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发】暗巷『黑暗向\/中短篇\/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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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关上灯重又躺下,瞟了一眼堆叠的钞票。不管怎么说,至少损失是被弥补了。想到这个,他也就不在乎其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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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睡过去,可却失败了。他枕着手臂望着墙粉剥落的天花板,毫无睡意。天色又亮堂了些。这时,他突然听到了卧室门被轻轻推开的吱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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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渐渐逼近,在自己的床边停下。接着自己几个月来魂牵梦萦的声音轻轻响起:“快斗。我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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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换上一种更为欢快的语气:“你给青子准备新衣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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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再度缓缓直起身,用被褥裹住自己遍布红痕的赤裸身躯。他看着她,竟没有感到久未重逢的惊喜或是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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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切都再自然不过。他开口回答:“很高兴再见到你,青子。给你买的裙子在那边的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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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子熟门熟路地绕过床,走向衣柜,拉开柜门。快斗为她准备的是一件天蓝色的连衣裙,长度刚刚过膝。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但瞧上去很美,很清纯,很适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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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他甜甜一笑:“谢谢,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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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子还穿着那件溅满了泥土的白色长裙。在微光下她的脸色看上去更灰暗,苍白中泛着青色。她轻轻阖上柜门,将裙子搂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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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却在张嘴的刹那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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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子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在床边坐下。防腐剂和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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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要记得清理。”她说话时就像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内容,“不然会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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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点点头,脸颊有些发热。他当然明白她在说什么——毕竟这个青子不是以前纯洁到谈到恋爱话题都会脸红的青子了。他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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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突然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想对青子说的是什么了。他隐约听到一个声音,浩荡自熊熊烈焰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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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询问死者,他们会告诉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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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的手不自觉搅紧了被子。向死人提问是最明智的选择,他们总是会告诉你一切。既然已经死了,就不再有任何需要隐瞒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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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子……”他终于开口,“你告诉我。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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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子微笑起来:“你真的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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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请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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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子死滞的蓝色眼睛煜煜闪烁着,凝视着他。“我想要什么?”她仿佛喃喃自语道,“不,不。快斗。不是我到底想要什么,而是……你到底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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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屏住了呼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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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很明白。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世界。你和我一样,快斗,我们都是死人。至少是半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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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沉默着佝偻身体,无形的寒冷贯穿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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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真正活着。我想要再次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跳动。我想要感觉血液在血管中流动——温热咸腥的血液。很奇怪吧,人活着的时候感觉不到血液的流动。不过相信我,等到你的血液也停止流动,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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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子抬手抚上他的脸庞,她的肌肤冷得像冰块。“你知道为什么死人只在晚上出来活动吗,快斗?因为在黑暗中,他们才更容易被别人当做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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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快斗回过神,她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屋子里亮堂起来,提醒着他太阳升起的方向。窗外凛冽的寒风中传来几声孤独的悲啼,起的最早的晨鸟开始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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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过是只能在黑夜中生存的亡者罢了。快斗抬手按压左胸,感受着心脏机械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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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他从未觉得阳光是如此刺眼。快斗将身体蜷成一团,缩回黑暗而温暖的被窝,紧揪的心才稍稍放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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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才是他想要的……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一切当中解脱呢……快斗叹息着,看到希冀的光芒正在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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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08-14 02:32:00 +0800 CST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08-14 03:19: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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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从里向外打开了,一阵浓郁的烟味悠悠飘出。“今天的天气真是糟糕,”她跳上车,“所以赶快让我热起来吧,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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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女人猛地推开车门,从疾驰着的轿车上连跳带摔跌在路面上。恐惧席卷了她——这个人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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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她带到这个鬼地方——幽僻却熟悉。她在东京混了这么久,就数在这条巷子周边一带呆的最久。可现在熟悉的场景却没有令她有分毫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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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须赶紧跑,不顾一切地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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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显然嗑多了就上路了,现在这个疯子他妈想要杀了她。她怎么能这么蠢,一开始竟然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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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的大雨再次从天空中倾泄而下,她的高跟鞋在路面上不住打滑。她的脚踝剧痛无比,雨水将缓缓渗出的血液稀释成了橘红色。她踢掉鞋子继续没命逃跑,单薄的衣服被打湿浸透,却再也感觉不到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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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分叉的银色闪电划破已经完全被夜色笼罩的天空。女人没有站稳,狠狠摔倒在地,胳膊和腿一阵灼热的锐痛。她刚刚支撑身体站起来,明亮的车灯向她冲来,一瞬间被强光笼罩的瞳孔陷入无边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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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猛地撞上她,冲击力大得撞歪了散热前格栅,将她的身体抛上半空,像抛起一只破碎的布偶娃娃。她跌落回路面,冰冷的雨水打在尚存余温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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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从身下渐渐渗出,骨头在身体中一根根碎裂。她的意识在清醒与昏迷中徘徊。她试图张开嘴诅咒那个置她于死地的人,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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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开始倒车,从女人吐露着无声诅咒的身体上慢慢碾压过去。这还只是第一次。她引以为豪的美丽面庞、傲人的丰满胸部和蛊惑了无数男人的生命泉源在车轮下被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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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当轿车消失在巷口,留在路面上的只有谋杀所残留的一片看不出人形的模糊血肉。暴雨仍然在下着,用不了多久,这最后的痕迹也会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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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瘾君子也许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被另一人收入眼中。可这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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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流雨淅沥的屋檐之下,快斗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等到因为一阵锐痛而回过神,他发觉自己的指甲已深深嵌入手心柔软的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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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识那个女人——一个礼拜前与他有过一个并不愉快夜晚的女人。现在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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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是在同情她。事实上,生活在这条暗巷中的人都没有什么可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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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白的指骨渐渐松弛。快斗望着那摊司空见惯的猩红,想起了去年冬天的那具尸体。同样惨烈而卑微地死去,这是他们共同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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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走进雨中,任凭雨水洗礼,仿佛这样便能将身上的污秽和疼痛尽数洗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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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雨中倒下,身体遍布伤痕。快斗并没有意料到自己会在暗巷中遭遇打劫事件。在这里被打劫,不奇怪。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会成为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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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的人数太多了。当他们一窝蜂朝他拥来,快斗便很清楚自己孤立无援的颓势会将这起抢劫案引向怎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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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成以往的他,他会将钱包和贵重物品早早交出换取保全自身,这当然是最聪明的做法——快斗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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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有时候就会犯傻。在那么一瞬间,昔日的骄傲和不服输,还未曾被生活磨平的棱角,心底最深处一直被压抑着的爆发了,融化了,顺着血液流到身体每一个角落,快斗能感到熊熊烈焰在胸膛中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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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啊……他怎么会甘心对这样一帮人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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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利落地撂倒了几个首发上前的出头鸟,事实上这只是愈发激怒了整帮抢劫团伙——在对方对自己的人数有足够的信心下。人海战术是这个世界上最平庸、最卑鄙,却又最有效的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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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齐冲上前。快斗先是感到后肩被钝器狠狠击中,接着侧腰划过一阵锐痛,温热的触感潺潺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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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钻心的疼痛。仿佛要被碾碎一般的痛。拳脚棍棒和粗俗恶毒到不堪入耳的咒骂雨点般密集地落在身上。快斗侧躺在地面上弓起身体,努力地用双臂护住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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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快斗开始由衷地希望自己已经死去。他想起了家中放在浴室破碎的镜子前的老式剃须刀,出乎想象的锋利。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08-14 03:2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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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解脱的好方法。仿佛有人正握着他的手,快斗缓缓举起那把直柄剃刀,将刀锋抵在自己的喉咙上。简单有效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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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镜中窥见那个黑发蓝眼的青年正用极度不信任的眼神冷冷审视着自己。一了百了,从此再也没有噩梦和痛苦。只有安宁而平静,以及永远的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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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鲜血从刀锋接触皮肤的地方留下来,他甚至都没有感到疼痛。锋利得不会让人有任何感觉。在我意识到之前,我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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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开始憎恨自己那时的犹豫和懦弱。明明只要轻轻一划,从耳根到另一半的耳根,一切就都结束了。可他没有,所以他现在躺在这里,痛苦地、耻辱地、不堪地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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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暴行终于结束,快斗唯一能感到的只是雨滴打在脸颊之上的冰冷。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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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艰难地直起身,灼热的疼痛被倾盆大雨浇灌后变得朦胧而充满不真实感。他抹去唇角滞留的鲜血,一瘸一拐地走向最近的屋檐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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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那个女人的死状时他便觉得自己今晚还算幸运。可同时,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脏抽离,又有什么在驱使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重回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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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脏兮兮的地面上,血水从身侧冲刷而过。他惬意地叹了口气,安心地阖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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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是什么了。他想要解脱,而最好的途径无疑是死亡。这是最好的结局。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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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希望自己不要醒来,于是放心地发现深沉的睡意将意识完全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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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摇晃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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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告诉她不要吵醒他。他希望自己能在这里静静死去,在暴雨中永远睡去。他想告诉她别来打扰他,却只是发出一声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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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他认得这个声音——是青子在说话,“你必须醒了,快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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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他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他刚刚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梦到监狱、盗窃、性/爱、接踵而来的殴打,而现在青子叫他起床,告诉他马上就要上课了,不能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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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想触碰她,摸到了冷冰冰又黏糊糊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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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顿时睁开眼。青子微笑着蹲在他身边,穿着那件白色的长裙,脸颊和衣服上沾满斑斑点点的红颜色,仿佛杰克逊·波洛克的抽象表现主义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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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血是从哪儿来的?”快斗从肿胀的喉咙中发出的音节模糊不清。尽管如此,青子还是停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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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血,”她柔声回答,“不是青子的。青子的身体里只有甲醛,也许还混合着甘油和羊毛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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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是谁?”快斗努力抬起头,好看清青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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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打了快斗的坏蛋。”她轻轻抚摸他的脸庞,指尖温柔地拂过一个个伤口,“没事了,青子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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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了他们?!”快斗几乎是尖叫着想从地上爬起来,浑身却软绵绵地没有一点气力。青子把他拥进怀中,让他枕着自己的双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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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以后,杀人就变得容易多了。”青子的嗓音温柔到令人发悚,“死后你不再有偏见,杀人就不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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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杀人对我来说可是大事。”快斗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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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到了这种时候还在守着自己愚蠢的道德底线吗?”青子垂下头,几缕发丝酥酥麻麻地拂过竹马的脸颊,“快斗难道不是已经决定……永远解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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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快斗微微扬起嘴角,眼前的一切边缘都开始泛起彩色的光晕,迷离地闪烁。他抬手握住青子的手,温暖与冰冷十指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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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穿我送给你的裙子呢……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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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了。”青子的眼睛看上去从未如此美丽而鲜活,那双与他渐渐失焦的眸子对视的眼睛。“我怎么能把快斗送给我的裙子弄脏呢。不过放心吧,快斗。你会见到我穿上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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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斗依然微笑着,突然间一切都变得如此明朗而简单。他对她说:“带我走吧。青子。带我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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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快斗相信自己已经厌倦了天亮——微光透进暗巷,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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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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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08-14 03:21:00 +0800 CST  
chapter.10『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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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就走了,再见,津岛嬷嬷。”我将提包挎上肩头,回头对她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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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注意安全,葵子。”津岛嬷嬷像往常那样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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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日复一日安宁而平静的日常生活,什么都没有改变呢。我走在下班回家的道上,直行,拐弯,望着红灯闪烁着变为蓝色,穿过车流不息的马路。也是一如既往熟悉的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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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活能一直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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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我如愿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远离了那个充斥着冷漠的家庭。平时我在一家便利超市打工赚取生活费,超市店主津岛沈裕女士在了解我的情况后非常好心地开出了一个比寻常收银员高得多的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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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年守寡,继承了丈夫的一大笔遗产,膝下并无子女,孤身一人。她平日里待我极好,在生活中也多加关怀,几乎将我视作自己的女儿。在她的帮助下,我在靠近学校的地段以低廉的价格租到了一间条件不错的单人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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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大学里的开销,甚至学费,津岛女士都垫付了不少,尽管我一再推脱,她也只说会从我的工资里扣——事实上当一个月结束后,我拿到的工资仍然一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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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小时妈妈便去世了。从津岛嬷嬷身上,我第一次产生对母亲的依恋感,第一次有了被爱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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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生活仿佛幸福到不属于自己。每天夜晚入睡之前,我甚至会害怕一切不过是场虚无缥缈的美梦,醒来后就消散了,不见了,我会在那条暗巷肮脏的烂泥中永远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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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念他,想念在我挣扎着濒临溺毙时对我伸出手,及时将我拖上岸的男人。我清晰记得他的微笑——在昏暗迷离的灯光下也如此温暖。他年轻而英俊,周身有一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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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这样善良的人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生存呢。我时常这样想道,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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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再见他一面,当面感谢他。过去,他拯救我脱离泥潭,我多么希望我也可以拉他一把。他那样的人,不应该湮没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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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他曾在那家酒吧兼职过魔术师,去询问时却被告知他已经失踪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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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一下揪了起来。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人命被践踏在脚底下,如草芥般毫无价值。心中朦朦胧胧浮起一阵恐慌,他那样毫不顾忌得罪他人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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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我一遍遍安慰自己,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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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冬日周末的下午,我应津岛嬷嬷的请求去一个之前从未去过的城郊市场进货。在道路的一个转弯处,我遇到了一小片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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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墓园没有围墙,也没有篱笆,只有低矮的桑树种在四周的空地上。因为树枝上冻结的冰,加上树龄古老,枝柙都被积雪压弯了。路边堆积着刚刚扫起的混杂着淤泥的雪堆,脏到看不出原本的白色,墓园门口只有两块石头作为门柱,标出入口的方位。门柱之间甚至没有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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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地,我穿过石柱,进入墓园。有些墓碑都已经开始风化了,但其中几块墓碑前还摆放着几束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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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他的名字是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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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犯快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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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发觉自己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在一块块墓碑镌刻的名字上游离,我的心狂跳起来——我到底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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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熟悉此刻从胸腔中喷薄而出的情绪,它的名字叫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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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了,离开这个墓园,落荒而逃。我想告诉自己这不是在诅咒流犯先生,只是,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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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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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我自己都很迷茫。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08-14 03:2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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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停奔跑,寒冷的空气迸入温暖的鼻腔,耳膜一阵鼓胀的刺痛。直至五脏六腑仿佛灼烧般的痛苦唤回我的神志。我看见附近空旷的地面上突兀地拔起一座孤零零的小房子,仔细一看原来开着家餐馆,便不假思索地推门进去。暖气扑面而来,我惬意地感受着寒意正在被一点点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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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等待服务员上菜单。我一点都不饿,我只迫切地希望能做些什么——顺便什么,平复汹涌沸腾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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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顾了一周,餐馆内装潢简单,便更显得空荡,只坐着寥寥几个顾客。我发现从这里的窗户望出去还能看见不远处的墓地。我思忖着这里的老板究竟出于何种目的将餐馆建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这样真的会有生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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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黑白两色制服的女服务生来了。我扭回视线,粗略扫了眼菜单,上面的菜式也极其简单,价格便宜,合乎这种小餐馆的档次。我点了一份蔬菜沙拉拌鸡肉和柳橙汁——权当作点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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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点点头便离开了。我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突然看见隔着几张空桌的对面坐着一对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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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肯定刚刚他们还不在那里。他们的座位靠里,想要进去就一定得经过自己身边唯一的过道。而我非常肯定刚刚没有任何人从我身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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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寒意从脊髓蔓延至头顶。我决定仔细打量他们——视线聚焦的一刹那,我的血液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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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那个面对我而坐的男人——黑色的头发桀骜地蓬乱着,蓝色的眸子闪烁着柔和的光。他前倾身体,手肘靠在桌子上,微笑着在向他的女伴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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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犯先生!我险些叫出了声,可呼唤升腾到嗓子眼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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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容看上去如此温柔,而且蕴含着真正的快乐。这种快乐是我在那天的酒吧中未曾捕捉到的。坐在他对面的女孩——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容貌,只看见她披散在肩后的黑色秀发和天蓝色的连衣裙。那一定是个很美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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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大概真的是流犯先生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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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不明所以地有些湿润,我咧开嘴,无声地拭去泪水。这是因为快乐和宽慰——流犯先生,也终于能够被人温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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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没有必要再去打搅他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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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端着餐盘,将沙拉和装在透明U形杯里的柳橙汁搁到面前的桌上。我凝视着泛着泡沫的橙色果汁,刚刚插上的吸管微微地上下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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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色的制服从我眼前掠过,我再抬头时,对桌坐着的人消失了,仿佛我刚刚见到的幸福地共进下午茶的情侣不过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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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叉子戳着混杂在蔬果中的一块鸡肉,出神地望着一块菱形的阳光打在空荡荡的座位上,窗外不远处是灰白色调的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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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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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我微微扬起嘴角,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变得诱人起来的食物上:“我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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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08-14 03:24:00 +0800 CST  
三万字,终于搬完了orz
这该死的度受乱吞文
累死我了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08-14 03:26:00 +0800 CST  
『暗巷』全文一共30689字,不得不说比预计字数超了两倍『果然越写越长是不变真谛』
讲述的是作为怪盗基德的黑羽快斗出狱后迫不得已在城市阴暗面生存的故事。他经历了生死离别,犯罪和堕落,一次次寻找自我救赎,最后选择和青子一同离开世界。

关于快斗有没有死:毫无疑问,快斗确实是死了。文章多次提到快斗直面各种各样的死亡——青子及他所爱之人的死,陌生男人和一夜风流的妓/女的惨死。用这么多笔墨渲染就是为了给最终快斗的死作铺垫,让象征着死亡的青子一次次寻找他,将快斗的感情在一次次痛苦中推向高潮。可以说,快斗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是决定好的。
但是这篇文章的结局其实介于HE和BE之间。为什么这样说:其一,快斗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中如果一直苟且其实才是最可悲的。换句话说,就是他活着不如死了好。其二,快斗的不完全死亡。第九章有一句话:『微光透进暗巷,空无一人。』这证明青子确实带走了快斗,但没有留下尸体。我没有把结局完全定死,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从此以后快斗是以怎样的形式存在着的。
个人理解是快斗变成了像青子那样的行尸走肉,两个人在异世界永远幸福地生活着,无意中让宝陆葵子看见了那一幕,又顷刻像幻觉般消散。当然也可以认为是葵子的幻觉之类的,全看理解『捂脸』。我认为这就是快斗最好的结局,虽然还是有几分悲剧色彩,因此一楼说正剧向结局的意思就是悲喜交织。

关于文章出现的三次性/爱。
可以看出快斗的私生活确实混乱,这是他在暗巷中堕落的直接写照吧。
文章其实是使用了倒叙的手法,第一章快斗和站/街/女的故事发生在快斗死前的一星期。从时间线来说,快斗的初夜给了红子,所以遇到红子最早,接着是遇到白马和新一,最后才遇到那个女人。
快斗在多次性/爱中一次次自暴自弃,特别是和新一的那次——目的在于让快斗体会到背德感,自我厌恶更甚。而前两次性/爱后青子都出现了,所以快斗最后招/妓是为了见青子一面,那个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

快斗善良的本性不可能一下子磨灭,他的多次善举是这篇文章唯一的亮色。但快斗生活的环境不可能允许这种善良存在,从矛盾上来看他也是注定生活不长久的。快斗痛恨堕落的自己,而昔日朋友们的出现只会令自己更加痛苦。
但是快斗曾经帮助过的女孩葵子最后得到了幸福安宁的人生,这证明快斗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毫无意义,无论有多么艰难,光芒总会冲破沉重的黑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完成了自我救赎,彻底解脱。

发现当时自己的总结忘记搬了『捂脸』这个真的很重要 不然看起来可能比较费解

楼主 黑翼知更鸟  发布于 2018-11-19 00:15:00 +0800 CST  

楼主:黑翼知更鸟

字数:20074

发表时间:2018-08-14 07: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2-04 17:36:18 +0800 CST

评论数:6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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