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女孩来说，被一个帅哥说身上有特别味道，那无异于灭顶之灾。女孩忙低头抽鼻子，想要闻闻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怪味，是不是沾染上了警局里那些几天不洗澡的大老粗身上的汗臭味。
“别闻了，你是闻不到的，我的鼻子是万里挑一，外号警犬，”盛昀海解释，“你身上，准确来说是你的肩部手臂部位，散发着一股子火药混合着枪油的味道。我想你一定是刚刚在室内射击场练习过，然后马上就开车来了我这里，一路上，你没开车窗通风，所以这股子难闻的味道被你直接带来了我这里。而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女孩，如果刚刚进行过实弹射击练习的话，八成就是个女警。”
“果然神了啊。”女孩仍旧不住嗅着自己的右手和手臂，不知道是真的有，还是心理作用，她好像也闻到了一些熟悉的味道。
最后，女孩用钦佩的眼神望着盛昀海，感慨着：“怪不得局里的前辈们都对你评价颇高，说你帮他们破了不少疑难案件，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怎么叫小聪明？这叫推理能力！”盛昀海纠正着，随即想到了什么，笑道，“其实我不光推理能力了得，也略懂一些测算的法门。”
“测算？”女孩皱了皱眉，但是却对这个男人更加好奇，“你不是侦探吗？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怎么还懂测算这类的？你能测算出什么？”
“我能够测算出你的名字，还有最近一段时间里，你最频繁打交道的一位男士的名字。”盛昀海忍住笑意，神秘兮兮地说。

3
女孩有些坐不住了，心想她的顶头上司可没跟她提过这个盛昀海还有这么个本领啊，难道说，盛昀海的这个本领是身为盛昀海的好友、她的顶头上司也不知道的秘密？
“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女孩期盼着盛昀海正确的回答。
盛昀海伸出右手食指，先是指了指女孩的眼睛，然后又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闭眼做出冥思苦想的状态。十秒钟后，盛昀海睁开眼，煞有介事地说：“我看到了很多竹子，还有花草。你的名字里应该是有很多竹字头，也有草字头。没错，你的名字里有个，有个，有个‘笑’字，笑容的笑，还有，还有，某种花的名字，嗯，应该是带草字头的字。”
女孩愣住了，一时间无措到忘记了眨眼。
盛昀海偷笑，马上又装出豁然开朗的样子，一拍桌子说道：“你叫做竺笑薇，对不对？而你最近一段时间，嗯，应该是最近三个月以来，接触最频繁的男性，名叫简然，简单的简，当然的然，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女孩彻底傻了，呆若木鸡一般，坐着一动不动，她看盛昀海的眼神里分明多了三分的恐惧，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都会持有恐惧感警惕感，她把盛昀海当成了神棍。
盛昀海望着这样的女孩，也愣了几秒钟，随即他意识到他真的把这个名叫竺笑薇的女孩给唬住了，忍不住大笑起来。

盛昀海恣意爽朗的笑声中，竺笑薇似乎是品出了一些端倪，她气愤地站起身，委屈又羞愤地问：“是不是，是不是简然跟你提起过我？还，还给你，看过，看过我的照片？”
盛昀海收敛笑声，“终于开窍了啊。你坐到我对面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啦。你这算什么？考验我的能力吗？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如他们说的那么厉害？能多久拆穿你的谎言，看穿你的身份？只可惜，简然早就跟我说起过三个月前调到他手下的你，还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的所有考验，全都白费。”
竺笑薇落寞地又坐下，低喃着：“这么说，说什么我身上有射击过的味道，也是骗人的喽？”
“那倒不是，不是我自吹，就算我没见过你的照片，也能推测到你的身份。我的鼻子真的是很灵。好啦，不说笑啦，说说吧，是简然派你来找我，求我帮忙帮你们找那个蒙面侠，调查蒙面侠的真实身份的，对吧？”
简然是盛昀海的好友，也是金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组长之一。盛昀海跟警方的合作就是简然最初促成的，往后的合作也都是以协助简然办案的方式进行的。
竺笑薇嘟囔着：“我本来是想，如果你看穿了我的表演，就说明你真的有两把刷子，那我就听简然的话，找你帮忙，要是你连我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穿，那么索性我就自己调查蒙面侠的身份，不用你这个须有其名半吊子帮忙。”
盛昀海微笑着摇头，顺带摇晃着右手食指，“又在撒谎骗我，你对我的能力是深信不疑的。假装陈怡测试我，故意用陈怡这个化名的身份，就是为了被我看穿，因为你希望看到我推理，在你面前展现聪明才智，风度魅力，对不对？”
竺笑薇红了脸，干脆把头埋到了胸前，不可置信地轻声反问：“你，你，难道你都知道了？是简然，简然告诉你的吗？”
盛昀海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冷，“是的，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给我看你的照片？我就是想看看，简然口中这个暗恋我的女孩是不是比我的未婚妻漂亮，身材更火辣，如果是呢，我倒是可以为了她暂时冷落未婚妻，跟她玩个个把月的。只可惜，你的照片让我倒胃口啊，也好，我不用背叛我的未婚妻啦。”
竺笑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一直以来自己暗恋倾慕的盛昀海竟然是这种花心滥情的臭男人？
竺笑薇起身过于猛烈导致她身后的转椅应声倒地，她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了盛昀海的办公室，仿佛再多在这个地方呆上一秒钟，她就会被盛昀海的目光灼烧到浑身溃烂而死。

傍晚时分，盛昀海在预料中的，接到了简然打来的电话，预料中的，他接收到了简然劈头盖脸的一番斥责。
“我说姓盛的，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我出于好意告诉你我的小下属暗恋你的事，你也不用当面给她难堪，外带出卖我吧？”简然在电话里咆哮着，“笑薇脸皮子薄，你这样，叫我以后怎么跟她搭档工作啊？”
“谁叫你非要出此下策让她来找我帮忙的，你明知道我有未婚妻，我很爱我的未婚妻，她到我这里来，早晚会失望而归，你还是要这么做，”盛昀海大大咧咧地说，“你不就是想让她在我这里碰钉子，对我死心的嘛。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打赌竺笑薇不但会马上对我死心，还会十分反感讨厌我。”
“谁，谁说的，我是，是真的想让你帮忙调查蒙面侠的事情啊。上面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我这边手头也有别的事忙不开，心想这种小案子干脆交给笑薇，让她尽快成长，又担心她一个人势单力孤，所以才建议她找你帮……”
“打住！”盛昀海打断简然，“你的小算盘我还不清楚吗？你是在责怪我不该让竺笑薇记恨你暴露了她暗恋我的秘密，你怕她会生你的气，这样不利于你们的未来关系，对不对？你喜欢那个小丫头，对不对？”
简然顿了一下，尴尬地转移话题，“说真的，盛大侦探，你帮帮忙，哪怕给提供点线索，有关蒙面侠的线索好不好？你也看过新闻，也知道，十五天里，蒙面侠出动两次，虽然是救了两个女孩免遭歹徒侮辱，可是，可是这两个歹徒一个被打成了植物人，一个到现在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他这样以暴制暴已经是防卫过当，再不把这个无法无天的蒙面侠抓到，恐怕……”
“恐怕他多伤几个不法分子，让金海市少几个坏蛋是不是？”盛昀海也开始激愤起来，“我倒是觉得蒙面侠做得没错，至少能够起到警示作用，新闻铺天盖地也没什么不好。出手狠辣的蒙面侠横空出世，犯罪成本大幅提高，坏蛋们都知道作恶很可能会丧命，说不定金海市的歹徒都会考虑改行呢。”
“我说你这样说可就不负责任了啊，你这哪里还是跟警方合作的立场啊，”简然突然沉默了几秒钟，随后恍然大悟，“啊，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因为你不想去查什么蒙面侠的身份，不想让他被警方逮到，所以才用这么伤人的方式打发走了笑薇！”
“随你怎么想，反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没别的事我挂了啊，祝那位竺笑薇同学查不到蒙面侠的身份，再见。”盛昀海说完便决绝地挂断了电话。

4.
盛昀海没想到，距离他拒绝简然帮忙寻找蒙面侠的第三天，就出了大事，让盛昀海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于以暴制暴的观点态度。
这天中午，又是中午的时间，简然和竺笑薇一同登门拜访盛昀海。
“什么？死人了？蒙面侠杀了人？”盛昀海的心一凉，他本来是一直期盼这个蒙面侠，这位都市英雄不要再露面，至少不要再下手如此狠辣，期盼警方能够放过这个某种意义上代替警方执行保卫市民责任的“志愿者”，结果事实狠狠给理想主义的盛昀海一记闷棍。如果盛昀海在三天前就答应帮助竺笑薇调查蒙面侠的身份的话，是不是昨晚那个死者现在还能好好活着？
“昨晚在十字街一家夜场酒吧的后巷，一名醉酒的女孩遭到一名歹徒的袭击，蒙面侠第三次出现，这一次，他干脆用一把弹簧刀刺死了那名歹徒，并且在行凶时还带着一副手套，所以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根据那个醉酒女孩的口供，她记得当时歹徒拼命求饶，可是蒙面侠丝毫没有犹豫，用弹簧刀猛刺那名歹徒，刺了一下又一下，张法医今早的尸检报告里明确写着，死者身中15刀，失血而死。很明显，凶手也就是蒙面侠，已经升级了他的以暴制暴，目的明确，就是要杀死这名歹徒。”简然坐在盛昀海办公室的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

要是换做以往，讨厌烟味的盛昀海一定会制止简然，并且给简然指看他墙上贴着的“禁止吸烟”的警示牌。可是今天，他没有心情那样做。
等一下，警方又凭什么确定杀人的一定就是蒙面侠？盛昀海凭借着多年的职业经验，马上摸到了这个关键点，他问简然：“既然没有指纹，有的也只是相同的外型打扮特征，你们为什么认定凶手就是之前的蒙面侠？”
“你以为是模仿犯案？有人利用了蒙面侠的名号杀人，把罪名栽赃到蒙面侠身上？”简然反问盛昀海。
“为什么没这个可能呢？”盛昀海反问，在他心里，他就是不愿意相信都市英雄，除恶扬善的蒙面侠，会是个蓄意杀人的罪犯。不是他太主观太理想主义，而正是因为他太冷静客观，所以在没有确切证据支持的前提下，他不能认定凶手就是蒙面侠。
简然回答：“我们之所以认定凶手就是蒙面侠，是以三个女孩的口供作为依据的。而应我们警方的要求，蒙面侠的某些关键特征并没有在网上公开，之前的两个被救的女孩，我们也千叮咛万嘱咐过，绝对不许透露蒙面侠的关键特征。所以理论上来说，模仿犯案是不可能的。”
“哦？说说看，之前两个被救的女孩对蒙面侠特征的描述，有哪些是跟昨晚那个醉酒女孩口供相符的？”盛昀海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些特征都是特别容易联想和模仿的特征。

“第一，蒙面侠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比较健壮，用第一个被救女孩的话来说，是男模的身材；第二，蒙面侠身着一身黑色运动装，戴黑色毛线帽，并且把帽子往下拉，一直遮住嘴巴，只露出下巴；这两点都是网上新闻里公开的，也很好模仿，可关键就在于这第三点，这第三点，如果不是事先就明确知道的话，是绝对不会凑巧或者通过联想去模仿的。”
“哦？是什么样的特征？”盛昀海好奇地问。
“第三，蒙面侠似乎是患有某种慢性病或者是受伤未愈，他出现时身子稍稍躬着，步伐凌乱，甚至还发出低低的痛苦呻吟声，而且他眼神很差，经常看不清目标位置所在，撞上周围障碍物。这是之前两个女孩关于蒙面侠的描述，而昨晚遇袭的醉酒女孩也明确指出，突然出现的男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出现的时候东倒西歪，发出痛苦呻吟声，而且他似乎是眼神不太好，在杀害死者的时候，自己也撞到了垃圾箱。”简然简单扼要地说明。
“患有慢性病，眼神不好的都市英雄杀人犯？”盛昀海低低地呢喃着，“他没有在遮挡面部的毛线帽上眼睛的部位开两个洞吗？”
简然摇头，“没有，那样的话，更像是银行抢匪了吧。不过根据当事女孩的说法，那帽子是粗毛线帽，如果拉伸到嘴巴处的话，上面就全是洞，应该不会影响多少视力的。不瞒你说，我也买了同款的毛线帽，自己按照蒙面侠的戴法戴了试试看，结果证明，那帽子根本不会影响视力。所以我想蒙面侠的视力受到影响应该不是因为帽子，而是因为他本身身体不好吧。可是问题又来了，根据女孩的口供，蒙面侠只是在实施暴力之前有痛苦的表现，一旦开始动手，他便换了个人一样，出手利落，好不犹豫。动手完毕更是会恢复正常，健步如飞地离开。这点也是让我们警方最为介怀的不同寻常之处。”
“哦？动手前像个病人痛苦呻吟，动手之后就恢复了正常？这倒是很稀奇。”盛昀海对蒙面侠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激发，他迫不及待想要去解开这个蒙面侠的谜题，他有预感，谜底一定是出人意料的。

“其实，还有第四点，”简然打断了盛昀海关于蒙面侠第三点怪异特征的联想，继续介绍，“这第四点也是网上没有报道，警方对外保密的行为特征，那就是蒙面侠每次都会把被他暴打的坏蛋塞进附近的垃圾箱。蒙面侠第一次出现，现场附近没有垃圾箱，他就拖着那个歹徒走了十几米，最后把歹徒的头塞进了一个小垃圾箱；第二次出现的时候，附近也没有垃圾箱，但是有泔水桶，于是……”
“别说了。”盛昀海忙摆手阻止简然讲下去，免得他的联想能力让他反胃。
“我想，这个蒙面侠一定是是把自己摆在了城市清道夫的位置上，他认为被他收拾的这些坏蛋都是社会的垃圾，所以该被丢进垃圾箱。只不过，他的这种观念的确是过激了，现在是文明社会，有执法部门，有法律，轮不到他以触犯法律的方式去维护他所谓的正义。怎么样？老朋友，这案子，你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简然很自信，以他对老朋友的理解，他敢肯定，这件案子，盛昀海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好像很有意思，”盛昀海低沉地说，“我对这个蒙面侠很好奇，同时对于这件命案的凶手是否是蒙面侠还是持有怀疑，总之这件案子，如果能让我参与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进门后一直没说话的竺笑薇开口了，“那么，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我们合作？”盛昀海略微惊讶。

“没错，简然是这件案子的负责人，专案组的组长，他要统筹整个专案组的工作，把握全局，自然不能跟在你身边，所以由我来跟你搭档。这样，你调查得到的线索，也能通过我以最快的速度反馈到局里。”竺笑薇落落大方地说，“放心，我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了，咱们是纯粹的工作合作关系。”
盛昀海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的心思此刻也不在儿女情长方面，他的全部兴趣和注意力都在这个神秘的蒙面侠凶手身上。“好吧，那么调查工作就从现在开始。首先，带我去案发现场，路上给我讲讲醉酒女人的口供。”
三个人离开了盛昀海的事务所，下到楼下后，简然开车回局里。剩下盛昀海和竺笑薇两人开着盛昀海的未婚妻送给他的宝马前往犯案现场——酒吧后巷。
“不是简然派你跟我搭档的，对吧？”盛昀海刚一坐上驾驶座便开口问已经坐在副驾驶的竺笑薇，他知道简然喜欢竺笑薇，而竺笑薇也已经遭到了自己的拒绝，那么简然也就没有必要再把竺笑薇安排到自己身边了。
“是的，是我拜托简然这么安排的。我就是想跟在你身边学习。”竺笑薇落落大方地回答，甚至还敢直视盛昀海的眼睛。

盛昀海有些意外，“为什么？你不觉得尴尬吗？”
“有什么好尴尬的？你的苦心我了解，你不是坏男人，你不过是想在我面前伪装坏男人，让我死心罢了。只可惜，你的这个计划起了反作用，被我看穿后，我更加迷恋你了，我觉得你比我想象得还有魅力，你对你未婚妻的专一让我感动，”竺笑薇诚实地发表自己的见解，“不过，我还是认为我并非一点希望都没有，因为你的未婚妻太过富有了，有钱的大小姐都有公主病，我想，早晚，你会受不了她，转而考虑平民女孩的。你不是个甘心被女人驾驭的男人，换句话说，你不是‘受’，你是‘攻’。”
盛昀海哭笑不得，也就懒得跟竺笑薇探讨这些无用的东西，说：“还是谈正事吧，我现在开车没法看现场勘查的照片资料，你就先给我讲讲醉酒女人的口供吧。”
竺笑薇彻底进入了工作的角色，汇报工作一般地介绍：“醉酒女孩名叫卢晶晶，本身就是在夜场工作的，是个吧台调酒师。昨晚十一点半多，她从酒吧后门出来，刚走到酒吧后身的巷子里，便被一直在那里蹲点的歹徒给钳制住，歹徒威胁卢晶晶不许反抗不许大叫，否则就杀了她。歹徒很容易就制服了醉酒的卢晶晶，对她拳打脚踢，还意图强*奸。很快，蒙面侠出现了，他仍旧是那副打扮，一身黑色运动服，头戴一顶黑色针织帽，帽子一直拉到了嘴巴下方，只露出下巴。蒙面侠，哎，虽然现在还称呼他网友们取的这个名字有些不妥，毕竟他已经配不上‘侠’这个字，他甚至称不上是防卫过当，而是刻意杀人的犯罪分子，不过，索性就这么叫他吧，蒙面侠突然出现，一边呻吟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卢晶晶和歹徒这边靠近，歹徒发现了蒙面侠，上前与之扭打，结果刚刚还步履不稳的蒙面侠突然暴发了惊人的、出乎意料的能耐，也不再发出那种低低的呻吟声了，他一把抓住了歹徒，把歹徒抛到了墙边，然后闪身过去压住歹徒，用随身携带的弹簧刀猛刺歹徒的腹部。这就是卢晶晶口供的大概。”

“你是说，这一次，蒙面侠没有殴打歹徒，而是目标明确，上去就动用了弹簧刀？而且，这弹簧刀是他随身携带的？”盛昀海微微叹息，这也就说明了，这个蒙面侠这一次的确就是冲着杀人去的，他在执行私刑，对于那些法律判不了死刑的坏蛋施以死刑。也许蒙面侠认定了这些犯罪分子不会真心改过，就算从监狱里出来，也仍旧是社会的不安定分子，所以干脆宁枉勿纵，断了他们再次危害社会的可能性。
竺笑薇点头，稍显神秘地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卢晶晶听到了死者，也就是那个歹徒临死前说的话，他的话很奇怪。”
“不就是求饶吗？他还说了什么？”盛昀海急切地问。
“死者名叫柯永强，四十五岁，是个无业游民，就混迹在附近的街区，是有名的老混混，他之前也有过案底。只不过，这次柯永强在被蒙面侠用弹簧刀袭击的时候，大叫着他是无辜的，他说这其中有阴谋。”竺笑薇解释，“不过简然说，这些话很可能是死者临死前的胡言乱语，企图能够转移凶手蒙面侠的注意力，然后趁机逃脱的。”
盛昀海不赞同简然的说法，他跟简然完全是两种风格的男人，简然喜欢把一切简单化，而盛昀海则是习惯把一切复杂化，没有什么谁对谁错，只是放在不同的事件上，他们各有各的优势。这一次，盛昀海觉得简然把事情想得简单了，蒙面侠因为其独特的特征，本身就是一个谜一样的男子，与之有关的案子也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粗暴，其中的隐情就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也说不定，他稍显兴奋地问道：“卢晶晶转述的柯永强的原话是怎样的？”

“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是冤枉的，我是无辜的，我不是坏人！这是阴谋！我只是想引出你而已！”竺笑薇翻看着她从斜挎包里掏出来的记事本，把卢晶晶转述柯永强的话念给盛昀海听，“柯永强还想说更多的话，可是到后来，他已经说不出话了。蒙面侠应该也听到了这些话，可是他仍旧没有丝毫的犹豫，杀了柯永强。”
“阴谋，引出蒙面侠啊？”盛昀海琢磨着这句话。
“你觉得死者柯永强说的是真话？他真的是为了引出蒙面侠？结果，结果却被不分青红皂白、简单粗暴的蒙面侠给杀了？”竺笑薇本来一直毫无疑虑地赞同顶头上司简然的说法，她觉得自己是个立场坚定的属下，要是放在战争年代，绝对是个威逼利诱之下仍旧忠于组织的英雄，可是现在，一见到盛昀海，威逼利诱还没来呢，她就已经开始动摇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发生命案的十字街附近的胡同是在圣安区，而之前两次蒙面侠出现的地点也都是在圣安区，我想，蒙面侠就是在圣安区活动的、圣安区的居民，或者是跟圣安区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或渊源。所以如果有什么人想要引出蒙面侠的话，自然也该在圣安区里面有所行动，”盛昀海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竺笑薇的性别，直接拿她打比方，“假如你是专门瞄准妙龄女孩的色魔歹徒，你会不会傻到偏偏去挑蒙面侠出没的圣安区去为非作歹呢？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都市英雄蒙面侠的新闻和炒作，这个歹徒身为一名歹徒，怎么也得稍稍了解一下与他职业有关的新闻时事吧？”

竺笑薇大大咧咧，根本没在意盛昀海把她比作色魔歹徒，她只是在意盛昀海讲话的内容，顿时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开了窍。此时的她一个已经箭步，从简然的阵营里跨出来，完全投身在了盛昀海的麾下，“对啊，看来这个死者柯永强死前说的是真话，他真的就是为了引出蒙面侠所以才在圣安区为非作歹的。这么说来，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强暴女孩喽，那个倒霉的卢晶晶只是因为不巧独自出现在那里，所以才被死者柯永强拿来做了利用的工具。怪不得，怪不得卢晶晶没有被强暴，甚至衣服还是完好的，只是被殴打。可是，可柯永强为什么想要引出蒙面侠呢？”
“原因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我觉得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这样吧，看完犯罪现场，你就带我去见那个卢晶晶。以后有空的时候，再带我去见见那两个被蒙面侠救下的女孩。”盛昀海已经是火力全开，这件案子对他来说就像是彩民中了彩票。
竺笑薇一想到接下来可以一直跟在盛昀海身边工作，也是浑身干劲，“好的，虽然我这里也有那两个女孩的口供，不过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再去问问她们，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5.
盛昀海把车子停在了案发酒吧正门处的停车位上，然后步行绕到后巷的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位于夜精灵酒吧的后巷，是一条大约二十米深，宽约五米的死胡同。从广安路拐进来，正对面和右手边都是夜精灵酒吧的楼体，整个酒吧是个L型的建筑，大概有三层楼高，外墙体上并没有窗子，而是被装修成了整体的淡金色镜面，酒吧的正面，也就是面对街道的那边，墙体上还有一些几何形状的造型设计，这面对后巷的背面则是单调的镜面，只是在后巷正对面的地方开了一道后门。
后巷的左手边是一道约莫有三米半高的光秃秃的围墙，靠近酒吧后门的围墙下摆放着一个黄色方形的垃圾筒；右边靠里靠墙的位置，地面上摆放有金属的防盗车架，这里应该是酒吧员工停放自行车和电动车、摩托车的地方。
盛昀海抬头环顾后巷的环境，只找到了一个能够藏人的隐蔽地点，就是酒吧后门右侧与防盗车架之间的空隙，也就是L型楼体的内侧拐角处。昨晚这里停放着电动车的话，那么那里就是一个黑暗的角落，蹲个人躲在电动车后面的话，来往的人都不会注意到。
“柯永强就是藏在那里吗？”盛昀海指了指那个拐角。
“是的，”竺笑薇回答，“简然说了，那里是后巷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卢晶晶也说了，当时她出了酒吧后门往前走，歹徒是从她身后突然冒出来的。”
盛昀海点头，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案发的昨晚，这条后巷只潜伏着一个柯永强，凶手要么是凑巧经过这里，要么就是潜伏在附近别的地方。
此时的酒吧后巷显然是被打扫整理过的，盛昀海示意竺笑薇拿出现场勘查的照片，他要结合现场环境和照片来还原昨晚案发前后的场景。

竺笑薇像个称职的女助手，忙掏出公文包里的档案夹，双手托到盛昀海面前。
盛昀海低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正是尸体的照片。尸体被丢在一个半人来高，直径差不多半米的黄色方形垃圾箱里，血液混着垃圾箱里的垃圾，把尸体浸泡于其中，看起来既恶心又触目惊心，盛昀海似乎已经闻到了那种血腥和腐臭混杂在一起的气味。
盛昀海抬头一看，自己正好面对着一个同样型号的垃圾箱，它正老老实实地靠在后巷的围墙边下。垃圾箱的左侧墙面和地面上是触目惊心的、清理不掉的血迹，15刀，可想而知出血量会有多少。
“现场本来是有两个同样的垃圾箱的，装尸体的那个已经被我们带走了，这会儿还在物证科那里做检验呢。不过简然说，垃圾箱毕竟是垃圾箱，本身就是个污染体，检验价值不大，恐怕找不到什么线索。凶手很狡猾，就是为了给警方调查增添难度，所以才把尸体丢进垃圾箱的。所以，所以这里就只剩下一个垃圾箱了。”竺笑薇很称职地做着讲解。
盛昀海翻看后面的照片。照片显示，案发后，垃圾箱周围的环境也有些复杂：墙边两个同样型号的垃圾箱，其中一个盖子盖着直立靠在墙边，另一个垃圾箱倒地，垃圾散落一地，在散乱的垃圾边上，还有一片呕吐物。
“根据卢晶晶的口供，是蒙面侠，也就是凶手在跟柯永强动手之前，因为眼神不好，跌跌撞撞，撞倒了其中一个垃圾箱，踩到了垃圾还跌了一跤，摔在垃圾上。至于那呕吐物，是报案的两个女孩吐的，”竺笑薇适时地讲解着，“报案的也是夜精灵酒吧的工作人员，两个女孩喝大了来后巷这里吹风的，结果就发现了躺在地上呼救的卢晶晶，进而又看到了垃圾箱里的柯永强，然后就吐了。吐完才报警的，报警之后，她俩就一直守在卢晶晶身边，一直到警方赶到。”

继续翻阅现场勘查的照片，盛昀海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距离垃圾箱不远处凶手的血脚印和地面的滴落血迹之上。“凶手在杀人后好像也有过短暂的迷茫和迟疑，他拿着凶刀站在离垃圾箱不远处踌躇了一会儿，这里凌乱的血脚印和中速滴落的血滴可以表明这点。而且看脚印的走向，他应该是走了个来回。”
“是的，根据现场的血脚印和血滴痕迹还原当时凶手的行动，凶手杀死柯永强之后便拿着凶刀往后巷出口的方向走，步伐很小，根据血滴形状和间隔可以推测他当时是很缓慢地移动的，然后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又转身往回走，走到了尸体旁，把尸体拦腰抱起来，丢进了垃圾箱。简然说凶手，也就是蒙面侠，在杀人后明显也是慌了，清醒了，甚至是后悔了，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彷徨无措的短暂阶段，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去投案自首，而是逃跑。”
盛昀海正在琢磨这个逃跑路线的问题，一个利用弹簧刀刺了死者15刀的凶手，他的身上不可避免会有大量的血迹，他是怎样离开现场的呢？浑身是血地跑出后巷，拐到大路上，应该马上就会引起注意甚至是围观才对啊。可是这酒吧后巷是个死胡同，如果不拐到大路上逃跑，难道是从后门进入了酒吧？更加不可能，酒吧里别的不多，就是人多眼睛多，比在大路上更容易引起围观，还没等凶手从前门出去就会被大家围堵起来，出酒吧的时候一定会戴着手铐。既然如此，凶手是怎么逃离现场的呢？正想着，盛昀海注意到了围墙上隐约留下的暗红色痕迹，是个鞋印的形状。

“卢晶晶的口供里说，蒙面侠在杀死了柯永强之后，眨眼间就不见了，她说她也没看清楚蒙面侠是从哪里离开的，”竺笑薇觉得盛昀海该到了研究凶手逃离路线的阶段了，便翻出几张照片举到盛昀海面前，“其实呢，血脚印的走向已经清清楚楚指明了凶手的逃离路线。”
盛昀海低头去看竺笑薇手里的照片，几张照片上的血脚印分别是在地面上，垃圾箱的盖子上，垃圾箱后面的围墙上。
“凶手杀人后爬墙离开的，”盛昀海来回看照片和现场，根据两者还原凶手当时的动作，“凶手身手还真的不错，这围墙应该有三米半的高度，看凶手血脚印的跨越幅度，他是从地面跨到垃圾箱上，再从垃圾箱上跳跃攀爬围墙，动作一气呵成，一次成功啊。”
“是啊，简然说这个蒙面侠真的就是个有两下子的家伙，搞不好是个练家子，只可惜，他的能耐用错了地方。”竺笑薇成了简然和盛昀海的传话筒。
“围墙那边是什么地方？”盛昀海是金海市的本地人，对于金海市的地形还是比较熟悉的，他发问的同时自己也在调取脑海里的地图，“应该是广安公园的附近吧？”
“是广安公园外的免费停车场，”竺笑薇惋惜地撇撇嘴，“因为是免费停车场，所以里面没有监控的探头，只是在停车场的出入口那里有个监控探头。我们昨晚也过去检查过了，在围墙下方发现了凶手脱下的染血的运动衫外套和裤子，但是没有鞋子、帽子和手套。”
“没有鞋子和帽子？”盛昀海马上注意到这个细节，凶手丢下了染血的衣服和裤子外套，无疑是为了换个形象方便离开现场，免得浑身是血引人注意。没有丢下帽子可以理解，因为帽子上不会沾染多少血迹，而且帽子又小又软，肯定比鞋子好隐藏。可凶手为什么也没有丢下同样染血的鞋子和手套呢？很快，盛昀海想到了答案，因为鞋子、帽子和手套都是可以留下凶手DNA的物件。凶手头戴帽子，遮住了鼻子和嘴巴，就避免了自己的头发和鼻涕口水掉落在现场的可能性，双手戴手套，也不会留下指纹。而鞋子的内部多多少少也会浸染一些双脚的汗液，尤其是跟运动装搭配的运动鞋，所以他也必须把鞋子带走。
“凶手想要避免留下自己的DNA，”盛昀海分析道，“他这样做要么是因为他的DNA在警方的记录之中，他是个有前科的家伙；要么就是因为他是警方通过侦查可以不费力就查到的人，一旦警方对他产生怀疑提取了他的DNA做比对，那么便是铁证；要么，就是这个凶手非常谨慎，他没有前科，也跟柯永强没关系，但是他就是不想要让自己的DNA留在警方那里。”

竺笑薇有点发愣，几秒种后才说：“简然也说凶手没有留下鞋子、手套、帽子是因为不想留下DNA，不过他不像你，把理由分析得头头是道。”
盛昀海别过头撇撇嘴，竺笑薇这种毫不掩饰的欣赏，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现在要去围墙那边看看吗？”竺笑薇看盛昀海四处张望，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可是她觉得，这后巷就这么大地方，几乎一目了然，还有什么好看的呢。
“围墙那边的部分，待会儿再说，”盛昀海指了指巷口，问，“巷子入口处应该有监控探头吧，进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你们的人应该已经检查过了，昨晚有没有录到貌似凶手的人进来？”
“没有，”竺笑薇摇头否认，“我们的人只在那监控里发现了死者柯永强，他是在晚间十一点二十分左右的时候从外面的广安路拐进后巷的。在他之后，警方到来之前，没有任何人拐进后巷。”
“那么凶手是怎么进入后巷的呢？”盛昀海这个问题似乎是在问自己，而不是竺笑薇，他有的时候喜欢自问自答，自言自语。
“简然说，凶手是……”竺笑薇急于给出答案，再次充当简然的传话筒。
“后巷是个死胡同，是个被L型酒吧楼体和围墙半包围的死胡同，”盛昀海不等竺笑薇说完，便打断她，果然，他刚刚的提问是个设问句，他要自己给出答案，“前方是酒吧的后门，后方是巷子的出口，左边是三米多高的围墙，右边是酒吧的楼体。”
竺笑薇前后左右跟着看了一遍，就好像盛昀海的话是催眠一般，会让她不自觉跟着行动。
“凶手离开的路径，就先暂定为爬墙离开吧，那么凶手是怎么进入后巷的呢？首先排除了后巷的入口，因为案发时间段，监控没有录到除了柯永强之外的人进来；其次排除右边的酒吧楼体，酒吧的外墙设计是没有窗子的镜面，而且是一体镜面，没有缝隙，大概三层楼的高度。凶手自然不可能从没有缝隙的镜面钻出来，从楼顶放绳索攀下来，还没等落地就会被柯永强发现，再说那样做也太过显眼费时了，更何况卢晶晶的口供里没提到蒙面侠有回收绳索的步骤，所以，从右边过来的可能性也被排除；接下来就只剩下前方的酒吧后门，和左边的围墙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简然一定是认为凶手是从酒吧后门出来的，对吧？”

竺笑薇瞪着好奇的双眼，讶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简然的确认为凶手蒙面侠是从酒吧的后门出来，恰巧碰见死者柯永强袭击卢晶晶的。”
“以我对简然的了解，我可以大致猜到他的思路，”盛昀海笑着微微摇头，“简然一定认为凶手蒙面侠那不为人知的怪异特征是醉酒的表现，他认为凶手蒙面侠是个酒鬼，有晚间酗酒后出来闲逛的习惯，而且喜欢穿一身黑色运动装在晚间外出闲逛。昨晚他恰好在酒吧泡吧，喝了不少，从后门处出来，只是中途出来吹吹风，而并不是打算就此离开。结果恰巧，被他目睹了柯永强在后巷里对一个女孩为非作歹，于是蒙面侠便掏出随身携带的黑色针织帽，戴上，借着酒劲瞬间变身蒙面侠，把自己当成了电影里的超级英雄，把柯永强当成了电影里的反派坏蛋。也许是这一次，蒙面侠喝得实在是太高了，再加上这一次他身上带了弹簧刀，所以才一度失控，杀了柯永强。在杀人后，蒙面侠面对血腥场面，酒醒了大半，所以才会有拿着弹簧刀徘徊的举动，到最后，他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真的玩大了，所以才跳墙逃跑。”
竺笑薇仰视着盛昀海，急于肯定他的猜想，“没错，简然就是这么说的，他说这是一场激情犯罪，是蒙面侠这个暴力分子借着酒劲升级了他的暴力指数。他昨晚还派人询问了酒吧的工作人员和客人，问他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身穿黑色运动衫，中等身高，偏瘦的男人。”
“我倒觉得凶手绝对不是从酒吧后门出来的，因为这并不是激情犯罪，而是蓄意谋杀，如果是蓄意谋杀，凶手是不会冒险穿过酒吧从后门出来的，酒吧里都是人，难免会有人看到他的相貌，记住他，所以我认为凶手一定是从围墙翻墙进入后巷的，”盛昀海还没等竺笑薇那个“为什么”的“为”字出口，就抛出了他的理由，“我之所以认定这不是激情犯罪，而是蓄意谋杀，原因有三：首先，凶手犯案前的那种怪异表现绝对不是醉酒，先不论这一次凶手身上是否有酒味，因为这一次卢晶晶本身也喝了不少酒，区分不出酒味是不是来自于蒙面侠，而且这一次凶手还撞倒了垃圾箱，气味更加复杂。就之前的两次蒙面侠的出现，两个被救的女孩在对警方描述蒙面侠特征的时候，都没有提起蒙面侠是醉酒或者身上有酒味吧？如果有，她们会说蒙面侠好像是喝了酒，东倒西歪，跌跌撞撞，而不会说蒙面侠好像是有什么疼痛的慢性病，而且眼神不好。再者说，喝醉酒发出的声音，也不是那种承受痛苦的呻吟声吧，所以简然关于蒙面侠是酒鬼的推理判定错误；其次，凶手不但没有醉酒，而且目的明确，没有殴打死者泄愤，而是在控制住死者后，第一时间便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弹簧刀，下手极为狠辣，毫不犹豫，一捅，就是15刀，并且根本对死者那些求饶的话还有什么阴谋论不屑一顾，这明显就是在报私仇，泄私愤，而不是行侠仗义；最后，最能够支持蓄意谋杀观点的依据就是柯永强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很明显，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者是受什么人之托，在知道蒙面侠这个时间会在这一地带出没的前提下，刻意在后巷这里伺机而动，想用自己的暴行吸引蒙面侠现身的，否则的话，身为一个专门在夜间行动对女孩下手的色魔，是不应该选择在圣安区这个蒙面侠出没的地带为非作歹的。”

“原来是这样！如果不是激情犯罪，而是蓄意谋杀的话，那么凶手不是碰巧经过后巷，而是早就埋伏在这附近的？他早就知道柯永强也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难道说，是凶手把柯永强引来的？”竺笑薇顺着盛昀海的思路，一边思考一边提出一连串的发问。
“凶手不可能埋伏在后巷这里，因为后巷唯一能够埋伏的地点已经被柯永强占据，凶手能够占据的位置，只有围墙的那边，所以我认为凶手是在围墙那边等待的，等待围墙这边的柯永强有所行动，然后他再有所行动，也就是翻墙过来，假借救人之名杀人。总结来说，通过排除法，排除了凶手埋伏在后巷的可能性，也排除了他从正面，后面和右边进入后巷的可能，得出的结论就是，凶手到达后巷的路径跟他逃离的路径是一致的，都是翻过这道围墙，”盛昀海也不管竺笑薇是不是跟上了自己的思路，语速极快地解释，“我怀疑是凶手雇佣了死者柯永强，让他在昨晚的那个时间，在酒吧的后巷那里伺机而动。凶手事先就告诉了柯永强，他知道蒙面侠会在那个时间出没在后巷附近，只要柯永强扮演恶徒袭击女孩，发出声响，就一定会把蒙面侠引出来。一旦蒙面侠现身，柯永强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柯永强一定是以为他的雇主就在附近，蒙面侠现身后他就可以功成身退，由他的雇主跟蒙面侠去解决他们之间的是非恩怨，可是没想到，他等来的却是所谓‘蒙面侠’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戮。”
竺笑薇的思维一直紧随盛昀海的话，偶尔有片刻因为盛昀海侃侃而谈的自信风采走神，她也马上惊醒，让自己集中精神。听完盛昀海的这番话，她恍然大悟，感叹说：“其实，柯永强也是等来了他的雇主的，因为他的雇主就是杀他的凶手。凶手绕了这么一个圈，为的就是把这场蓄意谋杀伪装成蒙面侠的防卫过当，为的就是把罪名嫁祸给不明身份的蒙面侠，这样一来，警方就会从追查蒙面侠身份的方向去侦破案件。只不过凶手动手还是不够快，让柯永强在死前说出了那些话，暴露了凶手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