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成劫<续>】—— 龙 鳞 衫 ——
一时熏风纨云中鹤舞凤翔钟鼓齐鸣，玉帝王母到了。见驾齐参，恭贺白玉龟台九灵太真金母元君千秋圣寿。接着按品衔一一见礼，赤城英烈昭惠显圣仁佑王清源妙道二郎真君和华岳三圣母这一家子着实难为了唱名儿的仙奴。
王母眼带笑意示意仙奴不必再支吾，盖在袖下的五指却早掐紧了宝座扶手。
这过生日本是自家欢喜之事，为彰显恩威尊荣顺道显摆后院土特产的金贵搞成了神佛联欢，她喜欢。不过，说到底谁有资格来也得看她的意思。在请不请杨戬兄妹这个议题上不费斟酌。别说三界大定的如今，就是从前，她也愿在玉帝和外甥外甥女之间和和稀泥。因为收服杨戬的好处在心中充满诱惑力地翻腾着——只不想不仅没成倒被他反咬！而敖寸心，她知道她爱杨戬爱得傻，却真没想到能傻到那个份上，傻到连命都不要了，还帮不了他什么！同为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王母瞧不上她。可就是这么个傻货，成了如今杨戬与她之间别想解开的心结。说是阴沟里翻船也不为过，她特特地叫李靖收回了金簪——连这对冤家复合的可能都想到了，敖寸心居然就死了？还魂飞魄散个干净。她为他俩证过婚的，转眼就打了自己嘴巴子……杨戬当然不会跟她撕破脸，正如她说的，敖寸心自找，论理怪不着她！可是他心中那本账上她没有扯皮的余地。尽管杨戬回了下界，几乎再不单独见她，他仿佛在刻意不正视她，以抑制自己的恨意么？早知如此……王母后悔拿傻到那种地步的敖寸心做筹码，还对杨戬无用。她居然忘了一句颇嫌烂俗的凡话：一日夫妻百日恩。
况乎千年？
全家都带来了，唯独没有死了的龙女。王母看着低眉顺目甚至真的是来祝寿的司法天神，想了很多。他把这理所当然的邀请和示好当做了挑衅？他们之间的较量从来就不是这么低的层次，杨戬当然不至于。可他为何带了这一行人来给她难堪？真的会让她难堪么？以为她会当众恼羞给他报复的痛快？这么天真的想法，他也决不至于。
只是他的神情仿佛在说“别急。我尚且不急，你慌什么？咱们来日方长……”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也许只是由一个千百年前的抱怨引发的“补偿”——二郎真君只是突然想到，蟠桃会在很多人心中到底是个不凡的引人向往遐思的物事。
王母克制着纷乱的心思，对刘沉香父子笑得春风化雨，顺带着扫了一眼小玉，甚至想要不要伸手挲挲犬王的脑袋。玉帝见她忍下，赶紧开口赐杨戬一行座。
许多仙家悄悄掩住瞬间张大的嘴巴，从此盘算着要不下回咱也带一家老小并宠物什么的上来逛逛？
杨家人坐了满满一席，恰好临着四海龙族。敖吉捡了远离他们的位子，本分着，悻悻然。而杨戬也刻意背对了他。众人只道是怕尴尬，却无人留意他背上的龙纹瞬间泛起光彩，又有谁知晓这纹章已被施法掩盖了应有的颜色——如人间三月的桃花……
宴会按着万年如一的程式在堆山填海的仙果琼浆中欢乐祥和得一丝不苟。
——西海之滨——
一队草头神兵见了杨戬行礼。
“免了。这没你们的事，回梅山去。”
见他们面露迟疑，杨戬“嗯？”了一声，威严得有些过头。
“恕小的斗胆，真君交代蟠桃盛会耗时凡间数月工夫，西海龙王爷亦不在家，末将等需守卫在此以防龙姑娘出走遇险。这才月余…”
“废话！有我在此，用不着你们！”
神兵遵令裹云而去。
杨戬入水，龟丞相陪笑上来，道：“真君老爷不在瑶池随喜，突然驾临，小的们好生惶恐”
杨戬只是不语。
“…真君，是来找琳珊姑娘？”
“……知道了还不带她出来见我？”
龟丞相闻言一激灵，转转眼珠子。
“还等什么！”
这厉声呵斥，不是那位还能是谁？只是他不这样“滥施淫丄威”很久了啊……老龟也不顾多想，只连声应是，权衡着自家王爷动怒的确是够喝一壶的，而眼前这一位准保叫咱立时吃不了兜着走。
王母眼带笑意示意仙奴不必再支吾，盖在袖下的五指却早掐紧了宝座扶手。
这过生日本是自家欢喜之事，为彰显恩威尊荣顺道显摆后院土特产的金贵搞成了神佛联欢，她喜欢。不过，说到底谁有资格来也得看她的意思。在请不请杨戬兄妹这个议题上不费斟酌。别说三界大定的如今，就是从前，她也愿在玉帝和外甥外甥女之间和和稀泥。因为收服杨戬的好处在心中充满诱惑力地翻腾着——只不想不仅没成倒被他反咬！而敖寸心，她知道她爱杨戬爱得傻，却真没想到能傻到那个份上，傻到连命都不要了，还帮不了他什么！同为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王母瞧不上她。可就是这么个傻货，成了如今杨戬与她之间别想解开的心结。说是阴沟里翻船也不为过，她特特地叫李靖收回了金簪——连这对冤家复合的可能都想到了，敖寸心居然就死了？还魂飞魄散个干净。她为他俩证过婚的，转眼就打了自己嘴巴子……杨戬当然不会跟她撕破脸，正如她说的，敖寸心自找，论理怪不着她！可是他心中那本账上她没有扯皮的余地。尽管杨戬回了下界，几乎再不单独见她，他仿佛在刻意不正视她，以抑制自己的恨意么？早知如此……王母后悔拿傻到那种地步的敖寸心做筹码，还对杨戬无用。她居然忘了一句颇嫌烂俗的凡话：一日夫妻百日恩。
况乎千年？
全家都带来了，唯独没有死了的龙女。王母看着低眉顺目甚至真的是来祝寿的司法天神，想了很多。他把这理所当然的邀请和示好当做了挑衅？他们之间的较量从来就不是这么低的层次，杨戬当然不至于。可他为何带了这一行人来给她难堪？真的会让她难堪么？以为她会当众恼羞给他报复的痛快？这么天真的想法，他也决不至于。
只是他的神情仿佛在说“别急。我尚且不急，你慌什么？咱们来日方长……”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也许只是由一个千百年前的抱怨引发的“补偿”——二郎真君只是突然想到，蟠桃会在很多人心中到底是个不凡的引人向往遐思的物事。
王母克制着纷乱的心思，对刘沉香父子笑得春风化雨，顺带着扫了一眼小玉，甚至想要不要伸手挲挲犬王的脑袋。玉帝见她忍下，赶紧开口赐杨戬一行座。
许多仙家悄悄掩住瞬间张大的嘴巴，从此盘算着要不下回咱也带一家老小并宠物什么的上来逛逛？
杨家人坐了满满一席，恰好临着四海龙族。敖吉捡了远离他们的位子，本分着，悻悻然。而杨戬也刻意背对了他。众人只道是怕尴尬，却无人留意他背上的龙纹瞬间泛起光彩，又有谁知晓这纹章已被施法掩盖了应有的颜色——如人间三月的桃花……
宴会按着万年如一的程式在堆山填海的仙果琼浆中欢乐祥和得一丝不苟。
——西海之滨——
一队草头神兵见了杨戬行礼。
“免了。这没你们的事，回梅山去。”
见他们面露迟疑，杨戬“嗯？”了一声，威严得有些过头。
“恕小的斗胆，真君交代蟠桃盛会耗时凡间数月工夫，西海龙王爷亦不在家，末将等需守卫在此以防龙姑娘出走遇险。这才月余…”
“废话！有我在此，用不着你们！”
神兵遵令裹云而去。
杨戬入水，龟丞相陪笑上来，道：“真君老爷不在瑶池随喜，突然驾临，小的们好生惶恐”
杨戬只是不语。
“…真君，是来找琳珊姑娘？”
“……知道了还不带她出来见我？”
龟丞相闻言一激灵，转转眼珠子。
“还等什么！”
这厉声呵斥，不是那位还能是谁？只是他不这样“滥施淫丄威”很久了啊……老龟也不顾多想，只连声应是，权衡着自家王爷动怒的确是够喝一壶的，而眼前这一位准保叫咱立时吃不了兜着走。
——瑶池——
觥筹交错间重头戏登场了。一只只孩童脸盘大小的蟠桃下衬着绿玉一样的桃叶散着沁人甜香堆盛在磨盘大小的琉璃浅钵里，由力士们抬了上来。
杨家满满一桌子人眼巴前儿就上了两只桃子。杨戬不知为何有些心不在焉，像是有事惦念一般颇有些警惕地不动声色之中目光已将瑶池扫了几个遍，此刻被这道大菜拽回了神儿——
“真君，这可是按帖子上的人头算的……多，多一个桃核儿都没有啊…”
梅山老二道：“谁稀罕那玩意！”说着轰了上蟠桃的仙官去敬杨戬。
杨婵的那只在刘彦昌的再三坚持下给了小玉。这丫头吭哧一口，嘴里唔噜着说不清：“味不错。就是太面了，我喜欢脆的。吃了就能成仙？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杨戬笑着驻了酒盏，拿起自己的那一只蟠桃，侧脸瞧着哮天犬。
这犬儿却像大难临头一般向后缩着：“主人我要吃日…”肉字未出口杨戬便将桃塞向他嘴里：“前不久才受了伤，还没慰劳你。”
王母已经打定主意忍字当家，强迫自己不看不听也不想，只是他未免欺人太甚……一瞥眼瞅见了嫦娥。
——西海之滨——
“真君老爷有何吩咐。”琳珊自那日起便恨了他，尽管，也许恨不起来。
“你想见那个凡人么？我来成全你们。”龙琳珊愕然。他的眼神那样有诱惑力，以至于连头脑简单如她也直觉觉得这就是纯粹的引诱，引诱她去犯错。
“可是，可是你的意思不是说，他早就该死……你不是说我救他是不对的，我再见他，你会让阎王爷收了他？！”
“……我玩笑的话你也当真了。”
“可是，你好像，你不是已经让他忘了我么……”
琳珊望着杨戬，有些怕他看自己的眼神。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上下打量着她，嘴角含着意思莫名的笑。
“我不懂，你怎么不再说什么天条了……”
“还是那句话，你想怎么样都行。不过……有个条件。”
——瑶池——
王母清了清嗓，拿起腔调：“二郎神杨戬，司掌新天条劳心费神，保得三界秩序井然，理当彰表。”说着命人取来一盏琼浆。
杨戬闻言起身，恭手表明此乃分内应当。却不想……
“嫦娥——代我敬二郎真君。给真君道声辛苦。”
此言一出众仙家心里可是乱明白，只等好戏开锣。托娘娘的福，得以赏心悦目。这二人碰在一起，怎一个赏心悦目了得。
酒盏交到了嫦娥手里。只见她款款起身，欠身道了遵旨，转向了杨戬。众仙这才发现二人还真隔了老远，只是此刻目光早已交汇了。嫦娥的眼波只与杨戬一触便暗暗垂转，郑重捧了酒莲步走向他，而杨戬亦出了席。
“真君辛苦了，请饮此杯。”
“岂好劳动仙子。”杨戬接过酒来，转向王母：“娘娘千秋，杨戬先干为敬！”说罢饮干，引来声声意味深长的叫好。
“慢着”
嫦娥将要回座被王母叫住：“你自个儿也该敬他一杯才是。由头么，就是你们俩的事儿了。”言罢笑起来，众仙一见哪个不乐于随喜？只有西海龙王，这一会工夫已在那角落里闷饮了好几盏。一时间欢声不断，哮天犬也伸长了舌头眯弯了眼。才咯咯笑了一声就被康老大拍了脑门儿：“还笑，你瞧二爷那是高兴的样么”
王母对玉帝道：“陛下这甥儿，身居下界凡尘烟火之中身边还没个妥帖人照顾起居饮食。真让人有些看不下去了……”
杨戬知晓牵扯无辜一向是她的喜好和手段，带了家人并兄弟来本无意踩贱她的面子，他自知越制，她若当真拿出身为上方的宽宏不较，他倒会收敛些个，谁知她却自作多情地要报复，用嫦娥与自己的过从大做文章也太有失章法和水准。想到此与王母对视一眼，杨戬竟低首浅浅冷笑。只是，抬眼……那雪白的身影依旧娴静端丽，手中被塞了一盏酒，进止两难。这种事，他一个男人倒没有什么可尴尬的，却池鱼了嫦娥，杨戬心中愧疚。
“拿酒来。”
他声色爽利，扬了空盏。一时四面静了，嫦娥拿不准他想做什么，竟有些怯。可一对上他神色，心骤然安下。且交与他，有何惧哉？清请浅浅绛色的琼浆缓缓倾进雕花错金的杯盏，声若琳琅。敖吉低头，咬牙攥紧了拳于膝上，想自己女儿如今被置于何地。你杨戬心中，早已没了这个亡妻，可是这口气，要为爹的怎么咽。那傻丫头自顾自地为他丧了命，算什么？眼前这两人，般配得任是他也不得不认。看来好事近……从来只闻新人笑的，可自己不是早已不认这个女婿了么？还气个什么？敖吉有些恍惚地释然了，自吞一腔凄怆。
“仙子，你的心情杨戬以前不懂……如今，也算略通了……”
“……真君”嫦娥看懂他眼中藏了痛楚的平静，愣怔。
羿……下界一世夫妻，是圆满还是无谓呢？自己做了那么久的仙人，早该忘了情为何物，奈何忘不了他。天条一改，杨戬替她找到了他。又如何？那一世的喜怒哀愁，于她算什么呢？算是此后永远的慰藉，还是惩罚？在羿一世世的轮回中，她先是看客，后来是过客，最终还是看客。而那个叫嚣着爱杨戬叫嚣着恨她的女子死了，却比她幸福——在爱人心上烙下了印记，自己不入轮回，他亦不在轮回。叫做彼此唯一。
只听杨戬开口：
“敬故人。” 言罢竟倾了盏将酒奠在地下。
一片静默。敖吉闻言猛抬头，是杨戬载了熠然龙纹的宽厚背影。感觉到不断有目光投向自己，西海王爷张口，结了舌。
=============================================
很久没更了，最近还很多事情。筒子们包涵，我尽力吧……
觥筹交错间重头戏登场了。一只只孩童脸盘大小的蟠桃下衬着绿玉一样的桃叶散着沁人甜香堆盛在磨盘大小的琉璃浅钵里，由力士们抬了上来。
杨家满满一桌子人眼巴前儿就上了两只桃子。杨戬不知为何有些心不在焉，像是有事惦念一般颇有些警惕地不动声色之中目光已将瑶池扫了几个遍，此刻被这道大菜拽回了神儿——
“真君，这可是按帖子上的人头算的……多，多一个桃核儿都没有啊…”
梅山老二道：“谁稀罕那玩意！”说着轰了上蟠桃的仙官去敬杨戬。
杨婵的那只在刘彦昌的再三坚持下给了小玉。这丫头吭哧一口，嘴里唔噜着说不清：“味不错。就是太面了，我喜欢脆的。吃了就能成仙？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杨戬笑着驻了酒盏，拿起自己的那一只蟠桃，侧脸瞧着哮天犬。
这犬儿却像大难临头一般向后缩着：“主人我要吃日…”肉字未出口杨戬便将桃塞向他嘴里：“前不久才受了伤，还没慰劳你。”
王母已经打定主意忍字当家，强迫自己不看不听也不想，只是他未免欺人太甚……一瞥眼瞅见了嫦娥。
——西海之滨——
“真君老爷有何吩咐。”琳珊自那日起便恨了他，尽管，也许恨不起来。
“你想见那个凡人么？我来成全你们。”龙琳珊愕然。他的眼神那样有诱惑力，以至于连头脑简单如她也直觉觉得这就是纯粹的引诱，引诱她去犯错。
“可是，可是你的意思不是说，他早就该死……你不是说我救他是不对的，我再见他，你会让阎王爷收了他？！”
“……我玩笑的话你也当真了。”
“可是，你好像，你不是已经让他忘了我么……”
琳珊望着杨戬，有些怕他看自己的眼神。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上下打量着她，嘴角含着意思莫名的笑。
“我不懂，你怎么不再说什么天条了……”
“还是那句话，你想怎么样都行。不过……有个条件。”
——瑶池——
王母清了清嗓，拿起腔调：“二郎神杨戬，司掌新天条劳心费神，保得三界秩序井然，理当彰表。”说着命人取来一盏琼浆。
杨戬闻言起身，恭手表明此乃分内应当。却不想……
“嫦娥——代我敬二郎真君。给真君道声辛苦。”
此言一出众仙家心里可是乱明白，只等好戏开锣。托娘娘的福，得以赏心悦目。这二人碰在一起，怎一个赏心悦目了得。
酒盏交到了嫦娥手里。只见她款款起身，欠身道了遵旨，转向了杨戬。众仙这才发现二人还真隔了老远，只是此刻目光早已交汇了。嫦娥的眼波只与杨戬一触便暗暗垂转，郑重捧了酒莲步走向他，而杨戬亦出了席。
“真君辛苦了，请饮此杯。”
“岂好劳动仙子。”杨戬接过酒来，转向王母：“娘娘千秋，杨戬先干为敬！”说罢饮干，引来声声意味深长的叫好。
“慢着”
嫦娥将要回座被王母叫住：“你自个儿也该敬他一杯才是。由头么，就是你们俩的事儿了。”言罢笑起来，众仙一见哪个不乐于随喜？只有西海龙王，这一会工夫已在那角落里闷饮了好几盏。一时间欢声不断，哮天犬也伸长了舌头眯弯了眼。才咯咯笑了一声就被康老大拍了脑门儿：“还笑，你瞧二爷那是高兴的样么”
王母对玉帝道：“陛下这甥儿，身居下界凡尘烟火之中身边还没个妥帖人照顾起居饮食。真让人有些看不下去了……”
杨戬知晓牵扯无辜一向是她的喜好和手段，带了家人并兄弟来本无意踩贱她的面子，他自知越制，她若当真拿出身为上方的宽宏不较，他倒会收敛些个，谁知她却自作多情地要报复，用嫦娥与自己的过从大做文章也太有失章法和水准。想到此与王母对视一眼，杨戬竟低首浅浅冷笑。只是，抬眼……那雪白的身影依旧娴静端丽，手中被塞了一盏酒，进止两难。这种事，他一个男人倒没有什么可尴尬的，却池鱼了嫦娥，杨戬心中愧疚。
“拿酒来。”
他声色爽利，扬了空盏。一时四面静了，嫦娥拿不准他想做什么，竟有些怯。可一对上他神色，心骤然安下。且交与他，有何惧哉？清请浅浅绛色的琼浆缓缓倾进雕花错金的杯盏，声若琳琅。敖吉低头，咬牙攥紧了拳于膝上，想自己女儿如今被置于何地。你杨戬心中，早已没了这个亡妻，可是这口气，要为爹的怎么咽。那傻丫头自顾自地为他丧了命，算什么？眼前这两人，般配得任是他也不得不认。看来好事近……从来只闻新人笑的，可自己不是早已不认这个女婿了么？还气个什么？敖吉有些恍惚地释然了，自吞一腔凄怆。
“仙子，你的心情杨戬以前不懂……如今，也算略通了……”
“……真君”嫦娥看懂他眼中藏了痛楚的平静，愣怔。
羿……下界一世夫妻，是圆满还是无谓呢？自己做了那么久的仙人，早该忘了情为何物，奈何忘不了他。天条一改，杨戬替她找到了他。又如何？那一世的喜怒哀愁，于她算什么呢？算是此后永远的慰藉，还是惩罚？在羿一世世的轮回中，她先是看客，后来是过客，最终还是看客。而那个叫嚣着爱杨戬叫嚣着恨她的女子死了，却比她幸福——在爱人心上烙下了印记，自己不入轮回，他亦不在轮回。叫做彼此唯一。
只听杨戬开口：
“敬故人。” 言罢竟倾了盏将酒奠在地下。
一片静默。敖吉闻言猛抬头，是杨戬载了熠然龙纹的宽厚背影。感觉到不断有目光投向自己，西海王爷张口，结了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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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更了，最近还很多事情。筒子们包涵，我尽力吧……
回复：261楼
居然炸出潜水艇 呵呵
回复：269楼
是的
回复：270楼
可能大概也许差不多
回复：271楼
我的王水体质啊啊啊啊~~~怯怯滴说续文比原文PH值高多鸟
回复：274楼
舍本逐末比喻没抓到根本，在细枝末节上下功夫
寸心原本也没死彻底
============================================
民那桑 总之有看得迷糊的地方容我卖个关子吧
近期很忙 估计无更
居然炸出潜水艇 呵呵
回复：269楼
是的
回复：270楼
可能大概也许差不多
回复：271楼
我的王水体质啊啊啊啊~~~怯怯滴说续文比原文PH值高多鸟
回复：274楼
舍本逐末比喻没抓到根本，在细枝末节上下功夫
寸心原本也没死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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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那桑 总之有看得迷糊的地方容我卖个关子吧
近期很忙 估计无更
(八) 爱成劫 <下>
——西海之滨——
“这件衣裳？……你不是说过，要我好好穿着它……你说这是我和龙姐姐的缘分，你还说它能保护我啊！对了，上回那个怪物会使火，我一点都没伤着。”
“呃……”杨戬面露仓皇，似叫琳珊此番答言堵了个措手不及：“是，我不过是，看你记不记得我的叮嘱罢了。”
龙琳珊从未见他如此，不由心思：此衫好歹是三公主鳞衣，当初居于弱水，为求保命并常伴弱水仙子才一直穿在身上，化人之后带了这件衣裳身居下界，已成可有可无奢侈之物。他如今开口要寻回，亦属常情，我方才只顾脱口而出，未免不通人情。论理，是该奉还！只是……
“真君真的可以带我去找轻舟，他真的没忘了我？……那我是不是不用住在龙宫了，也不用嫁给锦鲤将军？”
杨戬思索须臾，带着试探的神色斜觑她道：“是，又如何？”
琳珊闻言双膝一跪：“真君！我本没有那么大的福分住在龙宫得聘贵婿，我愿将衣衫奉上，只求真君成全，留叶轻舟性命，他真的是个好人！若非天意，我也不会阴差阳错乱了生死纲常啊！既然已经错了，索性一错到底吧！”
“好！”杨戬痛快得不假思索：“还不快交出衣衫！”
“我要先见到叶轻舟安然无恙！”这丫头猛然起身，鼓起全身勇气。跟杨戬讨价还价，她实在一点把握都没有。
——西海之滨——
“这件衣裳？……你不是说过，要我好好穿着它……你说这是我和龙姐姐的缘分，你还说它能保护我啊！对了，上回那个怪物会使火，我一点都没伤着。”
“呃……”杨戬面露仓皇，似叫琳珊此番答言堵了个措手不及：“是，我不过是，看你记不记得我的叮嘱罢了。”
龙琳珊从未见他如此，不由心思：此衫好歹是三公主鳞衣，当初居于弱水，为求保命并常伴弱水仙子才一直穿在身上，化人之后带了这件衣裳身居下界，已成可有可无奢侈之物。他如今开口要寻回，亦属常情，我方才只顾脱口而出，未免不通人情。论理，是该奉还！只是……
“真君真的可以带我去找轻舟，他真的没忘了我？……那我是不是不用住在龙宫了，也不用嫁给锦鲤将军？”
杨戬思索须臾，带着试探的神色斜觑她道：“是，又如何？”
琳珊闻言双膝一跪：“真君！我本没有那么大的福分住在龙宫得聘贵婿，我愿将衣衫奉上，只求真君成全，留叶轻舟性命，他真的是个好人！若非天意，我也不会阴差阳错乱了生死纲常啊！既然已经错了，索性一错到底吧！”
“好！”杨戬痛快得不假思索：“还不快交出衣衫！”
“我要先见到叶轻舟安然无恙！”这丫头猛然起身，鼓起全身勇气。跟杨戬讨价还价，她实在一点把握都没有。
死亡像一件轻柔的纱衣，杨戬垂了眼帘默许黑白无常给叶轻舟披上。那一瞬极其不经品读，即使龙琳珊看不见他的死魂灵也看不见地府来使，还是感知到了。她用尽最后的气力扑过去死死揪住杨戬的袖管，以卵击石一般捶打着他的银甲放声哭喊：“我为什么那么笨……可那明明是你的模样啊，是你啊……怎么就变了……我为什么那么相信你！这下你满意了，顺应天条了——！”说着一把扯下手腕子上系的那块玉狠狠砸向杨戬，清脆一声磕在甲上。
霎时间风云变色，自天际压下团团黑云，雷声似神兵擂鼓，电光在云隙隐现，一条赤金长龙扭绞着翻腾在云中，任是如何也甩不掉背上的少年，那少年颇具戏耍之态，旁侧云头上袖手的梅山兄弟几个却有些不置可否的神情。刘沉香一见杨戬，高声喝道：
“舅舅，要不要杀了他！”
此时参宴的龙族也现身云端，却是敖吉赶在最前头。
“看牢我三叔！”听心拦住微醉的敖吉一把推入润物怀中，降云下去。
“那是……”龙琳珊望着云端，声色凄迷：“龙姐姐……”
待敖听心出手护住琳珊元神，杨戬起身，却是走向敖吉。西海王爷正试图从淮水大太子的搀扶中挣脱，嘶声向天上哭喊着女儿。见杨戬走来，像抓救命稻草一般：“你救她！这回你总可以救她了吧！”
“王爷！”润物将他死死拽住：“你莫要糊涂，那哪里是三公主！”敖吉正愣怔，杨戬已来至面前单膝跪下：“岳父大人，杨戬有错。姑息这畜生，不仅害了琳珊……还玷污了寸心……待我除了他，再请您责罚。”
“什么……你……”敖吉一脸的老泪，眼前这番景象早已折磨得他脑子里没了是非：“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不管！单冲着那身鳞，你果真下得去手，从今以后我连半点念想都无了——！她早已碍不着你的好事，你定要她连剩下的这一鳞半爪也化了飞灰才罢吗！！！”一边哭喊一边死揪住杨戬袖管。
杨戬不理，振臂甩开他，足下生云。三圣母与梅山众人早将沉香揪下龙背。沉香正不明就里，只听睚眦吼道：“我为人间除害，又依约归来，你除不得我！除不得我！”
杨戬哪里应他，忽的便直逼他眼前。
“你唬不了我！这鲤鱼妖精魅惑凡人已是天条难容死有余辜，而那个凡人早就该是个死人，他可不算无辜性命！我没有错！倒是你，滥用职权为所欲为改人寿限！”
杨戬摇头道：“你不该有贪念。若仍为睚眦之形，玉帝断舍不得杀你。如今化龙，他要你来何用？”
睚眦一愣，又听杨戬道：“你可还记得，上回见我，我说的话……”
——我再于人间见你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你要杀我所以逼我出天界……果然阴毒！可是但凭这一人一妖之事，甭想扣个死罪在我头上！”
“原来我杀你需要理由。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不可……那便是这身金鳞的来历。”
睚眦瞪大了铜铃般的血红双眼，看杨戬垂手一振，掌中寒光一闪铿锵一声化为三尖两刃锋。
“……我，我愿为天廷效力，为真君效力！……我只是想有用武之地，我凭什么不能成龙！我可以镇殿，我耐得住……再不济，我，我回瑶池，回瑶池要我做什么都行！”
“你不必回瑶池了。”
眼看神锋冲向自己刚刚引以为傲的龙身之时，睚眦突然间很羡慕那双龙首的吞口，他好像被刃身迷住了，看清了三尖两刃每一寸雕花……世上又多了一则二郎屠龙的传奇。
天边飘落一段桃花闪金的绫罗，华丽也褴褛。
++++++++++++++++++++++本章完++++++++++++++++++++++
<九> 为谁春
月上柳梢。灌江百姓并不知道晨起江畔的那起惨事，劳作一日，正家家睡得静谧。
杨戬一身白衣在自家池边踱着，背上摇曳的树影斑驳。天上一轮皎洁，池中一块颤颤的晶亮，却被什么东西搅碎了，引得二郎真君俯首。
“如今这样，可有什么打算？”
池中一条鱼儿，周身无一块光净皮肉，烂肉絮子随着她吃力的游动渐脱离开她的身体。原本上来换口气，见了他，不答问话便沉默沉入池底。杨戬摊开掌心，手里一段红丝绦，系着块青玉，却是磕少了一角。
今夜，在自己的府第，他好似无处安歇了。卧房早已不去，书房里架山上除了龙氅如今又多了一段鳞衫，华美得刺眼，破败得也刺眼。连这庭院里，也有一条恨他入骨的小鱼儿。想到此，杨戬竟是一笑，轻言道：“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即便像极了她……于我，更添其该杀之处！……她已不在，尽吾所能不能护其万一，枉称人夫。今吾求者，撄宁耳。”言罢垂首，望着水中一团血肉模糊：“竟与你说了这许多。”说着伸手一拈点点荧光从他指尖飘落，落入池中便活的一般竞相逐向琳珊融进她身子，转眼修得皮肉完好了，鱼儿缓缓沉入水底似是睡了去。杨戬凭栏立在池边轻叹，一阵夜风拂过松下竹铃，吹起他如雪的衣角，突然寂静下来。他的视线缓缓移开微澜的水面，此刻他觉察到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心中像是有一只手，狠狠地揪紧，说不清多少年没有这样过了。他想要说服自己一定是错了，怎么可能呢……那么，只要转回头去，不就明了了……他没有再迟疑，也并不急切，只是淡淡舒徐的转身，眼前是敖三公主，通身淡薄，皎皎的光，肩上一段褴褛的鳞衫。
须臾，相对无言。终是杨戬伸出双手去，顷刻间她已投入怀中，似有若无的触感。敖三公主凭借多年前的记忆想象着此刻应该感受到的温暖，却不再嚎啕了，只默默流着触不着的老泪。杨戬曾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刻，可这算什么，也许明日，明日她便彻底的烟消云散？想到此不由恨甚，抱得她更紧。
“杨戬……我，我是死是活……”
“……问得好。”他声色稍厉，语带自嘲：“我竟不能答你。”
敖寸心听罢抬头，离了他怀，望着杨戬背了月光的脸，想自己当初身已死神未散，凭一股执念只不肯舍他而去，此刻又借了鳞衫从龙纹中脱身，于他皆是折磨。说悔不当初，如今再给她一次机会，怕还是会自私到底亦复如初？如今，这机会怕是就在眼前。
“我父王他……”
“这你放心，我一直瞒着，老人家并不知情。”
“好……好。”提起老父，又不免垂泪：“他上了年纪，脾气又倔爱动气，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大哥自有水域要掌理，三哥长居西方，我又这般不孝，西海，你可要多加照应。”
“万事有我。”
敖寸心听闻，脸上僵了僵：“不……不要把什么都扛上身。难道你忘了，我就是这么被你害苦了的……对自己好一点……二郎。”
去了个“神”字，竟亲切致斯。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叫他了，总有近两千年了。杨戬将敖三公主按回怀里，良久开口：
“寸心，我的确欠你一个答案。”
——这一千年，你有你没有爱过我——
“你知道的，我这一生，犯过很多错……有太多的人和事，因为杨戬赔上了太大的代价……自始至终，我并非无所不能……也许，我根本……就不懂得”
“别说了……反正不是我想听的。”
“寸心……”
“小金鲤，还有的救么？”
敖寸心想，如今这机会，真真就在眼前。
月上柳梢。灌江百姓并不知道晨起江畔的那起惨事，劳作一日，正家家睡得静谧。
杨戬一身白衣在自家池边踱着，背上摇曳的树影斑驳。天上一轮皎洁，池中一块颤颤的晶亮，却被什么东西搅碎了，引得二郎真君俯首。
“如今这样，可有什么打算？”
池中一条鱼儿，周身无一块光净皮肉，烂肉絮子随着她吃力的游动渐脱离开她的身体。原本上来换口气，见了他，不答问话便沉默沉入池底。杨戬摊开掌心，手里一段红丝绦，系着块青玉，却是磕少了一角。
今夜，在自己的府第，他好似无处安歇了。卧房早已不去，书房里架山上除了龙氅如今又多了一段鳞衫，华美得刺眼，破败得也刺眼。连这庭院里，也有一条恨他入骨的小鱼儿。想到此，杨戬竟是一笑，轻言道：“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即便像极了她……于我，更添其该杀之处！……她已不在，尽吾所能不能护其万一，枉称人夫。今吾求者，撄宁耳。”言罢垂首，望着水中一团血肉模糊：“竟与你说了这许多。”说着伸手一拈点点荧光从他指尖飘落，落入池中便活的一般竞相逐向琳珊融进她身子，转眼修得皮肉完好了，鱼儿缓缓沉入水底似是睡了去。杨戬凭栏立在池边轻叹，一阵夜风拂过松下竹铃，吹起他如雪的衣角，突然寂静下来。他的视线缓缓移开微澜的水面，此刻他觉察到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心中像是有一只手，狠狠地揪紧，说不清多少年没有这样过了。他想要说服自己一定是错了，怎么可能呢……那么，只要转回头去，不就明了了……他没有再迟疑，也并不急切，只是淡淡舒徐的转身，眼前是敖三公主，通身淡薄，皎皎的光，肩上一段褴褛的鳞衫。
须臾，相对无言。终是杨戬伸出双手去，顷刻间她已投入怀中，似有若无的触感。敖三公主凭借多年前的记忆想象着此刻应该感受到的温暖，却不再嚎啕了，只默默流着触不着的老泪。杨戬曾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刻，可这算什么，也许明日，明日她便彻底的烟消云散？想到此不由恨甚，抱得她更紧。
“杨戬……我，我是死是活……”
“……问得好。”他声色稍厉，语带自嘲：“我竟不能答你。”
敖寸心听罢抬头，离了他怀，望着杨戬背了月光的脸，想自己当初身已死神未散，凭一股执念只不肯舍他而去，此刻又借了鳞衫从龙纹中脱身，于他皆是折磨。说悔不当初，如今再给她一次机会，怕还是会自私到底亦复如初？如今，这机会怕是就在眼前。
“我父王他……”
“这你放心，我一直瞒着，老人家并不知情。”
“好……好。”提起老父，又不免垂泪：“他上了年纪，脾气又倔爱动气，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大哥自有水域要掌理，三哥长居西方，我又这般不孝，西海，你可要多加照应。”
“万事有我。”
敖寸心听闻，脸上僵了僵：“不……不要把什么都扛上身。难道你忘了，我就是这么被你害苦了的……对自己好一点……二郎。”
去了个“神”字，竟亲切致斯。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叫他了，总有近两千年了。杨戬将敖三公主按回怀里，良久开口：
“寸心，我的确欠你一个答案。”
——这一千年，你有你没有爱过我——
“你知道的，我这一生，犯过很多错……有太多的人和事，因为杨戬赔上了太大的代价……自始至终，我并非无所不能……也许，我根本……就不懂得”
“别说了……反正不是我想听的。”
“寸心……”
“小金鲤，还有的救么？”
敖寸心想，如今这机会，真真就在眼前。
“主人！老龙王来了！”
“笨狗瞎嚷嚷什么！”敖吉将手中东西往哮天犬怀里一塞慌不择路的驾云跑掉，背后冷飕飕的，想起杨戬的眼神，心知定是被他看到了。
“溜得真快”犬儿说着将那明黄包袱递给主人。
里头方方正正裹了个金漆描龙檀木匣子。杨戬知道那是什么，却还是打开来。除了寸心那套衣衫头面，这是……一折火红烫金的请柬。他是听说东海龙宫要办喜事了，听心招赘了淮水大太子润物。而这帖子是下给——西海眷属。
敖吉头也不敢回，擦擦脑门冷汗，想来不容易啊……
——————————————————————————————————————
“大哥，你帮我个忙，侄女的大婚别给杨戬单独下帖。”
“不妥，怎好不给司法天神…”
“什么司法天神，那不就是你侄女婿我姑爷么！”
“三弟，我听说你不认人家了啊！”
“这，这谁造的谣！”
“真无此事？不是我说你，你连带得我见了他都抬不起头。”
“所以你就别单独请他嘛，那小子由我带去就好了嘛。”
“三弟——你想让人家再喊你老泰山，就别死撑着要面子！”
“这话我不爱听了，他不喊我老丈人要喊我什么！”
“喊你什么不是随他高兴？”
“诶我说大哥，当初可是他自己说他这个女婿我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我有什么办法……”
————————————————————————————————————————
杨戬望着卷裹岳父遁去的那团雨云释然笑了。
九月初九敖听心与润物太子大婚，敖吉触景伤情频频倾杯，旁人见状不妙，怎奈劝不住。杨戬却不去劝。
宴罢驮老泰山回西海，一路上敖吉趴在姑爷背上打着酒嗝淌着龙泪嘟囔：“杨戬啊……女婿——！真难为你了，难为你了啊……杨戬……我啊，我老了，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本章完>————————————————
我居然更文了……好崇拜我自己……
<十> 人间道
我叫龙琳珊，二十岁，娘说我是老姑娘要嫁不掉了。不嫁才好呢！可是，此刻我却穿着嫁衣等待着我的新郎。说不清坐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酸硬，外头想是朗月初上了。换在平时，我一定托了腮望月，而今视线中只一片火红，看得人累，也看得人醉。
我的名字有些来历，娘说，降生时我手腕上就缠着这块看似磕去一角的青玉，上头镌了这两字，人人称奇。父亲便将先前拟好的满满一张纸的名儿弃了。我自小体弱，却不常病。只六岁时大病了一场，请了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父母哭红了眼，无法，只好求助僧道。一日来了位天师，见了我便大叫，说什么“鳞虫散魂缺魄却来做人，如今贵人又出走了，你们还不哭来！”边喊边摘去我手腕上的玉硬拉着全家人给我设灵堂大声嚎丧，嚎的是：“既随了她来，好歹照看照看！”说来怪得很，一家子嚎了三日，我死里逃生不药而愈。我一直视这玉坠为与生俱来属于我的东西，我拥有的第一件礼物，上天赐予的礼物，直到两个月前的一天。
那是盛春三月，桃花开了满城，我不甘只在秋千荡到最高处的时候看到院墙外的熙攘和春光，于是溜出门去。这是我常做的事。热闹的集市热闹的桃花，一切都是和煦又明媚的，让人禁不住哼着小调得意忘形，不看路，也不看人。
“哎！”
我明明是撞了人，却怎像是撞了墙。
“对不住对不住”低了头道歉，却没等来意料中的数落。
这个人转过头来住了步子。我自下而上抬眼……天青色的衫袍罩着雪白的长褂，一尘不染，衣袂厚重、沉落落的缓摆着，墨色公子扇稳稳端于腰间，颀长笔直的身板。有意思的是，脚边跟一只毛皮光亮的黑瘦细犬。
这世上真的有人俊美如斯？难不成是位谪仙？我想拉住人叫——你们看他你们看这个人！却开不了口。眉峰嶙嶙，星眸璨璨，山根傲然似削，那神情桀骜优雅得不可方物。他的眼睛，怎会邃得不见底，威严得像是不动声色便能驱纵千万兵戈，慈悲得像是看尽了世间千百年的喜怒哀愁生离死别。却怎会，那般的熟悉。
他微微颔首垂目笑着向我致意，雍容贵重，温润似春风化雨。怎会，那般的熟悉。
我不由得也向他点头施礼，下意识地要自己也笑得好看。却突然，颤颤手腕，抚弄我的青玉。怎会那般的熟悉，这玉坠，超越了这二十年的另一种熟悉。
这二十年，我肯定没见过这个人，因为他太叫人一眼难忘。
可是二十年前呢？二百年前呢？两千年前呢？
我怎会生出这样荒唐的念头，我怎会就这么呆站着，盯着两步外一个陌生的男子，仿佛这世界突然安静下来，除了他和这条细犬，这满枝的桃花，再无他物……
“小姐！小姐！”
有人拽我的衣袖，把我拉回到这个真实喧闹的所在，翠儿，我的小丫鬟。
“小姐快回家，有个叶公子派了冰媒来提亲了！”
“什么！”我被翠儿拉着就走，
没几步，回首，他站在那。
又几步，回首，他仍在那。突然好想说声“再见了”，却冥冥中知道，我再也不会见到他。
再几步，回首……果然，这条街热闹依旧，只是不见了那个人和他的细犬。
咳！我怎会这么不像话，新婚之夜竟然去想别的男人。
我的夫君进房来了，喜娘反复说着四样果子吉祥话，一根秤杆出现在眼前，掀起了盖头，掀开了我今后的人生。
抬眼……原来他就是叶轻舟啊……我想，我喜欢他，一见如旧。
五十年后。
轻舟在四个月前抛下我和满堂的儿孙走了。我并不难过，人生七十古来稀，而且他走得安详。这一夜我见到了她，我知道她一直都在的，可她还是吓了我一跳，因为我没想到她的眉眼竟是我年轻时候的样子。苍白的皮肤上隐隐有鳞片似的东西泛着漂亮的光泽，斑斑驳驳，说不出是好看还是吓人。她是什么人呢？
“琳珊，我从没这样叫过你。他取的，还真好听。”
突然间我眉心像被什么利器戳中了，那些不属于今世的记忆从万丈深渊之底掘出来。我不知道别人如果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另一个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我只是看着眼前的她，再一次叫她：“龙姐姐……”
她笑了，我从没见过她笑得像现在这样，像个俏丽少女。
“几十年来看着你，看着自己的脸慢慢老去，还真让我不舒服。倒忘了，我要比你老个千年。”
我老泪纵横，记起自己还是鱼形的时候，往身上贴她的金鳞；记起灌江边月圆夜第一次见到二郎真君，记起他给我取名叫琳珊，记起轻舟的那条旧船……
“别哭了。凡人还真可笑，明明过得很幸福，眼泪却那么多。”
我居然忘了，她是神仙，有不谙世事的冷酷。当然，我今生真的很幸福。
“我记起来了，我年轻时见过他，正是轻舟来我家提亲那一日。真君……他好么？还有，姐姐你，你还活着。可他说，他们都说…”
“你还是那样不长进啊，只见他一面就能记一辈子。”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啊。我笑了，我已是年过古稀的老妪，脑海中浮现出他丰神俊朗的面容，却并不窘迫。
“我…算是还活着吧。你们凡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这一活，苦了自己，更苦了他了……”
“不。真君一定不苦。就像轻舟最后，病得连话也不能说，可只要他还活着，只要我知道他还在……不一样的，如今不用再为他守榻为他揪心了，可是，真的不一样的……”
她眼中泛起光亮，有些哽咽：“是么……可是，我打算放过他了……难道，我又错了……不，”她倔强地撇撇嘴：“我跟他两个人和你们不一样。他对我，根本就是…”
“姐姐，其实我想问你，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呢……是不是，我的时辰也到了。”
我记得，前世错救了一个人，他本该死的，但是因为我，他多活了三个月，一个春天。而我在救了他三个月后，也死了。
三公主有些为难的神色。看来我猜对了。我本想问问她我的下一世会如何，但是没有开口。我将二郎真君送我的那块玉从手腕上解了下来递给她。她一直寄身在其中，而我戴了一辈子，竟没发现那两个字已经模糊看不清了。她告诉我，我们的缘分尽了。如同那消逝掉的我的名字，我与她，与真君，与轻舟，都尽了。
是啊，总不过是生离死别，谁能管谁一辈子？更何况是生生世世呢……
--------------------------本章完-----------------------------
敖老三护着小鲤鱼做了一世凡人，叶轻舟也选择了人间道。他们以后的轮回杨戬不管了，从让小叶自己选择开始杨戬就不管了，因为他明了自己并非无所不能，自己与敖老三的命运尚且不在自己手里，却去插手别人命运？
十六夜近期会发文。
感谢大家这么多年了（你还好意思讲）一直的关注。楼主也很佩服自己居然可以坑这么久（你还好意思讲），从刚建吧那会和大家一起到今天，楼主经历了完成学业，参加工作，从职场菜鸟到小小一根老油条，嫁人，这么多人生大事，跟大家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文还没有完结（你还好意思讲）。
感谢大家这么多年了（你还好意思讲）一直的关注。楼主也很佩服自己居然可以坑这么久（你还好意思讲），从刚建吧那会和大家一起到今天，楼主经历了完成学业，参加工作，从职场菜鸟到小小一根老油条，嫁人，这么多人生大事，跟大家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文还没有完结（你还好意思讲）。
之所以坑这么久，楼主想了想一方面楼主工作性质导致在菜鸟阶段工作压力很大精力实在有限，另一方面对于本文怎么完结有些犹豫不决。十六夜断断续续在写，渐渐写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小故事。作为爱成劫的续文，我用第一人称来写最后一章，这一点曾经很纠结，因为人间道是龙琳珊的第一人称，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改变初衷。
还需要啰嗦一句，这么多年了，对戬心这对cp的感觉也变了好多，本来也是写着玩，介意戬心酱油的筒子多包涵了，楼主对戬心确实无感了。
番外八月有凶是十六夜故事的前传，十六夜完结后会更。
番外八月有凶是十六夜故事的前传，十六夜完结后会更。
十六夜(2)
白夜走后音讯全无，此后第六年此地也难逃战火，十六家遣散仆从欲入蜀投亲，不料父母于颠沛路上相继染病撒手人寰，剩她孤苦一人孑立乱世。每每遇险，总要捂上心口那块文心雕龙玉佩，不知是得我护佑才逢凶化吉。我有时也在想，她这样活着，究竟是好不好。直到有一天夜里，与同是逃难的一干人宿在破庙，十六昏昏入睡，有人推醒她。
“请问，姑娘闺名可是追月？”
“你是谁？”十六像头惊鹿，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妇人，帽兜下的脸看不清楚。妇人将帽兜取下，唬了十六一跳，这人仅剩一只右眼，此刻正盯住自她领口滑出的玉佩一角。
“我叫翠茏，”说着从随手包袱里取出块牌位，上头镌着白夜父母的名讳。
“我丈夫叫白夜。”
这是何等的冤家路窄。我已准备好应付白夜媳妇冲上来掐十六脖子，却不料她那般平静，只又问道：“七年前白夜不告而别，小姐可知他去向？”十六注视着翠茏的眼睛摇了摇头。自此两个本应不共戴天的女人竟作了伴。
这便是凡人的看开和豁达。因为人生实在太短暂，爱恨生死皆是匆匆，不似我等，动辄执着个千万年。好比我少时听过一桩类似这种三角关系，一位女仙做局将情敌以思凡罪名贬下界去历劫，自己竟也元神出窍下去追缠，不知至今如何。思及我提剑杀上广寒宫的蠢行，实在与这位的高段决绝相形见绌。
被流寇贼匪各路兵马交错的乱世洪流挟裹着，十六与翠茏相依为命，几番辗转放弃了入蜀的打算，跟着翠茏去到了白家在泰山脚下的祖宅。东岳自来圣泽肃重，但凡是那想做天子的都不敢造次，山下人家因了这个缘故避过些兵祸。白家本乃当地望族，但族中子弟早已各奔四方安身立业多年了，只剩几个老家人看房子。翠茏将公婆牌位入了宗祠，算是尽了孝道。
二人就这么着在泰山地界靠给人缝补浆洗度日至今已过了三年。此三年较之前的颠沛流离还算得安稳，可是十六的身子骨自来了泰山白家住下，便一天不如一天。白天还好，一入夜，便有邪祟之气来缠，我自是打起精神保她万全，却越来越觉得，十六并不是体弱多病这么简单。如此多的邪祟侵扰，饶是精壮男子也该倒下了，她能活下来，真的是靠我。
白夜走后音讯全无，此后第六年此地也难逃战火，十六家遣散仆从欲入蜀投亲，不料父母于颠沛路上相继染病撒手人寰，剩她孤苦一人孑立乱世。每每遇险，总要捂上心口那块文心雕龙玉佩，不知是得我护佑才逢凶化吉。我有时也在想，她这样活着，究竟是好不好。直到有一天夜里，与同是逃难的一干人宿在破庙，十六昏昏入睡，有人推醒她。
“请问，姑娘闺名可是追月？”
“你是谁？”十六像头惊鹿，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妇人，帽兜下的脸看不清楚。妇人将帽兜取下，唬了十六一跳，这人仅剩一只右眼，此刻正盯住自她领口滑出的玉佩一角。
“我叫翠茏，”说着从随手包袱里取出块牌位，上头镌着白夜父母的名讳。
“我丈夫叫白夜。”
这是何等的冤家路窄。我已准备好应付白夜媳妇冲上来掐十六脖子，却不料她那般平静，只又问道：“七年前白夜不告而别，小姐可知他去向？”十六注视着翠茏的眼睛摇了摇头。自此两个本应不共戴天的女人竟作了伴。
这便是凡人的看开和豁达。因为人生实在太短暂，爱恨生死皆是匆匆，不似我等，动辄执着个千万年。好比我少时听过一桩类似这种三角关系，一位女仙做局将情敌以思凡罪名贬下界去历劫，自己竟也元神出窍下去追缠，不知至今如何。思及我提剑杀上广寒宫的蠢行，实在与这位的高段决绝相形见绌。
被流寇贼匪各路兵马交错的乱世洪流挟裹着，十六与翠茏相依为命，几番辗转放弃了入蜀的打算，跟着翠茏去到了白家在泰山脚下的祖宅。东岳自来圣泽肃重，但凡是那想做天子的都不敢造次，山下人家因了这个缘故避过些兵祸。白家本乃当地望族，但族中子弟早已各奔四方安身立业多年了，只剩几个老家人看房子。翠茏将公婆牌位入了宗祠，算是尽了孝道。
二人就这么着在泰山地界靠给人缝补浆洗度日至今已过了三年。此三年较之前的颠沛流离还算得安稳，可是十六的身子骨自来了泰山白家住下，便一天不如一天。白天还好，一入夜，便有邪祟之气来缠，我自是打起精神保她万全，却越来越觉得，十六并不是体弱多病这么简单。如此多的邪祟侵扰，饶是精壮男子也该倒下了，她能活下来，真的是靠我。
十六夜（3）
白夜冷漠俊逸的一张脸浮上一丝笑：“如今这样，倒是阴差阳错了，对不住你。”边说边自袖中取出一物，我不由打一个冷战。那是一根极锋利的短锥，晕着皎皎银光，寒意透骨。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玩意，是要朝我招呼。
当那锥子插进我心的一刻，作为一条魂灵，竟痛得无比真实。仿佛这几千年来的爱恨都要透过这个窟窿流散出来。
“这是噬魂钉，”他笑意更深：“三公主，其实你也觉得这般活着无趣不是么？不然也不会修魂业成还在人间流连。待我将剩余的八十枚都钉进你周身寸节，你，我，她，咱们都解脱了。”
噬魂钉此物，传说以怨灵枯骨打制，其锐可透万物，故能钉魂，只是极难炼成，不过传说里的神兵罢了。白夜居然有九九之数，只怪我自小不喜读书，连听八卦也不走心，他究竟是何人我怎么也记不起，怕是要死得不明不白。不及思，两道寒光袭来双手手心又被钉住，力道之大锥锋之利，让我甚至觉得会从手背飞透出去，不由痛得呻吟出声，身子颓倒，双手还高挂着，像被钉在无形的砧板上待宰。这玩意却不仅是利器而已，我只觉沉在心底几千年早已淤成铁板一块的那些怨恨委屈痛苦恐惧都好似活了一般，直教人生无可恋，只想快快了结。
“你…别磨蹭了。我受不住痛，先给我个痛快，待我死了…那七八十个随你慢慢来……”
“谢殿下成全。”他一愣，继而谢我谢得很真心，祭起一枚骨钉瞄了我的眉心。缓缓将眼阖上，我忆起初见杨戬时他也是这样阖着双目，白衣血染，像开得一身荼蘼的桃花。只觉一股锐气破空而来，似有万千冰刀霜刃竞逐，风声凄厉。
戛然而止。
白夜冷漠俊逸的一张脸浮上一丝笑：“如今这样，倒是阴差阳错了，对不住你。”边说边自袖中取出一物，我不由打一个冷战。那是一根极锋利的短锥，晕着皎皎银光，寒意透骨。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玩意，是要朝我招呼。
当那锥子插进我心的一刻，作为一条魂灵，竟痛得无比真实。仿佛这几千年来的爱恨都要透过这个窟窿流散出来。
“这是噬魂钉，”他笑意更深：“三公主，其实你也觉得这般活着无趣不是么？不然也不会修魂业成还在人间流连。待我将剩余的八十枚都钉进你周身寸节，你，我，她，咱们都解脱了。”
噬魂钉此物，传说以怨灵枯骨打制，其锐可透万物，故能钉魂，只是极难炼成，不过传说里的神兵罢了。白夜居然有九九之数，只怪我自小不喜读书，连听八卦也不走心，他究竟是何人我怎么也记不起，怕是要死得不明不白。不及思，两道寒光袭来双手手心又被钉住，力道之大锥锋之利，让我甚至觉得会从手背飞透出去，不由痛得呻吟出声，身子颓倒，双手还高挂着，像被钉在无形的砧板上待宰。这玩意却不仅是利器而已，我只觉沉在心底几千年早已淤成铁板一块的那些怨恨委屈痛苦恐惧都好似活了一般，直教人生无可恋，只想快快了结。
“你…别磨蹭了。我受不住痛，先给我个痛快，待我死了…那七八十个随你慢慢来……”
“谢殿下成全。”他一愣，继而谢我谢得很真心，祭起一枚骨钉瞄了我的眉心。缓缓将眼阖上，我忆起初见杨戬时他也是这样阖着双目，白衣血染，像开得一身荼蘼的桃花。只觉一股锐气破空而来，似有万千冰刀霜刃竞逐，风声凄厉。
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