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倒是一惊，却没想到楚凛竟可以较真到这种程度，那时候萧然完全当笑话听这话，也或者说那时候正是情谊渐生两心憧憧，似乎也想不到只随口一提的亲昵竟成了今日惩罚的借口。
最后萧然还是被楚凛拖进浴室，被手铐禁锢了双手。
既然是惩罚楚凛一开始就没想让萧然好过，就连那样敏感的肠道都被用了最刺激的一种灌肠液灌了几次。萧然疼的打颤，偏偏仍控制不住的自己清楚这是楚凛的嫌弃，身子难熬的时候还顾得上心疼。这痛楚，除了自己忍受，别无出路。
楚凛总也不敢想接下来又该做什么，总之一直浑噩着，要是心在硬些爱在少点怕是也能将就着把人永远锁起来看着数十年如一日，可偏偏又做不到。楚凛最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能看着萧然，说是爱情也好，说是楚凛自己的私心也罢，这种念想已经断不了。
萧然一直没有抵抗，他只是看着楚凛，只是看，被铐在左侧的床柱上的时候也仅仅只是盯着楚凛看，直看的楚凛心里都忍不住的发怵。最后楚凛扯过一件衬衫蒙了萧然的脸才微微抖着手握紧了萧然的腰插进去。
萧然只觉得最疼也不过这样，可下一下力道能更狠，深的像要往心里钻，很恐怖的一种感觉。
萧然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竟清醒的可怕，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爱上楚凛竟然能那么难——萧然喜欢深情却不那么痴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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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完

楚凛仍是没有长进，因为他永远都学不会不在往后看，不要再后悔。这他自己也明白，知错难改。
人的情绪很难控制，就像楚凛几乎是看到萧然的第一眼就把毕生所有热情都投了上去，积攒了几十年的感情洋洋洒洒全抛出去。但楚凛的豪赌大抵输了本，他押错了，其实如果换上被楚凛喜欢的是另一个人，也许楚凛会比现在快乐。不过结局就这么浑噩苍白的被老天定下，楚凛这么绝望的爱只追逐萧然。
当楚凛收着那盘录影带的时候仍是没胆量看下去，就算看了之后真的能确认萧然被强迫没错，但楚凛都不敢想有一幅那么像萧然的身躯被别人打开疼爱自己会怎么发疯。所以楚凛错过了最后一次可以轻而易举拉住萧然的机会。
那盘录像带刻的到底是什么，除了李夏知，再没一个人知道。
到最后这场阴谋没有人去戳穿，楚凛只关注于萧然和关青的暧昧，楚薇也并非为爱痴狂什么都肯无条件为李夏知献身的女人，她是不想让楚凛过的舒坦，乐于见得两虎相争，欢喜着看着一个个的人都不如意，关青或许早就看透了一切，只是懒得说，也许关青一直相信的事无论过程怎样，萧然仍可以得到。
但这些背后都祭奠着一个被李夏知爱着，却永远都不可能有结果的人。
李夏知是个变态，直接搞不了林琛宇就用楚凛下刀，发泄着全部的怨气，林琛宇曾经给他的邮件他会记得更久，报复不了林琛宇就要用录像带让楚凛糟心。但那些都只是心理战李夏知到最后把全部筹码只押到一个赌注上——楚凛不会看视频。

第七十六章
最近天不好，一直在断断续续下雨，萧然的身子看着比天气更颓败虚弱，整个人隐隐透着些灰暗的冷气。珍姨笑萧然属花儿的，几天不晒晒太阳人都蔫了。萧然偏着头很乖巧的笑，不知道怎么就想到楚凛养在院子里的花好像都死了。
“喝点汤吗？你以前喜欢的鲫鱼汤，”楚凛把在阳台看雨发呆的萧然拉过来搂在怀里亲了亲“身子都养了快半个月了怎么还越来越不好了？等你养好了我带你远点出去玩，好不好？”
萧然垂着眸子摇头，没精打彩的低着头把额头抵在楚凛胸膛上。
“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楚凛伸手摸萧然的脸打趣，心却开始绞着难受“等过几天天好了还去不去游乐场玩？等你胃好一些我带你去吃水煮鱼配冰激淋好不好？再冷一点咱们再去趟开普敦？”
萧然竟然笑起来“楚凛，别玩这出了，你这么着说话我只能想起两个原因”
楚凛安安静静看萧然等他说完，萧然捏着手指尖漫不经心“一是我真得了绝症到了最后猖狂的时候，二就是甜枣子后面藏鞭子”说完就什么都不多说了，很久的安静。
楚凛把脸埋进萧然颈窝，很闷很闷的出声说“我今天又看到关青…不对！关青停的车，忽然就后悔了”
轻轻蹭了蹭萧然的细皮嫩肉楚凛声音越来越闷“阿然，然后我就后悔了。凭什么罪魁祸首没太大影响你还要这么熬…”楚凛没说瞎话，他后来自己的时候越想越多忽然就越多心疼起了萧然。
萧然连个反应都不给楚凛，心里却恶心的够呛，自己这么熬，楚凛能好意思把错安在关青身上。
楚凛不知道萧然想什么，只是见对方什么反应也无颇有些懊恼，偏了头不轻不重咬萧然耳垂“…过了年我就跟老爷子摊开说，把你娶回来就放心了”
“嗯，”萧然蹙着眉眼睛深处暗了暗“再等两年吧”
楚凛想不到别的，只听出萧然愿意后半辈子都跟自己绑在一起的的意思，抬起头看着萧然的眼睛笑起来“再过两年咱们就结婚？”
“不是”萧然丝毫不吝啬对楚凛的笑容，笑起来还是很好看，却难得让楚凛觉得碍眼。因为萧然用那么好看的脸对着楚凛说“等再过两年你就能直接把你爹气死”

楚凛的皮糙肉厚也抵不过萧然用针扎，勉强着一次次的不得不习惯，最后只能极轻的叹口气然后不轻不重捏一下萧然的脸说一句“你怎么就这么不讨喜？”
萧然挣开楚凛坐到旁边喝汤，有一搭没一搭的搅，也没吃多少。
“等这几场雨下完了天也就冷下来了”楚凛支着下巴看萧然“过年我带你回本家”
萧然的动作顿了顿，明白楚凛是较真了，只是自己清楚的很，楚家一大家子就算表面风平浪静着内里都在酝酿着风浪，何况楚凛的做法已经是真正的疾风骤 雨，底下不知有多少人蠢蠢欲动想一趟浑水，先不说楚凛还没掌权站稳，就算再过两年也要看时机任性。
楚凛从来不是小不忍乱大谋的性子，只是现在可能是真抱了彻底绑了萧然绝望到极致的背水一战。被刺激的太狠。
萧然没搭话，心很乱，抑制不住竟替楚凛悲哀，世上怎么来的像楚凛这样的勇敢决绝，能为自己构想的飘渺的未来赴难，带着笑去死？
“我想在外面走走”萧然放下汤匙，霍的站起来，不想再陪着楚凛受难。
“外面在下雨，别出去”楚凛微微拢了眉。
萧然看了一眼楚凛，静了几秒才开口“那算了”
楚凛笑了“阿然好乖”让萧然有点恶心。
找人撤了杯盏后楚凛才从后面轻轻抱抱萧然“我好喜欢你，真的”
“喜欢…吗”萧然没动，叹口气“关青也说喜欢我”。
楚凛一口咬在萧然脖子上，萧然疼的一颤却仍不肯住口“楚凛，你因为什么喜欢我的？一张合了你心意的脸和让你觉得好玩的个性？还是床上玩起来舒服？”
“可只因为这些让你蠢的以为一辈子，值得？”
“值得吗？”
楚凛猛地推开萧然退了一步，手指微微颤着抚上了心口，声音竟有些孩子气的委屈“可不管怎样开始，结果是我真的爱你”
“喜欢和爱不一样”萧然微闭了眼想了一下轻轻说“一个孩子看了一朵很漂亮的花，他把花摘下来精心的爱护，这是喜欢；另一个孩子看了一朵花，于是他为花遮风挡雨避烈阳，这是爱”
萧然睁了眼回头直视楚凛“你可能真的有喜欢，可那终究不是爱情”“因为你我都不敢承认的是，”萧然凑近了楚凛，伸出指尖点着楚凛的心口“这里都住着魔鬼，很重的邪恶，希望对方都不好过”
“所以，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趣？”

萧然从前一直觉得世界很大，可终于发现其实很小，小到不能有一个可以给他安全感的地方。萧然一瞬间奇怪的感觉所谓的期待，或许落实了就什么都不算了。
日子就这样不知道怎么过下去。
萧然没有远去，对楚凛来说查什么都太容易。萧然打了辆黑车，绕着路只四五个小时去了H州，钱就已经去了小半。
那晚萧然躺在五十一晚小旅馆泛着霉味发旧冷硬的单人床，脑子有些乱，想今年自己到底是二十二还是二十三，那楚凛也该三十了吧。如果一切都能按常理发展，楚凛该到了结婚的年纪，自己或许平平常常和其他几十亿的平凡人没区别的活着。
现在一切都乱了，十年的枷锁脚镣卸了，而萧然几乎忘了该怎么走路。
萧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楚凛会发现自己不在，也许会有很多人遭殃，可萧然真的想为自己自私一次，第一次，最后一次。
以后就一个人了，萧然慢慢合上眼，要在天气变冷之前租一处房子，找份工作。也许会苦。不过生活不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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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完
（泥门说萧然是不是该跟关青再有点发展？）

关墙墙回了S市之后萧然就好像又过回刚开始那样的平淡日子。
老板娘很和善，对萧然这样没父母庇佑出来独闯的孩子是有疼惜在的，一周再忙也会放给萧然两个半天的假。萧然就自己在家看看书补一些觉，极少的出门。
偶尔几次萧然还遇到过王衍，那个中年男人总会在傍晚天擦擦黑的功夫牵着只瘸了只腿的德牧慢悠悠走出胡同然后天彻底黑了再走回来。一人一狗莫名其妙的有种寂寥的沧桑感。
萧然和王衍打过几次招呼，那个男人始终淡淡的，不好接近的模样，但萧然知道那人心好，不然也不会晚上等着萧然下班回家时偶然一般提醒一句晚上检查锁好门。
这个世界到底好心人多一些，只是残忍的都太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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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有一段时间失眠很严重，往往一、二点钟才睡得着，睡着就做梦，有时梦楚凛有时还会梦关青，多荒唐的都梦到过，基本到最后都是萧然从梦里头直接哭醒惊醒。醒后就是自己一坐到天亮。萧然觉得这样下去自己要神经病了。
于是又吃起了安眠药，刚开始肯定还是有用处。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萧然才眯上一会就听有声音响，迷迷糊糊看了一圈才反应过来手机响，拿起来看来电显示是关墙墙，有些疑惑，隐隐有些莫名的单纯对关墙墙的心虚出来，忙接了。
“喂，墙墙？”萧然出声，对面仍是一声不出。
“喂？”萧然又唤一声。
对面直接挂了机。
萧然想是关墙墙不小心摁出自己号码了，随手关了机扔到一边又躺了下来。但还是彻底没法睡着了。

虚虚的光圈笼着男人消瘦挺拔的肩背，一人一狗出乎意料的寂寥。他们等的人还没回家。
萧然在外面坐了很久，也许在走神想事情，也许仅仅是在一点点消磨着苍白漫长的琐碎时间。
人都在等，期盼一个人回家，渴盼爱情亲情，有力无心送走一个人，迎来另一个。
晚上萧然很早就睡下了，应该是太累，睡的难得安稳无梦。也不知道为什么萧然突然惊醒，猛地坐起来，条件反射的打开台灯看了一眼表，才两点半而已。萧然叹了口气重新软在床上，抬起手背覆住眼睛很深很深的吸气吐气，好像是哭，但仅仅是好像。
半夜的敲门声很突兀，萧然反应了几秒才感觉响的好像是自己家的门。
是谁呢？这是该多急才能到半夜敲门的地步？
老楼的声控灯坏了很久，萧然透过猫眼看出去只是黑漆漆的一片阴影，有一点诡异无措一点点的冒出头。
“是谁？这么晚了有事吗？”萧然有一点惶惑，小心翼翼隔着一扇门问了一句。
没有人应声，只是门又被频繁的敲起来，似乎有一些…迫不及待。
萧然一瞬间有些不安，那种感觉就像食草动物天生对危险的敏锐直觉，透明的鱼线密密匝匝的在心脏上越缠越紧的缺氧感。无措慌乱却又无能为力。
门还被敲着，萧然没办法不开门，最糟糕的结局预算着，逃不过挣不过熬不过。
萧然摁开了屋里的大灯，缓缓拉开门。

其实当一件你担心很久的事发生的时候感觉不会太糟糕，甚至有一种不显山漏水的平静，心忽然就沉了下去。
萧然也觉得自己一瞬间就平静下来，脸上的表情在昏黄幽暗的低瓦数灯泡下浅淡平静到堕落到底的罪恶。
“太晚了”萧然只轻轻说了这样一句。
就好像仅仅是半夜被陌生人打扰的，见不出更多余的什么，不见惊诧，慌乱还是愤怒。
关青看起来有些疲乏的劳累，深深吸气浅浅吐，有些微的紧张在脸上“我…很想见见你…对不起那些事…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萧然只是摇头，不想和关青在这些事情再深究“太晚了你走吧，明天我还有事”，说着就要合上门。
“萧然”关青正经喊萧然的名字，一只手抵住门“我是真喜欢你”
萧然嗤笑一声，终于看起来不再那么冷静淡漠“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你喜欢我我就要跟着你？你喜欢我就能不顾我的意愿纠缠我？你脑子有病，而且不轻”
“也没人说喜欢人还不许追了”关青又开始腆着脸撒娇，勾着桃花眼冲萧然笑。
萧然明显不吃这一套，关门的力气大了些，语气更冷的像多掺了冰碴子“下药迷.奸，您大少爷追人方式真独特”
萧然都不想多想关墙墙到底还是告诉了关青关于自己的事，毕竟都已经发生了，再多想肯定除了失望痛心什么都没有。
关青手上松了力道，合上的一层薄门板差点撞上鼻子。关青的额角飞快的跳了几下，手指攥的有些发白，特小声的嘀咕——
“李夏知老子草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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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发关青番外顺便洗一下关墙墙，谢谢小妖精们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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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日子又过不下去了。
萧然其实对关青也算不上多厌恶，最起码一开始没有。关青这样的人在萧然眼里和追寻新游戏刺激的纨绔公子哥是没区别的，甚至就连和哪一个人对比萧然都不会把他和楚凛放在一起。
阴魂不散。当感情不是两情相悦，一个人多深情另一个人负担也就多重。萧然很厌恶这种不好看的苦苦纠缠，对楚凛是多了些畏惧在。
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关青仍然在门口晃悠，气色比昨夜更差，最勾人的眼睛有点肿，黑眼圈都出来了。
萧然看到他还是有心理准备的，不过也不准备理他，还不至于闹到更难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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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很短…求别打…
其实有很多留言的话…也许会被炸出来呢～

第八十章
没被搭理是意料之中，关青一点没敢恼，在萧然身后一小段距离跟着，哼着小曲儿盯着人看，萧然一回头关青迅速把目光转移到路上，装的像没事儿人一样。
萧然也没法多说什么，只能一肚子气。
不过关青好歹心里有谱，看着萧然进了店就没再烦人家，不知道在哪儿去晃悠了一天。
萧然下班的时候关青已经在前面的路口等了，和萧然一起坐末班车。
“小然儿，喝点热饮不？暖和暖和，”关青笑的特无害，整个人像食草系动物似的显的软趴趴的“我抱着暖了一会儿手，还挺热乎的”
关青把奶茶递给萧然，甚至有些腼腆害羞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就买了墙墙以前最喜欢的”
萧然终于稍微偏了头看了一眼关青，然后视线缓缓移到关青手上的奶茶，嗤笑一声，冷冷开口“滚开，离我远点，下车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其实萧然平常真的是个很温和的人，这样伤人的狠话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刺耳，但今天就是说了，明明知道关青也没恶意，也知道这样很伤人，也知道其实完全不至于，可还是说了。
萧然知道自己还是怨怪关青给自己下的药，无论再怎么自我催眠忘掉过去重新生活也抵不过一个活生生的给自己伤口的人再重新出现在眼前。
“不好意思，但真的我还没那么恶劣”萧然又想起了什么关青这么聪明也明白，可有些东西真相的解释牵强到不真实，所以太多东西关青没法和萧然说。只是关青忽然觉得更冷了些，紧紧的紧紧的把那杯还热着的奶茶重新拢回了掌心。
萧然忽然觉得很难受。
下车的时候关青一个人走了，那杯奶茶随手扔在某个角落。
萧然拢紧外套往家走，觉得自己这样也没错，让关青死了心挺好的。关青对自己也许只是兴趣使然或是玩乐一时，可最后陷进去的无论是哪一方，害人害己罢了。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萧然皱起眉看关青。
关青不好意思的笑“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
走廊里很冷，风从早碎了的破窗户吹进来冻的关青打了个冷颤。
萧然犹豫了一下还是侧了侧挡着门的身子“你先进来说吧。”
“阿然人真好”关青一点不客气乐呵呵进了屋还到处转了转“收拾得挺干净，而且比我前两天住的破旅馆还大一点。”
萧然抿了抿唇给关青到了杯白开水“你找地方坐一会咱们谈谈。”
“好的。”关青很乖的捧着水坐到塑料凳上。
“你来做什么？”萧然看着关青淡淡说“来了还不敲门躺走廊装死，嫌身体好命长？”
这话隐隐其实有些刻薄在里头，但关青理解到更多的是萧然有些别扭的关心，心里更开心了，面子上却不动声色起来“我不敢敲门”
低着头露出些无故惶惑的姿态。
萧然无奈“不敢敲门就好好睡觉不行吗？”
“我就是想睡觉呀…”关青抬起头盯着萧然的眼睛“走廊里睡怎么也比大街强一点不是？”
“大街？”萧然露出些疑惑茫然的样子，反应了一会才咬牙回了一句“你就知道骗我。”
关青偷偷弯了弯唇角，装的更带劲了“我爸嫌我不懂事不要我了，卡也冻结了，现金我来的匆忙没带多少，野鸡旅店我都住不起了…而且我还得吃饭不是？”
萧然低低叹了口气“我帮你买车票你回去吧，虎毒不食子，你和你爸道个歉少爷日子继续过。”想了想又补一句“你从这儿和我耗着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何必呢？”
关青的心很尖锐很短暂的疼了一下，声音有真实到让人没法忽略的哽咽悲伤“我在关家本来就是多余的，不止为你才出来的。”
“那好吧…”萧然有些无措，他能理解关青的对家庭的失望“我这几个月攒了几千块钱，要不你先拿着，这些天出去找工作，挣了钱再还我也行…”
萧然想的法子很周全，但关青的目的却完全和萧然的结局方案背道而驰。
“那个…现在房子是按年掏房租的…”关青小心翼翼提点着萧然“几千块钱别说租房子了，吃饭都不够你说对吧阿然”关青试图和萧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想怎么样？”萧然一瞬间戒备起来。
关青更聪明一点知道有些东西说透了那叫居心不良说不透人萧然完全装不知道，所以关青把装可怜发挥到极致“阿然我只想管你借个枕头一床被子，我睡走廊已经挺满足了…而且还省了房租…”
萧然都没想到关青的脑回路错综复杂到诡异，愣了两秒“这…这不大好吧…”
关青低着头想“好像是不好…天天吓人小姑娘万一哪天我再被分尸…”
萧然挺配合的打了个冷颤。
“要不你委屈两天我在你家地板打个地铺…”关青瞥到萧然明显马上拒绝的神色又加一句“我保证赚钱就搬，睡觉区域只限这一块”关青伸手比了个圈。
萧然笑了，却还是说“你别委屈自己了，我借你钱你去住旅店吧，今早工作就好了”
“不划算，毕竟将来钱还要还你，这样我吃亏呀。”
“你真是脸皮越来越厚了”萧然骂关青。说完就回了卧室啪的关了卧室门。
关青在凳子上愣了有十秒，嗷的叫了一声拍了下手。
自己在不大的客厅来来回回转悠了二十来圈，开心的没法说，浪的不要不要的。
最后所幸的了便宜卖了乖去拍萧然门“阿然，借老子个枕头枕呗。”
关青等了一晚上也没等来枕头。
但心情仍然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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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完

“别玩了，去洗手喝汤了。”关青边盛汤边招呼萧然。
萧然洗了手坐桌边等，笑眯眯的看关青笨手笨脚的拿小碗盛汤“熬的什么汤这么香？”
“萝卜排骨的”关青边说边端了俩碗往桌子上放“我尝着还好，不合你口味不许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再难吃也比我不会做强。”萧然在关青一脸期待下尝了尝，瞬间还挺诧异关青手艺怎么这么好，萧然不吝夸奖夸关青“不错你也尝尝”
关青成功被顺毛，终于老老实实坐下来一起吃饭。
关青看着萧然一口一口舀着汤喝，一直没抬起头，颈肩的弧度美好到不可思议，耳垂很柔软可口的样子…关青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从下往上越烧越旺。
“冬天喝些汤确实很暖和”热汤氤氲着暖气，萧然的脸匿在薄薄一层热气里显得格外柔和。
关青勉强回了神，转移注意力听萧然说话，脸微微红起来“我以后每个冬天都在你身边给你熬汤好不好？”
萧然猛的抬头看进关青眼睛，两人中间隔着些微微的暖气，萧然莫名的走了神，似乎有一个人也和自己说过这样类似的话，最后很讨好很小心翼翼又补一句“以后让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萧然忽然有些难过。
有些痕迹即使表面上早就抹净，可有些东西已经被深深标记进了骨头里，想彻底去除，抽筋剃骨。
“阿然…”关青本以为是自己这话让萧然不悦，可后来才发现这个人只是单纯的走神，看着自己的眼神很飘渺遥远，朦朦胧胧隔了很远，似乎…透过自己看见了什么。
萧然被关青叫醒，躲什么一样更低的垂了头，“汤快凉了”萧然莫名心虚。不知对谁。
“嗯”关青没多说什么，捏着勺子的手指用力过大指甲发了死白，关青忽然觉得心有点冷…
萧然几乎是心不在焉吃完了饭，不过还是记得关青“洗手间新的毛巾牙具我以前买的没用过给你留着了，睡觉你睡沙发吧，虽然窄了点也比地强，我给你去抱枕头被子，吃完饭你把桌子收拾收拾一下吧。”
关青也走了神，无意识的一遍遍搅碗里的汤，听见萧然跟他说话才抬了头答应了一声。
关青一夜翻来覆去没睡着，悄悄起来躲走廊抽了一宿烟，风在半夜也刮起来，关青竟透过那扇破破烂烂的楼道窗户看到飘飘洋洋很小很小的雪花。
“这算是天有异象？”这儿也算是偏南方的小城市，下雪还是上个世纪的事。
关青笑起来颇有自嘲精神“老子精神感动了上天，百年一遇的雪都赶上了，感动阿然怎么也更轻松一点吧”
关青碾灭了烟头，看烟也抽光了又回去睡觉，好歹这回是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关青起来的时候雪没在下，不过有风，一层薄雪被吹起来，看着像还在下一样。
萧然起来的时候关青准备好了早餐蜷在沙发里发呆，见到萧然出来才精神了“阿然，昨晚外面下雪了！”
萧然正洗脸，听见关青的话没多大反应，只是被屋子里的低温激了个哆嗦，“怪不得这么冷，我差点没起来。”
关青还在想阿然看着雪不激动吗？忽然想起什么，笑了“我都忘了你来S市之前是北方人的，大雪都见了无数次了。”
“闭嘴。”萧然冷冷瞥关青一眼，样子并不怎么愉悦。
关青才后知后觉自己走嘴了。

这一夜楚凛睡的不好，一直半梦半醒着，脑子昏沉的厉害，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样。每一次惊醒都要把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一点，从萧然口鼻中吐出来的温热酒香让楚凛也觉得要醉了。
萧然一早上醒来就觉得嗓子疼，头疼，宿醉之后的头重脚轻恶心想吐的感觉来的感觉特猛烈。楚凛正在一边摆弄萧然的手机，见他醒了，伸手把床头柜上放了好久的柠檬水递过去“阿然，先润润嗓子。”
萧然眼睛还没睁开，眉毛皱的死紧，鼓着牙帮子哼了两声。
楚凛笑起来，把水杯凑在萧然唇边上“来，喝一口。”
楚凛看萧然含了口柠檬水，木木的坐在那儿不动，发顶的毛乱糟糟的，可爱的不行“以后还喝不喝酒了？”
萧然眼睛瞬间瞪大了，水汽缭绕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你就不知道劝劝我！”声音发不太全，沙沙细细的。
“你是一家之主，我劝的了你？”楚凛凑过去在萧然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不过以后真不许喝了，嗓子都伤了。”
“冲个澡换身衣服，吃了早饭我带你出去。”楚凛问萧然“还喝点水吗？”
萧然又喝了口水，恹恹的想往床上瘫“我才不和你到处跑呢。”
“早上关墙墙给我打电话来。”楚凛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萧然僵了僵。
“我没生气，就是有点…”楚凛显示出一些难以描述的样子，顿了几秒才开口“那丫头性子可烈的厉害，我就怕你让她给欺负了。”
“不过还是我们阿然面子大，我去找了她几次，差点就让我有去无回了。”楚凛把萧然圈进怀里，笑嘻嘻的用下巴从萧然发顶摩挲“等会我送你去，你自己不好找地方。”
萧然沉默了很久，忽然淡淡的笑了，他垂着眼眸，声音平淡“本来想了那么久的一件事，如今看到头了，我却开始怀疑我真的有必要去吗？”回忆就像邮票，有些是用来寄信，有些仅仅是用来珍藏。
“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件事被拖累一辈子。去吧，阿然。”楚凛坐到一边，眼神很柔和，声线却有一些无法掩饰的颤抖“因为我明白，被一些东西一辈子缠身的那种恐惧。”
“我害过更多的人，”楚凛轻轻摸着萧然的发顶，笑容很凄凉“怎么可能说不后悔就能睡的踏实呢？”
“我就希望着你能平安顺遂百世无虞，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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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墙墙约的是下午，想去吃点什么？”楚凛开车的时候问萧然。
萧然揉着刺痛的太阳穴“随便，我不饿。”
“粤菜？”
“太费时了，我也吃不惯。”
“我知道一处做船菜的，你不是爱吃鱼吗？”
萧然随便答应了。
楚凛把车提了速，一手把萧然的左手握住了“过两天我就没事了，带你去扬州吃船宴，那才真讲究呢。”
萧然笑了，把手抽出来“你快好好开车吧。”
楚凛吐了口气，其实岂止是萧然呢，就连他都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楚凛给萧然夹菜倒茶，愣愣的看了萧然很久。萧然抬眼看楚凛，有点好奇“不吃饭看我做什么？”
楚凛低头动了俩筷子，很快又抬头“你最近看着脸好像有点肉了。”
萧然哦了一声“睡得好吃的好还不操心，肯定长秤啊。”
“那你在多长两斤，抱着也舒服。”
萧然白了他一眼“去去去。”
“慢点吃多吃点，去早了也是等着，晚上吃饭再晚就该饿了。”
萧然应着，他本来吃饭就慢，现在更慢的磨人。楚凛年轻时候的急躁性子是连谁都不愿意等的，多少次皱着眉咬着牙忍着不把慢条斯理的萧然从餐桌上拖走，但现在不但习惯了还乐在其中，觉得都不用去碰，就这么看着都很赏心悦目。
两个人吃完饭就下午两点半了，楚凛看了眼腕表“差不多了，我把你送过去我就走，晚上给我打电话，我接你。”
到疗养院大门的时候关墙墙的本田讴歌已经在等了。
萧然下车，楚凛把车窗降下来“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阿然，记住了。”
萧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关墙墙的车门就打开了，关墙墙看向萧然直接问“楚凛也来了？”
“他马上就走。”
“那正好，你俩一起来吧。”关墙墙笑的有点天真小女孩开玩笑的感觉“审判总得把嫌犯都缉拿归案吧。”
萧然手里有一些虚汗，楚凛从车上下来把萧然的手握住了，看向关墙墙“麻烦你了。”
萧然不知道关墙墙为什么要留楚凛，关墙墙看不看得上自己萧然不确定，但关墙墙对她哥的感情也是断然不会找楚凛去刺激他的。
萧然有点心绪不安。

他们把车停在大门外的停车场步行进去，这个地方正经有几个规矩，环境很好，看样子能进得来的非富即贵。
地方很大，绿化做的相当不错，有很大一片人工湖，几个老头儿还在钓鱼。
楚凛把萧然护在里面，把关墙墙隔开。
“得了吧你，我要是想对你们做点什么昨天他就回不来了。”关墙墙被楚凛惹毛了，心里郁结的厉害。
“他昨天要回不来了关家就没有什么存在的意思了，我还能容忍关青好好在这躺着？”楚凛一点都没有忍气吞声的打算，语气冰的都扎人。
“你以为我怕这些？我哥躺在那儿整整三个月不睁眼的时候我除了想你的死法剩下就是我的了，我下定决心的是怎么可能畏惧一个楚凛？”关墙墙轻蔑的冷笑，指着萧然的手指有些神经质的颤抖“可是…可是…那天晚上，我哥在足足三十多分钟的心脏复苏之后才有了些意识喊的唯一一点声音你知道是什么吗？是'阿然'！我嫉妒的都差点疯了！”
“楚凛，你确定，你比我哥更爱他？”关墙墙放下手指大口喘气，一张脸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全是眼泪。
“可他毕竟在我身边啊。”楚凛是惯不会在别人面前多费口舌去赘述对萧然的执念，因为毫无意义，他不在乎别人眼里的楚凛是什么样子的。
关墙墙摇头“那楚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也来吗？明明你是最多余的。”
楚凛皱眉，他真的不明白。
关墙墙凑近楚凛的耳朵“因为我想让他干脆一次恨死你算了。”
关青早就恨死他了，那这个“他”就是萧然。楚凛眼皮一跳。
“如果他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关墙墙补了最后一句。
萧然一直没说话，他的心情很复杂，两个人的对话让他又些疲倦。
萧然一路走来就在走神，他的脑海里预想了许多和关青重逢的场景，各种想象都有，或者关青根本就已经死了。被什么药物保存的很好，就像睡着了。
但萧然根本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情景。

第一百章
关墙墙在二楼靠南的一个朝阳的病房门口停下来“到了。”
萧然在门口静静站了几秒“谢谢。”
关墙墙苦笑摇头“…我不会让你单独见他。”她先推门进去，剩下萧然楚凛还在外面。
萧然总觉得关墙墙有点不对劲，她更像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才留在这里。
但萧然没想太多就进去了，楚凛在他身后。
平整的床上没有躺人，阳光在大片的玻璃里射下来晃亮整个屋子，窗台上有两盆郁郁葱葱的吊兰，还有很多可爱极了的多肉植物。
萧然看见窗台下的背对着他坐着的人，心里忽然紧张的厉害。
“关青？”萧然低低的喊了一声，沙哑的厉害。
那人微微把头侧过来，眼光只在萧然身上打了个过儿，探究的几秒，然后就看向了关墙墙。
萧然一个冷颤，这人真的是关青？
关墙墙走过去，拿一片关青手边的白菜叶子凑近笼子喂兔子，笑着介绍“哥，诺，那俩都是你曾经的朋友，臭脸的是楚凛，叫你的叫萧然。”
关青这才冲萧然笑了，眼睛眯成一个月牙样的弧度，好看的让萧然发冷。
萧然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能单独见关青了…因为关青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关墙墙把手边洗干净打算喂兔子的胡萝卜递给关青，关青接过来毫不在意的咬了一口，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看萧然他俩“虽然我记不清你们了，但还是谢谢你们来看我啊！”关青笑的真诚温和，眸子闪烁。
“你没事就好…”萧然的笑已经很勉强，极度缺氧的感觉让他眼花。但萧然竟然还有空走神，他瞥到那只兔子，当时关青说长得像自己舍不得吃肉的那只兔子，养的竟像只小型犬那么大了。
“就是感觉忘了很多东西，”关青偏头看萧然“但我也从不努力去想，好像有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忘了反而好。”
萧然重重趔趄了一下，手指都颤了。楚凛忙扶了萧然一把，强制性的握住了萧然冰凉的手。
关青的性子还是喜欢赏心悦目的东西和人，但是怕极了麻烦，看着那俩人站一起就明白了。他不是肯收敛的人，心思活络开了也不忌讳，没心没肺的笑着“我以前肯定也不介意这种事的，你俩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这一瞬间，就连关墙墙都觉得似乎有些残忍了。他在祝一个禽兽和曾经最爱的人一生一世。
楚凛这时候才说了第一句话，他说“多谢。”
关青打了个哈欠摇摇头“我上周才醒，总觉得精神疲惫。”
关墙墙忙站起来“楚凛、阿然，要不下次再来找我哥，还是让他多休息吧。”
楚凛道“也好。”
萧然早失去语言能力，他被楚凛牵木偶似的领出病房，五感瞬间聪敏起来，他甚至听到关青叫住了出来送的关墙墙，声音很低的吩咐“好妹妹，以后他俩再来帮哥拦着，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这俩人总郁结着不舒服。”
关墙墙顿了顿才说“哥，你那是嫉妒那姓楚的比你有钱比你帅还有对象。”
关青孩子一样上来小性子哼了一声“你走走走，吵的我头疼。”
关墙墙推门出来和萧然对上眼，有点尴尬和心虚“…走吧。”
萧然的表情出人意料的平静，平静的像滩死水，他想笑却做不出相应的表情，两人只看到他的唇角扯出了一个非常悲伤的弧度，喃喃一样说了两个字“…真好。”

关青番外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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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青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连自己姓什么都差点记不得，而后来他真的忘了自己姓什么的时候他也忘了最喜欢的那个人。
如果让他自己选，关青也许更宁愿死在那个漆黑的夜里，用这一条性命自私的给萧然的记忆烙一个鲜明的谁都抹不去的痕迹。他真的不想他自己一个人那么绝望的疼下去。
关青一直都明白的，但他从来不会说不敢说。他只知道萧然想去做什么他一定会帮；他不会问淡然冷情的萧然为什么会为那一个人露出那么悲伤绝望的表情，也不会问萧然透过饭菜氤氲的香气看他时看到的是谁的脸，更不会去计较出租屋那次他把病着的萧然搂在怀里清清楚楚听到的那一声“楚凛”。
关青一直躲避的，一直不想承认的就是他的存在可能是多余的。只要想想就忍都忍不住的想哭。
时间真的有那么可怕吗？陪关青长大的那条金毛犬死了的时候关青躺在冰凉的瓷砖上喝空了一地的酒瓶子。他爱的都一点点失去了，没得到过的也从来都没属于过他。
关青是个顶聪明的人，却为了个萧然做尽了天下的蠢事。楚凛给他打电话示威，他从这边听见萧然的啜泣呜咽，心里疼的恨不得去炸了楚家祖宅；楚凛被关在家之后关青也是立刻的不计代价的闯了疗养院带走了萧然。
关青和楚凛是不一样的。楚凛是越爱越狠，关青是越爱越狠不起来。关青要送走萧然那夜是真的想抱一抱萧然，不叫阿然，一声声喊着然然、小然儿然后狠狠的给他留下印记，告诉那个人永远记住关青，那个和楚凛不一样的但也爱他到骨子里的那个人。但关青最后是真慌了神真的不舍得，他不忍心像楚凛不择手段去强制给喜欢的人留下深刻的记忆，舍不得那个人哭，舍不得看那个人求饶一样胆怯的喊关青想让他冷静的样子。
关青不懂事的时候也混蛋的臭名远扬，和他一起玩过的朋友都说这小子心狠手辣，往身上贴的、花钱买的玩起来那都没人性，但关青一直是个有底线的人，他不用强。曾经有人讨好他送了个抵债的精致纤弱的男孩子，左右不过十三四岁，在床上正打哆嗦，看他的一双眼睛全都是不敢掉下来的泪，那天关青甩门出去发了脾气，找人把那人打了个半死还不解气。关青比许多人都像人，玩的最飘忽的时候都有原则。
后来关青喜欢萧然，是觉得曾经所有让他心软的东西都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温柔寡言，沉静内敛，很少发脾气，手足无措红脸的样子特别可爱。关青想让他笑的想法比看他哭的想法猛烈的多。
关青明明比楚凛第一次见到萧然还要早，但竟硬生生的错过了两辈子。不是关青比不过楚凛，只是他没有那么狠绝而暴戾的侵占萧然的生活的念头。如果没有楚凛的话关青从一开始追萧然就肯定是细嚼慢咽的，逗那人笑讨他喜欢，偶尔忍不住偷偷亲一下脸，看他脸红看看他慢慢放下戒备，搂住他的脖子笑眯眯的叫小青，叫关青。这才是最完美的关住一个人的办法。
不止一次的关青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咬牙切齿的恨过楚凛，明明有能力的，却偏偏用在了怎么让那个人疼。四年啊，一个人四年都养不住，宁愿把心留下也不愿意留下人。这是伤到了何等地步。他羡慕过楚凛，却也从来不想成为楚凛。
关青的最后一夜是为了萧然挡了三颗子弹，再疼都比不过心疼，再也没人能肯护着你了，你以后委屈的时候该怎么办呢？关青想，我还要给你写九十九封情书，这才一封啊。
关青能感觉到的，他被萧然反过来搂进怀里，像抱一个孩子轻轻的拍，为他一点点擦干净脸上的污迹，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心里永远有你。”关青任意识渐渐散了，他觉得这就已经够了。
“哥？你醒了！”关青醒来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他茫然侧了侧头，晕的不行“你是谁？”
关青什么都记不得了。
关墙墙把事一点点告诉他，让他别怕，说只是一次严重的交通事故，耽误了急救时间脑子缺氧，昏迷醒来失去了记忆。关墙墙的叙述里没有萧然。
有时候关青睡不着，习惯性的想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这时候他很烦躁，但也不愿意过多去想，心里的疼比身上来的凶猛的多。
关青渐渐阴郁起来，关墙墙经常来陪他说话，后来她带来了一只兔子。
关青慢慢好起来，关墙墙会慢慢告诉他很多事，从前的朋友，从前的事业，从前的软玉温香。到后来关墙墙告诉了他的未婚妻。
车祸之前要结婚的未婚妻。
卫子恒和关墙墙已经在一起了，那小子陪关墙墙来看过关青。关墙墙把那女孩子的照片拿给关青看“你家将来小媳妇，好不好看。”
关青很苦恼“我记不得他。”
“身体记得就行，”关墙墙狡黠的笑“过两天我来让她照顾你，培养感情啊。”
那天关墙墙出门时关青似乎是听见关墙墙和卫子恒说了一句“…我那未来嫂子和萧然像极了。”
那会儿关青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记住了萧然这个名字。
终于有一天一个叫萧然的来看他了，不过是有主的小花。关青看萧然只是有点好奇，他觉得他的未婚妻和这个青年长得根本就不像啊，唯一一点相似就是这两个人垂眸看人的时候无端的温柔到极点。
萧然走之后那天晚上关青睡的很好，梦里一片白茫茫的寂寥。

楚凛没说什么，淡淡扫了关墙墙一眼，直接把萧然拦腰打横抱起来大步走出去。
关墙墙愣在了原地，一时追也不是喊也不是。
“宝贝，咱们回家…”楚凛凑近萧然耳边“晚饭想吃什么？”
萧然嗤笑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上几片云“你说咱们能百年好合？”
楚凛的脚步顿了顿“你就当承他吉言。”
楚凛把萧然放在车后座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咱们回家再说。”
一路上萧然都没出声，只盯着右手腕那块表，神色平静到木然，眼底毫无波澜。
车停在J安区那套别墅，楚凛把车门打开，看着毫无反应的萧然叹了口气“想哭就哭吧。”
萧然几乎算得上是咬牙切齿的横了楚凛一眼，然后就笑了，从另一边推开车门走下去，一路都没回头。
楚凛打开门，刚脱下的外套随手扔在一边，他把想上楼的萧然拽住搂进怀里“我不看你，你哭吧，哭出来。”
萧然抬头看楚凛“我为什么要哭？”
萧然的眼睛很漂亮，瞳仁黑的发亮，眼白干净清亮，专心看人的时候有些孩子一样的执拗和单纯。他又问了一遍“我哭什么？你为都觉得我该哭吗？”
楚凛张了张口，很久才能再说话“我道歉，认真的。”
“你就这么不值钱？”萧然推开楚凛往楼上走，边走边把那块表从右手腕摘下来，走到一半，萧然停住脚步转过身，“你怕我吗楚凛？”
楚凛眼中一片墨色“我怕极了你。”
萧然突然把那块表狠狠冲楚凛掷下来，摔碎在楚凛的脚边。
楚凛皱眉，他弯腰想捡，可指尖还没碰到就听见萧然冰凉的一句话“我允许你碰它了吗？”
楚凛直起腰“你可以做贱我，但你逼的是你自己。”
“一直都是你做贱我，你逼我。大家都没必要装过的好了。”
楚凛似乎被这句话箍了一耳光，他眼睛都红了，几步就冲到萧然面前攥着他腕子往卧室拖。
萧然被压在冰冷的木门上，楚凛捏着他的下巴看进他眼睛，呼吸急促“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合着就我做了恶人不可饶恕，合着你们都心痛肉苦就我皮糙肉厚。你萧然多能耐，前一秒笑着对我下一秒拿着刀子往自己身上捅，你的好演技现在怎么就不用了！”
楚凛松开萧然下颏的手又狠狠的去折他的右手腕，把那一条横纵的疤痕露在萧然眼前“我不配碰的又岂止你那一块破表！你不是不知道我难受，我心疼，你割腕那间浴室就在隔壁主卧，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想起来都是恨不得划自己两刀止止疼！我爱你比谁少？你萧然是明知还要把我往死里伤！诛心…诛心啊！”
楚凛把头埋进萧然颈窝里良久不动了，萧然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浸湿了那块衣料。很久之后楚凛才有声响，无力沙哑中满是乞求“阿然，我知道你难受，哭吧…”
萧然摇头，他很温柔的把楚凛的头抬起来给他擦干净了眼泪“我是真的不想哭。”
“我欠关青很多我知道，是一辈子忘不了的…”楚凛狠狠吻在萧然唇上，打断了这句话。
萧然挣开了，气息不匀，他接着说“关青这样真的不好吗？爱一个人多辛苦，他无论多没心没肺的冲我笑讨我喜欢那个人都不是真正开心的。我给不了他全部。关青为我挡枪死的那天我没哭，看他留给我那封信的时候我没哭，今天他只不过是忘了我啊。我就真的像你们想的那样伤心吗？我不能再自私下去了，我宁愿替关青把他受过的那些苦都受了。因为我能轻易的随便对着就能哭出来的人，只有一个。”
萧然搂在楚凛脖子上闭起眼睛“只有一个。楚凛，操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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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他妈想早点完结。
BEHE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
祈祷吧…
回复啊！求回复啊！我的后宫全都跑光了？

萧然是被楚凛招呼醒的，这一觉昏昏沉沉睡了不知道多久。萧然把眼睛努力睁开，厚重的遮光窗帘被楚凛拉开，明艳刺眼的光芒晃的萧然眼花。
“怎么还没起？”楚凛坐在萧然边上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笑着“累坏了？”
全身酸软的萧然白了楚凛一眼。
“行了，快起床吃饭去，我出门一趟都回来了。”
“…几点了？”
“十二点半，”楚凛捏捏萧然的脸“右手伸出来。”
萧然没理他，楚凛好笑的切了一声，自己伸手去把萧然的腕子扳过来。
“怎么了？”萧然皱眉。
楚凛从大衣外兜掏出一个手表盒“今天早上出去把你那块表修了，幸好里面没摔坏，要不真没办法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戴着就戴着吧。”楚凛凑过去亲了亲萧然的眼角。
“不要了。”
楚凛把表扣在萧然腕子上“那你先戴着，等我给你定制的回来，你想换再换，行不行？”
楚凛才松手萧然就背过身卷起被子蜷起来，没再说什么。
“阿然，晚上我不回来了。”楚凛把萧然连着被子一起抱过来搂进怀里，“你自己千万别出家门，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楚凛把手伸进被子里把这一团嫩肉摸了个遍“乖，快说好不好？”
萧然从被子里挣不开，楚凛摸的他发痒，楚凛恶趣味就愿意看他弹哒着跑不掉，玩心起来折腾了十多分钟。
“行了你！”萧然把脸从被里露出来，脸蛋通红，头发都揉炸了“我又不聋！”
“真可爱。”楚凛的大掌把萧然的头发胡乱的揉了揉“小猫一样，真好玩。”
萧然这回连脖子都红了。
“我订了后天机票，你在家没事的话可以帮咱俩收拾下东西，我带你去弗洛伦萨。”
萧然愣了愣“这么远？你手底下事这么多，不耽误。”
“这些事你别管了，委屈不到你就对了。”楚凛吻上萧然的唇“不是说了，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了。”
萧然终于反应过来了“楚凛！”
“怎么不叫老公了？”楚凛嬉皮笑脸的逗萧然，一点不想再多说什么。
萧然最害怕楚凛这样，和他正经他却耍赖，和他耍赖他却正经的严肃。
楚凛看出来萧然的郁结，哄道“别瞎操心，阿然，其实世界上不会说缺了谁就是灾难。我觉得你比什么都重要，那你只要在我身边就胜过我过多少纸醉金迷的日子。人的精力和时间就一点点，我不会分给多余的东西委屈了你。”
楚凛捏着萧然的鼻尖“其实你只要懂一点就成。我知道你的，只要能懂，一点点就行，那我就有机会了。”
“傻。”
“这辈子不就傻这一次？”
萧然狠狠捶了楚凛一拳“我才跟你几年？你做的傻事多了去了！”
楚凛握着萧然的拳头，展开手指十指相扣“这辈子犯的傻全为你。”
楚凛眯着眼偏头想了想“这回没毛病了吧？老婆？”

第一百零一章
楚凛又和萧然温存了好一会儿才走，不忘又叮嘱了几遍萧然不要出门。
楚凛走之后萧然冲了个澡才去吃饭，他握着筷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餐桌前，神情平静默然，突然就狠狠摔了筷子，连着桌上一整套骨瓷杯盘都砸在地上。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存这么大的火气，憋屈的难忍。萧然知道他这样的性格说到底无非一个贱字，经历的太多就懒得再计较什么。他没那么多心力去恨楚凛，只是觉得恶心。两人相对时还没太多感觉，一旦自己独自回想就厌弃的不行。
那么多的伤害，身心上的折磨，仅仅只是情到浓时蒙蔽双眼的傻？你看看，这人多会说，这样轻描淡写就掀去自己前世的一个死亡，整整十年的生不如死。
但是让萧然接受不了的不止这些，楚凛的恶劣他早就摸清，可一边嫌弃一边沉溺的那个人是他自己。这是让萧然比接受楚凛更难接受的，也许是真的被压制久了，楚凛稍微的温柔就让自己足够满足，曾经萧然最恨楚凛房子里的床，而现在连着整个屋子哪里没有他自己的迷乱放荡？
有的时候人最难原谅的是自己。
话说的太满，说永不原谅，可还是只能被当成耍小性子的猫玩在股掌间。萧然可能并不怀疑楚凛爱他，但他受不住这样狠绝的情感。萧然并不信任楚凛的许诺和底线，他最清楚当真正惹怒楚凛的时候楚凛有多少丧心病狂的手段。
萧然慢慢回了神，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刚刚一瞬间的急风骤雨，现在除了静就只有静。萧然还是得自己闷声低头弯腰收拾起满地的狼藉，所有的怨恨拐着弯的全变成委屈，委屈什么他连自己都不知道。
也许只是埋怨本该痴缠细腻的爱落到自己头上就变了味道。
萧然也够疲惫了，感觉无论是随波逐流还是努力改变，他这一辈子还是和楚凛杠上了，这到底是谁欠谁的？他现在真是不抱别的杂念了，和楚凛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除了颜如玉没有，其它那些普通百姓求一辈子可能都求不到的东西托楚凛的福也是触手可得。
弗罗伦萨是个很好的地方。楚凛细腻耐心起来他那些自诩清圣的狐朋狗友是远远比不上的。萧然知道楚凛为什么选那儿，曾经有段时间自己很迷徐志摩，闲的无聊的时候亲手用钢笔抄过一篇《翡冷翠的一夜》。楚凛当时只是随手拿起来瞥了一眼，半句话都没多说。萧然没想到他竟是默无声息记两年。
楚凛的深情是当他无力给别人时把情谊按捺住，他不会追人，学不会关青的甜言蜜语时时提醒，楚凛只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对人好，萧然看出来就是看出来了，看不出来他也不会巴巴凑上去撒娇耍赖。
现在楚凛已经学聪明很多了，知道该表白的时候表白，该认错的时候认错，耍赖装傻也慢慢用顺手了，萧然把一地的狼籍收起来倒进垃圾桶面无表情的想。最开始的时候楚凛才不会这样，那个男人话不多，还有一张面瘫脸，经常远远的不眨眼的看他，气场虽然骇人，但那会儿楚凛是真好哄。可惜最开始的时候萧然太倔，和楚凛比着赛一样看谁先把谁惹毛，楚凛性子也傲，高高在上久了就总有些臭毛病，一边放不开人家还一边作死一样给人找不自在。
萧然坐在沙发上想了很多，他好久没有陷入这样庞大的往事回忆中。直到他手机在茶几上抖着响的时候他才揉揉太阳穴清醒过来。拿过手机，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看着手机响了十几秒才摁了接通，“您好？”
“你好。萧然是吗？”
很好听的声音，清冽悦耳的男音，声线特别温和。
“是我。您是？”萧然好奇谁找他，确实跟了楚凛久了后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知道他的人他都没印象。
电话这边的人的话印证了萧然的猜测“哦，楚凛是我堂兄。你应该听说过我，我叫江淮。”
萧然愣了愣“他…回楚家了，你要楚凛手机号的话我可以发给你。”
“我找你的，和楚凛有什么关系。有时间出来谈谈吗？”
萧然不愿意动弹，也不想找借口“他不让我出门。”
电话这边有半分钟的沉默，江淮嗤笑一声，什么都没说把电话就这么挂了。
萧然想了想还是给楚凛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江淮这个人他知道的不多，唯一一点印象就是楚凛唱给他的江淮教的兰花草。这是楚凛养大的孩子，萧然想不到楚凛和江淮是怎样的纠葛。楚凛认识萧然之前养了六年的孩子，性子或多或少像楚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