来，心神有了一瞬间的犹豫慌乱。
她暗暗稳住自己有些加快的心跳：“嫦娥自然相信。”
却不知她这一瞬间的犹豫和努力掩饰的神色，放在杨戬的眼里，竟有了丝丝的酸楚。
思绪翻涌间，他勉强吐出几个字：“多谢仙子。”
嫦娥看向他，只看到那转身后的背影。若她早一秒抬眼，看到他的眼神，大概会比他更心痛。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隔着五六步不近不远的距离，隔着轻轻翻卷的薄雾。
杨戬的思绪已是一片混沌。从一个众人爱戴的英雄走向十恶不赦的罪人的，脑海中那些深浅明灭的记忆，如同翻滚的海浪卷起泥沙一般争先恐后的奔向岸上。
他又想起了被贬下凡间时的那一段经历，没有她的那一段日子，那一段让他明白原来她已恨他入骨的日子。
到如今，她不能原谅他，怨不得别人，只怪他自己做司法天神时确实失了分寸。她这样的女子，当然不会接受一个阴厉狠辣的品行不端之人。
终究是我配不上你。
“杨戬这样的人，自然是不配的。”他失落呢喃。
“什么？”
他低着头握紧拳头，不甘心的语气显而易见：“仙子的心里，真的没有过杨戬半分位置吗？”
“像李璆舒那样的登徒子，仙子都不曾避忌，如今却想尽办法要远离杨戬。我在你的心里真的如此不堪吗？”
此刻众人都已午休，唯有嫦娥和念星撑着一把油纸伞在园中漫步。
“姐姐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念星轻轻一笑：“有些事情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或许才为真。”
嫦娥看向他那捉摸不定的笑容。
此刻杨戬站在楼上，隔着层层绿叶望向二人的身影。
“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去买诗集？”
“你想什么时候去？”
“我…我想这华山离长安也不远，我们不如抽一天时间去那好好逛逛，顺便去把诗集带回来。”
“好。”
“只是，姐姐身子还没好全，要不就我一个人去吧，保证一天就回来。”
“你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倒不错。”
“我……”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也乏了，这次就不陪你了。”
“谢仙子大恩！”念星郑重的拱手作揖。
嫦娥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
杨戬静静看着他们，忽然莫名生出一股气。哮天犬看着主人略有不喜的脸色，心里暗自做了一番打算。
午睡醒来，众人园中赏雨。念星觉得无聊，便找借口脱身而往长安去了，留下嫦娥跟着四公主一起。不多时，众人也觉得无趣，便提议比拼棋艺。两副棋盘，每组两人，赢者对弈。
梅山老三对沉香，四公主对杨戬，一局过后，沉香和杨戬胜出，二人对弈；另一副棋盘则换了百花和杨婵，杨婵胜；杨戬对杨婵，旁边换了嫦娥和刘彦昌。
杨婵看得出来自己二哥在生嫦娥的气，却看不出嫦娥的异常，有心想让这二人多些接触，便同刘彦昌使了使眼色，一旁的嫦娥却浑然不觉。
开局时，刘彦昌和杨婵的棋式都来势汹汹，临进中场却渐渐衰微，有意让棋。杨戬久在天庭，每每同玉帝下棋都要谦让，自然深谙此道，瞥了一眼旁边的棋局，心下都已明白，表面上正襟危坐，手下却坦然接受了杨婵的心意。
可嫦娥却恰好相反。
她虽不知刘彦昌棋艺如何，但看眼下如此错乱的棋局便能猜出几分。于是自己也能拖便拖，不肯胜出。
如此行了十几步，棋局上错综复杂，胡乱为之，刘彦昌已经微微冒汗，如此走下去最多一盘废棋而已，哪里谈得上输赢，到时候被不知原因的旁人戳穿了，面子上也太不好看。偏偏嫦娥还神色从容，镇定自如。刘彦昌暗自叹气。
于是，此局终了，变成了杨戬对刘彦昌，二郎真君的心情可想而知。
另一边，长安的已经灯火通明，璀璨如星。白衣公子在市井兜兜转转好几遭，满大街在找寻什么。
身后不远处，哮天犬气喘吁吁地暗中跟随。
“这念星到底在找什么？累死我了。”哮天犬暗自嘟囔。
一抬眼，那公子已经进了一家书肆。哮天犬在外面等了一会，见他眉眼舒展地捧着一个高高的书盒走了出来，于是自己也趁他不注意拐进书肆去。
“老板，刚刚那位白衣公子捧了那么大一个书盒出去，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老板热情道：“公子，那里面是《太白诗集》。本店的《太白诗集》收录内容可是这附近几条街最全的。公子有没有雅兴带一套回去品读？”
“唔……要一套。”哮天犬黑着脸回答。
嫦娥仙子怎么忽然和这个花花公子来往这么密切，到时候被拐跑了，主人可怎么办……
他想起杨戬阴沉的脸色，不禁一哆嗦。
不多时，念星安置在一家客栈，然后便去夜市闲逛。哮天犬见他不再有什么举动，也就回到了华山。
“娘今天的神色可比往常欢喜得多呢。”
小玉一边服侍杨婵洗漱一边道。
杨婵笑笑：“你舅舅与你都在天庭忙碌着，多久才能见到一次。难得团聚，娘当然高兴了。”
“再过不久，咱们刘家在天上的府邸就会修葺完善，到时候搬到天上去，跟舅舅他们日日都要见的，娘亲定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你呀，”杨婵轻轻点了点小玉的脑门，“你以为真君神殿是我想去就能去的吗？”
“哎？为什么不能？”
刘彦昌笑道：“今天若不是嫦娥，只怕二哥还未必肯来。”
“可是我看舅舅今天似乎兴致不高，对嫦娥姨母不冷不热的。”
“二哥不知道在生哪门子的气，我今天推波助澜多少次，他都倔着脾气不肯接受。”
“话说回来，嫦娥也是有意避让，今天下棋时急的我一身的汗，幸好旁人不曾戳穿。”刘彦昌摇摇头。
“自打嫦娥顶撞王母下凡搭救二哥开始，这两个人就都别别扭扭，尤其宴席那天晚上，二哥从广寒宫回来的半路上脸色突然阴沉起来，不知道又生了什么气。”
杨婵想起那天二郎神那的阴冷气场，简直比广寒宫还冷上十倍，不禁打了个冷战。
其实此刻，杨戬翻看着桌上的诗集，周围低气压也同样令人窒息。他看看对面走廊嫦娥的房间透露出昏黄的灯光和细碎的剪影，忽然觉得心烦意乱，一挥袖合上了房间的门。
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屋檐上落下，打碎了平静的一涟时光。
翌日清晨，嫦娥被经络穴位上一阵阵的抽痛所弄醒。只是念星不在，便自己运功疗伤。大约两三刻钟的时间，身上的痛感才逐渐淡去。
此刻天空依旧一片灰蒙，山中又起了浓雾，庄园寂静无声，众人睡意更浓。
推开窗，细细密密的清凉水汽腾卷着渗入发丝。景色宜人，倒是不可辜负。
嫦娥远远望见院落西北角佳木茏葱,奇花闪烁,更有一带清流、静雅古亭,便朝那里飞去，本以为是个清静无人的的角落，谁知刚一落地，便听到了抚琴之声，时而轻灵悦耳、时而舒缓凝重，且实且虚、缭缭而去。
嫦娥惊叹是谁能奏出此等意境，便绕过奇石丛花，悄悄来到亭前，谁知只看了一眼，便欲逃离。
亭中抚琴的男子，也只抬头望了一眼，便忘记了手中琴弦。
乐声骤停，惊起了一只和曲的黄鹂。
嫦娥不敢再去多看那双静谧如夜空的眼，那一天下凡去救他，她在那双眼中看到了让她心痛的颜色，从此似被灼伤一样不敢与他对视。于是目光便乍然飘向别处。
杨戬的心亦开始跳动起来。
“早。”
“早。”
“多日不见仙子，不知病痛可痊愈了吗？”
嫦娥有些惊讶。
“前番真君来广寒宫，嫦娥因身体不适而推辞，还望真君不要见怪。”
杨戬轻蹙眉头：“仙子如今喜欢唤我真君吗？”
“从前是嫦娥失敬，若论礼数，原本该称一声真君的。”
“是吗？”
清风徐来，一阵微妙的安静氛围笼罩了二人。
半晌，杨戬张口：“仙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看仙子如今的样子，应该不会再缠绵病榻了。”
“真君有什么事吗？”
“无事。”杨戬抬眼望向丽人，“只想问一句，既然仙子身体无恙，是否也该归位朝堂了呢？”
嫦娥一时语塞，原来杨戬并不知晓陛下准许自己不上朝之事。但此时说出，意图只怕过于明显。
“小仙向陛下告了病假，如今期限未到，还请真君见谅。”
“仙子向来胸怀大爱，身为月宫宫主，在其位而不谋其政，不该是仙子所为。”
嫦娥缓缓而道：“我不过一介小仙，每日执掌月宫，应和人间农时节历，夜晚播撒光辉而已。朝堂原本就不是嫦娥该插足的地方，还望真君见谅。”
“仙子的意思，”杨戬蹙眉，“今后不打算再上朝了吗。”
嫦娥没有说话。
杨戬低下头，轻叹口气。
“是杨戬哪里做错了吗？”
为何如此费心的避开我。
“真君……多虑了。”
其实我也不想的。
“杨戬从前犯下了许多罪孽，身处这样的位置上，逼不得已也好，顺从旨意也好，毕竟都是杨戬亲手为之。仙子若是介怀，杨戬……也能理解仙子的心情。”
我在你心里，永远都只能是心狠手辣的司法天神吗？
嫦娥低垂了眼帘。
“从前是嫦娥眼拙，不曾看出真君的苦心。如今已经真相大白，应该嫦娥向真君道歉才是。真君…实在多虑了。”
你是当年的杨戬，却不似当年的杨戬。
“仙子还愿意再相信杨戬的品行吗？”
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这背后的含义嫦娥不是听不出来，心神有了一瞬间的犹豫慌乱。
她暗暗稳住自己有些加快的心跳：“嫦娥自然相信。”
却不知她这一瞬间的犹豫和努力掩饰的神色，放在杨戬的眼里，竟有了丝丝的酸楚。
思绪翻涌间，他勉强吐出几个字：“多谢仙子。”
嫦娥看向他，只看到那转身后的背影。若她早一秒抬眼，看到他的眼神，大概会比他更心痛。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隔着五六步不近不远的距离，隔着轻轻翻卷的薄雾。
杨戬的思绪已是一片混沌。从一个众人爱戴的英雄走向十恶不赦的罪人的，脑海中那些深浅明灭的记忆，如同翻滚的海浪卷起泥沙一般争先恐后的奔向岸上。
他又想起了被贬下凡间时的那一段经历，没有她的那一段日子，那一段让他明白原来她已恨他入骨的日子。
到如今，她不能原谅他，怨不得别人，只怪他自己做司法天神时确实失了分寸。她这样的女子，当然不会接受一个阴厉狠辣的品行不端之人。
终究是我配不上你。
“杨戬这样的人，自然是不配的。”他失落呢喃。
“什么？”
他低着头握紧拳头，不甘心的语气显而易见：“仙子的心里，真的没有过杨戬半分位置吗？”
“像李璆舒那样的登徒子，仙子都不曾避忌，如今却想尽办法要远离杨戬。我在你的心里真的如此不堪吗？”
现在渐渐怀疑自己的文笔。。大家看着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回复我，我会改正～然后这两章我觉得好像也没怎么虐，亲们觉得接下来是写虐好还是写甜好吖？
第五章 第六章 醋意横生落长安 误会散去两心惜
“什么？”
“那晚我们一行四人去广寒宫，念星说你吃多了酒，已经睡下了。可后来我亲眼见念星送李璆舒走出大门。光是今日南天门，你与他所说的话就已经超过了一月里与杨戬所说。敢问仙子有何解释？”
“我并不……”
“李璆舒曾行事不检被贬下凡，原本就惹人非议，仙子还与他晚上相见，丝毫不怕别人非议吗？杨戬几次三番探望仙子而不得，当然是仙子有意为之，但杨戬不明白，仙子再看不上我也罢，难道真就如此放心李璆舒的品行？”
“毒打孙悟空，杀害四公主，圈禁百花仙子，都是杨戬所为，不管是为了什么，杨戬都自知没有资格得到仙子的原谅，你生气也好，怨我也好，哪怕像以前一样不肯正眼看我也好，一定要这样想尽办法避开我，连一个见面问候的机会都不给杨戬吗！”
一个月没有见面，这样的场面仿佛一下回到了真君神殿前那一场激烈的争吵，男子语气里的怨气扑面而来，一时间镇得她说不出话来。
从未见过他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很久没有见过他痛快淋漓地宣泄内心的想法了，她对他说的话向来句句锥心，今时今日完全反了过来。
总怪他行事狠辣，这么久以来自己对他何偿不是一样残忍。
他握紧了双拳：“你怎么忍心……”
“真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戬忽然浑身一紧：“事到如今你还要叫我真君。”
嫦娥心下一颤，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看着他的背影不敢再说话。
周边的细雨蒙蒙地落下来，滴答声扰乱了原本就不宁静的气氛。
另一头，众人渐渐晨起。
哮天犬见外面飞起了雨丝，担心杨戬没带伞，于是睡眼朦胧地飘出去找人。
原本就恍惚，加上对园中道路不熟，哮天犬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主人。半道上碰到杨婵，就拉她引路。
杨婵引着哮天犬从奇花小径穿过，顺着溪流向西北角的小池走去。刚穿过花木丛，哮天犬登时尴尬地定在原地，不敢上前。
“杨戬，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沉默了许久，嫦娥嗫嚅道。
见他不答，嫦娥小声道：“你的苦心我都明白，更没有怨恨你的意思。前一阵对你所说的那些话，都是因为我的误会，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她轻叹一声：“是我不好……错怪你了。”
杨戬微侧过了头。
“我之前不见你，并非因为厌恶。而是我遇到了一些难处，不是很方便见你。”
杨戬转过身来：“遇到了什么难处？”
嫦娥看着他幽黑的眼眸，没有说话，只低下了头。
“那李璆舒呢？你可把你的难处告诉了他？”
“我……”
窸窣声传来，阻断了两人的思绪。转头看去，哮天犬的脑袋刚从花丛里探出来，见了两人，忽然变了一副惊讶脸色。
“主，主人。”哮天犬咧开嘴尴尬的媚笑。杨婵紧跟而来，见此情形直恨自己鲁莽。
可杨戬并没有去理他们。
嫦娥此刻也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来，看到他仍然有些生气的样子，又不敢说话。
杨戬忽然冷冷的开口：“走吧。”徐徐走远，哮天犬应了一声，乖乖跟在身后，只留下杨婵和嫦娥两个人。
杨婵撑着伞上前问道：“嫦娥姐姐，你还好么？”
“我看起来不好么？”
“你的神色有些差，看起来很担心。”
嫦娥转头看向杨戬离开的方向，暗自思忖着。
“你和我二哥，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一些小事。”
用过早膳，众人因为天气都懒懒的不想动弹，杨婵便邀他们在屋内赏雨。
“看今天这雨势，怕是难出门了。”
小玉挽住沉香的胳膊：“可这样闷在屋里多无聊啊。我们不如找点事做吧。”
沉香于是转向众人道：“外面雨势渐凶，怕是不便出门了，不知道各位叔伯姨母有没有兴趣，我们来下棋可好？”
“昨天才下了棋，今天换样别的吧。”
“那……作诗赏雨如何？”
各怀心腹事的两人下意识的看向对方。
梅山老三道：“作诗好啊，今早才在二爷房里看到了一套刚带回来的《太白诗集》，难得下凡清闲两天，这风雅之事二爷定是不想错过的。”
哮天犬偷偷用手肘怼了下老六：“别胡说，哪来的《太白诗集》，是你眼花把别的诗集看错了。”
“我，我没看错啊，那诗集现在就在二爷桌上摆着呢。”
嫦娥摆弄着茶杯，侧耳听着。
老四道：“哎？哮天犬，你这长得什么脑子，那书不是你带回来的吗？”
“我……”
刘彦昌道：“哮天犬，你这诗集是从哪带回来的？我在附近的村镇很多书肆看过，都只找到了不成集的残缺几册。”
哮天犬暗自扶额。
“啊，我我在那个，”哮天犬急中生智道，“一个过往的旅人那里买的，他说……想买了诗集换些路费，我懒得往再去其他地方看了，就答应了他。”
说罢往嫦娥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微微蹙眉的样子让哮天犬心虚地更厉害了。
刘彦昌道：“这倒有趣，罢了，我还是再找找别的书肆吧。”
杨婵道：“何必如此麻烦，一家家的去寻要寻到什么时候，华山附近又没有大的市镇，不如去长安看看，顺便把心仪的古董文玩购置一些，正好填充一下咱们的庄园。”
“是啊。华山最近天气也不好，昨天下午才稍稍放晴今天又下起雨了，不如咱们跟舅舅他们一起去长安玩两天，总比闷在这个庄园里强。”沉香道。
四公主道：“我早就想去长安走走了，嫦娥姐姐也难得下凡一次，不如都去解解闷，如何？”
这样一来，众人纷纷应允了去长安的事。嫦娥因为念星在长安的缘故，也随他们一起了，待雨势稍小便启程。
另一头，念星在长安街头走走看看，玩得不亦乐乎。
一路上，向他投来羞涩眼光的女子接二连三。念星是天生的琉璃瞳桃花眼，却丝毫没有沉迷风月的气质，整个人干净秀气，笑起来温温柔柔的样子，自然是跟在嫦娥身边的缘故。只是难得下凡一次，又没了天条的束缚，整个人也都明媚起来。所以有些女子偷偷看他，他会回报一个微笑，女孩子们刹时脸红羞涩起来，捂着嘴笑，他却丝毫不在意，总会一直温和地注视着她们，直到那些女子害羞的跑开，他才肯罢休，笑着离开，心里就像赢了比赛一样欢喜。
然而就在刚才，这个开心的比赛被一个最让他反感的人给打断了。
刚才那些姑娘原本是脸色绯红的偷偷望他，然而不知看到了什么脸上却渐渐失了血色，吓得苍白，连连向后退去。街上的行人也都有些许骚动，议论着什么“妖怪”、“猪八戒”。
他回头看去，地上躺着的正是那肥头大耳的猪八戒，只是已经喝得烂醉，身边一地的狼藉，几个小贩在旁边骂骂咧咧地要他赔钱，却不敢上前。
念星看他这个样子，实在不想管，原本打算转头走开。但听他嘴里含糊念叨着，说什么沉香不把他放在眼里，吃香的喝辣的也不叫上他。想来定是要往华山去的，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也怪可怜，便替他弥补了银钱，废了好大的劲才拖回客栈。
一路上，猪八戒念叨个不停，一会说沉香不好，一会又骂起了杨戬，说他色胆包天人品不佳，诸如此类的。念星满头是汗，好死歹活把他拉到床边，竟不想那猪八戒居然抓着他的手摸了起来，嘴里念叨着翠英翠英。念星强忍着泼一盆水到他头上的冲动，拿扇子使劲抽了他一手，然后扔在房间里不管了。
华山的众人稍收拾了一下便上路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落地，哮天犬循着气味引路，去跟念星汇合。
此刻的长安正值中午，倒确比华山晴了许多，喧闹的尘世气息拂面而来，恍如隔世。
念星见了嫦娥，方才的烦恼很快就抛到脑后了，欢欢喜喜地要带嫦娥出去玩。沉香小玉就没这样的好心情了，大概因为没邀自己师傅来庄园，心里也有些愧疚，如今人家追了上来，只怕要好一通解释。众人中午匆匆在客栈用了膳，各自选了房间休息了，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只听得到猪八戒震天响的呼噜声和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嚣。
“百花。”
“嗯？”
“你睡了吗？”
“没有。怎么了？”
“嗯……没什么。”四公主凝望着床顶的帷帐。
“你怎么了？”百花翻了个身，看到敖红微微蹙眉的样子。
“你说，杨戬和嫦娥这两个人，是不是比以前生疏了很多。”
“嫦娥姐姐啊……华山回来之后似乎是比以前更爱躲着别人了，广寒宫也整天闭宫。杨戬也好像有了什么隔阂。可能是生疏了吧。”
“你说嫦娥为什么要躲着杨戬呢？”
百花歪着头想了一会道：“可能是怕尴尬吧，二郎神说的话被全天庭的人都听到了，姐姐那么清冷的性格，兴许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这件事。”
“那么，嫦娥是喜欢杨戬的吗。”
“应该吧，不然那天姐姐怎么会顶撞了王母下凡去找他呢。回来时候脸色惨白惨白的，吓了我一跳。”
四公主觉得自己心里一紧，轻轻叹了口气。
“四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怎么。”
“我觉得，你和从前不大一样了，自打复生之后像变了一个人。”
“有吗？变化大吗？”
“从前你向来是直来直去，说话可没有现在这样爱拐弯。”百花眨着伶俐的杏眼道。
四公主笑了一下：“也许是在真君神殿呆久了的缘故吧。”
“那个阴森森的地方，呆久了确实不太好。不知道以后嫦娥姐姐能不能适应那里。”
“二爷……真的会娶她为妻吗。”
百花听着这一声“二爷”，觉得颇有些怪，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于是道：“二郎神这个人，三界内又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呢？我看嫦娥姐姐已然是他囊中之物，怕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喝到喜酒呢。”
四公主的眼波开始幽深，像一潭水似的，良久才道一句：“睡吧。”
可那时百花早已入睡了。
“什么？”
“那晚我们一行四人去广寒宫，念星说你吃多了酒，已经睡下了。可后来我亲眼见念星送李璆舒走出大门。光是今日南天门，你与他所说的话就已经超过了一月里与杨戬所说。敢问仙子有何解释？”
“我并不……”
“李璆舒曾行事不检被贬下凡，原本就惹人非议，仙子还与他晚上相见，丝毫不怕别人非议吗？杨戬几次三番探望仙子而不得，当然是仙子有意为之，但杨戬不明白，仙子再看不上我也罢，难道真就如此放心李璆舒的品行？”
“毒打孙悟空，杀害四公主，圈禁百花仙子，都是杨戬所为，不管是为了什么，杨戬都自知没有资格得到仙子的原谅，你生气也好，怨我也好，哪怕像以前一样不肯正眼看我也好，一定要这样想尽办法避开我，连一个见面问候的机会都不给杨戬吗！”
一个月没有见面，这样的场面仿佛一下回到了真君神殿前那一场激烈的争吵，男子语气里的怨气扑面而来，一时间镇得她说不出话来。
从未见过他如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很久没有见过他痛快淋漓地宣泄内心的想法了，她对他说的话向来句句锥心，今时今日完全反了过来。
总怪他行事狠辣，这么久以来自己对他何偿不是一样残忍。
他握紧了双拳：“你怎么忍心……”
“真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戬忽然浑身一紧：“事到如今你还要叫我真君。”
嫦娥心下一颤，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看着他的背影不敢再说话。
周边的细雨蒙蒙地落下来，滴答声扰乱了原本就不宁静的气氛。
另一头，众人渐渐晨起。
哮天犬见外面飞起了雨丝，担心杨戬没带伞，于是睡眼朦胧地飘出去找人。
原本就恍惚，加上对园中道路不熟，哮天犬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主人。半道上碰到杨婵，就拉她引路。
杨婵引着哮天犬从奇花小径穿过，顺着溪流向西北角的小池走去。刚穿过花木丛，哮天犬登时尴尬地定在原地，不敢上前。
“杨戬，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沉默了许久，嫦娥嗫嚅道。
见他不答，嫦娥小声道：“你的苦心我都明白，更没有怨恨你的意思。前一阵对你所说的那些话，都是因为我的误会，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她轻叹一声：“是我不好……错怪你了。”
杨戬微侧过了头。
“我之前不见你，并非因为厌恶。而是我遇到了一些难处，不是很方便见你。”
杨戬转过身来：“遇到了什么难处？”
嫦娥看着他幽黑的眼眸，没有说话，只低下了头。
“那李璆舒呢？你可把你的难处告诉了他？”
“我……”
窸窣声传来，阻断了两人的思绪。转头看去，哮天犬的脑袋刚从花丛里探出来，见了两人，忽然变了一副惊讶脸色。
“主，主人。”哮天犬咧开嘴尴尬的媚笑。杨婵紧跟而来，见此情形直恨自己鲁莽。
可杨戬并没有去理他们。
嫦娥此刻也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来，看到他仍然有些生气的样子，又不敢说话。
杨戬忽然冷冷的开口：“走吧。”徐徐走远，哮天犬应了一声，乖乖跟在身后，只留下杨婵和嫦娥两个人。
杨婵撑着伞上前问道：“嫦娥姐姐，你还好么？”
“我看起来不好么？”
“你的神色有些差，看起来很担心。”
嫦娥转头看向杨戬离开的方向，暗自思忖着。
“你和我二哥，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一些小事。”
用过早膳，众人因为天气都懒懒的不想动弹，杨婵便邀他们在屋内赏雨。
“看今天这雨势，怕是难出门了。”
小玉挽住沉香的胳膊：“可这样闷在屋里多无聊啊。我们不如找点事做吧。”
沉香于是转向众人道：“外面雨势渐凶，怕是不便出门了，不知道各位叔伯姨母有没有兴趣，我们来下棋可好？”
“昨天才下了棋，今天换样别的吧。”
“那……作诗赏雨如何？”
各怀心腹事的两人下意识的看向对方。
梅山老三道：“作诗好啊，今早才在二爷房里看到了一套刚带回来的《太白诗集》，难得下凡清闲两天，这风雅之事二爷定是不想错过的。”
哮天犬偷偷用手肘怼了下老六：“别胡说，哪来的《太白诗集》，是你眼花把别的诗集看错了。”
“我，我没看错啊，那诗集现在就在二爷桌上摆着呢。”
嫦娥摆弄着茶杯，侧耳听着。
老四道：“哎？哮天犬，你这长得什么脑子，那书不是你带回来的吗？”
“我……”
刘彦昌道：“哮天犬，你这诗集是从哪带回来的？我在附近的村镇很多书肆看过，都只找到了不成集的残缺几册。”
哮天犬暗自扶额。
“啊，我我在那个，”哮天犬急中生智道，“一个过往的旅人那里买的，他说……想买了诗集换些路费，我懒得往再去其他地方看了，就答应了他。”
说罢往嫦娥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微微蹙眉的样子让哮天犬心虚地更厉害了。
刘彦昌道：“这倒有趣，罢了，我还是再找找别的书肆吧。”
杨婵道：“何必如此麻烦，一家家的去寻要寻到什么时候，华山附近又没有大的市镇，不如去长安看看，顺便把心仪的古董文玩购置一些，正好填充一下咱们的庄园。”
“是啊。华山最近天气也不好，昨天下午才稍稍放晴今天又下起雨了，不如咱们跟舅舅他们一起去长安玩两天，总比闷在这个庄园里强。”沉香道。
四公主道：“我早就想去长安走走了，嫦娥姐姐也难得下凡一次，不如都去解解闷，如何？”
这样一来，众人纷纷应允了去长安的事。嫦娥因为念星在长安的缘故，也随他们一起了，待雨势稍小便启程。
另一头，念星在长安街头走走看看，玩得不亦乐乎。
一路上，向他投来羞涩眼光的女子接二连三。念星是天生的琉璃瞳桃花眼，却丝毫没有沉迷风月的气质，整个人干净秀气，笑起来温温柔柔的样子，自然是跟在嫦娥身边的缘故。只是难得下凡一次，又没了天条的束缚，整个人也都明媚起来。所以有些女子偷偷看他，他会回报一个微笑，女孩子们刹时脸红羞涩起来，捂着嘴笑，他却丝毫不在意，总会一直温和地注视着她们，直到那些女子害羞的跑开，他才肯罢休，笑着离开，心里就像赢了比赛一样欢喜。
然而就在刚才，这个开心的比赛被一个最让他反感的人给打断了。
刚才那些姑娘原本是脸色绯红的偷偷望他，然而不知看到了什么脸上却渐渐失了血色，吓得苍白，连连向后退去。街上的行人也都有些许骚动，议论着什么“妖怪”、“猪八戒”。
他回头看去，地上躺着的正是那肥头大耳的猪八戒，只是已经喝得烂醉，身边一地的狼藉，几个小贩在旁边骂骂咧咧地要他赔钱，却不敢上前。
念星看他这个样子，实在不想管，原本打算转头走开。但听他嘴里含糊念叨着，说什么沉香不把他放在眼里，吃香的喝辣的也不叫上他。想来定是要往华山去的，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也怪可怜，便替他弥补了银钱，废了好大的劲才拖回客栈。
一路上，猪八戒念叨个不停，一会说沉香不好，一会又骂起了杨戬，说他色胆包天人品不佳，诸如此类的。念星满头是汗，好死歹活把他拉到床边，竟不想那猪八戒居然抓着他的手摸了起来，嘴里念叨着翠英翠英。念星强忍着泼一盆水到他头上的冲动，拿扇子使劲抽了他一手，然后扔在房间里不管了。
华山的众人稍收拾了一下便上路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落地，哮天犬循着气味引路，去跟念星汇合。
此刻的长安正值中午，倒确比华山晴了许多，喧闹的尘世气息拂面而来，恍如隔世。
念星见了嫦娥，方才的烦恼很快就抛到脑后了，欢欢喜喜地要带嫦娥出去玩。沉香小玉就没这样的好心情了，大概因为没邀自己师傅来庄园，心里也有些愧疚，如今人家追了上来，只怕要好一通解释。众人中午匆匆在客栈用了膳，各自选了房间休息了，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只听得到猪八戒震天响的呼噜声和窗外车水马龙的喧嚣。
“百花。”
“嗯？”
“你睡了吗？”
“没有。怎么了？”
“嗯……没什么。”四公主凝望着床顶的帷帐。
“你怎么了？”百花翻了个身，看到敖红微微蹙眉的样子。
“你说，杨戬和嫦娥这两个人，是不是比以前生疏了很多。”
“嫦娥姐姐啊……华山回来之后似乎是比以前更爱躲着别人了，广寒宫也整天闭宫。杨戬也好像有了什么隔阂。可能是生疏了吧。”
“你说嫦娥为什么要躲着杨戬呢？”
百花歪着头想了一会道：“可能是怕尴尬吧，二郎神说的话被全天庭的人都听到了，姐姐那么清冷的性格，兴许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这件事。”
“那么，嫦娥是喜欢杨戬的吗。”
“应该吧，不然那天姐姐怎么会顶撞了王母下凡去找他呢。回来时候脸色惨白惨白的，吓了我一跳。”
四公主觉得自己心里一紧，轻轻叹了口气。
“四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怎么。”
“我觉得，你和从前不大一样了，自打复生之后像变了一个人。”
“有吗？变化大吗？”
“从前你向来是直来直去，说话可没有现在这样爱拐弯。”百花眨着伶俐的杏眼道。
四公主笑了一下：“也许是在真君神殿呆久了的缘故吧。”
“那个阴森森的地方，呆久了确实不太好。不知道以后嫦娥姐姐能不能适应那里。”
“二爷……真的会娶她为妻吗。”
百花听着这一声“二爷”，觉得颇有些怪，转念一想又在情理之中，于是道：“二郎神这个人，三界内又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呢？我看嫦娥姐姐已然是他囊中之物，怕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喝到喜酒呢。”
四公主的眼波开始幽深，像一潭水似的，良久才道一句：“睡吧。”
可那时百花早已入睡了。
下午时分，大家分头去游玩。百花和四公主去游湖，刘家一家四口去挑选古玩文集，梅山兄弟四处闲逛，最后去勾栏看戏了，念星也不知带嫦娥去了哪里，客栈里只剩下杨戬和哮天犬。
“主人，咱不出去走走吗？”
“不去。”
“可是留在这里，猪八戒的呼噜声太大了。影响主人您看书。”
“他要不在客栈里，我还呆着干嘛。”
“哦，也是，省的他酒醒了又跑出去”，后面已经到嘴边的“缠着仙子”四个字在杨戬目光的勒令下被生吞了进去。
“你现在说话做事怎么越来越冒失。”
哮天犬低下了头。
“昨天来长安的事情已经被嫦娥怀疑了，你这两天做事要勤快谨慎一些，别惹得她生气了。”
“是是是，属下一定做到。”
杨戬招招手，哮天犬把耳朵凑了过来听着密语。
“属下明白！主人放心。”说完化作一缕黑烟从窗户飞了出去。
杨戬继续读着书，修长分明的指节敲击着桌面。
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猪八戒终于睡醒了。摇摇晃晃从房间走出来，又一不小心踩空了楼梯，叽里咕噜地一路滚下去。
“哎呦，疼死老猪了。”
幸好念星已把客栈包了下来，客栈里没有凡人。猪八戒四仰八叉的躺在楼梯口，朦胧见一袭黑衣飒然站在眼前。
“杨，杨戬？”
一股火药味顿时升腾，他一个鲤鱼打挺的爬起来，“你怎么在这。”
杨戬摇着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有说话。
猪八戒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灰尘，衣服也皱皱巴巴，哪里有一点净坛使者的风度。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衫，翻了他一个白眼。
“我说，杨戬，你不好好在华山呆着，跑长安来干嘛。”
“我主人的事，用得着你操心吗。”
“那我的事你们也别掺和。”
“谁掺合你的事了。”
“哼哼，我喝醉时候带我到这的人不是你们吗。”
“谁带你来了，我主人日理万机，哪那么闲得慌，去管你的事。”
一个清亮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没错，是我闲得慌才带他到这来的。”
三人齐齐回头，见念星抱胸站在嫦娥身后。
哮天犬暗自流汗，这下可好，来的太是时候了，只能眯眼笑道：“不是，公子，我不是说你闲的慌，公子你别想太多了。”
念星却并不吃这一套道：“哮天犬，你我相识不久，昨天的帐我还没准备和你算，今天你又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可是有哪里得罪你了么。”
昨天？那不就是……哮天犬偷瞄了主人一眼，差点被目光冰冻。
“妹妹啊！”猪八戒从杨戬身边擦身而过走向嫦娥，还微微撞开了他的肩膀。
“好久不见了，妹妹，你在天庭过得还好吗。”
嫦娥只是轻施一礼，寒暄了几句，那声“兄长”她始终没叫出口。
因为此时，某人回身看她的表情，已经有些生气了。
“妹妹，你怎么也在此地呢，不是说要在华山呆上几天吗？”
“长安热闹些，我们就一起来了。”
“你们？就你和杨戬两个人？”
“还有三圣母和百花、梅山兄弟等。”
“哦，那就好。长安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明天哥哥带你去游湖可好？上一次游湖被某些人扫了兴致，这次哥哥好好弥补一下。妹妹你看如何？”
别说杨戬，哮天犬和念星听着一声声“哥哥妹妹”都心里麻痒难受，鸡皮疙瘩一层层的起。杨戬却并没有说什么，看了嫦娥一眼，然后拂袖离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定是生气了。
嫦娥这样想着，于是找个借口推掉了猪八戒的邀约，但却还是被他缠在身边，寸步不离。
晚饭时候，猪八戒又跟沉香小玉耍了一通脾气，杨婵和刘彦昌好生相劝，最后以答应请他在长安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了事。
“四公主，百花仙子，妹妹，既然你们不去游湖，那明天上午我陪你们好好逛一逛长安的大街小巷，然后中午咱们在那个什么酒楼好好吃一顿，这样安排可妥当？”
“当”的一声，杨戬不轻不重地放下碗筷。众人向梅山兄弟那一桌看去。
“我吃饱了。”说罢衣袂飘飘，回了房间。
众人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
“吃完就吃完，甩什么脸色啊。”猪八戒不满的翻白眼。
“妹妹，咱不理他，该吃吃该玩玩，你看明天……”
“哥哥。”
“哎，哎！妹妹你说。”
“妹妹今日下午出去游玩，略有些累了。明天上午想好好休息一下，下次若有机会再聚如何。”
“这，妹妹，你看四公主和百花仙子都不推脱，刚才我邀妹妹去游湖，妹妹也是婉拒，莫不是看不起我老猪？”
“元帅您想多了，嫦娥姐姐可能真的累了。”杨婵道。
猪八戒听了这话，总觉得心里不舒服，道：“妹妹，你跟哥哥我出去，是不是觉得有失颜面了？若看不上我老猪，直说就是了，接二连三的推脱，叫我……”
念星抢过话头呛道：“我家主人尚在病中，连玉帝早朝都能免则免，看她现下脸色不好便知。元帅若真关心我家主人，又何必一次次强人所难？”
嫦娥侧过头轻呵：“小念。”
“这样一说，嫦娥姐姐几天以来好像脸上都没什么血色，怎么，华山回来都一个月了，姐姐怎么还是身子虚弱呢。”杨婵道。
“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上总容易乏力，今日走路多了些，休息一下就好。”
“嫦娥姐姐前些天总闭门不出，我们还以为她是像从前一样称病躲懒，不知道原来是身体虚弱，太上老君可开了药方吗？这些天勉强姐姐出来游玩，实在是大意了。”
嫦娥笑笑：“是我自己要来的，怎怪得到你们身上。老君已经开好了药方，只消按时服用便好，没有那么严重。”
“妹妹，是哥哥疏忽了，都怪我一味想着带你去游玩，没注意你身体，你别怨恨哥哥啊。明天我哪都不去了，就在客栈陪着你吧。”
四公主道：“姐姐身子不好，确实也该休息一下。”
嫦娥笑笑：“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倒是你们，别因为我这点小毛病扫了兴致才好。”
回房后，念星闷闷不乐。刚才一时嘴快，差点把病情透露出来，真是该打。
“姐姐你不训我吗？”
“两三千年了，我训过你几回啊。”
念星笑起来：“我就知道，姐姐对我从来都很好。姐姐放心，以后我不会随便乱说的。”
“今天的事稍稍遮掩一下，以后你要多注意身边的人和事，不可再大意了。”
“我会的。”
嫦娥看着念星，目光虽然柔和，却有些欲言又止。
“姐姐，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小念，你昨天来长安，可有察觉什么吗？”
“比如什么事呢？”
“比如，有没有碰到一些熟人？”
“嗯，我想想，哮天犬算吗？”
“你碰到他了？”
“他跟踪我。”
“你知道他跟踪你的事？”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在月宫修炼的时候，哮天犬还只是凡间一条流浪的小狗，他跟踪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那你去买诗集的时候，他也跟着了？”
“是啊，他又不知道李大人跟我们的秘密，不过几本书而已，有什么不妥吗？”
想起上午杨戬提起李璆舒时的反应，嫦娥顿时有种被傻兔子卖了的感觉。
西郊城外，枫叶林中。
杨戬四下兜转，缓缓摇着折扇。
“主人，您看这里还可以吗？”
秋风丝丝拂过他微卷的长发，眼眸中闪烁着如月亮般的光辉。
“可以。”
“主人，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今天晚饭时候念星说起来，嫦娥仙子似乎病了。”
杨戬蹙眉：“病了？”
“是，好像是华山一战后，身子一直虚弱，不可过多劳动，仙子自己说没什么大碍。”
“华山一战的时候，仙子不是在天庭吗？”
“主人您在树林重伤的时候，仙子曾下凡来找你。我赶到的时候，仙子和太上老君已经准备带您回去了。难道是仙子在那个时候出了什么事？”
杨戬心里一紧：“她病得可严重吗？有没有找老君开过药？”
“仙子自己说并无大碍，少走动多休息便是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件事。”杨戬有些愠恼，飞身飒然往客栈方向而去。
哮天犬赶忙跟上，迎面吹来的风打得他脸生疼生疼的。
可是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当杨戬站在嫦娥房门前的这一刻，叩门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哮天犬看着杨戬犹豫的表情，有些不解。
却听屋内念星的声音传来：“谁在外面？”
“是我和我主人。”哮天犬答道。
“杨戬叨扰了，不知此刻仙子可休息了吗？”
一阵沉默。哮天犬原以为念星该是整理一下过来应个门，却只听得屋内半晌说到：“仙子已经睡下了，真君若想探望还请明日再来吧。”
“那么……就请仙子好好养病吧。杨戬告辞了。”
听着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念星和嫦娥才松了一口气。
运输法力为嫦娥梳理经脉到一半，杨戬突然敲门，嫦娥心脉略有不稳，好容易花了力气压下来，这才耽误了回话。
想起那天华山，念星仍然后怕。乾坤钵看似刚固不摧，神力内敛，可若强行破开，必会法力反噬，从原来的收敛聚拢变成乱流强烈攻入体内，随着经脉四处游走，冲撞五脏六腑，杨戬起初只是天眼流血，嫦娥再晚到一会，只怕杨戬会七窍流血，三魂七魄都会被冲散了。月华之力清灵，既能遇强则弱，又能化强为弱。虽不能完全缓解，却可以避免体内的真气与乱流冲撞，发作起来痛楚万分总比冲动元神要好许多，嫦娥执意以身试险，老君便设法联结进行置换。二郎神得了月灵滋养，一月便已痊愈，反而是嫦娥，日日忍受乱流在体内冲撞，每发作起来便是全身骨节都断裂一样的痛苦，如今乱流之力渐渐缓和，隔几日才发作一次，总算被嫦娥挺了过来。
算一算，再过两三日，大概又要发作了。
想到这里，念星不禁心疼起来。
嫦娥回过头，看他又皱起了眉头，问怎么了。
“没怎么。只希望这病能快些好起来。”
“别担心，如今比起一月之前，不是已经好多了吗。”
“都一个月了还没好全，真君都已经痊愈了。”
“是啊，都一个月了。前些天每日痛到昏厥，若这一月的痛苦累积起来放在同一时间发作，他当时又该有多痛呢。”
“我看他当时紧紧攥着姐姐的手，恨不得捏断才好。”
嫦娥笑起来：“你今天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是看姐姐遭受着这样的痛苦，真君却浑然不知，今天早上居然还和姐姐吵架，实在过分。”
“比起他几千年来所经历的，我这点痛楚不算什么。何况是我不愿告诉他，他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姐姐对他这么上心，他却还因为一个诗集就和姐姐来气。”
嫦娥望向念星，伸手替他扫去右肩上的两根兔毛，眉眼尽是温和的笑：“将来等你有了心上人，就明白了。”
念星眨眨眼，轻叹口气，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乖乖化成了一只白兔，钻进了被窝。
烛影摇红，又是一个各怀心事的夜晚。
一大早，众人都被一股鲜美的鸡汤味给勾醒了。
“啧啧啧，好鲜的鸡肉香啊。”
“别说了，赶紧穿衣服，老子口水都被馋出来了。”
“瞧你那点出息。”
“别废话，赶紧的下楼。
梅山老四和老六前推后拥的下了楼，奔到后面厨房一看，登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二爷居然亲自下厨啊。”
“来来来，都让一下啊。”哮天犬端着汤盆往前厅走去，咸香鲜美的汤汁，外滑里嫩的鸡腿，勾得梅山几个一路跟着哮天犬，脚步都有些飘忽。
“二爷这手艺这么好，兄弟们从来也没尝过这口福呢。”老四说着就拿起了汤勺。
哮天犬一个爪子打了他的手：“哎哎哎，干嘛呢，这汤可金贵着呢，哪能是你这样的喝法。”
“不就是盆鸡汤吗，有什么可金贵的。”说罢又要下手。
哮天犬忙把汤盆护在胸前：“这可是我一大早就去集市上挑的农家老母鸡，又大又肥，很补身体的，你吃的起吗你。”
“农家老母鸡有什么吃不起的，你赶紧拿来，我们哥几个饿着呢。”
“农家老母鸡没什么，关键这汤是二爷一片心意。他可是四更天就起来准备上了，文火慢炖了好几个时辰呢。连骨头都炖酥了，说是要给仙子补身体喝的。”
“给仙子？给哪个仙子？”
哮天犬抄起汤勺抽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个傻子，除了嫦娥仙子还能有谁。”
老六摸着头有些委屈：“那楼上住着好几个仙子，百花仙子也是，四公主也是，三小姐也是，我哪知道是哪个。”
“怪不得天庭那么多仙女哪个都不对你动心，长这么个榆木脑袋，活该打光棍。”
“你们大早上不睡觉的吗？”念星睡眼朦胧站在楼上打哈欠。
“哎，公子，你起来的正好，快叫仙子下楼吧。”
“叫她起来干嘛。”
“喝汤。”
“什么东西？”
“喝～汤～，我主人亲自给仙子熬的。”
念星皱皱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
回到房间里，嫦娥已经起来了。
“姐姐，哮天犬叫你下去喝汤。”
“喝汤？”
“嗯……他亲自熬的……。”念星困的眼皮打架，含糊应对道。
“哮天犬熬的？”
“嗯#%^*+=+*^%#……”念星已经一头倒在床上又迷糊了，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嫦娥已经洗漱好了，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就下楼去。
楼底下，梅山老四和老六，还有哮天犬，都睁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主人，咱不出去走走吗？”
“不去。”
“可是留在这里，猪八戒的呼噜声太大了。影响主人您看书。”
“他要不在客栈里，我还呆着干嘛。”
“哦，也是，省的他酒醒了又跑出去”，后面已经到嘴边的“缠着仙子”四个字在杨戬目光的勒令下被生吞了进去。
“你现在说话做事怎么越来越冒失。”
哮天犬低下了头。
“昨天来长安的事情已经被嫦娥怀疑了，你这两天做事要勤快谨慎一些，别惹得她生气了。”
“是是是，属下一定做到。”
杨戬招招手，哮天犬把耳朵凑了过来听着密语。
“属下明白！主人放心。”说完化作一缕黑烟从窗户飞了出去。
杨戬继续读着书，修长分明的指节敲击着桌面。
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猪八戒终于睡醒了。摇摇晃晃从房间走出来，又一不小心踩空了楼梯，叽里咕噜地一路滚下去。
“哎呦，疼死老猪了。”
幸好念星已把客栈包了下来，客栈里没有凡人。猪八戒四仰八叉的躺在楼梯口，朦胧见一袭黑衣飒然站在眼前。
“杨，杨戬？”
一股火药味顿时升腾，他一个鲤鱼打挺的爬起来，“你怎么在这。”
杨戬摇着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没有说话。
猪八戒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灰尘，衣服也皱皱巴巴，哪里有一点净坛使者的风度。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衫，翻了他一个白眼。
“我说，杨戬，你不好好在华山呆着，跑长安来干嘛。”
“我主人的事，用得着你操心吗。”
“那我的事你们也别掺和。”
“谁掺合你的事了。”
“哼哼，我喝醉时候带我到这的人不是你们吗。”
“谁带你来了，我主人日理万机，哪那么闲得慌，去管你的事。”
一个清亮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没错，是我闲得慌才带他到这来的。”
三人齐齐回头，见念星抱胸站在嫦娥身后。
哮天犬暗自流汗，这下可好，来的太是时候了，只能眯眼笑道：“不是，公子，我不是说你闲的慌，公子你别想太多了。”
念星却并不吃这一套道：“哮天犬，你我相识不久，昨天的帐我还没准备和你算，今天你又这么阴阳怪气的，我可是有哪里得罪你了么。”
昨天？那不就是……哮天犬偷瞄了主人一眼，差点被目光冰冻。
“妹妹啊！”猪八戒从杨戬身边擦身而过走向嫦娥，还微微撞开了他的肩膀。
“好久不见了，妹妹，你在天庭过得还好吗。”
嫦娥只是轻施一礼，寒暄了几句，那声“兄长”她始终没叫出口。
因为此时，某人回身看她的表情，已经有些生气了。
“妹妹，你怎么也在此地呢，不是说要在华山呆上几天吗？”
“长安热闹些，我们就一起来了。”
“你们？就你和杨戬两个人？”
“还有三圣母和百花、梅山兄弟等。”
“哦，那就好。长安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明天哥哥带你去游湖可好？上一次游湖被某些人扫了兴致，这次哥哥好好弥补一下。妹妹你看如何？”
别说杨戬，哮天犬和念星听着一声声“哥哥妹妹”都心里麻痒难受，鸡皮疙瘩一层层的起。杨戬却并没有说什么，看了嫦娥一眼，然后拂袖离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定是生气了。
嫦娥这样想着，于是找个借口推掉了猪八戒的邀约，但却还是被他缠在身边，寸步不离。
晚饭时候，猪八戒又跟沉香小玉耍了一通脾气，杨婵和刘彦昌好生相劝，最后以答应请他在长安最好的酒楼大吃一顿了事。
“四公主，百花仙子，妹妹，既然你们不去游湖，那明天上午我陪你们好好逛一逛长安的大街小巷，然后中午咱们在那个什么酒楼好好吃一顿，这样安排可妥当？”
“当”的一声，杨戬不轻不重地放下碗筷。众人向梅山兄弟那一桌看去。
“我吃饱了。”说罢衣袂飘飘，回了房间。
众人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
“吃完就吃完，甩什么脸色啊。”猪八戒不满的翻白眼。
“妹妹，咱不理他，该吃吃该玩玩，你看明天……”
“哥哥。”
“哎，哎！妹妹你说。”
“妹妹今日下午出去游玩，略有些累了。明天上午想好好休息一下，下次若有机会再聚如何。”
“这，妹妹，你看四公主和百花仙子都不推脱，刚才我邀妹妹去游湖，妹妹也是婉拒，莫不是看不起我老猪？”
“元帅您想多了，嫦娥姐姐可能真的累了。”杨婵道。
猪八戒听了这话，总觉得心里不舒服，道：“妹妹，你跟哥哥我出去，是不是觉得有失颜面了？若看不上我老猪，直说就是了，接二连三的推脱，叫我……”
念星抢过话头呛道：“我家主人尚在病中，连玉帝早朝都能免则免，看她现下脸色不好便知。元帅若真关心我家主人，又何必一次次强人所难？”
嫦娥侧过头轻呵：“小念。”
“这样一说，嫦娥姐姐几天以来好像脸上都没什么血色，怎么，华山回来都一个月了，姐姐怎么还是身子虚弱呢。”杨婵道。
“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上总容易乏力，今日走路多了些，休息一下就好。”
“嫦娥姐姐前些天总闭门不出，我们还以为她是像从前一样称病躲懒，不知道原来是身体虚弱，太上老君可开了药方吗？这些天勉强姐姐出来游玩，实在是大意了。”
嫦娥笑笑：“是我自己要来的，怎怪得到你们身上。老君已经开好了药方，只消按时服用便好，没有那么严重。”
“妹妹，是哥哥疏忽了，都怪我一味想着带你去游玩，没注意你身体，你别怨恨哥哥啊。明天我哪都不去了，就在客栈陪着你吧。”
四公主道：“姐姐身子不好，确实也该休息一下。”
嫦娥笑笑：“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倒是你们，别因为我这点小毛病扫了兴致才好。”
回房后，念星闷闷不乐。刚才一时嘴快，差点把病情透露出来，真是该打。
“姐姐你不训我吗？”
“两三千年了，我训过你几回啊。”
念星笑起来：“我就知道，姐姐对我从来都很好。姐姐放心，以后我不会随便乱说的。”
“今天的事稍稍遮掩一下，以后你要多注意身边的人和事，不可再大意了。”
“我会的。”
嫦娥看着念星，目光虽然柔和，却有些欲言又止。
“姐姐，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小念，你昨天来长安，可有察觉什么吗？”
“比如什么事呢？”
“比如，有没有碰到一些熟人？”
“嗯，我想想，哮天犬算吗？”
“你碰到他了？”
“他跟踪我。”
“你知道他跟踪你的事？”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在月宫修炼的时候，哮天犬还只是凡间一条流浪的小狗，他跟踪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那你去买诗集的时候，他也跟着了？”
“是啊，他又不知道李大人跟我们的秘密，不过几本书而已，有什么不妥吗？”
想起上午杨戬提起李璆舒时的反应，嫦娥顿时有种被傻兔子卖了的感觉。
西郊城外，枫叶林中。
杨戬四下兜转，缓缓摇着折扇。
“主人，您看这里还可以吗？”
秋风丝丝拂过他微卷的长发，眼眸中闪烁着如月亮般的光辉。
“可以。”
“主人，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今天晚饭时候念星说起来，嫦娥仙子似乎病了。”
杨戬蹙眉：“病了？”
“是，好像是华山一战后，身子一直虚弱，不可过多劳动，仙子自己说没什么大碍。”
“华山一战的时候，仙子不是在天庭吗？”
“主人您在树林重伤的时候，仙子曾下凡来找你。我赶到的时候，仙子和太上老君已经准备带您回去了。难道是仙子在那个时候出了什么事？”
杨戬心里一紧：“她病得可严重吗？有没有找老君开过药？”
“仙子自己说并无大碍，少走动多休息便是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件事。”杨戬有些愠恼，飞身飒然往客栈方向而去。
哮天犬赶忙跟上，迎面吹来的风打得他脸生疼生疼的。
可是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当杨戬站在嫦娥房门前的这一刻，叩门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哮天犬看着杨戬犹豫的表情，有些不解。
却听屋内念星的声音传来：“谁在外面？”
“是我和我主人。”哮天犬答道。
“杨戬叨扰了，不知此刻仙子可休息了吗？”
一阵沉默。哮天犬原以为念星该是整理一下过来应个门，却只听得屋内半晌说到：“仙子已经睡下了，真君若想探望还请明日再来吧。”
“那么……就请仙子好好养病吧。杨戬告辞了。”
听着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念星和嫦娥才松了一口气。
运输法力为嫦娥梳理经脉到一半，杨戬突然敲门，嫦娥心脉略有不稳，好容易花了力气压下来，这才耽误了回话。
想起那天华山，念星仍然后怕。乾坤钵看似刚固不摧，神力内敛，可若强行破开，必会法力反噬，从原来的收敛聚拢变成乱流强烈攻入体内，随着经脉四处游走，冲撞五脏六腑，杨戬起初只是天眼流血，嫦娥再晚到一会，只怕杨戬会七窍流血，三魂七魄都会被冲散了。月华之力清灵，既能遇强则弱，又能化强为弱。虽不能完全缓解，却可以避免体内的真气与乱流冲撞，发作起来痛楚万分总比冲动元神要好许多，嫦娥执意以身试险，老君便设法联结进行置换。二郎神得了月灵滋养，一月便已痊愈，反而是嫦娥，日日忍受乱流在体内冲撞，每发作起来便是全身骨节都断裂一样的痛苦，如今乱流之力渐渐缓和，隔几日才发作一次，总算被嫦娥挺了过来。
算一算，再过两三日，大概又要发作了。
想到这里，念星不禁心疼起来。
嫦娥回过头，看他又皱起了眉头，问怎么了。
“没怎么。只希望这病能快些好起来。”
“别担心，如今比起一月之前，不是已经好多了吗。”
“都一个月了还没好全，真君都已经痊愈了。”
“是啊，都一个月了。前些天每日痛到昏厥，若这一月的痛苦累积起来放在同一时间发作，他当时又该有多痛呢。”
“我看他当时紧紧攥着姐姐的手，恨不得捏断才好。”
嫦娥笑起来：“你今天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是看姐姐遭受着这样的痛苦，真君却浑然不知，今天早上居然还和姐姐吵架，实在过分。”
“比起他几千年来所经历的，我这点痛楚不算什么。何况是我不愿告诉他，他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姐姐对他这么上心，他却还因为一个诗集就和姐姐来气。”
嫦娥望向念星，伸手替他扫去右肩上的两根兔毛，眉眼尽是温和的笑：“将来等你有了心上人，就明白了。”
念星眨眨眼，轻叹口气，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乖乖化成了一只白兔，钻进了被窝。
烛影摇红，又是一个各怀心事的夜晚。
一大早，众人都被一股鲜美的鸡汤味给勾醒了。
“啧啧啧，好鲜的鸡肉香啊。”
“别说了，赶紧穿衣服，老子口水都被馋出来了。”
“瞧你那点出息。”
“别废话，赶紧的下楼。
梅山老四和老六前推后拥的下了楼，奔到后面厨房一看，登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二爷居然亲自下厨啊。”
“来来来，都让一下啊。”哮天犬端着汤盆往前厅走去，咸香鲜美的汤汁，外滑里嫩的鸡腿，勾得梅山几个一路跟着哮天犬，脚步都有些飘忽。
“二爷这手艺这么好，兄弟们从来也没尝过这口福呢。”老四说着就拿起了汤勺。
哮天犬一个爪子打了他的手：“哎哎哎，干嘛呢，这汤可金贵着呢，哪能是你这样的喝法。”
“不就是盆鸡汤吗，有什么可金贵的。”说罢又要下手。
哮天犬忙把汤盆护在胸前：“这可是我一大早就去集市上挑的农家老母鸡，又大又肥，很补身体的，你吃的起吗你。”
“农家老母鸡有什么吃不起的，你赶紧拿来，我们哥几个饿着呢。”
“农家老母鸡没什么，关键这汤是二爷一片心意。他可是四更天就起来准备上了，文火慢炖了好几个时辰呢。连骨头都炖酥了，说是要给仙子补身体喝的。”
“给仙子？给哪个仙子？”
哮天犬抄起汤勺抽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个傻子，除了嫦娥仙子还能有谁。”
老六摸着头有些委屈：“那楼上住着好几个仙子，百花仙子也是，四公主也是，三小姐也是，我哪知道是哪个。”
“怪不得天庭那么多仙女哪个都不对你动心，长这么个榆木脑袋，活该打光棍。”
“你们大早上不睡觉的吗？”念星睡眼朦胧站在楼上打哈欠。
“哎，公子，你起来的正好，快叫仙子下楼吧。”
“叫她起来干嘛。”
“喝汤。”
“什么东西？”
“喝～汤～，我主人亲自给仙子熬的。”
念星皱皱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
回到房间里，嫦娥已经起来了。
“姐姐，哮天犬叫你下去喝汤。”
“喝汤？”
“嗯……他亲自熬的……。”念星困的眼皮打架，含糊应对道。
“哮天犬熬的？”
“嗯#%^*+=+*^%#……”念星已经一头倒在床上又迷糊了，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嫦娥已经洗漱好了，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就下楼去。
楼底下，梅山老四和老六，还有哮天犬，都睁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嫦娥下来道：“哮天犬，你找我有事吗？”
哮天犬笑答：“我没事，仙子看看，这些饭肴可都还合胃口吗？”
身旁的桌上，玫瑰酥、莲叶羹、青梅糕、牛乳蒸蛋、酱油松菇、白醋拌笋、三鲜包、虾仁水饺，样样精致。
“这是？”
“昨天听说仙子最近身子虚弱，主人就派我回天庭请了瑶池最好的几个厨子来做饭。只是时间匆忙，只能准备这么多，不过这鸡汤才是一道真的金贵。”
“这是二爷四更天就起来亲手熬的，专门为了给仙子补身体。”老四和老六在旁边忍不住插嘴。
身后脚步声渐进，嫦娥回眸看去。
杨戬静静望着她，眼中的冰霜早已难觅踪迹。
“早。”
“早……”
“咳咳。”老四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我有点困，再上去睡会。”
老六和哮天犬也道：“我们也困，先上去了，你们慢慢聊。”
嫦娥的心开始慢慢跳动。
待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杨戬才开口说话。
“昨晚去探望仙子，仙子已经睡下了。是因为最近身体不适吗？”
“言重了。不过是走路有些多，睡一觉就好了。”
杨戬也不答话，只是拿了碗盛了鸡汤，端在手里轻轻吹着，修长的手指捏着汤勺，甚是好看。
“仙子，坐吧。”
嫦娥缓缓坐下。
“这鸡汤，是拿来给你补身体的。这些点心小菜是我叫别人做的，你看看还合胃口吗？”
嫦娥嗫嚅着：“你昨晚……一宿没睡吗？”
杨戬浅笑：“这些东西没费多大功夫。”
嫦娥看着他，道：“我听哮天犬说，你四更天就起来了。”
“平时早朝也这个时候起，没什么的。”杨戬吹拂着热汤，一会把手里的碗端到嫦娥面前，“不烫了，你尝尝吧。”
嫦娥却顾虑着，没有接过去，只是望着他。
杨戬轻轻放下了碗，道：“仙子是没胃口吗？”
“不是。”
“那为什么还左右顾虑呢？”
“有些事情，我还没想明白。”
杨戬自然清楚嫦娥的意思，却只是轻松一笑：“这事情，什么时候想都可以，可鸡汤要是不喝，岂不白费了哮天犬大早上去集市买鸡的心意吗？”
嫦娥心里微微跳动着，犹豫接过碗。玉指划过掌心，杨戬感到一丝微凉。
轻轻尝了一口，一股醇厚的鲜香在口中化开。
“好喝吗？”
“嗯。”
“那多喝点。”
嫦娥洁白的玉肤双颊，染上了淡淡的一抹颜色。
“杨戬。”
“嗯？”
“这些东西，实在让你费心了。其实我只是走多了就会累，也不算什么病症。下次……”
“下次，你把一日三餐想吃的东西列个单子，我先叫真君神殿的厨房预备着这些东西，等回了天庭，我叫他们每日给你送过去。”
嫦娥别扭道：“你……你别这样。”
“为什么呢？”
“这样，不妥。”
“哪里不妥？”
嫦娥目光中有些闪躲，“这样对我，太费心了。”
“仙子若嫌麻烦，我直接把真君神殿的伶俐的仙娥和厨子给你指派几个过去可好。”
嫦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桌菜。
杨戬说道：“这些事情，是我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仙子不必纠结于此，总觉得欠着我什么。即便你我之间真有什么亏欠，那也该是我欠着你。且不说杨戬没当上司法天神时候的事，就说这次，要不是因为给我渡了真气，你也不至于虚弱到无法出门。”杨戬顿了顿，道：“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不知道那天你下凡找我的事，昨天实在粗鲁了。别生我气，好吗？
这样亲近的话让嫦娥一时有些适应不了，于是别扭道：“言重了，嫦娥昨日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发生些误会，解开了便好，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却不知这话放在杨戬的耳朵里，是温柔的都要化了，于是目光柔和的似一潭春水，清浅的笑起来。
嫦娥被他盯了许久，只觉得脸上发烫，捧着喝光了的空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着急众人为什么到这个时候都还没起。
楼上的房间里，沉香哮天犬都趴在门缝上偷偷往下看，身边的猪八戒早被点了睡穴，没五个时辰是起不来的。四公主和杨婵等人在一起，想下去却又不能。
“今天上午打算休息吗？”杨戬给嫦娥夹了一块点心，“尝尝看。”
“嗯。”
“下午有什么安排？”
“没有。”
“我听说城西郊外有一片枫树林，如今都快十月了，枫叶已红了最后一批，不去看的话倒有些可惜了。仙子可有雅兴吗？”
嫦娥只能故作镇定的问：“三圣母和四公主他们去吗？”
“我还没有问过他们。应该是要去的。”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若大家一起，倒没什么尴尬之处，不去反而扫兴。
“那么我也一起吧。”
“好。我去安排。”
“有劳了。”
“今天上午我也不打算出去，就在房间里看书了，仙子若有什么事，叫我便好。”
还算有点觉悟。
念星在屋里坐着喝茶，侧耳听楼下说话声，笑着摇摇头。
嫦娥轻轻咬了一口糕点，杨戬温柔的又给她夹一块。此刻她不知道，打从今天开始但凡两个人独处吃饭，每次嫦娥说吃饱了，就又给她夹菜，只是静静看着她，也不说话。嫦娥被盯得脸红，只能乖乖地夹起来又吃。一直到嫦娥实在吃不下了，杨戬才会放过她。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哮天犬笑答：“我没事，仙子看看，这些饭肴可都还合胃口吗？”
身旁的桌上，玫瑰酥、莲叶羹、青梅糕、牛乳蒸蛋、酱油松菇、白醋拌笋、三鲜包、虾仁水饺，样样精致。
“这是？”
“昨天听说仙子最近身子虚弱，主人就派我回天庭请了瑶池最好的几个厨子来做饭。只是时间匆忙，只能准备这么多，不过这鸡汤才是一道真的金贵。”
“这是二爷四更天就起来亲手熬的，专门为了给仙子补身体。”老四和老六在旁边忍不住插嘴。
身后脚步声渐进，嫦娥回眸看去。
杨戬静静望着她，眼中的冰霜早已难觅踪迹。
“早。”
“早……”
“咳咳。”老四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我有点困，再上去睡会。”
老六和哮天犬也道：“我们也困，先上去了，你们慢慢聊。”
嫦娥的心开始慢慢跳动。
待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杨戬才开口说话。
“昨晚去探望仙子，仙子已经睡下了。是因为最近身体不适吗？”
“言重了。不过是走路有些多，睡一觉就好了。”
杨戬也不答话，只是拿了碗盛了鸡汤，端在手里轻轻吹着，修长的手指捏着汤勺，甚是好看。
“仙子，坐吧。”
嫦娥缓缓坐下。
“这鸡汤，是拿来给你补身体的。这些点心小菜是我叫别人做的，你看看还合胃口吗？”
嫦娥嗫嚅着：“你昨晚……一宿没睡吗？”
杨戬浅笑：“这些东西没费多大功夫。”
嫦娥看着他，道：“我听哮天犬说，你四更天就起来了。”
“平时早朝也这个时候起，没什么的。”杨戬吹拂着热汤，一会把手里的碗端到嫦娥面前，“不烫了，你尝尝吧。”
嫦娥却顾虑着，没有接过去，只是望着他。
杨戬轻轻放下了碗，道：“仙子是没胃口吗？”
“不是。”
“那为什么还左右顾虑呢？”
“有些事情，我还没想明白。”
杨戬自然清楚嫦娥的意思，却只是轻松一笑：“这事情，什么时候想都可以，可鸡汤要是不喝，岂不白费了哮天犬大早上去集市买鸡的心意吗？”
嫦娥心里微微跳动着，犹豫接过碗。玉指划过掌心，杨戬感到一丝微凉。
轻轻尝了一口，一股醇厚的鲜香在口中化开。
“好喝吗？”
“嗯。”
“那多喝点。”
嫦娥洁白的玉肤双颊，染上了淡淡的一抹颜色。
“杨戬。”
“嗯？”
“这些东西，实在让你费心了。其实我只是走多了就会累，也不算什么病症。下次……”
“下次，你把一日三餐想吃的东西列个单子，我先叫真君神殿的厨房预备着这些东西，等回了天庭，我叫他们每日给你送过去。”
嫦娥别扭道：“你……你别这样。”
“为什么呢？”
“这样，不妥。”
“哪里不妥？”
嫦娥目光中有些闪躲，“这样对我，太费心了。”
“仙子若嫌麻烦，我直接把真君神殿的伶俐的仙娥和厨子给你指派几个过去可好。”
嫦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桌菜。
杨戬说道：“这些事情，是我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仙子不必纠结于此，总觉得欠着我什么。即便你我之间真有什么亏欠，那也该是我欠着你。且不说杨戬没当上司法天神时候的事，就说这次，要不是因为给我渡了真气，你也不至于虚弱到无法出门。”杨戬顿了顿，道：“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不知道那天你下凡找我的事，昨天实在粗鲁了。别生我气，好吗？
这样亲近的话让嫦娥一时有些适应不了，于是别扭道：“言重了，嫦娥昨日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发生些误会，解开了便好，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却不知这话放在杨戬的耳朵里，是温柔的都要化了，于是目光柔和的似一潭春水，清浅的笑起来。
嫦娥被他盯了许久，只觉得脸上发烫，捧着喝光了的空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着急众人为什么到这个时候都还没起。
楼上的房间里，沉香哮天犬都趴在门缝上偷偷往下看，身边的猪八戒早被点了睡穴，没五个时辰是起不来的。四公主和杨婵等人在一起，想下去却又不能。
“今天上午打算休息吗？”杨戬给嫦娥夹了一块点心，“尝尝看。”
“嗯。”
“下午有什么安排？”
“没有。”
“我听说城西郊外有一片枫树林，如今都快十月了，枫叶已红了最后一批，不去看的话倒有些可惜了。仙子可有雅兴吗？”
嫦娥只能故作镇定的问：“三圣母和四公主他们去吗？”
“我还没有问过他们。应该是要去的。”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若大家一起，倒没什么尴尬之处，不去反而扫兴。
“那么我也一起吧。”
“好。我去安排。”
“有劳了。”
“今天上午我也不打算出去，就在房间里看书了，仙子若有什么事，叫我便好。”
还算有点觉悟。
念星在屋里坐着喝茶，侧耳听楼下说话声，笑着摇摇头。
嫦娥轻轻咬了一口糕点，杨戬温柔的又给她夹一块。此刻她不知道，打从今天开始但凡两个人独处吃饭，每次嫦娥说吃饱了，就又给她夹菜，只是静静看着她，也不说话。嫦娥被盯得脸红，只能乖乖地夹起来又吃。一直到嫦娥实在吃不下了，杨戬才会放过她。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没有凉没有凉没有凉！！！快期末考试的楼主已经学习到头秃请大家相信我真的不会弃的但是得先上完两周课考完十二门考试有时间我就会更的爱你们爱你们
请大家相信我真的不会弃的但是得先上完两周课考完十二门考试有时间我就会更的爱你们爱你们
捡起来一看，是枚箭镞。
念星拿过来细细端详，见那箭镞之上布满锈迹，其下木身已经腐朽掉，但被日光一照，仍然隐隐散发出锋锐光泽。
“这大概是前朝战乱留下的东西。”
“是唐朝。”
念星回身望去，已有些没落的长安城中，破败残损的大明宫默然伫立。遥遥相望，依稀能看出它百年前的盛唐风姿。
嫦娥道:“人间改朝换代频繁，难得有一个盛况空前的唐代，只是风水转变，一眨眼也就覆灭了。”
念星道:“我上次还想着能来看看，可惜晚了一步，那时安史之乱已然爆发，也没能赶上。”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是，正是《长恨歌》中记载。”
敖红问:“什么是《长恨歌》？”
嫦娥道:“是一篇诗，从玄宗妃子杨玉环落笔，写盛唐衰落之势。”
“这妃子有什么出奇之处吗？”
念星道:“杨玉环本是玄宗儿媳，后来因玄宗中意而封为贵妃，可玄宗荒废朝政，又重用奸臣，致使大唐陨落。兵变之时被将士要求处死，下场凄凉。”
敖红轻蹙眉头:“她可曾干政吗？”
念星道:“似乎不曾，不论真的干政与否，红颜祸水的名号她是摘不掉了。”
嫦娥道:“以她的身份，成为皇帝枕边人，本就有悖纲常，本不需要什么托辞。只是后人若是提及，大概也难落得什么清誉，连黄泉之下，魂魄也不得安宁。”
念星却道:“这么说，姐姐定是没读完《长恨歌》了。杨玉环本是仙界之人下凡历生。字太真，原是蓬莱阁中的仙子。”
“果真？”
“正是，姐姐有所不知，太真仙子原是蓬莱阁中的仙女，雪肤花貌甚为出众。只是后来被王母娘娘派下凡去，以策应世事运格，使大唐由盛而衰。”
嫦娥问道:“策应运格之事向来都是陛下直接委派仙君去做的，她既是蓬莱阁中的仙子，怎会受命于王母娘娘？”
“正是因为此等大任都是陛下直接派人，所以她出现与否其实并无影响，没有杨玉环，大唐也依然会陨落。只是在世人眼中她是红颜祸国，最后空落个骂名而已。”
嫦娥与敖红面面相觑，皆是轻蹙娥眉。
念星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先前陛下曾设私宴款待蓬莱众仙，见其貌美，多问询了几句，大约是有意于她。后来她便被娘娘打发了出去。”
“若是只人间受苦也就罢了，她偏还被派去做这样有悖伦理的事，即便回了蓬莱洲，脱去肉体凡胎，可还是被人诟病说不检点，她又难以忘却，终日伤心思念明皇，又被王母娘娘以思凡为由禁足了，如今改换天条，也不知下场如何。”
敖红低语:“真是闻所未闻……”
半空中，日光与秋风纠缠着，渐渐有了凉意。
嫦娥缓缓道:“娘娘惯是独断专行，她若计较起来，陛下也奈何不了她。”
嫦娥是深有体会的，当年她也曾面临同样的处境，虽然陛下确是无意于她，但到底惹得王母不痛快。
幸好那时后羿真心求娶，娘娘顺水推舟，把她赐给了后羿。后来再回去，她成了长公主身边的人，娘娘也没能动得了她。
否则今日，被禁足的人就不知是谁了。
她握住了手心里的箭镞。
“她这个样子，将来即便被解了禁足，那些流言蜚语也不会使她好过。”敖红有些惋惜。
嫦娥道:“痛失所爱，却比流言蜚语可怕多了。”
念星怕她多想，便道:“我讲的也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兴许不是这么回事，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敖红道:“看你这个样子，平日定是消息灵通的很。”
念星笑笑:“我除了耳朵长些，也确实没什么长处了。”
“念星不常出来走动，但天庭的奇闻异事他倒还是略知一二，”嫦娥接话道，“不过蓬莱远在千里之外，你竟知晓也这些秘闻，倒是可奇。”
身后林间，远远传来脚步声。然而嫦娥和敖红不曾发觉。
念星眼珠一转，随即莞尔:“我虽然耳力稍强，但也不是天庭的所有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的，除非涉及到姐姐，我才多听两句而已。”
“方才太真下凡之事也同我有关？”
“我说了，姐姐可莫要生气。”
“不会。”
“其实姐姐闭宫一月有余，虽然不曾与真君相见，但闲话却不减反增。最近总有小人在背后议论，将姐姐同从前的妲己、太真之类相比，议论得难听，这才传到我耳朵里。”
敖红道:“此事与他们又不相干，有什么可说的。”
念星无奈:“天庭里长日无事，总有人喜欢操心别人的事来打发时间。”
“风言风语，不必放在心上。”
敖红问:“姐姐不生气吗？”
嫦娥道:“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得。”
敖红问道:“那些人，都在背后编排些什么？”
念星看了一眼嫦娥，道:“我也不十分清楚，不过私相往来、不知检点这样的话总是少不了的。”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既是风言风语，不如随风而去吧。”
敖红其实也知道，嫦娥在天庭的处境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她犹豫着说道:“姐姐说得是，可是那些人说话难听，一味忍让也总不是个办法。”
嫦娥道:“流言入心，不做声是忍让，流言不入心，你会晓得谣言终究是谣言，心底坦荡，又何来委屈忍让一说呢。”
念星道:“可这样传下去，到底对姐姐清誉有害。”
“你们不信那流言便好，旁人愿信便信吧，与我没什么相干。”
念星拿过来细细端详，见那箭镞之上布满锈迹，其下木身已经腐朽掉，但被日光一照，仍然隐隐散发出锋锐光泽。
“这大概是前朝战乱留下的东西。”
“是唐朝。”
念星回身望去，已有些没落的长安城中，破败残损的大明宫默然伫立。遥遥相望，依稀能看出它百年前的盛唐风姿。
嫦娥道:“人间改朝换代频繁，难得有一个盛况空前的唐代，只是风水转变，一眨眼也就覆灭了。”
念星道:“我上次还想着能来看看，可惜晚了一步，那时安史之乱已然爆发，也没能赶上。”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是，正是《长恨歌》中记载。”
敖红问:“什么是《长恨歌》？”
嫦娥道:“是一篇诗，从玄宗妃子杨玉环落笔，写盛唐衰落之势。”
“这妃子有什么出奇之处吗？”
念星道:“杨玉环本是玄宗儿媳，后来因玄宗中意而封为贵妃，可玄宗荒废朝政，又重用奸臣，致使大唐陨落。兵变之时被将士要求处死，下场凄凉。”
敖红轻蹙眉头:“她可曾干政吗？”
念星道:“似乎不曾，不论真的干政与否，红颜祸水的名号她是摘不掉了。”
嫦娥道:“以她的身份，成为皇帝枕边人，本就有悖纲常，本不需要什么托辞。只是后人若是提及，大概也难落得什么清誉，连黄泉之下，魂魄也不得安宁。”
念星却道:“这么说，姐姐定是没读完《长恨歌》了。杨玉环本是仙界之人下凡历生。字太真，原是蓬莱阁中的仙子。”
“果真？”
“正是，姐姐有所不知，太真仙子原是蓬莱阁中的仙女，雪肤花貌甚为出众。只是后来被王母娘娘派下凡去，以策应世事运格，使大唐由盛而衰。”
嫦娥问道:“策应运格之事向来都是陛下直接委派仙君去做的，她既是蓬莱阁中的仙子，怎会受命于王母娘娘？”
“正是因为此等大任都是陛下直接派人，所以她出现与否其实并无影响，没有杨玉环，大唐也依然会陨落。只是在世人眼中她是红颜祸国，最后空落个骂名而已。”
嫦娥与敖红面面相觑，皆是轻蹙娥眉。
念星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先前陛下曾设私宴款待蓬莱众仙，见其貌美，多问询了几句，大约是有意于她。后来她便被娘娘打发了出去。”
“若是只人间受苦也就罢了，她偏还被派去做这样有悖伦理的事，即便回了蓬莱洲，脱去肉体凡胎，可还是被人诟病说不检点，她又难以忘却，终日伤心思念明皇，又被王母娘娘以思凡为由禁足了，如今改换天条，也不知下场如何。”
敖红低语:“真是闻所未闻……”
半空中，日光与秋风纠缠着，渐渐有了凉意。
嫦娥缓缓道:“娘娘惯是独断专行，她若计较起来，陛下也奈何不了她。”
嫦娥是深有体会的，当年她也曾面临同样的处境，虽然陛下确是无意于她，但到底惹得王母不痛快。
幸好那时后羿真心求娶，娘娘顺水推舟，把她赐给了后羿。后来再回去，她成了长公主身边的人，娘娘也没能动得了她。
否则今日，被禁足的人就不知是谁了。
她握住了手心里的箭镞。
“她这个样子，将来即便被解了禁足，那些流言蜚语也不会使她好过。”敖红有些惋惜。
嫦娥道:“痛失所爱，却比流言蜚语可怕多了。”
念星怕她多想，便道:“我讲的也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兴许不是这么回事，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敖红道:“看你这个样子，平日定是消息灵通的很。”
念星笑笑:“我除了耳朵长些，也确实没什么长处了。”
“念星不常出来走动，但天庭的奇闻异事他倒还是略知一二，”嫦娥接话道，“不过蓬莱远在千里之外，你竟知晓也这些秘闻，倒是可奇。”
身后林间，远远传来脚步声。然而嫦娥和敖红不曾发觉。
念星眼珠一转，随即莞尔:“我虽然耳力稍强，但也不是天庭的所有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的，除非涉及到姐姐，我才多听两句而已。”
“方才太真下凡之事也同我有关？”
“我说了，姐姐可莫要生气。”
“不会。”
“其实姐姐闭宫一月有余，虽然不曾与真君相见，但闲话却不减反增。最近总有小人在背后议论，将姐姐同从前的妲己、太真之类相比，议论得难听，这才传到我耳朵里。”
敖红道:“此事与他们又不相干，有什么可说的。”
念星无奈:“天庭里长日无事，总有人喜欢操心别人的事来打发时间。”
“风言风语，不必放在心上。”
敖红问:“姐姐不生气吗？”
嫦娥道:“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得。”
敖红问道:“那些人，都在背后编排些什么？”
念星看了一眼嫦娥，道:“我也不十分清楚，不过私相往来、不知检点这样的话总是少不了的。”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既是风言风语，不如随风而去吧。”
敖红其实也知道，嫦娥在天庭的处境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她犹豫着说道:“姐姐说得是，可是那些人说话难听，一味忍让也总不是个办法。”
嫦娥道:“流言入心，不做声是忍让，流言不入心，你会晓得谣言终究是谣言，心底坦荡，又何来委屈忍让一说呢。”
念星道:“可这样传下去，到底对姐姐清誉有害。”
“你们不信那流言便好，旁人愿信便信吧，与我没什么相干。”
敖红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把话说出了口:“姐姐其实……可以把这样的事告诉真君的，他会希望你告诉他的。”
念星道:“这样的闲话毁人清誉，真君听了怕是要生气。”
然而此刻的嫦娥身披暖阳颜色，安心的欣赏古城与枫林，似乎人世间的一切纷争都与她无关。
杨戬健步如飞，甩得哮天犬和三圣母都有些跟不上。他恼自己粗心，恨不得直接插翅膀飞上山顶。
离她只有十步之遥时，他隐约听见几人交谈之声。有那么几个词蹦入耳中。他听见自己的名字，又听见嫦娥说:“流言蜚语不是他该劳心的事情。我不想，也不应该去打扰他。”
念星还想说什么，却被嫦娥打断。
“好了，不说此事了。”
他的脚步逐渐放缓。
三圣母从他身后赶上来，笑盈盈上前问:“你们在说什么体己话呢？”
那三人回首，嫦娥笑道:“念星在讲故事呢。”
杨婵并无发觉，与他们交谈起来。
不知不觉，已到了晚膳时分。
托嫦娥的福，御厨准备的饭菜精致可口，又因明日就要启程回去，众人欢畅淋漓，各自尽兴。
杨戬却有些心不在焉。
次日清晨，众人依依惜别，各自打道回府。敖红没有去兜率宫而转道回了龙宫，沉香则随着杨戬回天庭。
一路上，杨戬与嫦娥并肩，却不知不觉以自己脚下的云气包裹了嫦娥的云气，托着她稳稳的飞行。沉香在后面只见二人脚下云丝雾绕，交错纠缠，气氛非常，心里对舅舅不禁起了敬佩之意。
下次也要把这一招用在小玉身上。
嫦娥感觉到了脚下的安稳，渐渐收了自己云气，双颊泛起颜色。
二人一路无话，行至南天门时，嫦娥道了谢，却声如细蚊。
杨戬听出了那声“多谢”中的情绪，嘴角带上了些许弧度。
“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又不顺路。你公务在身，先回去吧。”
“不忙，我送送你，”转头对沉香道:“你先回去吧。”
“……哎”
沉香同嫦娥道了别，一溜烟的撤退了。
从南天门到广寒宫，其实不过两柱香的功夫，今天有人陪同，嫦娥却觉得这条路有些太长了。
好在杨戬分寸把握的很合适，并不过分亲狎，一路上只时不时地问她两句沉香的事，嫦娥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上不去下不来的，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只能问一句答一句。
路上有些洒扫宫人，见他二人并肩而立，便有人露出好事神色。
二人走过长街，穿过参差环抱的高楼亭阁，行过天闸坝口，送她回到广寒宫前。嫦娥本还犹豫着要不要请他进去，杨戬自己先开口说不叨扰了，要她好好休息，眼中尽是温柔。
合上宫门，嫦娥松了口气，觉得方才被那目光盯得脸都烫了，一颗心跳得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得奇怪。
杨戬和哮天犬转头去了兜率宫，探问嫦娥的病情，再出来时，杨戬执意绕路，按回广寒宫的路再走一次，哮天犬不知道他心里有什么盘算，只是跟在后头。不多时回了神殿，又差他去叫了管理长街的领官来问话。
玉砌冰宫内，嫦娥换下外衣，斜倚软榻，缩进绒和盖毯下。念星暖了汤婆子给她，又端了热茶，想让她暖和一些。
“小念。”
“嗯，怎么了姐姐。”
“你去库房挑些东西，连同诗集一起送到李大人府上。就说我身子疲乏，今日不过去了。”
“好，姐姐放心。”
不多时，念星带着谢礼扣响了大门。
念星道:“这样的闲话毁人清誉，真君听了怕是要生气。”
然而此刻的嫦娥身披暖阳颜色，安心的欣赏古城与枫林，似乎人世间的一切纷争都与她无关。
杨戬健步如飞，甩得哮天犬和三圣母都有些跟不上。他恼自己粗心，恨不得直接插翅膀飞上山顶。
离她只有十步之遥时，他隐约听见几人交谈之声。有那么几个词蹦入耳中。他听见自己的名字，又听见嫦娥说:“流言蜚语不是他该劳心的事情。我不想，也不应该去打扰他。”
念星还想说什么，却被嫦娥打断。
“好了，不说此事了。”
他的脚步逐渐放缓。
三圣母从他身后赶上来，笑盈盈上前问:“你们在说什么体己话呢？”
那三人回首，嫦娥笑道:“念星在讲故事呢。”
杨婵并无发觉，与他们交谈起来。
不知不觉，已到了晚膳时分。
托嫦娥的福，御厨准备的饭菜精致可口，又因明日就要启程回去，众人欢畅淋漓，各自尽兴。
杨戬却有些心不在焉。
次日清晨，众人依依惜别，各自打道回府。敖红没有去兜率宫而转道回了龙宫，沉香则随着杨戬回天庭。
一路上，杨戬与嫦娥并肩，却不知不觉以自己脚下的云气包裹了嫦娥的云气，托着她稳稳的飞行。沉香在后面只见二人脚下云丝雾绕，交错纠缠，气氛非常，心里对舅舅不禁起了敬佩之意。
下次也要把这一招用在小玉身上。
嫦娥感觉到了脚下的安稳，渐渐收了自己云气，双颊泛起颜色。
二人一路无话，行至南天门时，嫦娥道了谢，却声如细蚊。
杨戬听出了那声“多谢”中的情绪，嘴角带上了些许弧度。
“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又不顺路。你公务在身，先回去吧。”
“不忙，我送送你，”转头对沉香道:“你先回去吧。”
“……哎”
沉香同嫦娥道了别，一溜烟的撤退了。
从南天门到广寒宫，其实不过两柱香的功夫，今天有人陪同，嫦娥却觉得这条路有些太长了。
好在杨戬分寸把握的很合适，并不过分亲狎，一路上只时不时地问她两句沉香的事，嫦娥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上不去下不来的，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只能问一句答一句。
路上有些洒扫宫人，见他二人并肩而立，便有人露出好事神色。
二人走过长街，穿过参差环抱的高楼亭阁，行过天闸坝口，送她回到广寒宫前。嫦娥本还犹豫着要不要请他进去，杨戬自己先开口说不叨扰了，要她好好休息，眼中尽是温柔。
合上宫门，嫦娥松了口气，觉得方才被那目光盯得脸都烫了，一颗心跳得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得奇怪。
杨戬和哮天犬转头去了兜率宫，探问嫦娥的病情，再出来时，杨戬执意绕路，按回广寒宫的路再走一次，哮天犬不知道他心里有什么盘算，只是跟在后头。不多时回了神殿，又差他去叫了管理长街的领官来问话。
玉砌冰宫内，嫦娥换下外衣，斜倚软榻，缩进绒和盖毯下。念星暖了汤婆子给她，又端了热茶，想让她暖和一些。
“小念。”
“嗯，怎么了姐姐。”
“你去库房挑些东西，连同诗集一起送到李大人府上。就说我身子疲乏，今日不过去了。”
“好，姐姐放心。”
不多时，念星带着谢礼扣响了大门。
第八章
一个小门童引他入室，恭恭敬敬奉上茶盏，请他稍等。念星见那孩子长得如同年画里的娃娃，不过十岁模样，尚未脱去稚气，却机慧灵透，白白净净乖巧得很。
须臾，李璆舒大步流星，一袭白衣飘然而至。二人齐齐拱手行礼。
李璆舒笑道:“念星公子久等了，方才练剑，更衣耽搁了时间，还请恕罪。”
“先生客气了。”
“请坐。”
“请。”
入了座，念星开口寒暄道:“一向以为诗仙才情多在诗书上，怎么先生也喜欢剑术吗？”
李璆舒笑道:“在人间时留下的爱好，长久不练，早就生疏了。”
又问念星:“公子人间此行回来倒快，不知嫦娥仙子现下如何了？”
“仙子体弱，来回奔波了几次，病势又反复起来，是而不能登门拜访了，念星此来也是替仙子致谢来的。”
念星拿出谢礼，将锦匣交与那小书童。李璆舒也不多推辞，表了谢意便收下。又道偏殿偶遇，情急唐突，望仙子不要怪罪。念星与之客套几番。
“那日偶遇，嫦娥仙子病势凶猛，不像是寻常受伤，想来必得好生修养了。”
“先生说得是。”
李璆舒犹豫一瞬，问道:“恕在下多言，仙子病因是否如外界所传。”
见他已有思量，念星也就不再隐瞒，点了点头。
李璆舒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随后竟面露钦佩:“从前就听闻嫦娥仙子善行义举，如今竟肯以命相救，难怪二郎真君如此钟情。”
念星淡淡笑道:“我家仙子一直在天庭默默无闻，那一日华山相助也是事从权宜，若说心善，仙子确实如此，舍命相救一说，倒是谬赞了。”
李璆舒微微一笑道:“是在下唐突了，望公子莫怪。”
“先生言重了。”
李璆舒斟了茶，与他闲聊了片刻。
“公子下凡，不知游览了何方景处？”
“只在华山一带走了走，最远只到长安城罢了。”
“长安……我在凡间时，倒是极喜欢那个地方。长安城如今是什么模样？”
“繁华之中稍见落魄，不复当年气象。先生可对长安城熟悉？”
“当年下凡，大唐正是宏盛可观，我私下去过多次，又曾被玄宗召入宫中，做了一年多的诗文待诏。”
“这么说先生是和蓬莱那位仙子同时下凡的。”
“正是。公子与太真仙子相识？”
念星笑道:“游玩之时，偶然说起玄宗与杨妃的故事，先生可熟悉？”
李璆舒点点头:“我在人间确实见过贵妃，也曾经奉旨为她作诗，不过回来之后听说她被流言缠身，上面又有天规压着，也不便前去拜访了。
“先生风姿超然，悉心体贴，果真名士。”
“公子过奖。”
二人又闲聊了片刻，念星估摸着该回去了，便道仙子尚在病中，不能无人照料，李璆舒也不强留，客气几句便送念星出去了。
嫦娥身上疲累，刚眯着一会，就听见宫门口有声音。
“这事我做不了主阿，要不等姐姐醒了你和她讲吧。”
“哎呀念星舅舅，不过一顿饭而已，怎么就做不了主了。”
“这是娘特意嘱咐我的，我今天来都来了，您总不能让我原样提回去不是？”
嫦娥披衣起身，还没出去就见念星提着一个描金红漆的食盒从正殿进来。
“姐姐，刚才小玉来了，送了午膳给我们。”
“怎么是小玉呢？”
“是三圣母的意思，想让姐姐补补身，以后一日三餐都想做了送来。不知道姐姐乐意不乐意。”
可是三圣母在天界没有宅邸，多半是借真君神殿的膳房做了送来。嫦娥想起昨天早上杨戬那番话，觉得他们二人真是兄妹情深。
“既然这样，用完膳你把器具送回去，告诉真君，多谢好意。”
“咱们不会真要一日三餐都由那边送过来吧？”
“你且回他，我约摸三五天就缓过来了，这几日就多谢他们暂且照料。”
“也好。”
念星扶嫦娥到桌边坐下，取出食盒菜肴。
“不是让你去送谢礼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浅谈了一会，看李大人是位君子，应该不会重提偏殿偶遇一事，姐姐可以放心了。”
“才这么一会你就看出他什么秉性了？”
“什么秉性我倒是不知，不过不像真君说的那样，不怀好意，”念星端起一盘小巧糕点闻闻，“我看他也不像是那种喜欢招惹是非的人，连府上的小门童都规规矩矩的。”
“好。”嫦娥看着面前这一桌精致的菜肴，心里一时说不出是欢喜于这份体贴还是别扭于这份亲密，眉尖若有若无的蹙起，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念星说什么了。
却不知，她托念星送去的那套诗集，此刻被安置于墨香四溢的檀木书架之上，左侧临近几份卷本同样是诗集，名曰《草堂集》。
用完膳，念星早早去回了话，见真君不大高兴，赶紧退下，一溜烟跑了。夜间，嫦娥又发作起来，折腾了半宿，终于歇下。
此后几日，哮天犬和小玉沉香一天三趟的往广寒宫送药材，送吃食，却不见杨戬再上门来。
嫦娥不知道究竟是杨戬太忙，还是自己婉拒三餐又惹他不高兴了。
一个小门童引他入室，恭恭敬敬奉上茶盏，请他稍等。念星见那孩子长得如同年画里的娃娃，不过十岁模样，尚未脱去稚气，却机慧灵透，白白净净乖巧得很。
须臾，李璆舒大步流星，一袭白衣飘然而至。二人齐齐拱手行礼。
李璆舒笑道:“念星公子久等了，方才练剑，更衣耽搁了时间，还请恕罪。”
“先生客气了。”
“请坐。”
“请。”
入了座，念星开口寒暄道:“一向以为诗仙才情多在诗书上，怎么先生也喜欢剑术吗？”
李璆舒笑道:“在人间时留下的爱好，长久不练，早就生疏了。”
又问念星:“公子人间此行回来倒快，不知嫦娥仙子现下如何了？”
“仙子体弱，来回奔波了几次，病势又反复起来，是而不能登门拜访了，念星此来也是替仙子致谢来的。”
念星拿出谢礼，将锦匣交与那小书童。李璆舒也不多推辞，表了谢意便收下。又道偏殿偶遇，情急唐突，望仙子不要怪罪。念星与之客套几番。
“那日偶遇，嫦娥仙子病势凶猛，不像是寻常受伤，想来必得好生修养了。”
“先生说得是。”
李璆舒犹豫一瞬，问道:“恕在下多言，仙子病因是否如外界所传。”
见他已有思量，念星也就不再隐瞒，点了点头。
李璆舒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随后竟面露钦佩:“从前就听闻嫦娥仙子善行义举，如今竟肯以命相救，难怪二郎真君如此钟情。”
念星淡淡笑道:“我家仙子一直在天庭默默无闻，那一日华山相助也是事从权宜，若说心善，仙子确实如此，舍命相救一说，倒是谬赞了。”
李璆舒微微一笑道:“是在下唐突了，望公子莫怪。”
“先生言重了。”
李璆舒斟了茶，与他闲聊了片刻。
“公子下凡，不知游览了何方景处？”
“只在华山一带走了走，最远只到长安城罢了。”
“长安……我在凡间时，倒是极喜欢那个地方。长安城如今是什么模样？”
“繁华之中稍见落魄，不复当年气象。先生可对长安城熟悉？”
“当年下凡，大唐正是宏盛可观，我私下去过多次，又曾被玄宗召入宫中，做了一年多的诗文待诏。”
“这么说先生是和蓬莱那位仙子同时下凡的。”
“正是。公子与太真仙子相识？”
念星笑道:“游玩之时，偶然说起玄宗与杨妃的故事，先生可熟悉？”
李璆舒点点头:“我在人间确实见过贵妃，也曾经奉旨为她作诗，不过回来之后听说她被流言缠身，上面又有天规压着，也不便前去拜访了。
“先生风姿超然，悉心体贴，果真名士。”
“公子过奖。”
二人又闲聊了片刻，念星估摸着该回去了，便道仙子尚在病中，不能无人照料，李璆舒也不强留，客气几句便送念星出去了。
嫦娥身上疲累，刚眯着一会，就听见宫门口有声音。
“这事我做不了主阿，要不等姐姐醒了你和她讲吧。”
“哎呀念星舅舅，不过一顿饭而已，怎么就做不了主了。”
“这是娘特意嘱咐我的，我今天来都来了，您总不能让我原样提回去不是？”
嫦娥披衣起身，还没出去就见念星提着一个描金红漆的食盒从正殿进来。
“姐姐，刚才小玉来了，送了午膳给我们。”
“怎么是小玉呢？”
“是三圣母的意思，想让姐姐补补身，以后一日三餐都想做了送来。不知道姐姐乐意不乐意。”
可是三圣母在天界没有宅邸，多半是借真君神殿的膳房做了送来。嫦娥想起昨天早上杨戬那番话，觉得他们二人真是兄妹情深。
“既然这样，用完膳你把器具送回去，告诉真君，多谢好意。”
“咱们不会真要一日三餐都由那边送过来吧？”
“你且回他，我约摸三五天就缓过来了，这几日就多谢他们暂且照料。”
“也好。”
念星扶嫦娥到桌边坐下，取出食盒菜肴。
“不是让你去送谢礼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浅谈了一会，看李大人是位君子，应该不会重提偏殿偶遇一事，姐姐可以放心了。”
“才这么一会你就看出他什么秉性了？”
“什么秉性我倒是不知，不过不像真君说的那样，不怀好意，”念星端起一盘小巧糕点闻闻，“我看他也不像是那种喜欢招惹是非的人，连府上的小门童都规规矩矩的。”
“好。”嫦娥看着面前这一桌精致的菜肴，心里一时说不出是欢喜于这份体贴还是别扭于这份亲密，眉尖若有若无的蹙起，没有心思再去理会念星说什么了。
却不知，她托念星送去的那套诗集，此刻被安置于墨香四溢的檀木书架之上，左侧临近几份卷本同样是诗集，名曰《草堂集》。
用完膳，念星早早去回了话，见真君不大高兴，赶紧退下，一溜烟跑了。夜间，嫦娥又发作起来，折腾了半宿，终于歇下。
此后几日，哮天犬和小玉沉香一天三趟的往广寒宫送药材，送吃食，却不见杨戬再上门来。
嫦娥不知道究竟是杨戬太忙，还是自己婉拒三餐又惹他不高兴了。
其实嫦娥只猜对了一部分。杨戬一来是忙碌不得空，也是因为人言可畏。那天在山顶，念星偶然说起，他回去时便刻意在长街上往返了两次。后来叫长街的领官来问话，才知道自己在华山那一番剖白在这死水一般陈腐的天庭里掀起了多大的风言风语。
不过同路而行，都有人揣测说二人又私下幽会。
杨戬不怕流言，但不能不为嫦娥的名节考虑。
回来当日，他就发落了一波捕风捉影的宫人，自己不敢频频前往，只能一天三趟派人送东西过去，显示亲疏，免得再有人对广寒宫不恭敬。
他也晓得嫦娥性子清冷，那样的话说给她一个人听也就罢了，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到底不妥。所以即使心痒，也不敢撵得太紧。
总之，嫦娥不张口，自己也不会贸然登门。
哮天犬和小玉却不晓得缘由，嫦娥问起时便只能一味地以朝政繁忙推过去。起初嫦娥不过随口一问，后来问得多了，每每得到一样的回答，也就不再提起杨戬，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才总以此搪塞晾着自己。
一晃小半个月，嫦娥日日都尝到真君神殿里的饭食，却一次都不见杨戬的人影，直到按约定送膳的最后一天。
“哮天犬，你主人今日还忙吗？”
哮天犬傻乎乎的按以前一样回答：“忙，主人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
嫦娥端着一盏茶，热香纷乱纠缠于鼻尖，略一思索道:“若今日得空，我想请他来广寒宫坐坐。”
哮天犬喜不自胜，连忙应了下来。
半个时辰以后，杨戬银盔黑篷，心里打鼓地立于广寒宫外。
“主人，你怎么不进去？”
杨戬沉默不言。
“我要不要去扣门？”
杨戬还是沉默。
“主人，你说句话呀......你是不是紧张了。”
“闭嘴。”
哮天犬撇撇嘴，乖乖闭上，却听得宫门吱呀一声。
“我就说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念星笑咪咪地看着他们，“真君快请进。”
杨戬扯起一个笑，有些慌张的跟着念星进了门，绕过正殿来到桂树下。
嫦娥正等着他。
柔弱清冷的嗓音入耳:“怎么来了也不进来，等了多久了？”
哮天犬笑道:“我们刚才……”
“刚到，没多久。”
见杨戬打断话头，嫦娥使了个眼色，念星带着哮天犬退了出去。
嫦娥素雅的广袖中露出一截纤细姣白的腕子，轻轻露出好看的弧度，朝对座示意:“坐。”
她端坐于茶盘前，翠簪云髻，唇不点而红，一把青丝微缠纤腰，身后裙裾洁白如清溪泻雪。
杨戬极少见她着素雅常服的样子，一时恍神。
嫦娥见他呆立，又叫他回神:“二爷？请坐。”
“哦。”杨戬赶紧坐下，“仙子清减了些，身上还没好吗。”
“已经好了”。嫦娥顿了顿，“你呢？”
“我？”
杨戬意外，嫦娥忙低垂眼神看向茶具。
“你最近是忙得厉害吗。”
“也没有，最近天庭正大举科考，用人之际，我帮着把把关。”
“哦。”嫦娥点头奉上茶盏。
杨戬见她鹿眸低垂，温温柔柔的样子，再一闻茶香，竟是自己喜欢的白毫银针。
他心下酸甜问道:“仙子……有事找我？”
嫦娥抬眼看他，杨戬见她朱唇轻启，一字一句的说:“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能。当然能。”
嫦娥眉眼间生出一分羞涩。
……
“杨戬？”
“嗯？”
嫦娥被他盯得脸都发热起来:“你今日怎么了？”
杨戬这才回神。
“没，没怎么。”
嫦娥没搭腔。
他忐忑道:“仙子有事找我？”
嫦娥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想谢谢你和婵妹妹的照顾。”
“……哦。仙子客气了，都是应该做的。”
“今天请你来，是不是勉强你了？”
“没有，这几天并不忙的。”
嫦娥给自己斟了茶。
“我见沉香这几天眼下乌青越发重了，你们常常忙到后半夜才肯睡下吧。”
杨戬笑道:“他才来，许多事情不熟悉，我在旁边教他，也陪着睡晚了些。”
“忙归忙，也要多注意身体。”
“好，知道了。”
嫦娥听了这家常般的回答，忽的心跳了一下。抬眼见到杨戬的眼眸中的暖春颜色，
一时尴尬，只顾低了头喝茶。
有些冷场呢……
杨戬看她不说话，又没由来的补了一句:“谢仙子挂心。”
“不必，要谢也是我谢你们。”
“客气了。”
“我这里有样东西，你们不嫌就拿去，或许用得上。”
她手一晃，变出两个锦盒。
“这是什么？”
“烛火下看书容易伤眼，若用此物代替倒会好些。”
打开锦盒，一颗圆润硕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光华灿烂，竟照亮了小半个后园。
虽然亮堂却不扎眼，远远看去，竟有几分月圆莹润之态。
原来除了他会望着月亮，那月亮里的人也会望着真君神殿的灯火，也会想着这等微末小事。
杨戬心湖泛起暖流:“多谢仙子顾念，可这宝物难得，不如你自己留着用吧。”
“这东西广寒宫多得是，你若用得上就拿去，也算我谢你们照顾一场。”
“言重了。”
杨戬接了锦盒，神色温柔起来。
他带着三分试探道:“我与仙子，哪里说得上‘谢’字。”
嫦娥一愣，却轻笑起来。
“方才还说多谢，转眼就‘说不上谢’。”
“我说得不对吗？”
“若说得对，那难道只许你说谢，就不许我说谢了？”
杨戬一愣，也笑了，随即试探道:“那……以后我不说谢，仙子你也不说了，如何？”
嫦娥想想，说好。
隔壁的哮天犬，忽然打了个冷颤。
念星奇怪:“你打个冷颤怎么抖成这样。”
不过同路而行，都有人揣测说二人又私下幽会。
杨戬不怕流言，但不能不为嫦娥的名节考虑。
回来当日，他就发落了一波捕风捉影的宫人，自己不敢频频前往，只能一天三趟派人送东西过去，显示亲疏，免得再有人对广寒宫不恭敬。
他也晓得嫦娥性子清冷，那样的话说给她一个人听也就罢了，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到底不妥。所以即使心痒，也不敢撵得太紧。
总之，嫦娥不张口，自己也不会贸然登门。
哮天犬和小玉却不晓得缘由，嫦娥问起时便只能一味地以朝政繁忙推过去。起初嫦娥不过随口一问，后来问得多了，每每得到一样的回答，也就不再提起杨戬，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才总以此搪塞晾着自己。
一晃小半个月，嫦娥日日都尝到真君神殿里的饭食，却一次都不见杨戬的人影，直到按约定送膳的最后一天。
“哮天犬，你主人今日还忙吗？”
哮天犬傻乎乎的按以前一样回答：“忙，主人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
嫦娥端着一盏茶，热香纷乱纠缠于鼻尖，略一思索道:“若今日得空，我想请他来广寒宫坐坐。”
哮天犬喜不自胜，连忙应了下来。
半个时辰以后，杨戬银盔黑篷，心里打鼓地立于广寒宫外。
“主人，你怎么不进去？”
杨戬沉默不言。
“我要不要去扣门？”
杨戬还是沉默。
“主人，你说句话呀......你是不是紧张了。”
“闭嘴。”
哮天犬撇撇嘴，乖乖闭上，却听得宫门吱呀一声。
“我就说听见你们的声音了。”念星笑咪咪地看着他们，“真君快请进。”
杨戬扯起一个笑，有些慌张的跟着念星进了门，绕过正殿来到桂树下。
嫦娥正等着他。
柔弱清冷的嗓音入耳:“怎么来了也不进来，等了多久了？”
哮天犬笑道:“我们刚才……”
“刚到，没多久。”
见杨戬打断话头，嫦娥使了个眼色，念星带着哮天犬退了出去。
嫦娥素雅的广袖中露出一截纤细姣白的腕子，轻轻露出好看的弧度，朝对座示意:“坐。”
她端坐于茶盘前，翠簪云髻，唇不点而红，一把青丝微缠纤腰，身后裙裾洁白如清溪泻雪。
杨戬极少见她着素雅常服的样子，一时恍神。
嫦娥见他呆立，又叫他回神:“二爷？请坐。”
“哦。”杨戬赶紧坐下，“仙子清减了些，身上还没好吗。”
“已经好了”。嫦娥顿了顿，“你呢？”
“我？”
杨戬意外，嫦娥忙低垂眼神看向茶具。
“你最近是忙得厉害吗。”
“也没有，最近天庭正大举科考，用人之际，我帮着把把关。”
“哦。”嫦娥点头奉上茶盏。
杨戬见她鹿眸低垂，温温柔柔的样子，再一闻茶香，竟是自己喜欢的白毫银针。
他心下酸甜问道:“仙子……有事找我？”
嫦娥抬眼看他，杨戬见她朱唇轻启，一字一句的说:“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能。当然能。”
嫦娥眉眼间生出一分羞涩。
……
“杨戬？”
“嗯？”
嫦娥被他盯得脸都发热起来:“你今日怎么了？”
杨戬这才回神。
“没，没怎么。”
嫦娥没搭腔。
他忐忑道:“仙子有事找我？”
嫦娥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想谢谢你和婵妹妹的照顾。”
“……哦。仙子客气了，都是应该做的。”
“今天请你来，是不是勉强你了？”
“没有，这几天并不忙的。”
嫦娥给自己斟了茶。
“我见沉香这几天眼下乌青越发重了，你们常常忙到后半夜才肯睡下吧。”
杨戬笑道:“他才来，许多事情不熟悉，我在旁边教他，也陪着睡晚了些。”
“忙归忙，也要多注意身体。”
“好，知道了。”
嫦娥听了这家常般的回答，忽的心跳了一下。抬眼见到杨戬的眼眸中的暖春颜色，
一时尴尬，只顾低了头喝茶。
有些冷场呢……
杨戬看她不说话，又没由来的补了一句:“谢仙子挂心。”
“不必，要谢也是我谢你们。”
“客气了。”
“我这里有样东西，你们不嫌就拿去，或许用得上。”
她手一晃，变出两个锦盒。
“这是什么？”
“烛火下看书容易伤眼，若用此物代替倒会好些。”
打开锦盒，一颗圆润硕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光华灿烂，竟照亮了小半个后园。
虽然亮堂却不扎眼，远远看去，竟有几分月圆莹润之态。
原来除了他会望着月亮，那月亮里的人也会望着真君神殿的灯火，也会想着这等微末小事。
杨戬心湖泛起暖流:“多谢仙子顾念，可这宝物难得，不如你自己留着用吧。”
“这东西广寒宫多得是，你若用得上就拿去，也算我谢你们照顾一场。”
“言重了。”
杨戬接了锦盒，神色温柔起来。
他带着三分试探道:“我与仙子，哪里说得上‘谢’字。”
嫦娥一愣，却轻笑起来。
“方才还说多谢，转眼就‘说不上谢’。”
“我说得不对吗？”
“若说得对，那难道只许你说谢，就不许我说谢了？”
杨戬一愣，也笑了，随即试探道:“那……以后我不说谢，仙子你也不说了，如何？”
嫦娥想想，说好。
隔壁的哮天犬，忽然打了个冷颤。
念星奇怪:“你打个冷颤怎么抖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