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答录】第二季
—— 我最不能理解民族主义保守派的一点是，对于跟自己差异很大的古人，表达一厢情愿的亲近，对于跟自己差异很小，且能够双向沟通的外国人表示憎恨。
—— 可以简称为“对死人亲近，跟活人较劲”。他们已经把古人神化了，对于真正的古人并没有兴趣。
—— 可以简称为“对死人亲近，跟活人较劲”。他们已经把古人神化了，对于真正的古人并没有兴趣。
—— 如果对文化进行规范化改造，会怎样？
—— 文化中包含了历史信息，历史充满不确定性，所以文化必然没道理可讲。非要把它弄得有条有理，就是割裂历史。有规范，无历史。
—— 文化中包含了历史信息，历史充满不确定性，所以文化必然没道理可讲。非要把它弄得有条有理，就是割裂历史。有规范，无历史。
—— 春秋时的贵族战争好奇怪，他们为什么能规规矩矩打仗呢？
—— 因为他们是贵族呀。
—— 不一定。我觉得，有可能是迫不得已。
—— 迫不得已？
—— 假如一个文明，好几百年没进步，先进的停下了创新的脚步，落后的也追上了大家的进度。而且交流融合了很久，相互之间已经知根知底。。。这时候，大家没必要，也不可能藏着掖着。。。
—— 明白了。如果没有落差、没有秘密，打仗也就文明了。。。
—— 对。和现在国际上削减军备、限制核武器一样道理。贵族等于停滞。
—— 因为他们是贵族呀。
—— 不一定。我觉得，有可能是迫不得已。
—— 迫不得已？
—— 假如一个文明，好几百年没进步，先进的停下了创新的脚步，落后的也追上了大家的进度。而且交流融合了很久，相互之间已经知根知底。。。这时候，大家没必要，也不可能藏着掖着。。。
—— 明白了。如果没有落差、没有秘密，打仗也就文明了。。。
—— 对。和现在国际上削减军备、限制核武器一样道理。贵族等于停滞。
—— 一般人会根据价值偏见挑拣史实，有没有比这更糟糕的？
—— 根据学术偏见挑拣资料。
—— 这么说，掩盖和片面解释事实还不是最恶劣的。
—— 对。谁都没有亲见历史，大家拥有的只是历史留下的资料。所以，最恶劣的是封锁和破坏原始资料。
—— 根据学术偏见挑拣资料。
—— 这么说，掩盖和片面解释事实还不是最恶劣的。
—— 对。谁都没有亲见历史，大家拥有的只是历史留下的资料。所以，最恶劣的是封锁和破坏原始资料。
—— 能否假设所有的二元都是从两个“根本的”二元分裂出来的，比如阴阳，并且可以随时合并到这两个根本的二元中去？
—— 可以借用一个具体的例子，如何理解同性恋中扮演异性角色的一方？要么认为他/她变态，是不合逻辑的存在，必须被矫正。要么认为精神上的性别，和身体上的性别是互不相干的，可以二二得四。
—— 嗯。。。。如果要求所有的“阴性”或“阳性”必须合于一体的话，世上的变态就太多了。
—— 可以借用一个具体的例子，如何理解同性恋中扮演异性角色的一方？要么认为他/她变态，是不合逻辑的存在，必须被矫正。要么认为精神上的性别，和身体上的性别是互不相干的，可以二二得四。
—— 嗯。。。。如果要求所有的“阴性”或“阳性”必须合于一体的话，世上的变态就太多了。
—— 两个国家之间想要维持和平，就应该相互了解对方，是吗？
—— 不怕不了解对方，就怕恶意揣测对方。先有恶意，后有歪曲。
—— 这么说，交流主要不是为了搜集对方的信息，而是确认对方的善意？
—— 是为了培养各自的善意。
—— 不怕不了解对方，就怕恶意揣测对方。先有恶意，后有歪曲。
—— 这么说，交流主要不是为了搜集对方的信息，而是确认对方的善意？
—— 是为了培养各自的善意。
—— 历史学家是干什么的？
—— 根据自己的价值观挑拣原始资料，用它们拼凑出一套观众能够理解和喜欢的体系，并以此为生的人。
—— 这么说，我们作为观众，必须想办法绕过历史学家的干扰，直接寻求原始资料？
—— 那是不可能的。原始资料必然被专业人士垄断，只有木匠才知道哪里有好木头。。。作为观众，我们要做的是不断提高自己的理解和鉴赏能力。
—— 根据自己的价值观挑拣原始资料，用它们拼凑出一套观众能够理解和喜欢的体系，并以此为生的人。
—— 这么说，我们作为观众，必须想办法绕过历史学家的干扰，直接寻求原始资料？
—— 那是不可能的。原始资料必然被专业人士垄断，只有木匠才知道哪里有好木头。。。作为观众，我们要做的是不断提高自己的理解和鉴赏能力。
—— 以史为鉴和继往开来，这两个词说得对吗？
—— 没有问题。但是你要正确理解。“继往”是被动的，“开来”是主动的。如果主动继往，就不对了。以史为鉴，不是“过去好可怕，幸亏我们现在文明了”，或“过去好文明，可惜现在变得好可怕”，而是“现在好可怕，原来过去就这么可怕了”，或“现在好文明，原来过去就这么文明了”。
—— 没有问题。但是你要正确理解。“继往”是被动的，“开来”是主动的。如果主动继往，就不对了。以史为鉴，不是“过去好可怕，幸亏我们现在文明了”，或“过去好文明，可惜现在变得好可怕”，而是“现在好可怕，原来过去就这么可怕了”，或“现在好文明，原来过去就这么文明了”。
—— 一个人的性格，哪些部分是天生的，哪些部分是环境造成的？
—— 可以认为都是天生的。生活经历只是放大了某些原本就有的特点。。。有的经历放大了缺陷，有些经历放大了优点。
—— 可以认为都是天生的。生活经历只是放大了某些原本就有的特点。。。有的经历放大了缺陷，有些经历放大了优点。
—— 孩子受到父母无私的爱护和抚养，当他长大以后，“回报”家庭的方式，应该是反馈父母，还是用同样的方式爱自己的孩子？
—— 前一种是 “赊欠—偿还” 的过程，后一种是 “学习—实践” 的过程。都有道理。
—— 前一种是 “赊欠—偿还” 的过程，后一种是 “学习—实践” 的过程。都有道理。
—— 古代的高僧和现代的高僧有什么不同？
—— 从他们自己的角度看，没什么不同。
—— 可他们确实不一样呀。比如现代技术可以让人的知识更渊博，阅历更丰富，生活更快捷。
—— 也许站在他们的角度看，这些根本看不见吧。就像一个平面不论多么丰富多彩，从侧面看都是一条线。
—— 从他们自己的角度看，没什么不同。
—— 可他们确实不一样呀。比如现代技术可以让人的知识更渊博，阅历更丰富，生活更快捷。
—— 也许站在他们的角度看，这些根本看不见吧。就像一个平面不论多么丰富多彩，从侧面看都是一条线。
—— 如果时间是单向的，而历史又是两只脚前进的，那真是太糟糕了。
—— 为什么？
—— 你只能不断以更成熟的眼光，否定过去的自己，而不能反过来。所以，你会一直活在偏见中。
—— 可以 “以人为镜” 呀。比如说虚心接受晚辈的评价、客观中立的第三方的评价。
—— 客观的评价能和主观的评价同日而语吗？
—— 不能。这的确是个糟糕的问题。
—— 为什么？
—— 你只能不断以更成熟的眼光，否定过去的自己，而不能反过来。所以，你会一直活在偏见中。
—— 可以 “以人为镜” 呀。比如说虚心接受晚辈的评价、客观中立的第三方的评价。
—— 客观的评价能和主观的评价同日而语吗？
—— 不能。这的确是个糟糕的问题。
—— 报道各行各业无私奉献的优秀人物，这种做法对不对？
—— 能带来正面作用的前提是：第一，观众素质足够高，看了之后不会产生对该行业不切实际的高要求，而是首先想到自己能为英雄提供什么帮助。第二，宣传的人情商足够高，懂得别人自曝优点的时候要表示同情，而不是像脑残粉一样把人架在火上烤，别人自曝缺点的时候要表示自省，而不是幸灾乐祸。
—— 能带来正面作用的前提是：第一，观众素质足够高，看了之后不会产生对该行业不切实际的高要求，而是首先想到自己能为英雄提供什么帮助。第二，宣传的人情商足够高，懂得别人自曝优点的时候要表示同情，而不是像脑残粉一样把人架在火上烤，别人自曝缺点的时候要表示自省，而不是幸灾乐祸。
—— 从“真社会性”想到一个问题。一个自由的人，他的想法和行动会充满偶然。而自由人组成的社会，则体现出必然。这个社会规模越大、越成熟，必然性越强。
—— 是的。反面的例子是，一个社会如果总是朝令夕改、不可理喻，它一定是被少数自由人操纵，而多数人并不自由。大多数人的思想和行为就像机器一样必然，他们只是一套训练有素的放大器。
—— 这就清楚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个体越自由，集体越迟缓？
—— 不是。必然不等于迟缓。迟缓是技术落后导致的。
—— 是的。反面的例子是，一个社会如果总是朝令夕改、不可理喻，它一定是被少数自由人操纵，而多数人并不自由。大多数人的思想和行为就像机器一样必然，他们只是一套训练有素的放大器。
—— 这就清楚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个体越自由，集体越迟缓？
—— 不是。必然不等于迟缓。迟缓是技术落后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