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霾预警,某些情节描写可能会引起不适,请谨慎观看.世人

【原创】霾
预警,某些情节描写可能会引起不适,请谨慎观看.
世人习惯给痛苦冠上称谓,将其漫长的余味喻为回甘。
哭喊是收获,隐忍叫成长。
为了除开痛苦,人们把死物作为寄托和救赎。
于是在无数个凌晨里,大人与酒精入梦,小孩与游戏机共度。护肝药和布洛芬成为家庭良方。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0-11 15:34:00 +0800 CST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0-11 15:59:00 +0800 CST  
Chapter2.春天的樱花.
“我要葬身无人可知之地。
我已经厌倦了这副残破的身体。
就现在,
或者就这里。
在高架桥上,爬上及肩的栏杆,一步迈向川流不息的车河。
可我身体里面有另一个声音说,明天吧,今天妈妈要回家吃饭。”

甘榆恐惧回忆。
他要将灵肉分离,才能冷静思考。
换言之,他无法接受甘文洋对他所做的事。
这种情绪并在不断加深,他开始无法接受自己。
逃离炼狱的第二年,他发觉炼狱无处不在,他的手脚被枷锁捆绑住,脖子被缰绳勒着。
他的精神活跃跳脱,他向前走,却掉进深渊。
他拼命地求生,他的身体却拽着他向死。
他的大脑开始碎片式的播放,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
他死死地瞪着始作俑者,有人在指责他的行为。
他哭泣,大颗大颗地眼泪滚落下,侵蚀他纯白的棉上衣。
施害者说:“没关系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抽搐着大口呼吸,哽咽声愈加强烈。
他对自己说,不要哭了,你好烦啊。

天倏忽地黑了,像一块吸饱黑墨汁的海绵盖在天穹之上,又被一只大手揉捏,开始哗啦啦地下起瓢泼大雨,降下闪电雷鸣。
贴近耳朵的是坂本龙一的Rain,脚下的踏板随着音乐节奏一圈圈地加速转动着。
甘榆迎着雨,甩了甩脸上的水。
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一辆同样飞驰的汽车撞开。
然后飞起来。
可是没有,他平安到家。
他期待着扭开家门,母亲就迎上来。
用干爽的毛巾揉搓他湿漉漉的脑袋,柔声埋怨他不带伞。
而现实里,他只能自己擦擦脸上的雨水,在玄关拧干衬衫衣摆的水。
这落差便显得巨大,让他的眼眶湿湿。
他太过于热爱遐想,痴心妄想。贪心不足就怪罪他人,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矫情的心态。
屋里的人大概是听到声响,趿拉拖鞋往玄关走来。
甘榆调整好表情,若无其事地脱掉鞋子。
来人却并不是甘文卿。
“那么大的雨,怎么不拿伞?”
甘榆震惊地抬头望,那男人笑得标致,满眼温柔地盯着他看。
他忽然想起他小时候养过的小乌龟。
巴掌那么大,会乖乖地趴在他的掌心,偶尔用尖尖的指甲轻轻划过他的手,痒痒的。
他认为他和那只小乌龟有很多相似之处,都是慢悠悠的。
后来的哪一次,他激怒了甘文洋,乌龟被扔开,弹到墙壁上。
他才知道,原来乌龟也会流血,他还以为乌龟是无坚不摧的。
那时候他还不是无神论者,对科学只有一个浅薄的认识。于是他很天真地以为,跪跪地拜拜天,就会有天神降世,挥挥袖子,他的小乌龟就能回转如初。
最遗憾的是,小乌龟都没有入过他的梦。
因为他之后再没有做过梦。

甘榆喜欢上斑驳的色块。
喜欢上春天的樱花。
喜欢上女孩裙子上缝补过的格子。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她说因为一部电影喜欢樱花,那就在我们可以亲眼看到樱花之前,再把那部电影看上千遍万遍。”
“她说我的名字很好听,我就连带着去喜欢自己。”
“她说我很好笑,那我就保持乐观。”
对世界还存有留恋的人,看上去不那么悲惨。
可甘文洋说,“小榆最近谈恋爱了。”
他感到被开膛破肚的疼。
他的爱意只能暂时地偃旗息鼓。
甘文洋捏着他的耳朵,往他身体里挺进。
他看到眼前满满的樱花。淋过雨的脑袋明显不太好用,他无法分辨眼前是非虚实。
心脏跳得好快,扯着胸腔钝痛,耳边又在嗡嗡作响。
他又变成那个八岁的小男孩,只会哭喊求饶了。
“叔叔,我好疼。”
“妈妈,救救我。”
哭喊都被捂熄在大掌中,求饶变成催情剂。
没人会相信劣迹斑斑的孩子口中的话。
“闭上你的嘴。”
他是一个无能,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洋娃娃在长期的自我厌弃中消耗着,恶性循环地愈加无能。
他是那只自以为无坚不摧的带壳乌龟,实则不堪一击,保护罩一般的龟壳,是他自造的坟茔。
年轻的他说,“我不要乐高的积木,不要溜溜球,不要会响的小汽车。”
“我想看樱花。”
男人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为他擦干泪水。
“亲爱的,这个季节没有樱花。”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0-11 19:11:00 +0800 CST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0-11 22:52:00 +0800 CST  
chapter4.断尾的诗
“我听见金丝雀凄厉的鸣叫,
往日我怜惜它的处境,
而今日它的申述打扰了我的睡眠,
它便变得丑恶令人憎厌了。”

甘文卿打来电话,质问甘文洋。
“老师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你给甘榆请那么多假做什么?”
当时正值饭点,餐食是外卖的肉酱意面。
油亮的肉糜软塌塌堆在麦色的面上,甘榆没什么胃口,挑拨开厚厚的一层酱,卷起干巴巴的面条塞进嘴里,飞快地瞟两眼甘文洋。
男人手指夹着快燃尽的烟,长长的烟灰掉落。他漫不经心地听,甘文卿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一点,字与字之间模糊,听不真切。甘榆在餐桌对面低着头立着耳朵听,等她一句话。
随便什么话,能把他从甘文洋手里拽出来就行。
而甘文卿身为一位母亲的责任感实在薄弱,那一句责问更像是例行公事,很快又被更多的事务问题给淹没。他提着叉子等了很久,直到电话挂断,他都没等来对他的宣判。
甘文洋瞧他,瘦弱得不像样,心疼便漫出来。
觉着自己对这小子是真的爱,爱到骨子里头,小孩瘪瘪嘴,想要什么他都能费尽心机掏出来。
他伸手将意面移开,拍拍甘榆单薄的骨架。
“不爱吃?出去下馆子好不好?”
甘榆最怕他这副模样,阴晴变幻的脸色,精神病似的。
于是摇摇头,用叉子勾回那盘意面。
锡纸盘里的面被他戳成一截一断的,肉酱冷了干了,看着有些倒胃口。
“好了,你想什么叔叔还能不知道?今天去餐馆吃个饱饱的,明天就回去上学。”
小孩抬头看他,黑漆漆的眼珠子润润的发亮,眼尾嫣红,带出些期许来。
甘文洋笑,自己的小宝贝可亲可爱,心底生出些他们柔情蜜意,相濡以沫的遐想。
他又想到些什么,“不过可不能早恋啊,不然我打断你的腿。”又自以为是笑脸嘻嘻的,在甘榆眼中却变成了呲着牙的恶鬼。
人与人之间大部分的误会,大概都来源于对自身行为的错判。
他又去摸摸甘榆腕上的浅疤,笑容缓了,膛里抽着疼,“不要再伤害自己,叔叔以后不吓你了。你还年轻,要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这番话,好似杀人犯在说生命很珍贵。
甘榆想笑,他来回瞧甘文洋,无能地连扯动嘴角都做不到。
他憎恨甘文洋这副面孔,多看两眼就要吐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冠冕堂皇呢?
而自己却要被迫依附于这样的衣冠**,甘文洋要做亨伯特,他就要扮演那个沉默的洛丽塔!

“为什么是他呢?”他不住发问。
他腿根痛着,痉挛着,八爪鱼一样扒住他的神经,折磨他叫他清醒。
扩音器嘤咛得尖锐,在手起刀落的分隔之后霎时间没了声息。
他盯着黑板旁高挂的时钟,思绪早就神游天外。
他余光中留意到,女孩偶尔投来的目光。
从前他会窃喜,或是有种类似被救赎劫后余生的感觉。
如今他烦躁,他讨厌被期待,害怕被需要。
开始厌倦,腾空中产生要把身边的一切都推开推倒的想法。
他也将此付诸行动,“刺啦”一声之下,他迈开虚软的腿,一步一步踏的用力以来掩饰,无视全班走出去,在空寂狭小的洗手间里睡了个好觉。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0-16 00:41:00 +0800 CST  
课后的闲暇是吵嚷的,像是有人推开门,露出一角,呼喊与对话就挤进来,开始充斥每一个角落。
甘榆迷迷糊糊醒了,光亮跑进世界,呼啦啦地大叫着喧宾夺主。
十五六岁的少年嘴脏得像是从粪坑里捞出来的一样,甘榆在一口一个*的对谈中彻底清醒了。
他推开门走出去,在简陋的洗手池边扭开水龙头。他细细搓洗每一根手指头,抬头看见用红油漆描写着仪容镜里的自己,灰青的痕盘旋在眼底,像极了那些要命不久矣的病人。
他又漫无边际地想,自己会怎样死掉,甘文卿会不会难过。
那些吵闹的声音催命一般,钻进他的脑袋里。
真吵啊,尖锐而刺耳。
是拼命摇晃头也摆脱不了的声音,如同佛说既定好的命,上帝规定好的惩罚。
此刻他希望耳朵进化出一个拉环,拉一下,声音就进不来。再拉一下,可以只听见喜欢的人的声音。
而人类大概还要优胜劣汰几百万年,甚至几百亿年才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他听见他们开始讨论她。
讨论她的身材样貌,讨论她的身世背景,讨论她多少钱可以睡一晚。
助学生的自尊在他们眼里是可以肆意践踏的,只有rou/ti值得沦为资本的话题。
甘榆关了水,湿淋淋的手耷拉在两边,他走上去,双肩发抖。
带着水的关节蹭过那人毛刺的后脑勺,他的手缓和过后,火辣的痛觉追了上来。
他后知后觉地想————完蛋了。

甘榆缩在办公室的皮革沙发上,一旁被打的男同学气势汹汹地拨打电话向家长投诉。
甘榆伸手打人的时候没想后果,待他肾上腺激素回归正常值,冷静下来了,方开始怕。
怕校方找家长,到时候一对口供交代原委,他会被甘文洋折磨得没掉半条命的!
正当他恐惧不得已,他的班主任开口说话了,“孩子青春期,有点磕磕碰碰很正常,道个歉就完了,还要请家长过来喝茶写报告吗?都是有自主意识的学生了,没必要凡事都请示家长吧。”
年轻教师的话语刚落,甘榆瞬间顿悟似的,从沙发上窜下来,结结实实对着那男同学鞠了个躬,“对不起,同学。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随便出手打人。”
人都要为自己的冲动负责任。
人都要学会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低头。
甘榆终于明白了,尊严算个屁。
尊严换不来自由,尊严换不来尊重。
尊严是蜗牛壳,只能在被踩碎的时候,添多两声响,让施暴者觉得更可乐罢了。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0-19 01:28:00 +0800 CST  
chapter5.骄傲.
半夜饿得睡不着觉,甘榆在床上爬起来,翻来覆去地找,只从冰箱里找出点果冻。囫囵吞了几个,冰凉的,刺得胃痛。
软软的固体从食道滑下去,他忽地想起来,他曾经对这食物说得上热爱。
总要在抽屉里藏上几包,偷着老师不会注意的间隙中往嘴里塞几个。
临桌腰板挺得直直的小班长就会注意到他,“甘榆,你别吃了。不然我要记你名字了。”
他就贿赂似得往班长抽屉里塞一把零食,班长也就不再管他,甚至还在老师回头的时候用手肘怼怼甘榆。
一次,他们在课间分零食的时候,小班长突然跟他说,“甘榆,我好羡慕你啊,你爸妈还给你买零食。我妈妈不让我吃这些,还说不健康。”
甘榆沉默了,嘴对着一包小零食,将一颗白色小方块挤进嘴里。回想起来是像椰果一样的东西,不过比椰果大很多,韧韧的,小海绵样的,咬一口就溅出大量的糖水。
廉价的糖精制品总是能让儿童感到幸福。
甘榆接着不断地往嘴里塞。
正如书上所写的那样,人的羡慕都是相互的。
小班长羡慕他可以随便吃零食,他羡慕小班长有妈妈关心。
小班长对他的羡慕是短暂的,他对小班长的羡慕是长久的。
他有一段类似于暴食的经历。
初中,他转去一所寄宿制的学校。寄宿学校的纪律很严,班内气氛时常是压抑的。甘榆不乐于安分守己待在教室里,自习课就溜出去,躲在操场的隐秘角落里,嘴巴不停地吃。
少年人不懂什么叫崩溃,只知道郁闷不断累加,身上越来越重。
他遇到几个同龄人,给他看手臂上一道道像是用美工刀割出来的伤口。
甘榆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好玩,你不觉得这里太无聊了吗?”
“不痛吗?”
同龄人笑笑不说话了。
甘榆很怕痛,看着都觉得痛了,亲身体会一定会更痛吧。
他还是觉得吃东西比较有意思。
但是后来他开始吃不下了。
吃太多了会吐,吐的时候很难受,可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
他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肠胃痉挛,止不住的想呕。
好不容易吐干净了,肚子里还是绞着疼。活像有一个搅拌机,搅打他的胃。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糟糕。
因为呕吐沾得满身污秽的自己很糟糕。
因为无力改变现状而暴饮暴食的自己很糟糕。
他难以坚持。
他想,他明明还是个小孩呢。
买衣服还是要去童装店,喜欢的电视节目还是动画片,还可以理所当然买玩具的年纪。
为什么要那么努力,那么辛苦地活着。
某一天,甘榆趴在课桌上睡觉。
教室里逐渐躁动不安的情绪把他吵醒。
他朦胧间听到“自杀”“跳楼”之类的词语,茫茫然地随着大流走出教室。走廊上挤满了人,他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簇拥的人头。
校级领导接到通知,赶学生回教室,在同学都转身回头走的时候,他才看到一点被白布盖住的人形,以及一滩鲜艳的红。
下午的时候,甘榆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宿舍,英语老师忽然叫住了他,问他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他笑着摇摇头,老师怀疑地问了几遍,他都矢口否认。
他对此有点受宠若惊。
走下楼才发现,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围起来了。系主任旁边站着个老太太,一直在哭。
甘榆低着头绕开。
他见过那个老太太几次,经常来学校给孙子送汤送饭。
他想他知道那个死者是谁了。
前几天还卷起袖子问他,不觉得无聊吗?
今天就躺在地上一言不发了。
他旁观,他几乎能想象到,那位老太太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的。
而少年是怀着什么的心情走的,他不知道。
他是不是也很累,很努力,但是坚持不下去了?
甘榆又想,如果我也去死,我的妈妈会不会哭?

那是他生命中难得可以称之为温暖的时刻。
他发着高烧,躺在副驾驶上。
甘文卿开着车,阳光很好,透过车窗,铺在她的脸上,转动方向盘的手上。
甘榆偷笑,觉得自己的母亲好美。
他的声音沙哑,摩擦琴弦一样,“妈妈,我这个样子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啊?”
甘文卿笑了,“怎么会呢?每个孩子都是妈妈的骄傲。”
甘榆很开心,也很难过。
因为他有多糟糕,妈妈不知道。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却依然把他当骄傲。
他拖着意识沉沦,在属于自己的床上醒来。
外面天黑了,没有光。
他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场。
哭得酣畅淋漓。
而后决定,要做好一个小孩。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0-23 00:11:00 +0800 CST  
还有就是想问大家,是想这样延续多几章呢?还是直接开虐?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0-31 00:19:00 +0800 CST  
改了一点点措辞。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0-31 08:26:00 +0800 CST  
人的躯壳独立,遭受的磨难和坎坷相似相异而感观不能相通。
甘榆早早知道,他竭尽全力去与人感同身受,来乞求一点点关注和爱,结果当然是吃尽苦头,不得而终。
跟会哭的小孩有糖吃一个道理,如甘榆这种表达哑巴的小孩来说,苦一辈子也是正常的。
在一次次死去活来的教训中,自我安慰自我疗愈,他像一尾挣扎在海岸线上的鱼,靠不到海得到救赎,也上不了岸得到解脱。
甘文洋搂着他的头,切身体会他歇斯底里底下深厚的绝望,他们第一次精神上如此接近,也是甘文洋第一次深刻意识到他的行为对一个少年躯体到灵魂的摧毁。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0-31 19:31:00 +0800 CST  
错了错了,十二点了还有两三百字今天一直在赶答辩ppt,抱歉抱歉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1-08 00:00:00 +0800 CST  
我很菜我很菜,不要抱太大希望

chapter7.死了吗?
“我总是无时无刻觉得很痛苦。
告别了同行的伙伴后,
我登上了归途的公交。
因为街道修起了地底的水管,
司机开向了一条陌生的道路。
我难得感到放松,
因为路是陌生的,
我便可以暂时装作不认识自己。”

甘文洋不过也是一个畸形儿,因为人格的缺失,连同着内里的血肉也失了温度。
像报复,也像释放。
他把欲望置于毫无反驳之力的孩童身上。
将小孩当作承载体,他单薄的骨架,消瘦的皮肉,无所依托的人生。
可爱可亲,可侵犯可掠夺。
是他孤单生命的唯一寄托。
他爱甘榆像爱自己,爱得毫无保留,爱得一片赤诚。
可小孩跟他说,“你应该去自首。”
一本正经,两眼通红,满面泪花地说。
钢锥一般扎在他的心口。
他当时看起来很难过。捧着甘榆的脸,一点一点蹭掉他眼底的晶莹。那点冰冷的湿意在甘文洋的手心化开,被空气稀释,被皮肤吸收。顺着血管传送到心底,凉到心底里去。
“甘榆啊……叔叔对不起你。可叔叔不能离开你,我们只有彼此了。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甘榆被他厚脸皮的话气笑了,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甩开甘文洋的手,咬牙切齿地叫他滚。
甘文洋总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没有错,将甘榆扯到身边是在保护他,是极端的护佑。
而甘榆是短浅的,囿于那点浅显的伤害中,乃至自残自伤。
他将一切归因于甘榆的懵懂,敏感和脆弱。
当直面甘榆的痛苦时,他才发现,他那深潜的孤独都来自于爱人的不理解。
“你就不可以活得轻松一点吗?”手落在小孩汗津津的发顶,他继续自说自话,“凡事都往好处想,偶尔也看一眼叔叔吧。”汗是冷的,沁着甘榆发根,指尖直滑至尾。
“头发干了再睡,免得感冒了。身上也都是汗,不要吹冷风。我要出门半个月,不要跟你妈到处走,知道吗?”
甘文洋面上满满的不舍,望着甘榆眼里的恨意,他更是心痛欲裂。
但是他原谅,原谅甘榆的少不经事。
离开之前,他关掉了呼呼转悠的风扇。

日子远比想象中要漫长。
情况也并没有好很多。
没有实质性的东西围绕他,他便越活越虚无,越活越迷茫。
会有想要破坏的冲动,想去死的瞬间,想象暴力血腥的画面,期待晕倒受伤的来临。
他开始理解用美工刀自残的人,把头发藏在伤口里的人。
厌恶说话的声音,希望变成聋子、瞎子、哑巴,以此合理逃避现实,逃避自己。
关灯,甘文洋就从黑暗里出现,拽着甘榆的头发叫他看他一眼。
甘榆无所适从,无能为力。
总觉得哪怕甘文洋死了,化成灰了,也会变成恶鬼,缠着他不放。

他开始失眠,浑浑噩噩地熬过凌晨。
窗帘紧闭着,光一丝不透,分不清白昼黑天。
直至闹铃响起,他知道该起床去上学了。
而他不想动弹,困顿却强制清醒的感觉不好受。
他想着要去药店买点感冒药或者过敏药吃吃,小时候吃了那个总是会困得不行。
也许可以试试褪黑素,据说也有安眠效果。
他胡思乱想着,床头的手机响个不停。
精神上十分疲倦,所以他今天不打算去上学。
因为手不想动,所以也不打算接电话了。
可它坚持不懈地响着,如同不合时宜的装修声,深夜里街道上间间断断的鸣笛,叫人不堪其扰。但起码这个,他可以按下暂停键。
提到耳边,就是源源不绝,尖锐刺耳的叫骂声,“你叔叔出事故了!你滚到哪里去了?”
甘榆先是感到莫名其妙,模糊的有个概念,甘文洋出事了?交通事故?被人当街乱棍打了?美国枪战?恐怖分子?
他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声音很平静,“那他死了吗?”
“甘榆***还是人吗?甘文洋养你这么多年,你就盼着他死!没心肝的狗玩意,赶紧滚过来.......”
他挂掉电话,最终还是决定去上课。
今天天晴,风大。
干涩的风吹得皮肤起了皮,刮擦着呼呼叫,让水龙头的冷水一浇灌,便有了细细的疼。
蚊刺鸟啄似的,无法忽视。
瞧乌黑眉毛下的两道青,像横亘晴空的乌云。伸手揉了揉鼻子,发酸了,鼻腔也闷闷的。
同行的朋友问他,“甘榆,你怎么了?”
甘榆偏过头,让出洗手盆,很疑惑地“啊?”一声。
朋友接上前,水龙头唰唰地泄出一道水柱。“看你很不开心的样子。”
甘榆盯着他的手看,张嘴说“没有吧。”刹那,眼睛便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眼泪。
朋友吓了一跳,转身,将尚且湿漉漉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咋了?没事没事。”
安慰间又拍了几下他的肩。
甘榆也纳闷,我哭什么呢?慌乱中,他随便在脑子里搜刮了个答案,“我叔叔出事了。”
朋友皱着眉,担忧而饱含同情,“哦,我好像听你说过,你叔叔对你很好是不是?”
甘榆眼泪挂在睫毛上,抬眸看他,“不是。”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1-08 00:46:00 +0800 CST  
发文没回应是想逼我双更吗?!有一个评论我周末就双更嘻嘻嘻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1-08 22:08:00 +0800 CST  
光棍节快乐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1-11 21:18:00 +0800 CST  
明天还有一更,嘻嘻😁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1-14 15:12:00 +0800 CST  
甘文洋的确遭了次大难。
疲劳驾驶,撞上了跟前的大货车,整个车头都陷了进去,双腿卡在驾驶位,右腿被撞裂突出来的塑料壳扎了个半穿。五六厘米长的伤口,所幸距离下桥口不远,及时得到了医治。
甘榆不来,他是可以理解的。小孩恨他恨得半死,巴不得让他死在高架桥上。
眼睛扫过甘文熙不停的嘴,落在窗台上开放得正艳得花。他心里莫名沧桑,他已是近四十的人了,小孩那么年轻。
甘榆的青春开得茂盛,而他的人生早是满园溃败了。
从前靠着尚且强壮的身体撑着,说得上有些风采,好一场事故啊,叫他半残。
他不由得苦笑,瞥过门口小窗一闪而过的黑发,心下更是难以言喻的滋味。
甘文熙见哥哥叹气,也跟着有些难过。哥哥未婚,膝下一儿半女没有,半辈子全苦耗在甘榆那个白眼狼身上了。
她一拍桌子,像个球一样蹦起来,三十好几的人还稚子一般,显得十分滑稽。
人生何处不蹉跎?
男人嘛,就要拿得起放得下!
她仔细瞧甘文洋,不过脸色青白,总体而言还是高挺鼻梁,剑眉星目的,加上这慈祥的性格,谁能不喜欢呢?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1-14 18:49:00 +0800 CST  
看得到更新吗?不知道是不是要审核,我自己每次发完都显示帖子不存在。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1-14 18:51:00 +0800 CST  
更了更了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1-15 11:11:00 +0800 CST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1-15 18:48:00 +0800 CST  
第九章~

楼主 离殇似水流年L  发布于 2020-11-15 18:51:00 +0800 CST  

楼主:离殇似水流年L

字数:10546

发表时间:2020-10-11 23: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1-06 09:43:32 +0800 CST

评论数:15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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