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写书】小子,给老娘滚过来

九醉楼关了五六天了,任小泉以往的日子心忧任天,早早就醒了,今日却是没了那些忧心,想赖床多久就赖床多久,而且任天昨夜又实在把她折腾得厉害......
所以任小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快下午,期间被任天叫醒赖在床榻上被他投食了一碗粘糊糊的粥。
“这什么粥啊,好黏糊啊。”跟米饭加了水没差多少,“你放了多少米?”
任天喉结微动,脸颊便红了下:“不多......一锅而已。”
煮一碗粥用了一锅米??!!
任小泉默默抽了抽嘴角,乖乖张开嘴又吃了一口任天舀过来的粥。
幸好味道还行,幸好厨房没被烧。
任天看她缩在被窝里嫣红着一张小脸唇瓣一张一合吃着粥的模样,心里的火苗又暗戳戳地冒了出来。这是他的女人,他捧在手心里恨不得藏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他眼里暗色的欲太具有侵略性,任小泉很快便察觉了。
毫不犹豫地抬手,使力——
“泉泉你打我!”任天捂着额头,一脸控诉。
“谁让你脑子里总想不正经的!”任小泉皱了皱鼻头,她现在的腰酸得厉害,那处也......
任天此时此刻一脸委屈的模样,和昨晚那个狠着劲只管冲刺的眉峰微蹙的男人相差甚远,却都让她的心能在一瞬间软成一团。
她以前从未这样依赖过一个人,无论是父母,还是......钟飞。
她自强自立,性格强势,某种程度上还有些冷漠。那时和钟飞热恋的时候,再喜欢他也可以在被他伤害的那瞬间摆出一副冷漠的模样绞尽脑汁出口嘲讽他,即便有再多的悲伤也会在背过他之后再宣泄出来。钟飞说她从不会撒娇服软,她其实也想学着别的女人撒撒娇闹闹小脾气,可每次却做不出来那模样。
可遇上任天后,她却不由得变了。
他小的时候,她为他殚精竭虑,提心吊胆,生怕养不活养不大他,他每一次哭闹,每一次欢笑,都似乎还在她脑中回放。
他长大了后,一点点勾走了她的心,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明着暗着的勾引,真是让她又好气又好笑又甜蜜。
她不喜欢漂泊,讨厌杀戮,安于一隅,可这些比起他这个人来似乎都不重要了。
她彻彻底底栽了,她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任天像钟飞那般......
肩头突然一阵摇晃。
“你怎么了?!”任天的脸上,方才的委屈意味尽无,紫眸里全是担忧。
任小泉微微坐直了身体,黑眸晶亮,她勾起了嘴角,眼角一片风情:“我在想,要是有一天,你离开了我,我恐怕会看破红尘。”
任天的眼剧烈地缩了两下,猛地抓紧了她的肩膀:“你不要我了?!”
任小泉不由抽了抽嘴角,这家伙阅读理解是不是不太好?
显然,任天的阅读理解不是不太好,而是非常不好。
“你休想离开我!”他放下手中的碗,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你休想离开我,我们不会分开,无论如何都不会分开!”他紧咬着牙,手劲捏疼了任小泉的肩。
任小泉微微怔了一下,在他背后无声地忍住了眼泪。
“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的。”
她又何必去想那些飘渺的未来,抓着眼前,便值了。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7-23 14:40:00 +0800 CST  
南蛮终究还是攻来了。
可让任小泉哭笑不得的是,她心里忐忑了几个月的战争怎么就一夜之间结束了??
而且还是风平浪静地结束——一觉醒来,郑城就兵不血刃地易了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郑城投降了?”任小泉舌头都快要掉了,“我昨天还担心着郑城哪天就沦陷了,这这这…….”
任天抬手抹了抹她嘴角的米粒。
“泉泉不想这郑城的百姓伤亡,不是吗?”
任小泉一愣。
她,她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却一直开不了口让任天帮忙。他要做的事太多,又在自己曾经失败的教育下养成了凉薄的性子,又怎么会愿意多管闲事救下这一城的百姓。
任天勾起嘴角:“泉泉,护住这满城百姓是有些麻烦,可让郑城的守将投降,似乎是小菜一碟。”
任小泉先是一喜,眼中又浮出一丝忧色。
“南蛮会不会屠城。”
任天唇角微动:“不会。”
任小泉松了一口气——任天说不会便定然不会。
“那我先在家里窝几天吧。”本来忐忑不安了许久的事一夜之间解决了,竟让她恍恍惚惚地空虚了……
有任天在,他又说南蛮不会屠城,那她还是等局势彻底稳定了再出去溜达。
任天点了点头。
他的眼眸深处,一抹暗色迅速闪过。
讨厌的人……又来了。
真是……让他恨得牙痒痒。
若不是泉泉…….他真想把那人,千刀万剐。
大盛朝明帝二十一年五月。
南蛮一夜之间,兵不血刃,攻破郑城。
可奇怪的是,接手郑城的不是南蛮的将士,反而是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百姓忐忑了几日,却在破城的第三日收到新的郑城守官发布的全城文书。
“郑城易主,然,城内一切事宜,陟罚臧否依旧,扰民者军法处置…….”
那文书极长,被攻城的士兵挨家挨户地发,态度好的让任小泉有如梦中。
扰民者军法处置……
任小泉看着街道上又渐渐活跃起来的百姓,眯了眯眼。
天要亡大盛。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7-24 23:56:00 +0800 CST  
任天这几天似乎没有什么事,一直在家陪着任小泉。
“你不忙?”任小泉已经让人召集了伙计准备即日重新开张九醉楼,“怎么这几天一直在家?”
任天眼神一暗:“你烦我了?”
“不是啊,就是觉得很诧异,你前些日子忙得我多半个月没见你,这几日又似乎闲得发慌,天天在我眼前晃。”
而且不仅白天晃,晚上还可了劲折腾她。
任小泉心里还是有些气他晚上的折腾的,说话间便带上了一丝娇娇气气的埋怨。
任天眼角微挑,目光便暗沉沉地盯着任小泉。
他唇瓣抿着,比上唇略微丰厚的下唇瓣似乎使了大力般僵硬着,线条愈发硬朗的下颌也似乎僵了一僵。
任小泉本来是撒娇开玩笑的话,可任天的神色却让她心头猛地一跳。
“泉泉可是厌烦了我?”与神色不同的是,他的声音异常平静。
任小泉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她这几日就觉得任天似乎心里装着事,可有时又似乎不像。
任天话不多,每日里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都是说与自己的,她以前有时开玩笑嫌他这么大了还黏人,他便会睁着一双溺死人的眼默默看她,直把她看的心头软成浆糊后再委委屈屈地与她“秋后算账”。
可这一次,他却把这玩笑话上了心。
任小泉知道这玩笑不能再开下去了,否则他那霸道偏执的性子,也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孩子气的事来。
“我是开玩笑的,绝对开玩笑的。”她点着头道,抬手想抚平他紧绷的嘴角。
任天伸出舌尖快速地裹住任小泉的指尖,人畜无害地盯着她瞧,眸中的暗色一点点褪去。
任小泉叹了口气心,又有些哭笑不得——她着实不太明白,她和任天在一起,没有安全感的怎么看都不该是他啊。
可这怎么反过来了......
任天轻咬着任小泉的指尖,慢慢阖上眼。
“泉泉,你是我的娘子,是我的。”
从来都不属于他人。
他以前差点失去她,差点看着她成为别人的新娘。
年少时无能为力的感觉,抓不住她的感觉,要被抛弃的感觉。
黑暗中挣扎着想要醒来阻止她的感觉,小心翼翼不敢让她知道她心目中单纯的孩子事实上有多阴暗怀着多违背常理的念头的感觉,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一袭粉裙鬓发高耸被那人扶上马车的感觉......
绝望,抓不住,留不下。
这样的感觉,一次就够了。
这样的差点,一次就够了。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7-25 14:01:00 +0800 CST  
桌上的糕点晶莹透亮,小巧精致。
“味道怎么样?”任小泉托腮看着对面一脸痴汉幸福的任天,抿了唇笑。
“嗯,好吃,泉泉做的东西就是好吃。”任天舀了一勺放到任小泉唇边,“泉泉也吃。”
任小泉笑了笑,张开了唇。
可那勺子却生生转了个弯。转了360度送到了任天自己的嘴中。
任小泉一愣:“喂,你!”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便浮起一片阴影——任天站了起来猛地朝这边弯了腰。
唇齿相接,酸甜的糕点顺着两唇相接处从一处滑倒了另一处,伴着温热滑腻的舌,搅动出一团火热。
他追逐着她的舌,一点点地攻陷她。
一吻结束,任小泉已通红了脸气喘吁吁。
“好,好好吃东西,做什么……”她低着声音,结结巴巴地说着。
任天唇角勾了勾,眸中一抹暗色闪过:“进来。”
在门外躲了多时的紫玲干笑着进来了,站在门槛边处紧张兮兮地看着两人。
任小泉的脸一下子更燥热了,敢情紫玲已经在外面站了会了……
“嗯,嗯,我……”紫玲结结巴巴,闪着眼神不敢看任天。
“说。”任天颇有些不耐烦,眉头拧了起来。
紫玲肩膀一抖。
完了完了,尊上知道了,她还怎么说啊……
任小泉知道她向来对任天又敬又怕,笑着摇了摇头:“你别吓她,紫玲你说吧,什么事?”
紫玲低着声音道:“新的郑城守官来了。”
“咦?”任小泉挑了眉头,“他来我们这小店做什么?”
“是个熟人。”紫玲低了头,脚下一动,心中已有随时落跑溜走的打算。
“熟人?”任小泉下意识地看向任天。
“确实……很熟。”任天的发扎的整整齐齐,英姿飒爽地垂成马尾,一抹墨色扶额横过额间,干净整洁得厉害。
可那无人察觉的紫眸深处,一丝暗色缓缓蔓延。
任小泉被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出了门去看。
紫玲一看她动了,忙脚底抹油溜得极快,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任小泉撇了撇嘴,靠在栏杆朝楼下看,与一道视线堪堪撞在了一起。
她呼吸一窒。
屋子中央的人一袭白衣,如众星捧月般站在中央,抬着眼轻笑,左臂一柄纸扇摇得风度翩翩。
容子灏……
温润如玉的守官。
熟人。
原来是他。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7-25 23:08:00 +0800 CST  
“好久不见。”他的声音清润,右臂空荡荡的袖管微微荡着。
任小泉勾唇一笑,正要说一句“别来无恙”,还未开口,一双手便稳稳落在了她的腰侧,将她朝一侧拉去。
熟悉的怀抱和气息。
“娘子。”任天的声音不高不低,墨色滚赤红边的长袖将任小泉整个人裹在怀里,遮了个九分。
他的声音醇厚如酒,像是有魔力般清晰地传入了场所有人的耳中。
他的容貌出色的过分,像是暗夜中的明珠般光彩夺目,无论在何处都是吸引所有目光的发光体。他平日里深入简出,就没有几个人听过他,更别提见过他的容貌,此时这般略带张扬的出现,毫无疑问地在人群里掀起了波澜。
几乎是瞬间,前一刻还众星捧月的容子灏便失了色彩。
可他也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娘子……
她,成亲了…….
任小泉窝在任天怀中,抽了抽嘴角。
任天这还是第一次孔雀开屏,只不过稍稍施展了下魅力,就迷倒男女老少一堆人。
可是,她怎么觉着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任小泉还是把容子灏请到了雅间叙旧。
身侧的人气压极低,任小泉暗暗伸出手抓着任天掌心安抚他。
她知道这人最爱吃醋,恨不得自己身边没半点雄性生物,可她分明记得他小时候和容子灏关系还蛮不错来着,而且无论怎么说,当年容子灏也是有恩于她和任天的,即便后来发生的事与这份恩情抵消了,但既然见面了说个话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你和南蛮?”任小泉还是很好奇容子灏为什么和南蛮搅在了一起的。
南蛮此次节节胜利,顺利北进,想来是和容子灏脱不了干系的。
容子灏垂着眸,黑眸中透不出半点光亮。
“合作。”
她成亲了……..
而且成亲的对象…….桌子下的左拳紧紧攒在一起,手背上冒出了道道青筋。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7-25 23:47:00 +0800 CST  
“九醉楼,能交到你的手上,我很开心。”容子灏微微垂着眸,白洁如玉的面庞上只有温润如水的气息。
“这不劳容公子费心。”一直没有说话的任天突然抬手夹了一筷子菜,送到了任小泉嘴边。
任小泉习惯性地低了头,将那筷子上绿油油的菜含进了嘴里。
桌面下的捏成拳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无力地松了开来,像是抽去脊梁骨的脊背,软软地垂了下去。
任天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
“那个。”任小泉看了眼任天,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把他介绍给容子灏,“这是我夫君,你们……”
“我们认识的。”任天接过了任小泉的话头,紫眸中波光闪烁,轻飘飘落在容子灏身上,“我,是任天。”
任小泉一时语塞,转头看容子灏反应,却见他仍是微垂着眸,看不清眸中神色。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却还是下意识地担心容子灏投来诡异的眼神。
毕竟她和任天…….
“哪个任天?”容子灏低低说了句话,音量低的几乎听不见。
是那个眼蒙布条的任天,还是那个浴血而出的任天。
任小泉一听这话,便知道容子灏心里对她以前撒的那些水平不怎么高的谎话必是了然于心的。
她打了个哈哈,正要回答,却又一次被任天截了话头。
“容公子以为是哪个任天,便是哪个任天。”
布置清雅的雅间里,一桌色香味俱全却几乎没有打动的菜肴两面,白衣的温润的公子微垂的眼眸深处,一抹痛色闪过。
原来在许久以前,他就已经迟了。
…………………………………………………………………………..
夜明珠亮在桌角,映着窗上大红的囍字。
“这囍字怎么还贴着啊。”任小泉拧了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话说容子灏今天说了两句话就跑了,连口酒都不喝,亏还是认识多年的人呢。”
任天翻书的动作一顿。
第二次提起了。
“哎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和他说几句话啊,我记得你那时还蛮喜欢他的,天天朝对面跑。”任小泉搭了帕子,解下发上的束带,摇了摇头发。
对面的宅子早已易了主。
任天本是一条腿平放在床榻上,一条腿支起,此时却将那条支起的腿慢慢放下了榻。
第三次提起。
“唉,我也不知道我这样想对不对,虽然他以前对不起我们,但看到断臂对他的生活和精神状态影响都不大,我还是挺宽慰的。”任小泉一直觉得自己没法真的恨一个人,便是别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时间也总会冲淡她心头的怨愤。
她虽然有恩抱恩,有仇报仇,却也从来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任天放下了书,平放在床榻上的腿也移了下来。
第四次提起。
任小泉“咦”了一声。
“天天。”她转过头,撒着娇唤着这个自从他变成成年模样后就很少再唤过的名字,“你怎么不理我啊。”
“泉泉还想说什么吗?”任天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一抹危险地神色迅速闪过。
任小泉无知无觉地点头,继续开口。
“我昨天还想这新的守官行事非比寻常,却没想到是容子灏,看来这天下总有一天要姓了容。”
第五次…….
任天直了腰,从背后看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还有呢?”
他的声音平静地听不出波澜。
任小泉摸着下巴琢磨:“其实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容家可不是傻子,就算和南蛮合作,若是有占便宜的事发生,也断然只有容家占南蛮的便宜,容子灏又……..啊!!!!!”
一团阴影猛地扑了过来,将她从屋中央猛地扑到了门上,托在她背后的手与门板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第六次!!!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7-26 23:57:00 +0800 CST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7-28 00:25:00 +0800 CST  
被屏蔽的词
jing jin ren wang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7-28 00:26:00 +0800 CST  
这日的天色不好。
闪电一道道划过空中,雷声响彻,伴着倾盆的大雨。
“尊上,如今境况危急,形势不容乐观,我等还要等多久?”
屋中跪着一干装束各异的人物,均俯了身恭敬地垂着头颅。
一人站在中央,长发高束,紫色的玉冠晶莹剔透,玉冠中间有一小孔,横过一支羊脂玉的乳白色玉簪,那紫色的玉冠色泽流淌,一眼便知乃上乘之品,而那玉簪的质地比起玉冠来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紫冠上的小口恰恰开在中间,坏了那里二龙戏珠的图案,一看便知是为了在紫冠上开孔而坏了这处的图案。
分明是极违和的对比,在那男子的身上却丝毫不觉不登对。他负手站在那里,一身暗赤色衣袍,衣角绣着银边,这暗赤色张扬凌厉,充满侵略性,可他的背影却又让人莫名的平和,只让人觉得再不合理的事放在他身上也是合理的。
他此时微抬了眸,似乎瞥了眼窗外暗沉沉间隙划过闪电亮色的天幕,轻轻开了口。
声音低哑,却清晰可闻,字字如锤。
“用不着多久了”
用不了多久了,待他为他的泉泉安排好所有出路,就可以安心地出战了。
………………………………………………………………….
“又要走??”任小泉不由地皱起眉,又很快逼自己松开了眉头。
她要站在他身后支持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让他无后顾之忧。
“泉泉,我要先送你去一处。”任天拉住她的手,眸里紫光波动。
任小泉看着他,郑重地点头。
我听你的,无论何时。
任小泉本以为紫玲,孟婆婆都会和自己一起,却没有想到紫玲和孟婆婆都留在了郑城。
“她们不和我一起?”任小泉有些奇怪,每次任天出门,都要叫紫玲时时守着自己,
而这次竟不让她跟着自己,反而和孟婆婆一起留在郑城?
“嗯。”任天没有多解释。
任小泉侧眸看了眼一脸慈祥笑容看着自己的孟婆婆,又看了眼仍然风情万种的紫玲。
“好。”她收回目光,微微敛了眉眼。
任小泉离开郑城的时候正是正午,太阳高挂在空中,郑城的街道熙熙攘攘热闹得仿佛从没经历过易主的风云变幻。
任天带着她走在路上,两人走得不快。
任小泉不是自恋的人,但也知道自己的相貌虽在妖魔界算不得什么,但在人间好好打扮一番还是引人注目的,而且就算不看自己,任天的样貌无论放在那处都是太阳一般的存在。
所以,当两人走在路上完全形同路人时,任小泉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任天。
“你做了障眼法?”
任天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前方,倏得冷了一瞬。
任小泉察觉到了他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和一道目光撞在一起。
容子灏?
在任天使了障眼法的时候,他还,看得了她与任天二人?
任天的眸冷了一瞬便移了开来。
他倒没有想到,这人竟有如此强大的心智。
可那又如何。
泉泉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有谁敢宵想一分,他便要让谁知道,什么可以想,什么,不能想!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7-29 00:20:00 +0800 CST  
紧握在一起的手微微紧了紧,任小泉觉出了他力道的变化,动了动手指安抚他。
他三天前那么折腾了自己一番,害她哭喊地嗓子都哑了半日,她本来心里有气,却在看到他小心翼翼照顾自己的模样时心完全软了下来。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以前也算是通透的,如今却才看透任天心里耿耿于怀的东西。
当年她当真准备嫁容子灏的时候,他突然晕倒,醒来后又说了那样的一番话让自己对容子灏产生了极大的偏见。现在想来,怕都是他为了让自己厌了容子灏而杜撰的。
任天曾说过,从他这一世记事起,便对自己起了那般的心思,现在回想起来,他起那心思,比自己还要早上几年。
所以那年她要嫁给容子灏的时候,他有多难过,才会当即昏死过去。
他有多难过,才会一直忐忑不安到如今,哪怕是娶了自己也这般没有安全感。
他有多在乎小心,才会分明厌恶着容子灏却还要各方顾及生怕惹着自己不快。
她真的,一直在亏欠着他。
似乎是她养大了他,教导了他,可事实上,却是因为他,她才在这异世坚强地,拼命地,活下去。
她怎么还生得起他的气来。
任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高处的城墙上,容子灏移开了目光,闭上了眼睛。
他真正看清自己心意的时候,已经迟了。
迟了,便是迟了,怨不得谁。
青山远黛,绿意葱葱,已是入了夏。
这是一处安静的村庄。
任小泉没有想到任天带她来的是这样一个世外桃源般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村民不多,却个个淳朴善良,但奇怪的事,他们对任小泉的到来没有丝毫的好奇,就好像她本就是这村里的人般。
吃食是不缺的,屋后种满了各种蔬菜,还养着几只鸡鸭,更重要的是,在这村里随意找一户人家蹭饭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任小泉进门前,抬眸看了眼天空,又侧眸看了眼任天,嘴角抿了抿,什么都没说。
“你会陪我几天?”任小泉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
任天从背后抱住她:“两天,泉泉,我会尽快回来的。”
“你说的,尽快回来,一定要尽快回来。”任小泉转过身,抬手搂住了他脖颈,将头埋在他脖颈蹭了蹭,掩去眼角的一点湿意。
任天走的那一天,照例风和日丽,太阳悬在空中,耀眼却不灼热。
村里的居民和任小泉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般跟着任小泉站在村口送任天,神色仍是那般的淳朴,笑意温柔。
任小泉抬手拨开任天额上的发丝:“我等你,一直等你。”
任天喉结上下滚了两下,紫眸定格她身上。
“好。”
他的背影高大,衣角翻动,在空气中似乎掀起了一丝涟漪又似乎没有。
任小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良久,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慢慢低了头。
一滴,两滴。
眼泪落下来,还没到地面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站了许久。
“任姑娘,回吧。”那位满头白发的林大妈满脸的慈祥笑意,拉了拉任小泉的手。
任小泉怔怔地看着手背上那只沟壑纵横的手。
老人的手,老人的肌肤。
似乎很是真实。
可是……
任小泉抽出手,像是没有看到那老人般转了身,默默地走开了。
那老人仍是笑得慈祥和蔼,似乎分毫没有意识到任小泉的冷漠,她的眼眸是寻常老人的浑浊,透着温柔的笑意。
温柔得,不太真实。
任小泉走在路上,从村口到自己住的屋舍门口,细细数着步数。
336步。
太阳分明高悬,她却觉不出一丝的燥热。
她的身后,踩下的脚印,一个又一个,慢慢地消失。
任天……你说过的,早些回来。
一定要,早些回来。
否则,我会和你算账——这个村庄,这太阳,这些人,还有……她自己。
【也不知这章你们看懂了么,我以后会解释的】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7-30 00:06:00 +0800 CST  
郑城。
任宅。
太阳已经升起多时,虽然光芒耀眼,但还不像正午时那般灼热。
院中站着一女子,秀发绑成马尾,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腰间一抹淡绿腰带勾勒出盈盈可握的腰肢,米色的绣花鞋小巧精致,斜面上一支桃花栩栩如生。
“丫,丫头?”孟婆婆刚出了房门,便看到站在院子中央的人,“你不是和任小子走了吗?任小子呢?”
那女子转过身来,细腻白皙的脸上是惯常的浅笑,“婆婆,我又回来了,陪你们,紫玲呢?”
孟婆婆一愣:“对啊,紫玲那丫头呢?一早上没见着了。”
“可能是出去了吧,不用担心她,有自己的事要做。”女子笑着走了两步,“婆婆我先回去了,任天过会也回来,晚饭见啊。”
孟婆婆点了点头:“今儿我做饭,你快回去歇着吧,赶了一晚上路累坏了吧。”
女子点了点头,转身像院子深处走。
任天和任小泉的屋子在院里靠后的地方,此时正虚掩着门。
那女子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后又回身关上了门。
“尊上。”她轻说了声,俯身行了礼。
屋中站着一男子,身形修长挺拔,墨色衣袍,衣角轻轻荡着。
他转过身,看着那女子,眼角恍惚了一瞬。
女子又俯了身,垂了眸不敢抬头。
“本尊如此安排,你可有怨言?”男子眼角微敛了下,那片恍惚便悄然而逝。
“不敢,更不会!”女子猛地跪在了地上,“属下和小泉认识了四年,小泉如何待属下,属下明白的很,此次魔族正是危难之际,属下法力浅薄,在战场上使不上什么大用场,若能护上小泉一两分,属下心满意足!”
男子抬了眸。
“多谢。”
女子一愣,忙弯了腰身:“尊上,您折煞属下了。”
她紫玲何德何能,能得尊上一谢。
只是......
“你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任天侧过眸看着女子,“起身说话。”
扮成任小泉模样的紫玲起了身,抬眸直视着任天:“尊上,若是小泉知道尊上做的这一切,会难过的,她一直希望能和您同进退。”
空气中似乎荡起了涟漪。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7-30 18:01:00 +0800 CST  
任天就站在那里,纹丝未动,泼墨的长发扎成简单的马尾,正是任小泉最惯用的发式。
他的发尾黑亮,发丝根根分明,似乎昭示着主人的刚强不屈。
修长的指尖背在身后,指节攒了一下,又松了开来。
紫眸的眼角,一丝苦笑一闪而逝。
他也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无论坦顺艰难,贫苦富贵,都和她一起共进退。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的占有欲强到了不可比拟的程度。
可他此时才知道,他宁愿她离开他,都不愿她有一丝的不测。
若是他回不来......便让她忘了他,好好的活着。
他步伐微动,转过身去。
紫玲眸光轻闪,将头磕在了地上,与地板碰撞发出了一声轻响:“尊上!小泉会难过的!”
屋里一阵沉寂。
“......我宁愿她难过,也不要她,有半分不测。”
我宁愿她忘记我,也不愿她,为我伤神憔悴。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7-30 18:02:00 +0800 CST  
紫玲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明白,向来理智的任小泉,厌恶动荡生活的任小泉,为什么会不理智地选择了尊上。
因为值得。
…………………………………………….
南风。
暴雨。
微凉。
在世人看不到的九霄上的苍穹,猩红的血染遍了灵霄。
这一场战争,已经持续五天五夜。
世人看得到的,只有连续五天不减弱的暴雨,和着天际一道道似乎要撕碎天幕的闪电。
世人忧心的,只有不断涨潮的江河肆虐,只有峻岭崇山密布处不定时的山体动摇。
九霄之巅。
一道身影浴血而来,墨色的战袍上银色铠甲闪亮夺目,没有沾到一丝的猩红,而与之对应的,是他身后红的妖孽的长披。
他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一步一步走向近在咫尺的凌霄宝殿。
“龟缩之徒。”
阵阵雷声响彻,闪电撕扯着他脚下的天幕。
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敛了起来,护腕前露出修长的手腕,指节分明的手。他微微翻了下掌心,那灵霄宝典外的缭绕仙气便翻滚了起来。
“住手!”
一道洪厚的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几乎是一瞬间,金光大作,九座金光闪耀的大佛围在了男子的周围。
男子轻叹了一口气。
“这玉帝老儿每次都搬你们来救场,有意思吗?”
“荒,天道如此,你为何偏偏逆天而行?”
最中间的佛座上,金色的大佛满眼悲悯。
男子眉梢轻挑。
“本尊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请叫本座任天。”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7-31 00:13:00 +0800 CST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胜酒,清晰地响彻在九天上的苍穹。
那即便是是被金光笼罩看不清模样的九天诸佛面上也明显的愣了下。
当年的魔尊重现世间,化名为任天是九天上的人都知道了的事,但在三界面前,九天诸神佛面前,两军兵戈相见之时,这么直白地弃了使了二十几万年的名字,却抛出一个不过用了几年三界都没怎么听过的名字,实在是……
让人想不通。
但在这尸痕遍野的九天血场上,这愣然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魔尊,不要执迷不悟!”金钟般的声音在任天四周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朝着任天翻滚而来。
“若本尊执迷不悟,尔等又当如何?”任天掌心微翻,一柄长剑现于掌心。
剑柄为暗沉暗沉的墨色,带着磨砂般的视觉感,剑鞘古朴,刻着几抹看不分明的复杂花纹。
他指尖在那剑鞘上敲了一下,一声龙吟从剑鞘里传出,剑鞘抖了两下,猛地蹿飞了出去。
剑鞘飞出去的同时,剑身上紫光大作。
那紫光盖过了九座佛身上的金光,一波波地向四周蔓延。
紫光褪去后,蚩尤剑的剑身终于显现了出来,与那惊天动地的紫光不同,蚩尤剑剑身古朴,笔直明亮,只有中间一道剑刃色泽微暗。
一根修长的指尖抚上那道剑刃,像是抚过什么心爱之物般缓慢。
“尔等,可是想再布一次阵法叫本尊……”任天勾起了唇角,“灰飞烟灭?”
“执迷不悟!”几声怒喝从四周传来。
与此同时,几件法器从四周破空而来,撕破了空气中的幕布,带着凌厉的杀意冲向任天。
任天的笑容冷了下去。
他右臂轻扬,蚩尤剑上一道紫光闪过,分成几道迎向那几件来势汹汹的法器,将那几道杀气生生压制了下去。
任天手腕一转,蚩尤剑已是持于背后,他眼眸冰冷,眼角挑着一丝讽刺。
“神族除了缩头缩尾,还是这么喜欢……”他微抬了眸光,“打群架。”
四周一阵沉默。
那一起发难的四大天将面色同时一红。
“魔尊!”明黄的衣角终于姗姗来迟,“都是一家人何必走到这一步?”
“一家人?天帝可真是会说笑。”任天笑了一声,抬起蚩尤剑,“本尊不想与尔等废话,天帝是要和本尊一较高下,还是要继续,打群架?”
他最后三个字的语气玩味意味十足听得天帝眼眸一闪。
怎么短短五万年,这魔尊便像换了个里子?
这还是五万年前的那个空有皮囊和法力,脑子却不怎么好使的二傻子么?
“荒,本帝……”天帝开口还想要说些什么。
任天眉峰皱在了一起:“废话连篇。”
他的话音刚落,手里的蚩尤剑便挥了出去。
天帝脸色一变,忙挥袖抵挡。
金光和紫光碰撞在一起,朝后冲了冲才堪堪平稳下来。
“天帝果然是老了。”任天摇了摇头,“何不让贤?”
一佛怒喝:“魔族想要统帅三界,异想天开!”
任天抬起左手。
四周的神佛均面色一肃。
哪想他只是揉了揉鬓角。
“魔族什么时候留下了这样的形象?不行,待本尊回去要好好教育教育子民。”
天帝又是一愣。
魔族气势汹汹而来,在这九州之巅与神族大战五日五夜,人界也因此动荡五年,灾害不断,怨声载道。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神魔两族又死伤无数,难道不是为了这把宝座?不是为了这九天上的灵霄宝殿堂?
似乎看出了天帝心中所想,任天微摇了摇头,面上又是一抹浅笑。
“天帝的记性果然不好了,记得千万年前魔族与神族乃一根之本,却忘了千万年以前,妖族,也和神族乃一根之本。”
他这句话说得极慢,却像是一柄重锤,锤在了在场所有神魔的心口。
妖,妖族?
怎么可能??
天帝嘴角紧抿,面上没有一丝神色,只有幽黑的瞳孔深处,一抹颤栗转瞬即逝。
任天嘴角却是勾出一个笑容,几乎要让天地失色。
“本尊代妖魔二族,今日在这凌霄殿外昭告三界!”
他倏地松了右手。
蚩尤剑身长吟一声,化为一条紫龙,遮天辟日地盘在九天苍穹,紫色的龙甲闪耀,整条龙身长度长过百米,水缸般粗细。
任天敛了笑意,一字一句。
“魔妖二族,与天同寿。”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8-01 00:19:00 +0800 CST  
苍穹撕开了裂缝。
血染九州。
混战的已非神魔二族——妖族的突然叛变显然让神族措手不及。
在混战的中心,金光和紫光一道道交错,在九州之巅上留下绚烂的霞光,只是这霞光,染上了血的鲜红。
“天帝果然老了。”任天一剑挥出,紫色的游龙长吟着吞下了天帝击出的昆仑玉扇。
这话慢悠悠地从任天嘴里说出来,气的天帝两撇胡子一摇一摇。
“犹记当年,王母生产,本尊允了神族休战数日,怎么这儿子生了没多久,天帝就大不如以前,难不成是要准备退位让贤?”
任天眉梢挑着,话语间戏讽刺意味十足。
天帝的脸又是黑了一黑。
“你!神族与天同寿,何来你那荒诞之言?!”
“哦?”任天翻开手掌,蚩尤剑身乖乖地落在他掌上。
“既然如此。”任天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凌霄殿外层层天兵天将保护圈中观战的王母,勾了勾唇角,“五万年过去了,怎么不见得王母再诞?天帝,是不行了么?”
天帝面上一抖,两撇胡须都要竖起来,持剑的手指抖得快要压不住剑气。
五万年过去,如今的魔尊已然更强大。
可更重要的是——
为什么当初一派正人君子行事的荒如今变成了个自称“任天”的流氓???
任天显然再清楚不过自己把天帝气成了何等模样。
他唇角快速地勾了下,又倏得冷了。
紫龙张牙舞爪地朝他身后扑去,将那欺向任天背后的法器吞噬。
他慢慢转了身,眸中暗色翻滚:“战场上,本尊最恨的,便是偷袭。”
“现在。”他微微抬手捏了捏指尖,“开胃菜上齐了,正餐,也该开始了。”
紫龙长吟着蹿升上九州苍穹,身量放大了数百倍,几乎遮住了整个神族宫舍。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8-02 00:14:00 +0800 CST  
“破!”蚩尤剑呼啸着将凌霄宝殿外的保护层残暴地撕开。
战局越来越明了。
诸佛赶来前,神魔二族已然大战五日,使得人间五年不得安宁,洪灾旱灾地震不断,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神族本就该护着人间周全,此次却因与魔族大战无暇顾及,让人间水深火热了整整五年,这不仅在人界折了神族的威望,也于天道而言煞了神族的运道。
而此时,诸佛赶来了,可妖族,也来了。
神族没有想过这次的仗会这么难打。
神族从开始的胸有成竹,到节节败退,再到负隅顽抗。
至高的权利受到了威胁,尊崇的地位开始动摇。
众仙家合力而为的仙罩在蚩尤剑整整一日一刻不停歇的重击下,彻底地碎了。
任天勾了唇角。
很快,他便可以回去了。
泉泉,我很快便能与你团聚了。
“任天!!”一声厉喝突然传来,“你看这是谁!”
任天眼皮一跳,侧眸看去。
【太忙了,只有这些了,大家担待,晚安】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8-04 00:41:00 +0800 CST  
说话的是一个金甲雪披的男子,他金色的铠甲比阳光还要耀眼,雪白的披风迎风飘扬,染血的衣角划过暗红色的弧线。
他背着光,金甲闪亮,高束的发上是神族战神标志的金色羽冠,那羽冠是用东海最珍贵的白玉为基底,在凤凰的金色血液里打造,点缀着四海九州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神族的战神,是九州四海都如雷贯耳一般的存在,五万年神魔大战时,只有他才能单独和当时的任天交战了百来回和,后又将任天引入了诸佛诸神的陷阱。
这也算是故人相见。
可任天的注意力却全被战神身侧的人夺了过去。
红色的捆妖绳细长妖艳,在她纤细的身段上勒出清晰的曲线轮廊,粉色的长裙铺开在云头,有一缕衣角垂在云端。
墨色的长发微乱,后脑的发髻齐齐整整,只有耳鬓有一缕碎发垂了下来,随着南风将娇艳的面庞遮遮掩掩。
那是一张与任小泉一般无二的面孔,黑亮的眸子此时有些失神,定定地看着任天的方向,眼里意味不明。
任天的瞳孔微微缩了缩,目光如刀。
“堂堂魔尊,娶个妖族女子为妻,真是白白掉了价。”战神冷笑一声,左手微动,便扯住了捆妖绳的一端。
任天立在原地,动也未动,手里的蚩尤剑却是紫光更甚。
战神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啧啧啧,传言魔尊对这位夫人宠爱至极,看来这传言也当不得真。”
任天随意地挥了一下手中的剑。
“传言战神战功赫赫四海歌崇,怎的今日又见,还是和五万年前一般阴损。”
那剑气仍是挥向凌霄宝殿,可战神的神色就如同那剑是挥在他的脸上般破开了一道裂缝。
五万年前那上不得台面的阴损法子,虽不是他所主谋,但却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这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赫赫战功的背后是上不得台面的阴谋和并不光明磊落的假意和谈,这对任何一个稍微有尊严的将领来说,既是战功,也是折磨。
但那裂缝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凌霄宝殿快要撑不住了。
“彼此,魔尊不也是使了阴损的法子才将本将引出天界,此时方得回。”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祭出法器与蚩尤剑纠缠在一起。
“可你回来的太迟了。”任天似乎笑了一下,侧眸看着三族混战的情形,“不过是改一改天书换个人坐坐那把椅子,你们神族端得古板。”
这叫做古板?
听着这话的天帝胡子都翘了起来,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更何怳还要鸠占鹊巢!
“不迟。”战神瞳孔轻闪,又紧了紧手中的捆妖绳,“本将可不信,魔尊对这样一个可人心的夫人会不管不顾。”
远处,混战中的凉夜抬了眸迅速看了眼凌霄殿的方向,眸子黑的看不出一丝波澜,唯有瞳孔深处,有一道裂缝慢慢延伸。
“凉夜!”沧澜的法器飞过来,挡住了刺向凉夜的神器,眸里的半分担忧半分警告。
凉夜猛地回了眸,一掌打穿方才偷袭者的胸膛。
他眸子微暗,与沧澜的目光对在一起。
“凉夜,稳住。”
要相信尊上。
凉夜微点了点头,不再看那个方向。
“本尊怎会不管?”任天的眉眼妍丽又英气,微微挑着似笑非笑地盯着战神,左掌摊开着,控制着空中的蚩尤剑呼呼生风,“去!”
蚩尤剑猛地冲向了战神。
金色的法器回旋,叮地一声和蚩尤剑撞在一起。
一时间,紫光和金光混在一起,铺天盖地几乎遮住了整个九天的浴血沙场。
“断!”一声厉喝过后,那一端在战神手中的捆妖绳猛地断裂。
女子纵身一跃,从云头跳了下来。
破碎的捆妖绳碎成几截,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和着女子桃花般的纱衣。
“谢尊上。”女子行了一礼,“属下无能。”
“无碍,预料之中。”任天眯了眼,心中有一丝不安慢慢蔓延。
神族既真以紫玲为泉泉,为什么.......这么轻易便叫他截了人去。
“魔尊法力更甚往年,本将佩服。”
战神看着手上的断绳,挑眉笑了一下。
“不过......”他抬起眼眸,看着任天的方向,眼中的嘲讽意味分明,“这位夫人,也真是奇特的紧。”
任天眯着紫眸,唇角渐渐抿了起来。
“灵鸢天尊猜的果然没错。”战神随手一扔,那断绳便从他踏着的云头落了下来,“魔尊,让自己的属下扮成妻子,是不是,不太厚道?”
任天喉结急促地滚了两下,紧紧盯着战神身后的方向。
他的目光如狼,掺杂着几分自己都未发觉的忐忑。
“咦,来了。”战神微微斜了下身体,将身后的情形尽数暴露在任天眼底。
万年寒冰棺里,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安详地躺在那里,白皙的脸颊上有微微的红晕,像是偷喝了酒的孩子,嘴角轻轻勾成像是做着什么美梦,墨发黑亮柔顺散在脑后,光洁的额头下阖着的眼上纤长卷曲的睫毛偶尔颤两下。
像是寒冬腊月里一盆凉水从头顶灌下来,刺骨的冰冷瞬间便袭遍任天的全身。
他仍是站在那里,动也未动,只有眼底最深处,什么东西开始撕裂。
“想必这位,才是魔尊的夫人吧。专为一人造了一个小世界,魔尊真是舍得。”
从那冰棺出现时就脸色一变的紫玲听到这话,猛地侧了眸,看着神色不明的任天。
“尊上!别信!”
任天没有说话,喉结极缓地滑了一下。
小世界,是了,他为她造了一个世界。
她可以在那个世界里,安全地,安宁地生活。
如果他胜了,他便接回她,将那小世界毁掉,若是他败了......他宁愿她在一个没有妖魔,没有危险没有躲藏的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8-07 00:06:00 +0800 CST  
如果他胜了,他便接回她,将那小世界毁掉,若是他败了......他宁愿她在一个没有妖魔,没有危险没有躲藏的世界里,因为他的陨灭而彻底忘掉他,然后,平静地生活下去。
在他为她造的小世界里,没有什么能伤的了她,没有什么能不顺她的意。
多好,若是他死了,她在那样的世界里活着,多好。
而这个世界的她,便像是入了梦一般永远的睡着。
他把她藏在最隐蔽最安全的地方,隐蔽地就算这个世界被搜得翻天覆地也找不到她的一丝气息,安全地就算这个世界天崩地裂也不会伤着那个世界的她一分一毫。
在他为她造的小世界里,她是王,是唯一,是神,是永生。
可为什么,她会安静地躺在那个棺里,出现在这里。
任天的面上仍是没有一丝神色,可紫玲却觉出了他渐渐絮乱的气息。
“若是。”那战神手扶着冰棺,朝身侧看了一眼,“我把这冰棺推向那里......”
“尊上!”却是沧澜急赶到了任天身侧,“尊上不可轻信!尊上最是熟悉王后的气息,探查一番即可!”
任天此时才慢慢开了口。
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字像是金玉相扣。
“本尊,掩了她的气息。”
为了她不被任何法器探查到,为了她永远不被发现。
他掩了气息,不露分毫。
而此时,他自己也辩不出她的气息了。
沧澜神色颤了一下。
“尊上,不可以!”他伸出一臂,试图阻拦已经迈出去半步的任天,“那是弑魔阵啊!”
弑魔阵法,世上只出现过一次,而那年,蚩尤正是被围剿逼到了弑魔阵才灰飞烟灭。
弑魔阵出,天下便要动荡数百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8-07 00:09:00 +0800 CST  
弑魔阵出,天下便要动荡数百年。
所以弑魔阵法,即便是当年神魔大战,也没有轻易祭出。
只是这次,妖魔二族的反扑委实让神族心惊肉跳,不惜以天下百年动荡为代价,祭阵,弑魔。
冰棺对着弑魔阵的方向,棺身隐隐做动。
任天的猩红披风在身后扬起,卷成不可思议的弧度,蚩尤剑停在半空中,剑鞘微暗,紫光莹莹,却迟迟没有再挥下去。
“尊上,那绝不是小泉!”紫玲有些着急地看着空中犹豫不决的蚩尤剑,猛地跪了下去,“便是尊上此时都觉不出小泉的气息!神族何能,凭什么找得到小泉!尊上,神族的话不能信!”
任天抿着唇角,幽暗的紫眸盯着那蠢蠢欲动的冰棺。
弑魔阵,他不进阵,便不能奈他何。
当年的蚩尤,若不是被四面夹击逼入弑魔阵,也断不会身死魂陨。
那不是泉泉,任天心里默默地念着。
那不是他的泉泉。
他的泉泉此时定然在那村庄里过着平静安定的生活,看书种花,逗狗捕鱼。
那是他的泉泉最向往的生活。
他当然知道,神族此时所为一切,不过是为了引他过去。
他也知道,那冰棺里躺着的,不一定是他的泉泉。
可如果......是呢?
不,不是,不是,那不是他的泉泉,不是他的泉泉。
可是,如果,万一......
蚩尤剑微微摇晃着,和主人一般,摇摆不定。
“尊上!”沧澜一个闪身,挡在任天身前,死死盯着他已经迈出去的一步,“不可信啊!”
任天的目光,从冰棺略到沧澜,从沧澜略到紫玲,又从紫玲略到凉夜。
“不是泉泉?”他求证般问着。
紫玲的心便咯噔了一下。
尊上这般问出来,便已是信了那战神的话几分了!
“不会!”沧澜急急道。
“绝对不会?”任天又问,紫色的眸子里,那丝忐忑不安地跳动着。
沧澜一时语塞。
他说的出来不会,却不敢说出“绝对”二字。
“绝对不会!”
却是凉夜接了话跪在地上,垂着眸坚定地说了四个字。
“啧啧。”战神摇了摇头,眼角带着笑意,“魔尊以为不是便不是吧,只是本将愈发的期待,魔尊最爱的女人就死在魔尊眼皮子底下的情形。”
他的一只手按在冰棺上,修长的指尖扣了扣冰棺边缘。
“信不信是魔尊自己的事,但这位夫人死不死,却是本将的事。”
“卑鄙!”紫玲猛地站起身,手上的风刃直朝战神飞了过去。
战神抬手随意挥了下,那风刃便被弹飞了出去。
他的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黑眸里满是不屑:“你这小东西,胆子倒挺大。”
此时的凉夜早已抱着紫玲挡出那道反冲回来的风刃,有些焦急地看着任天:“尊上再不动手,大好的机会就没了!”
“对啊,尊上!那绝不会是王后!属下愿以命担保!”沧澜侧眸看了眼因为任天停止进攻而隐隐有扭转之势的战局,紧了紧拳,压下心头的焦虑。
任天的衣角在风中烈烈作响,蚩尤剑身隐隐震动着,紫光忽明忽暗。
他侧眸看了眼九州的云霞。
赤红如血。
不对,是本来就是被血染红的。
这一世,儿时的一些事他早已记不情,可有些场景却刻在头脑的深处,像是赤焰一般随时发着烫,让他那颗冰冷孤寂了二十几万年的心炙热胜火。
那些场景,无一例外,全是她。
他的泉泉。
他有什么办法?
他只有她,怎么舍得她有一丝受伤的可能?
似乎在众人还在翘首以待魔尊的态度时,那个迎风而立的身形修长高大的男子突然动了。
他的银甲如闪电,披风如鲜血。
蚩尤剑驰骋如电,朝着战神的方向刺了过去。
战神抬手抵挡之际,任天已经飞身到了冰棺前,反手一推,冰棺便朝着紫玲等人的方向飞了过去。
在下一瞬,银甲红披的人已经脚踩云霞追上了那冰棺,修长的指节轻柔地探入冰棺,抱起了那里面的人儿。
一切发生的突然。
战神的脸色愕然了几秒,阴晴不定地扯了扯嘴角。
沧澜等人先是一愣,又是一喜。
任天此时已然站在了魔族阵营前,他怀里抱着那熟睡的女子,眸中的柔色一闪而逝,再抬头时,已是一片冰冷地看着凌霄殿。
蚩尤剑长吟一声,就要冲向凌霄殿的方向。
“哈哈哈,不愧是魔尊!”天帝突然抚掌大笑,缓缓走了两步,拍了拍战神的肩:“辛苦爱卿了。”
战神一愣:“微臣失职,微臣惶恐!”
“非也非也。”天帝抚掌笑着,看着任天怀中的女子,“谁说弑魔阵,就一定,是个阵法呢?”
他的话音刚落,任天的眸光一闪,下意识地低头。
怀中的女子隐隐发起了光,随风成灰。
“尊上!快闪开!”
沧澜木目呲欲裂地喊着,凉夜已经抱着紫玲朝后迅速退去。
任天却是不为所动,直勾勾盯着怀里的灰烬,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笑意。
不必躲闪,已经迟了。
从他碰上冰棺的那一瞬间,便已经迟了。
五万年前,五万年后。
世事总是这么相似。
可不同的是,这不是他的泉泉,那便意味着,他的泉泉依然很安全。
幸而,他的泉泉,依然安全无忧。
红莲业火在从他的衣角烧了起来。
任天摊开手掌,任灰烬从指缝滑落。
蚩尤剑“叮”的一声,旋身回到他的掌中,紫电一挥,火焰慢慢消去。
轰的一声,金光四面而起,将他围得严严实实,在与外界隔绝的最后一瞬,他侧眸看向沧澜,紫眸里满是肃杀。
“杀。”
他只说了一个字。
沧澜的眼角一红,咬了咬牙,祭出了法器。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8-08 14:29:00 +0800 CST  
沧澜的眼角一红,咬了咬牙,祭出了法器。
“魔族众将士听令!杀!”
“凉夜,尊上他没事吧?”紫玲捏着凉夜的衣角,看着身侧如潮水般涌上去与天兵天将厮杀的同胞,眼里半惊半忧。
凉夜抿了抿唇,祭出法器。
“玲儿,我不知道。”
他嘴上说着不知道,眼角却已经微微泛了红。
弑魔阵出,谁都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
当年的蚩尤都灰飞烟灭,修为尽悔,那尊上.....
紫玲瞳孔急促地缩了缩。
她回眸看了眼那金光罩成的无休无尽的高强,手指慢慢捏在一起。
“杀!”
.................................................
第十天。
任天离开的第十天。
任小泉默默抹了下嘴角,倒了一杯清水漱了漱口。
半夜醒来就睡不着了,躺了突然特别想吃青椒炒鸡蛋,可炒了一半便了犯恶心,昨夜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任小泉皱着眉头看着锅里已经焦了的鸡蛋,叹了一口气。
又来了,日常各种被关照。
自她来到这儿,每天的生活都是一句歌词:“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求问,被满村子里人捧星星捧月亮得当小公主供起来是一种怎样的经历?
“任丫头,我看一大早你那灶里就冒烟了,是饿了吗?”李姐进了门,看着锅里的焦鸡蛋,急吼吼便上前两步,“你怎么自己在做饭,饿了就叫李姐我嘛。”
任小泉默默站在那里,眉眼敛着,嘴角吟着抹礼貌疏离的笑。
李姐是她的邻居,一直很照顾她,不,不该说是照顾,简直是侍奉。
这个村里每一个人,都对她好到了不可思议。
她刚开始只是对自己说这是因为民风纯朴人们心地善良,可当她三天前随村口的王大爷进了一次县城后......
每个人,她遇到的每个人都对她关心备至,可这种关心却带着些不同于紫玲,不同于孟婆婆,不同于任天的东西。
就好像这种关怀,这种关注,这份好,都是一种义务和职责。
对的,他们的好,让任小泉觉不出人情味,反而像是下属对上级,臣子对王上的好。
心里的那个猜测,越来越成形。
“李姐。”任小泉喊了一声。
“咋了丫头?”李姐回头看了任小泉,手上动作未停,收拾着锅里已经糊掉的鸡蛋。
任小泉慢慢张口,哲学了一把。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李姐愣在了那里。
她眼里虽然盛满了疑惑和莫名其妙,但却也有一丝迷茫,慢慢地蔓延了开来。
“你到底,是不是你呢?”
**装完了的任小泉转了身,留下一片米色的裙角。
她眯眼看着阳光,那里金色的光晕像是平底铁锅里摊开的鸡蛋般均匀诱人。
温暖的,清晨的,刚刚好的阳光。
可我没法喜欢起来。
任天,我想,我等不下去了。
因为这个世界再好,也没有你。
我喜欢的生活,我向往的生活,都有一个前提,那便是有你。
没有你的生活,再如何得心应手,百事百顺,平静安宁那都不是生活。
因为有你,日子才当得上“生”这个字。
任天,我等不下去了。
我来找你。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8-09 00:03:00 +0800 CST  

楼主:阿政的老巢

字数:401873

发表时间:2017-03-04 23: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2 07:56:27 +0800 CST

评论数:156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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