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童又不爱在外面瞎逛，放学直接回家，拿着保温桶去医院。
妈妈最近几天病的越发沉重了，连坐也坐不住了。
只能躺着，躺着又喘不上气来。
医生说是病灶扩散到肺里了。
只能带着呼吸机，身上开始插着各种管子，进出药物和排泄**。
想到妈妈，宛童眼里的忧郁又加重了几分。
这几年，他亲眼见证了一个癌症患者所受的病痛折磨。
活着就是受罪，这样的生存质量，真的不如痛快的死掉来的爽利。
病的皮包着骨头。
输液输的四肢末端都水肿，指甲盖发黑。
最近更是水米未进，只剩下喘气了。
华太不喜欢医院，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不喜欢医院的死亡气息。
她明白，她去了医院就再也回不来了。
医院现在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等死的地方。
华之峰不想她死在家里的床上，就让她去医院。
就是为了外面的人说起来，也不能让人家说，他华之峰不让妻子去医院治疗。
他怕花钱吗？
华太临去医院的前一天晚上，躺在床上，对宛童说
“我这一去啊，回来就难了。”
“妈妈，你别这样说。”宛童难过的说不出别的话来。
“这辈子，我算是看清了。
男人啊，爱情啊，也就这么回事。”

心理学家根据社会调查大数据得出的结果：
大部分人类
女人是因为爱才结婚，发生X关系也要有爱才有感觉。
男人是因为需要结婚，家族要你结婚，或者身边需要人陪伴照顾，才结婚。
X关系更是因为身体需要纾解，如同发情的动物，就找人发泄。
而不必非得爱才可以。
这个有非常深刻的历史原因，从是原始人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只是随着时代文明的进步，公平自由的原则，才有现在的婚姻制度。
一夫一妻制这才几年？
而同一时刻，同一个地球上，实行一夫多妻制的国家也大有人在。
女人随着文化水平的提高，社会参与度的提高，眼界的开阔，逐步开始变成一个有独立意识，有独立生存能力的“人”。
不再依附家族，依附男人存在，不再是二等公民，也就脱离了“物”的属性。
这个物指：没有思想的惟命是从的干活机器，
生育繁殖家族子嗣的子宫，
可以换钱的两脚牲口，用彩礼补贴家庭。
女人就是这样的存在，在娘家，你的父母兄弟理所当然的以为，你要干活，
不用上学，上学还得花钱，反正要嫁人，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赔钱货，就得要高价的彩礼，才能把父母多年的抚养费找补回来。
结了婚，进门就得生儿育女，家里家外一把抓。
婆婆老公都觉得：当初我花了大把的彩礼把你买进门，你就得干活。
那请问，女人在这一生中，得到了什么？
五千年来，男人用一套完整的体系，给女人们洗脑。
实行精神控制。
三从四德，三从：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工。
除此之外还以做贞洁烈妇为整个家族的荣耀。
为了个贞洁的名声，毁了多少女人的一生。
而男人的思想还活在五千年封建余孽中，想要过去那些男人的种种好处。
即使是在现代，只要一出生，是个男性，他就赢了。
上到百亿富豪等着生出儿子继承家产。
下到黎民百姓，拆迁户，只要是一出生是个儿子就立马可以领上百万的拆迁补偿，这个儿子的姑姑却不能领。
现实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告诉我们，要实现真正的男女平等，道阻且长。
这群既得利益者，当然不会放弃作为男人的种种好处。
依旧不把配偶当成一个“人”，依旧是他的附属品，依旧是我说了算！
谁对谁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爽！
那管你爽不爽，对不对！
即便你是对的，男人不要面子吗？
男人是要哄的，男人是要面子的，所以，女人要懂事，要温柔，要能忍。
高智商的女人是不被男人喜欢的，因为难以掌控。
雄性的荷尔蒙就决定了他要找一个他可以控制的，崇拜他的，仰慕他的，听话的女人，所以权利是男人普遍的追求，社会职能中不能掌握权利的时候，回到家起码还有掌控权。
小到包水饺放多少盐，大到在哪里买房子，统统我说了算。
必须要生出男孩。
如果一对夫妻不育，女人不育，那就离婚。
而男人不育，就领养一个。
诸如此类，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黄丽波人到终点，就是不研究心理学，社会学，她看的也多了。
心也冷了。
也有恩爱的，到底，是极少数。
看破世事吓破胆，识透人情冷透心。
人性就是这样自私，贪婪，丑恶，残忍。
在这如同粪坑一样的肮脏的尘世中，有一个洁白无瑕的灵魂。
让这个女人格外想怜惜，不想让他遭受半点沾污。
可是，她能力有限。

华太叹了口气。
“我有件事你得答应，我怕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趁现在我还明白着。”
“你说，我听着。”宛童心里泛酸，这是要说遗言吗？
“你现在也大了，也懂些事儿了。
“我要说你和你大哥的事儿。
以后不管怎么样，你大哥，只能是你大哥，你二哥只能是你二哥。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宛童有些不明白。
“就是，不能发生任何亲情之外的关系。”
宛童这次点头“我保证，我会一直把哥哥们当哥哥的。”
华太眼神黯然，就算宛童把他们当亲人，他又能管得了，他们把他当什么呢？
自己又管得了些什么呢？
只能躺在地下，干看着。
“你去柜子里，打开那个抽屉。”
宛童去开了柜子门，里面有个暗藏的抽屉。
“把抽屉拿过来。”
宛童拿过抽屉，放在桌边。
“扶我坐起来。”
华太被宛童扶起来，靠着床坐好。
宛童把抽屉放在华太跟前。
华太哆嗦着手打开暗扣，里面是她的首饰。
伸手摩挲着这些珠宝，曾陪伴她度过那些幸福苦难的日子。
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宛童：“以后，我也不会用了。
这个给你。”
宛童站起来：‘妈妈，我。。。。”
“我不要，我只想妈妈永远陪着我。”
这是他的心里话：“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妈妈，世上什么金银珠宝，金山银山，也不如妈妈好。”
宛童的泪水溢出眼眶。
华太也湿润了眼睛，没白疼这个孩子。
他倒是比大多数人看的清楚，起码比自己的两个儿子看的清楚。
这世上除了妈妈是真心疼爱你，别人都是有所图。
图你的青春靓丽，图你的金银财宝，图你的地位，图你家事。。。。
只有妈妈啊，无偿付出，只图你过得好。
真的无价宝，可是这世上有几人明白这个道理呢？
因为宛童从小没有妈妈，才看的更清楚。

华太打开那个盒子：“这是正宗缅甸翡翠，福禄寿三彩的项链。
一百零八颗。当初也是花了大价钱正规渠道拍卖来的。
这个给谁我也觉得委屈了它，就是给你，我心甘情愿。”
宛童推拒：“这个东西太珍贵了。”
“我说了，给你，就给你。我说了算。”
宛童只好接过来。
心中酸涩不已。
东西都是死的，没有温度的。
只有人是温暖的，你的心需要的是知冷知热的人。
不是那个冷冰冰的死物。

今日暂封-----------------------------------

第十三章 杀

宛童放下自行车，小心的拿着保温桶，往楼上去。
华天权上了一部电梯，人满了，开走了。
宛童想要叫他等等自己，华天权像没有看到他一样，神色与平时不一样。
宛童上了另一部电梯，升到妈妈所在的病房。
走廊里，就看到二哥正站在病房门口，侧耳倾听。
宛童走上前来，刚要说话，二哥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拖到护士站：‘在这里等着。一会儿再去。”
眼神紧张，愤怒，显然没心思对付华宛童。
转身又回去了。
还用力甩甩手，仿佛要甩掉什么东西，一边甩，一边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宛童。
宛童就坐在护士站的椅子上看着二哥。
过了一会儿，就见华天权猛地转身往别处走了几步。
从病房里出来一个年轻的孕妇。
那个孕妇描眉画眼，形容艳丽，只是气质上无比俗气。
看一眼就脏了眼睛。
反正宛童不喜欢这样过度的装扮自己的女人。
她为什么会从病房里出来呢？
妈妈的亲戚也没见过这等人物啊。
宛童正纳闷，就见华天权双目带着打沙袋时的残暴眼神，盯着年轻孕妇。
年轻孕妇仿佛刚办完什么得意的事情，神情愉悦，得意洋洋的往电梯走。
华天权已经跟在她身后了。
宛童站起来：“二哥。”
华天权瞪他一眼：“去看妈妈。”
宛童被他的目光瞪的一个哆嗦。
那个眼神是要杀人的眼神。
宛童直觉告诉他，二哥要去办事儿！还不是什么好事！
宛童想要拉他，华天权一甩手，宛童就一个趔趄。
华天权上了电梯就下去了。
宛童想到当初的射鱼枪杀猫事件，雷米封毒狗事件，不寒而栗。
他紧跟就上了另一个电梯。
出门就往前跑，到院门的时候，就看到华天权上了一辆出租车。
他急忙也叫了一辆出租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华宛童越想越害怕，他可以肯定，华天权是动了杀心了。
目标就是那个孕妇。

原来的时候
杀猫，杀狗，等级总在杀害低等生物的线上。
如果真的杀了人类，那么，等待二哥的就是极刑。
还是一尸两命。华宛童心急如焚，一个劲的催促师傅。
车子走走停停，终于看到华天权下了车，目的地是一个高档小区。
门口有警卫，华宛童看到华天权跟警卫说了几句，那个警卫竟然真的让他进去了。
华宛童急忙下车，扔下钞票，“不用找了。”
紧跟着跑过去叫；“二哥，二哥。”
警卫看到华天权听到叫声，回头看看他。
恨恨的对警卫说：“他是我弟弟，一起的。”
警卫把华宛童也放进去了。
华天权脚步不停，快步往前走。
华宛童紧跟着，还是被落下一大截。
走到地下停车场，华宛童喘着气；“二哥等等我。”
华天权一个拐弯，消失了踪影。
宛童心想：他就是故意甩掉我的。
往前走过去。
地下车库如迷宫一样庞大，宛童走走停停寻找华天权。
他突然看到华天权停在一个上坡的拐角处，那个孕妇正拎着精致的名牌小包，
BMW的钥匙，往坡上走。
华天权突然窜出，宛童叫着阻止他：‘不要！”
年轻孕妇听见喊声，想要转头。
华天权的手已经从背后给了那个孕妇一下。
年轻孕妇哪是拳击手的对手？
只见那个孕妇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去了。
华天权又狠狠的朝着她的肚子来了一脚。
宛童扑过去搂住他：“二哥，二哥，我们快走！”
拉着华天权就跑。
华天权血红的眼睛想要再补一脚，被宛童拉住了。
就转身拉着宛童往车库跑去。
宛童边跑，边掏手机，拨号。
华天权一把夺过去：“你想干什么？”
“叫妖二灵。”
“她活该！”
“你！”
华天权抬腿就上了一辆BMW的摩托车，“上来！”
宛童只得接过头盔，坐上后座。
华天权的声音，从头盔的麦里传来：“抱紧了我。”
宛童伸手搂住他的腰。
情势紧急，宛童也没有脑子多想，就被华天权带走了。

华天权总是被暴戾充斥的心，现在被宛童泣不成声的诉说绞的像要喷发的火山。
无处发泄，被高压压制着，痛苦着，涌动着，急需找个出口释放压力。
华天权掐灭了烟头，扔在地上，抬手揽住搂着他胳膊哭泣的宛童，往旁边的树干上一压。
嘴唇在黑夜的小树里准确的找到了想要的地方。
温软，湿润，幼嫩，爽滑。
用力太猛，牙齿磕在宛童的的嘴唇上，舌尖品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是血液和眼泪的滋味。
华天权此刻只觉得，从嘴唇最薄的皮肤处传来噬魂的引力
脑海深处放烟花，世界什么烦恼忧愁都没有了。
只剩下无比的舒适，
吸引着他只想探索的更多，用力加深这个吻。
无止的索取，不要停止，永远保持在此刻！
华宛童一开始被这个黑夜里的吻弄的懵掉了。
直到华天权的舌尖更贪婪的进入的时候，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在黑夜里格外响亮。
“华天权！你是我二哥！”
华天权被打的头一晕，他还没有被人这样打过耳光，这是屈辱的耳光。
脸上没有被人打过，还是处女地。
就算华之峰打他，踹他，也没有往脸上招呼过。
因此第一时间他的自尊就替他回应了，根本没过大脑：
“华之峰还是你爸爸呢，别以为你和他干的事儿，我不知道！”
华宛童整个人就石化在哪里了。
然后全身就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呼吸也开始抖动。
脚步往后挪动，想要离开这里。
黑暗中，四目相对，都像野兽一样闪着光。
挪了几步，转身就走。
华天权一个长步就拽住了他的胳膊，不管不顾的，劈头盖脸的就吻过去。
华宛童挣扎着，扭动着，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华天权的手就如同老虎钳一样钳着他的手腕，不能让他离开！
手下就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道。
两个人在黑夜里滚在草地上。

“你放开我！华天权！呜呜。。。”
宛童拼尽力气挣扎着。
华天权全身压制着他；“别动！，老实乖乖的，否则我也会把华之峰对你做的都做一遍。”
宛童开始哭泣，眼泪大颗大颗的滑下来。
华天权吻上去，如同膜拜心中最虔诚的神。
用嘴唇描画每一处肌肤。
宛童压抑的内心找到了突破口，他没有地方可以宣泄这些隐秘，二哥既然都知道，也就不用保密了。
他真的很压抑，真的很想找个人说说。
“我知道和爸爸做的都不对。
老师在学校都告诉我们了。
知道爸爸是在犯罪。
可是，他是我爸爸啊。
我能怎么样呢？
我去告发他吗？
是他在养我啊。
你知道我心里多苦？
我谁也不能说，爸爸也拒绝不了。
我也不想跟他那样。
我知道不对，这是错的。
可是我怎么办？
你给我说说，我怎么办？”
华天权吻在他脖子处，慢慢的停止了。
“我不敢给任何人说起。
我也不敢交朋友，我觉得自己不配。
人家都干干净净的，我呢？
我和爸爸是那种关系，
我是个人，我有自尊心，、
我有羞耻感。
我都想过死。
你知道吗？
我觉得哪里都没有出路，所有的路都被封死了。
我只是假装活着。
假装一个听话的好小孩。
你知道我有多自卑，
我上课的时候，不敢走神，一走神就是爸爸晚上怎么弄我的事情。
你知道我保持现在的成绩，多困难？
二哥，这个家里，我最爱的就是妈妈了。
排第二的就是你了。
因为我们三个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我们在一起做的事情最多。
二哥。”
华天权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慢慢的从他身上爬起来。
伸手拉着宛童的手，拉他起来，用力抱住。
“我们两个都是苦命的小孩，我是被他打，你是被他。。。。”
宛童刚才挣扎的有些脱力，任由他抱了一会儿，两个孩子在黑夜里，心脏对着心脏，脸贴着脸，安静了一会儿。
华天权平静下来；“我们回医院看妈妈。”
宛童鼻音嗯了一声，两个人上了摩托，回市里。

第十四章 决裂

两个人回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华之峰和华天枢都在。
不由得吃了一惊。
宛童急忙挤出一个笑容，道；“爸爸，大哥，你们来了。”
华天枢是因为家里老妈快要不行了，只怕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才在华之峰的催促下回来的。
不耐烦的从手机上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华之峰脸色很难看；“你们两个去哪里了？这么晚出去瞎逛什么？”
宛童就轻轻的走到里间，想先去看看妈妈。
华之峰伸手就拉住他；“你的嘴角怎么回事？身上的泥土树枝怎么回事？”
这一打量，还发现了不少不对的细节：
“哭过了？手腕子肿成什么样了？”
华宛童嘴角一处破皮的地方，是刚才被华天权这个雏儿初吻啃破的。
手腕子是被这个拳击手用力过猛，给捏的。
一片黑紫。
刚才在黑暗的地方，两个人都没注意，一进屋谁想到华之峰父子二人都在病房里呢。
华之峰一两声的追问，华宛童在多年的习惯下，很难撒谎，他本性又太善良。
可是不能出卖二哥呀。
因此就犹犹豫，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华天权。
华之峰看他的神情，又想到刚才二儿子拉着宛童的手进门，多年的老油条，一看这伤口，就知道是怎么弄的。
这一股邪火就直冲脑门。
放开华宛童，就冲华天权去了。
“华天权，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宛童看华之峰已经动怒了，急忙说：“二哥骑车摔倒了。”
“是我强迫宛童的。”
华天权和华宛童二人同时说道。
华之峰一听二人截然不同的答案，嘲讽的哼了一声。
冷笑；“华宛童！你的事儿，我等会儿再说。好好想想等会儿怎么给我说。”
华宛童想要说什么辩白的话，被噎在嘴里。
华之峰说完这句话，抬腿就踹在华天权的膝盖窝处，华天权一个趔趄，就撞到门上了。
华之峰怒气冲冲：“你什么时候对宛童起的心思？
谁让你碰他的？
胆子肥了啊！
还把你爹我放在眼里吗？
翅膀硬了吗？
我还没死呢，
这个家里，我说了算！”
又踹，又打，不顾死活的打法。

宛童看着不对就上去拉架；“爸爸，爸爸，不要打二哥。
妈妈会听见的。
妈妈心里会难受的。”
华之峰一挥手，就把宛童甩开，宛童倒退几步，华天枢伸手就扶住他。
“爸爸在气头上，让他发出来，就好了。
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华天枢一边拉着宛童的胳膊，一边借机细细的看宛童。
这个三弟，几年不见，竟然出落的让人如此惊艳。
眉目如画，气质难描，京城里也难得一见如此绝艳的人物。
难怪，爸爸放到心尖上宠着，二弟也想着猪拱了棵好白菜。
切，真是，一个已经老了，只怕心有余，力不足。
一个是只知打拳，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如此佳人，还得我这个正当年，年富力强的男人来抚慰啊。

宛童这几年也知道了家里的一些事情。
比如爸爸不喜欢妈妈，甚至不能用冷落来形容。
两个人已经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谁也不见谁。
只是知道妈妈恨爸爸，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气恨是有的。
原因不可猜测。
也曾经问过，妈妈，别人家的老夫老妻也是这样的吗？
妈妈病中苦笑：这世上，一万对夫妻，有一万种相处模式。
所以，宛童知道。
妈妈的病是怎么来的？
不就是气病的！
“你放开我！爸爸，不要打二哥了。”
华天权抱着脑袋，看着华天枢脸上带着莫名的兴奋，用力拉着宛童，还趁机揩油。
华之峰一边骂，一边打。
这个家还是家吗？
父亲还是父亲，大哥还是大哥吗？
为什么，在这个家里，好人这么难呐？
妈妈是个好人，被爸爸骗的那么惨，现在连命都搭进去了。
宛童是个好人，被爸爸那样扭曲的折磨。
自己呢？以前应该是个好人吧，但是从今天下午，
他就不是好人了。
做好人太难了！
华天权猛地站起来，一推，华之峰就踉跄好几步，最后坐到沙发上。
华天权怒目道；“华之峰，这是我让你最后一次打我！
以后，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华天枢嘲笑道：“诶哟，二弟什么时候这么威武了。
敢跟自己老爸叫板了。
厉害了呢。”
“大哥，你别说了。”宛童急忙道。
不拉架就算了，还挑拨，火上浇油。
能这样当别人大哥吗？
华之峰打了一气儿，也有些累了，坐在沙发上喘气。
“华天权，你别嚣张。
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今天下午，你到底去哪儿了？”
宛童心里就是一突，眼皮一跳，就看向华天权。
今天下午可是出了人命的。
华天权也正看着他，张嘴就道：“华宛童，你闭嘴！”
他担心他再说：‘今天下午，二哥和我在一起。”
宛童啊了一声，嘴边的话就噎了回去。“二哥！”
华之峰冷冷的看着二人：“监控拍到你们两个在一起的。
谁也跑不了！”
***，什么时候勾引到他二哥的。
小**，竟然敢动我的人。
两项相加，华之峰格外眼红。
他感觉到被双重背叛的愤怒。
宛童一听监控，一听是两个人在一起出去的。
心底就想，完了，人家都拍到了，找到家主了。
华天权红着眼，道：“和宛童没关系，是我下的手。
他是去阻止我的，但是晚了一步。”
华之峰听他往外摘宛童，自己扛事，就更生气了。
“你知不知道，你干的这个事儿，人家要告你，你就得吃牢饭啊。”
华天权道：“我去不去吃牢饭，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你以为，你爹我手眼通天吗？
让人家不告，人家就不告吗？”
“哈哈哈哈。”华天权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
大笑不止，脸上表情又像是在哭。
终于止住了笑意；“华之峰，你不用演了。
妈妈都知道了。
今天下午就是那个女人来这个房间，给妈妈炫耀。
耀武扬威，显摆她多年轻，多漂亮。
你这个老女人，拴不住自己老公，让小三都怀孕都不知道。
躺在这里等死吧。
妈妈都知道。
你不用再演了。”
华天权难掩心痛，妈妈临死之前还要受第三者的侮辱，而这一切，都是华之峰造成的！
他能不愤怒吗？他能不恨吗？
他有普通人的正常感情，不是圣人！

宛童惊讶的目瞪口呆，直直的看着华之峰。
这就是爸爸妈妈不好的原因吗？
因为爸爸在外面有小三？
小三怀孕了？
就是今天下午的那个年轻孕妇？
开BMW的？住高档社区的？


华之峰被宛童看的不自在，恼羞成怒了：
“老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
那终归是你的弟弟！
华家的血脉！
八个月的男胎！
想不到你这么恶毒！
白养你这么多年！
你个逆子！
养不熟的毒蛇！”
华天权眼神更冷：“我本来没想下手的。
是你的小三欺人太甚，自己管不好，别赖别人。
挺着个大肚子，在家好好养胎不好么？
非得出来挑衅正室！
她配吗？
她是罪有应得！她最活该！
这就是她插足别人家庭的报应！”

华天权眼神狠戾，眼球充血，华之峰心里也是一紧。
宛童和华天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被这现实中的魔幻主义泼了个狗血淋头。
华天枢对于这事，虽然惊讶，只是惊讶于自己不知道，老爸在老家养了一个三儿，还是怀孕的。
对于在外面养了个人这事儿，一点也不惊讶。
妈妈常年卧床，爸爸那个位置，就算想要洁身自好，只怕上赶着爬床的也不计其数了。
他这个年纪，难道人家还是真爱？
当然是为了钱，为了前程。
那也无所谓，各取所需，你情我愿，你有年轻的颜，我有大把的钱，
两头爽，正所谓双赢。
至于那个便宜弟弟，呵呵，死了更好。
华天权，干的漂亮。
省得生出来，分家产，添乱。

宛童可就心情复杂极了。
他已经十六岁了，学校里也有同学谈恋爱，也会说些荤段子，他是知事的。
不要以为现在的高中生还是生活在象牙塔里，不知世事，
他们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
因为不是通过正规渠道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有些孩子知道的事情比大人还高阶。
有些孩子在大人背后私下议论的话题，露骨，低俗，戏谑，不堪入耳。
他知道爸爸对他，没有做到最后。
用同学的荤话说，还没有拆封呢，还是原装。
至于为什么，他想不通，但是他也绝对不盼着。
爸爸没有在自己这里得到满足，就在外面找人了？


宛童脸上不禁就带出了些来。
去里间看妈妈。
关好门，坐在床边，看着插满管子的妈妈。
“妈妈，我该怎么办？
你要是走了，我要怎么办？
可是这样活着，真的好没有尊严，没有生活质量，好痛苦。”
弯腰把头枕在黄丽波的手上，无声的哭泣。
什么也不敢说。



-----------------------------------------我是暂封线

第十五章 一碗水端平

屋外，父子二人还在激烈的争吵。
华天权把他这些年来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你对的起妈妈吗？
当初你孤身一人来到外公的厂子打工。
上无片瓦，下无立锥，妈妈丝毫不嫌弃你的出身。
可是你看看你是怎么对待妈妈的？
你早就忘了吧？
初中的暑假，我在大街上，看到你和一个女的勾肩搭背，不知廉耻。
我走过去，看着你，什么都没说。
你一点被自己儿子发现奸情的羞耻感都没有。
还笑嘻嘻的问我，在大街上逛什么。
我那时小，只知道自己爸爸不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就拉你回家。
可是你呢？
你抬腿就踹了我，把你的亲生儿子踹在大街上。
搂着别的女人笑着走了。
从那一刻起，你知道我有多恨你？
从那时起，我就不再喊你爸爸了。
你根本就没在意，我有多少年没喊你了。
可笑，可笑
你看别人家，谁像我们家似得。
小三来欺负正室，你不管。
倒来管我？
你有资格吗？
你配吗？”
宠妾灭妻，家门不幸。正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华之峰被连连质问，弄的理屈词穷，恼羞成怒：
“好，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从现在开始，你***！
别觉得我不配当你爸爸。
你还不配当我儿子呢！
走了你一个，我还有两个呢。
我有大把的票子，想当我儿子的人有的是！
不缺你一个！”
华天权：“你以为我稀罕当你儿子！？”
说罢就要走。
宛童冲出来：“二哥，妈妈，妈妈。”
华天权脸色一变，疾步走到里间。
余下二人看宛童脸色不对，也跟进来。
华太醒过来，眼神清醒。
几个人心头却有不好的预感，只怕这是回光返照了。
黄丽波的脸肿着，看看床边的几个人。
艰难的说：
“之峰，看在这么多年，我对这个家尽心尽力的份儿上。
你要一碗水端平啊。
两个都是你的儿子。
所有财产一分为二。”
华天权忍不住含泪叫了声：“妈妈。”
这个家里，妈妈还是疼自己的。
只是妈妈说了不算。

华天枢看了一眼华之峰，华之峰正皱眉。
两个人想的一样：华天权他配吗？他有这个能力掌管公司吗？一届莽夫。
更别说，这几年，看上去华懋集团铺张的摊子挺大。
内里多吃紧，他父子二人清楚。
正积极寻找各种渠道，融资，投资，入股，解决资金链紧张的问题。
要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再把华懋旗下的一半公司转给华天权。
华天权明显不会像华天枢一样听华之峰的话的。
公司决策的事情，能让华天权意气用事吗？
您就等着玩完吧。


黄丽波看华之峰不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这是我最后的
也是一个母亲最正常的要求。”
用力呼哧呼哧的喘气。
华之峰心下已有计较，
这么大的集团，你以为像分苹果一样，从中间一刀切，对半分？
这其中的可操作空间大着呢。
随即点头：“好的，我答应你。在我身故之后，我会把家产平分的。
现在我会逐渐让天权接手管理一些公司事务，先锻炼着。
我会一碗水端平的。”
黄丽波听到他答应了，心中的一口气就泄了。
立即陷入昏迷。
她到最后还在寄望这个欺骗她无数次的男人讲诚信。
这就是善良的人的可悲之处。

宛童摁铃；焦急的喊：“大夫，大夫，我妈妈昏迷了。”
大夫和护士飞奔而来，“病人家属先出去，我们抢救。”
宛童和天权二人趴在玻璃上，焦急的看着里面的人忙碌。
帘子在里面被拉上了。
这种情况下，四人都不再争吵了。
华之峰的电话响起。
一看号码，起身出去了。
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可以听出来是在安慰某个人。
答应她一会儿就过去。
华天权急红了眼，他的妈妈在里面抢救，生死不知，他的爸爸却和别的女人言语暧昧，还是不是个人了？就要出去揍他。
宛童拉住他摇摇头：“妈妈要紧。”
华之峰进来对华天枢说：“你是继续呆在这里，还是跟我出去？”
华天枢看看二弟三弟，起身：“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看着妈妈。
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
说罢，父子俩走了。

华天权双手握拳，无处发泄，只得击打墙壁。
宛童劝道：“二哥，你别生气。”
华天权痛苦的头抵着墙。
宛童问：“爸爸打过你几回、”
华天权眼神盯着墙：“自从那次我撞破他的好事，他隔三差五的就打我。
还威胁我不要跟妈妈说。
他打我不当回事，完全不记得，根本就不把我往心里放。
就算是养了二十多年的一条狗，也没有我这样的吧。”
宛童低声道；“二哥，你辛苦了。”
华天权听了他的话，苦笑一下，看着他；“你心疼我了？
那你跟我好吗？”
宛童看他一眼，“今天晚上的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我还是当你是我二哥，嫡亲的二哥。”
华天权扭头看墙：“切。你才几岁，就会这些手段了。”
“什么手段啊？”宛童听他说的不堪，有些生气了。
“我都是真心话，对你那有半分虚假？”
华天权扭头慢慢他的头：“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真心把我当二哥的。
可是我不是把你当弟弟，我也跟你说明白了。
所以，你别跟我玩外面那些**，用什么当朋友兄弟吊着追求他的人。
所以，你要是真把我当二哥，你就离我远点。
别来。。。。。”
撩拨我。这三个字，没说出来。
因为宛童不是外面的**，也不会用这些手段吊着他，他是真心的。
他真心担心他，也真心把他当二哥。
宛童低头；‘我知道了。”

“你也是倒霉到家了，被我们家收养。”
“没有，我觉得很幸运，能遇见妈妈，和你。
妈妈对我很好，像亲妈妈一样。”
“亲妈妈？为什么刚才不要求把华懋分成三份，咱们一人一份？”
“我没资格要，我也没那个心思。”
华天权叹气：“可是，在这个家，好人是不得好报的。”
“那，今天下午的事儿，怎么办？”宛童不免担心。
“就这样了。”华天权又恢复了无所谓的模样。
“就这样了？”宛童惊讶。
“华之峰难道真的要我去吃牢饭？因为我打掉了他的私生子？
他就是不怕家丑外扬，他也怕麻烦。
跟官家打交道，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么？”
再富，你也越不过权这个字去。
社会时局哪怕是轻微一动荡，落到一个家庭上，那也是倾巢之灾。
华之峰混迹商场政界多年，这里面的事情，水深着呢。
他才不会为了个私生子给自己找麻烦。

大夫从里面出来，两个人急忙迎上去：“我妈妈怎么样？”
“你家大人呢？”
“我做得了主。”华天权说。
“你妈妈病情非常不乐观。
这两个月来，你们也清楚，已经抢救好几次了。
也要早些做好心理准备。
她现在就是靠机器维持着。
没有这些药物，人马上就不行了。
你们家属自己一家人商议。
这些日子，你们也尽心尽力了。
要看开些。”
这个暑假，就看到这两个孩子在医院里，其他的人一概没人。
医药费到是没欠，到时就有人过来结账。
听说是公司的会计。
宛童一听，眼眶就红了，泪就落下来了。
大夫伸手摸摸他的头；“给你爸爸说说。别哭了。”
带着东西，护士，走了。
宛童回身哭着叫了声“二哥”
想要靠过来，可是想到刚才华天权说的话，就呆在原地。
华天权心里一阵涟漪，主动伸手抱住他，安慰他。
“我知道你舍不得妈妈。
可是你想过吗？
妈妈自己愿意这样活着吗？
我了解妈妈。
她是个要面子，要体面的人。
她的自尊心特别强。
这样活着，她肯定不愿意。
她愿意体面的，有尊严的离开这个世界。
而不是这样痛苦的活着受罪。
她不想来医院。
我们带她回家吧。”
宛童也知道妈妈是不想在医院里呆着的。
医院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大型的刑讯室，各种不同的酷刑，都加到她身上。
活一天，多受一天的罪，医院就是个人间的地狱。
华天权道：‘我去开车，你收拾这里的东西。”
宛童红着眼睛：“我，舍不得妈妈。”
华天权嘴角上扬；“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那些猫吗？
还要目标精准，一枪一个？”

第十六章 北上


“为什么？”
“因为那些流浪猫，活着太难了。
尤其是冬天，下雨的时候，我看见了，心里难受极了。
就想让他们解脱。不想看见那么多可怜的小猫。
死了就可以上天堂了，因为他们没做过人那么多的坏事，肯定会上天堂的。”

因为生存艰难，不想他们继续这种苦难的生活。
所以要杀了他，结束所有。
就如同某富豪心善。
不忍心看到穷人。
就让保镖赶走他家周围的流浪汉。
同理，共情。
宛童心底升起一丝恐惧，他不能认同这个理论。
因为活着苦难，你就要结束这种苦难吗？
谁给你这种权利？
剥夺其他生物的生命权？
也许他生活的苦难，偶尔也有一点欢乐呢？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人都如此，何况猫呢？
你怎么可以以自己的角度，决定他人的生死？

“那些狗呢？他们可都是有主人的。”
“那些狗啊。原因更简单。
因为那些狗比我活得还好。
有人疼，有人爱，在小区里乱跑，吓唬小孩，还有人护着。
我一个人怎么可以活得还不如一条狗呢？
多么简单的道理。”
宛童从这一刻开始，他庆幸，以前的时候，没有招惹过二哥。
他可以肯定，他二哥心理应该有些偏差。
应该去学校的心理疏导室。
但是他二哥没去过。
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知不觉就走上了歪路。
因此他说：“二哥，你先去开车吧。”
华天权转身离开，宛童急忙给华之峰打电话：“爸爸，二哥要带妈妈回家。”
宛童一开始真的信了华天权关于妈妈的那些话，那些话是真的。
但是不能让二哥结束妈妈的生命。
他现在不再相信二哥了，二哥对于杀生已经麻木了，已经上瘾了。
对于即将结束自己亲生母亲的生命这件事，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或者说，早有预谋。
宛童现在忽然明白了，下午踹了孕妇之后，并不是因为杀生，
心生恐惧，懊悔，而激动。
而是因为那个孕妇激怒了他，是愤怒，才导致他行为激烈，车速几乎失控的。
不是因为结束了一个生命。

那边华之峰有点蒙；“带你妈妈回家干嘛？”
“大夫说，妈妈已经没有意识了，只是靠着药物维持生命。
只要一拔管，生命就要结束了。
二哥却说要带妈妈回家。”
宛童着急的解释。
“奥，是这样啊。”华之峰沉吟着。
脑子里飞快的计算着，各种利益得失。
“你先想办法拖住他，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放下电话，心里已经安排好了计划，转头继续对着已经厌烦了女人，想着怎么甩掉她。
很快，华天权就回来了。
宛童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还没收拾完。
华天权催促了他一声，就进里间，开始动作。
宛童紧跟进屋：“二哥，要不要问问爸爸和大哥啊。
毕竟，爸爸才是家主。
我们两个小孩子，就这样不太好吧。”
“宛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爸爸早就盼望着妈妈快点死。
大哥从去了首都，就没回来过，你还不明白大哥对妈妈的感情吗？
他心里就没有妈妈，只有爸爸。
因为爸爸才有决定权。
妈妈是没用的。
这个家里真心对妈妈好的，就只有你和我。
我现在不想让妈妈再受罪了。”
宛童拉着他的手：“二哥，我害怕，你别拔管。等明天行吗？
现在是夜里十二点，我害怕。”
对妈妈好，就要拔她的管吗？
这也是好的一种方式吗？
宛童现在还做不到对人生的断舍离，他现在还是个孩子。
他没有那么高的精神境界，他只是想让这个世界上对他好的人多活几天。
对死亡有本能的恐惧。

华天权拍拍他的手；“不用害怕，有二哥在，什么鬼神也要退避三舍。”
伸手就开始关机，宛童扑上去；“二哥，二哥。”阻拦他。
他怎么可能是将近一米九的200来斤的华天权的对手？
把他拨拉一边，有条不紊的开始拔管。
就像杀猫之前先练枪法，杀狗之前先买雷米封，做准备一样。
他今天下午也是长时间准备后才下手的吧。
知道那个小三住在哪里，她的车牌号码。
还把摩托车放在车库，要么是买了车库，要么是租了车库。
大概在医院坐在病床前，也已经无数次在心里模拟了如何拔管。
他在杀生这件事上，不打无准备之仗。
心思缜密又狠辣。

宛童想到这些，忍不住开始哭。
即害怕，又心疼，却无力阻止。
华天权拔完管子，用毯子抱住黄丽波，横抱起来。
很轻松，就出门去。
“妈妈，我们回家了。”
宛童什么也没拿，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上了车，才想起给华之峰打电话
“爸爸，二哥带着妈妈回家了。”
华天权道：“给他打什么电话？挂了！”
宛童在后面看着妈妈别从车座上掉下来。
挤在副驾挪出来的位置。
宛童自己在后面，看着黄丽波张嘴用力的本能的呼吸
脸色逐渐变得黑紫，胸脯剧烈起伏，
四肢颤抖。
宛童低声叫：“妈妈妈妈。”看着妈妈这样痛苦，心里好难受。
黄丽波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觉得身体好沉重，整个人像被牢牢的捆在一个密封的蚕茧里，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
车子行驶中，突然，华之峰的车子出现在旁边。
华天枢在车窗里露出脸来；“华天权！你想早点得到那一半的家产，也不要这么着急吧？
黑天半夜的，把妈妈从医院里弄出来。
你赶快把，妈妈送回去！
华天权冷笑，不理他。
对车里的宛童说：“你看了吗？
他们就是这样，妈妈需要人伺候的时候，整天不见人。
忙这忙那，没空。
妈妈要走了，他们到来装好人了。
就这样含血喷人，颠倒是非。
好人能做吗？在这个家里？逼得你只能当坏人。”
脚下油门一踩，就窜出去，在午夜无人的街道，飞速前进。
后面华之峰和华天枢二人紧追不舍。
一个急转，宛童甩在车厢上。
黄丽波的身体也滚在他身上。

黄丽波用尽所有的力气，终于挣脱了那个沉重的肉口袋，灵魂轻松舒适，
眼前一个明亮的白色通道，尽头有个温柔慈爱的声音呼唤她。
她满怀的委屈只想诉说，满怀欣喜的向着那声音走去。。。。。

宛童坐正身子，把妈妈扶好，放在后座上。
看到妈妈双眼睁着，瞳孔已经散了。
四肢也不再抽动，胸口也不再起伏，非常安静。
他颤抖着伸手去试还有没有呼吸。
随着车子的起伏，他没有感觉一丝的气息。
“二哥，二哥，妈妈没有呼吸了，我们赶紧回医院。”
“回医院干嘛？再让妈妈受一次罪吗？
电击？插管？
妈妈已经走了，就让她去吧！”
宛童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华天权放慢了车速，把车窗放下。
华之峰和华天枢就看到宛童痛哭失声，肯定，黄丽波已经去世了。

华之峰的心放下了，一切就像他计划的那样。
既然华天权愿意当这个恶人，就让他当吧。
自己就是拖延时间，等着他把人弄出医院才追出来的。
黄丽波已经病了这么多年，就剩下一口气了，只要稍微一折腾，立马完。
自己再追出来，占据道德制高点，谴责他。
完美。
再风风光光的搞个葬礼，谁也说不到他头上。
外面那个女人，已经安抚住了。
等葬礼办完，自己就带着大儿子，小儿子去首都。
老家这里的几个效益不好的公司，空壳，就给小儿子吧。
账面上看，也不亏待他。
老人们都不知道他和黄丽波的事情，因为黄丽波从来不说。
她生了好多年的病，这是知道的，都有心理准备，说不定哪天就走了。
所以说，当好人干嘛？
自己忍着不说，把所有的丑事都咽下去，打落牙齿和血吞，反倒成全了恶人的名声，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葬礼有条不紊的进行，极尽哀荣。
华之峰不怕花钱，怕别人说他不疼老婆。
表演极其到位，含蓄，忍耐着悲痛。
中年男人知道自己的老婆得了癌症，是要躲到卫生间偷偷笑出声的。
压抑着内心的轻松愉悦。
葬礼三天结束。
宛童哭的嗓子哑了，上火，脖子肿着。
四肢无力，由人扶着上了车，去墓地安葬。
葬礼结束第二天，按风俗，全家人都在家，不能出门。
华之峰忙着在安排机票，行李，宛童转学的事情。。。。
宛童躺在床上休息，输液。
长期在医院照顾病人，精神和体力都很疲惫，又出了三天的丧，
迎来送往，参加过葬礼的人都知道，真的很累，很累。
身体一下子就跨了，躺下就爬不起来了。
全身无力，脖子肿胀难忍。
华之峰在首都的业务忙着呢，没空等他身体痊愈再走。

宛童输完液，坐在阳台上，树荫被风摇晃着，星星点点的阳光洒下来。
楼下，华天枢在收拾黄丽波的东西。
“这个，这个，都装在行李里。”
那是黄丽波多年来的珠宝首饰。
“衣服，被子，窗帘，沙发，全都在五七那天给她捎去（烧去）”
“衣服橱子，沙发套子什么地都仔细找找，别藏了什么东西，没看到。”
“银行卡，存折什么的去银行开证明取出来。”
。。。。。。
宛童吹着夏日的风，趴在栏杆上，伸手就可以摘到院子里种的三角梅。
华天权借着华之峰父子二人正忙着，就上了三楼，来到宛童的卧室。
一进门，就看到阳台上，宛童懒散的趴在哪里，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细窄的腰身，优美的脊背曲线。
走过来，坐在另一边的藤椅上
宛童扭头看看他：“你怎么不去跟他们一道？”
也好分些妈妈的遗产。
“吃相难看。”华天权不屑，楼下二人带着下人翻找遗物，丑态毕露。
宛童不也没去么。
宛童又回头去看风中颤抖的花：“我这几天一直做恶梦。”
那天黄丽波的遗体倒在他身上，虽然是亲人的遗体，但还是会害怕的。
华天权不是特别会甜言蜜语的人，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安慰的话语。
只好转移话题：
“马上就要开学了，你打算怎么办？”
“爸爸定了明天的机票。”
华天权立时：“什么？明天就走？那头七呢？不给妈妈做头七了吗？”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爸爸说了，我去了那边还要适应新环境，没有几天了，不能耽误我上学。
在那边是借读。学籍还是这里，等高考的时候再回来。”
“都是借口，就是拿你当借口”
华天权生气的说。
沉默了一会儿，“那天的事儿，他没说你吗？”
宛童摇头。
这几天太忙了，精神和肉体都非常累，华之峰因为去了心头大患，
精神愉悦，也没时间，就放了宛童，没有追究他和老二的事情。
只说“以后少跟你二哥来往。”
宛童还是忍不住担心，问：“我们都走了，你自己怎么办？”
“我有办法，家里不是还有些老人吗？都知根知底的。
我会慢慢来的。”
老人，不是指年纪大的人，是指一个公司的老员工。
“二哥，你要加油啊。”
华天权点头：‘我会的。”
二人静默了一会儿，只有微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飘过。
华天权起身：“我走了，免得被华之峰看到，又有麻烦。”
宛童点头，“记得，每个节日替我给妈妈上香。”
华天权答应，宛童目送他离开。
明日一别又不知再见是何时了。

华之峰收拾，处理了公司和家里的事情，留下人接着办遗留事宜。
看着病怏怏的宛童，还是决定带着病中的小心肝，去帝都。
留下他和二儿子在老家，脚后跟也知道会发生什么，直接带走。
丧礼结束第三天，就带着两个儿子上了飞机
老家这边就剩下华天权一个人，和一堆烂摊子。

第十七章 病

宛童强撑着上了飞机。
带着黑色帽子，口罩，黑色T恤，西裤。
胸前别着给妈妈守孝用白色孝字的胸章。
他想着起码在家里给妈妈过完头七再走，华之峰一天也不让他留。
一定要他一起走。
宛童因为和二哥的事情，被华之峰拿到了短处，也不敢再提了。
他深切感受到了，在这个家里，他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从二哥不顾他的阻止一定要给妈妈拔管。
到爸爸连头七都不给妈妈做，就要飞首都。
他无法挽留妈妈的生命，也无法给妈妈守孝。
因为他在这个家里，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听话。
听二哥的话，听大哥的话，听爸爸的话。
谁都可以命令他，他不能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
就算是发表了，也会被驳回。
不管出发点是好是坏。
小孩子都有任性的权利，他没有。
他从出生就没有。
当一个人连正常的要求都达不到时，心里逐渐就堆积起来憋屈。
无法发泄。

华之峰和华天枢一前一后带着他，后面跟着司机和助理，秘书。
宛童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就歪倒在椅背上。
华之峰靠窗口的位置，华天枢靠另一边。
华之峰坐下抬手就摸宛童的额头；“还烧吗？”
“难受。”宛童脸色难看，很虚弱。
华之峰就搂过他隔着座椅扶手，让他靠着自己肩膀。
又要了毯子，盖上，飞机上空调开的很低。
宛童自从黄丽波去世之后，就没再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即使是梦中也看到妈妈最后的模样，倒在他身上的模样。
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惊悚，紧接着就是办丧事。
华宛童精神压力非常大，当时造成的心里冲击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梳理，缓和。
晚上即使夜很深了，躺在床上，也无法入睡，即使入睡，
一闭上眼就是那天的情形，轮番上映。
华天权击杀那个孕妇的场景。
小树林里翻滚的场景。
病房里，爸爸打二哥的场景。
妈妈抢救的场景。
他在后车座上守着逐渐从温热变的冷了的妈妈的场景。
那天晚上的事情，在华宛童心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撕裂的伤痕。
夜夜折磨着他无法入睡。
常常在梦里哭泣着醒来。
短短几天的时间，人就瘦了许多。
所以说，减肥真正有效果的，就是遇到人生的巨大打击。
短时间暴瘦，比吃任何减肥药都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