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快走吧。”燕寒失笑，乔玉简直无微不至，和上学时候一样。
这样久违的被人关怀的感觉很不错，燕寒心境中的迷惘被扫空了许多，给他拿过外套，跟他道了再见。
乔玉一路上都在想燕寒的直播事情，在地铁上便找韶明净问他要当主播该准备些什么。
韶明净过了一会儿回了过来，“注册个号不就行了，怎么，就你那技术还要当主播？”
“不是我。”乔玉被他嘲讽游戏技术惯了，也不生气，只是道，“是燕寒，我觉得他去当游戏主播应该不错，你不是有当游戏主播的朋友么，现在谈的怎么样了？”
“什么朋友，就是固定炮友罢了。”
韶明净说话一点都不顾忌，直白得很，“我把他踹了啊，踹了一个多星期了吧，都没见面了，可别指望我吃回头草去帮你问。”
“啊？你不是说那个主播挺幽默人挺好的么，怎么分了？”乔玉有点好奇。
“活儿不行呗，我刚找了个八块腹肌持久力强的，哪儿有心思理他？”
“……”
乔玉觉得自己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好吧，祝你性福。”
“你还真的跟他一起住了啊？”韶明净问他，“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啧啧，你可真忍得住。”
乔玉想回他自己忍不住也没办法啊，他又不像韶明净那么大胆，总不能直接上手啊。且不说他打不过燕寒，他就是有那贼心也没贼胆，也只能活了二十四岁单身二十四年了。
乔玉在心里叹了口气，跟他道，“明净，我快到站了，不跟你说了啊。”
“去吧去吧。”韶明净嘟哝他每次用完自己就踹，以前的贴心小棉袄最近一心都扑在别的男人身上，都不怎么和他聊天了，他嫉妒得很。好不容易乔玉来找他了，一来找他居然还是找他问燕寒的事儿，让人气闷。
但乔玉现在确实是一门心思扑在燕寒身上，上班的休息时间都是在看各种直播网站公开的签约条款，一条条地仔细看，生怕把燕寒坑了。

但他也没那么多时间，梁易安交给了他一个新项目，乔玉一整天都忙得很，就算是看了那些条款也没空发给燕寒，想着下班了再去跟他说。没想到，下班之后梁易安却跟他说关于新项目有事情要跟他谈，乔玉没法拒绝，只好留下来加班，直到整个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个人。
乔玉觉得梁总监真的是个典型的工作狂，平时他就没见梁易安闲着过，都是在工作，现在也是，梁易安跟他讲着新项目进行时要注意的地方时认真细致，虽然要求严苛但语气温和，讲得也很清楚，不过几句乔玉便茅塞顿开。
不知道加班了多久，终于把新项目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梁易安看了看表，快九点半了，朝他笑了笑，道，“光顾着自己说了，都没看时间，留你那么久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乔玉忙摇头，道，“我还要谢谢总监能把这个项目给我呢。
这个项目其实大部分梁易安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却把功劳几乎全给了乔玉，乔玉有点于心不安，今天加班都加得心甘情愿，当然不会介意留得时间长。
“别说不辛苦了，晚饭都没吃呢，都饿了吧。”梁易安却很自然地搭着他的肩，推着他往前走，道，“走吧，带你去吃晚饭，我知道有家日料店很不错。”

第六章

乔玉有些为难，他怎么能让梁易安请他吃饭呢，正要开口拒绝，梁易安却已经拿好了车钥匙，回头喊他，“小乔把门关上，我去开车。”
乔玉来不及说拒绝，他便已经转身去地下车库了，只能硬着头皮跟过去。
梁易安让他坐在副驾驶，随手递给他一粒薄荷糖，一边开车一边转头问他，“晕车么？吃一粒提提神。”
“您怎么知道我晕车？”乔玉有些诧异，接过他递过来的薄荷糖说了句谢谢。
男人笑笑，声音温和，如车里放的舒缓音乐一样无处不让人感到舒适，“上次公司团建坐大巴车的时候，看你不太舒服。”
乔玉怔了怔，低头，“谢谢您。”
他没想到梁易安那么善于观察，这么一点小事都记住了，上次团建的时候他确实不太舒服，一个人默默地喝了一瓶冰水。
梁易安专注开车，没再回头看他，只是道，“工作之外的时候，就不要叫您了，也不要叫梁总监，多生疏，把我当一个普通的朋友就好。”
“那、好吧。”
话虽这么说着，但乔玉怎么可能真的把他当一个普通朋友，毕竟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违和感有点重，不过已经没以前觉得他那么严肃不可接近了。
梁易安带他去的是一家高档日料餐厅，人均至少千元，是乔玉平时进都不会进去的那种。梁易安应该是这里的老顾客，和店主认识，一切驾轻就熟，询问了乔玉有什么忌讳之后，便点了餐。
乔玉没想让他那么破费，本来想着随便吃一点就好的，他看着周围的摆设和菜谱的价格，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欠梁易安人情越来越多了，同时也有些忐忑。
乔玉在心里猜梁总监不会和他也是一类人吧？要不然为什么忽然对他那么好，这架势……但又觉得不像，梁易安平时对他的态度和对其他员工没什么两样，更何况，这世界哪儿那么多gay啊，乔玉总不信自己随随便便就能碰到一个。
思前想后好久，直到服务员端上菜品、梁易安让他开吃的时候，才暂时抛下顾虑，尽量把他当成一个年长的朋友。
梁易安懂得很多，和他不需要担心没有话题谈，乔玉起先只想快点离开回家，慢慢地跟他聊得投机，忘了时间。
餐厅里放着暧昧缱绻的蓝调，灯光是不甚明亮的昏黄，空气中幽幽传来清酒的香气，深夜里的一切都似在梦中，不太真实，安逸闲适得几乎让人忘了俗世中的艰辛。
乔玉不怎么喝酒，只是喝了一两杯清酒面上便泛了红，白玉般的耳垂小巧玲珑，染着三文鱼那样鲜嫩的颜色。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喝了，要不就要出笑话了，让服务员帮忙倒了一杯冰水，慢慢抿着，听梁易安跟他谈出游日本时的趣事。正说着富士山上绵延的皑皑白雪，梁易安却停了下来。
“嗯？”乔玉有些疑惑地抬头，想问他怎么不说了，正对上他专注看着自己的目光，心停了半刻，“梁总监……”
“说过了，不要叫我梁总监了。”
梁易安把平日里戴惯的金丝眼镜摘下来，少了几分严肃冷淡，眼角有微微细纹，弯弯地带着笑，他面容温柔可亲，也很是英俊，“看你言谈举止，总不像是寻常家庭养出来的人，倒像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小公子。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做一个普通员工呢？我想你应该一辈子都在象牙塔里，或许，在大学当个教授。”
“您太抬举我了。”
他目光温和，乔玉却觉得烫人，只是摇摇头，轻声说，“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为柴米油盐风雨奔波消磨了情致的普通人，如果不是今天梁易安带他来这里的话，他都快忘了上次来吃日料是什么时候了。
昨日鲜衣怒马、陌上白衣少年，今朝眉宇苍苍，早已不复当时容颜。
梁易安微微颔首，沉默了片刻，站起来，“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乔玉礼貌地拒绝，“我自己回去吧，都不早了，还麻烦您太不好意思了。”
“如果我执意呢？”梁易安问他，语气认真。
“……”
乔玉感觉头脑有些发晕，也许是酒意，也许是梁易安身上木质调的香水，记得自己好像又说了谢。在坐在副驾驶的时候，梁易安问了他的住址，乔玉说了，被他递给了一粒薄荷糖。
梁易安看起来低调，开的车也随主人，是一辆低调奢华的深灰色豪车，敞篷慢慢地放下，微凉的夜风拂在脸颊，吹淡了些酒气。
车停在了乔玉住的小区那一栋的楼下，梁易安解下安全带，下车帮他开了车门。
“我送你进去吧？你家在几楼？”梁易安问他。
乔玉怎么可能让他送自己上去，忙道，“梁总监你别把我当大姑娘呀，我只是有些醉，没什么的，自己上去就好了。”
梁易安笑笑不言，道，“好，明天公司见。”
“谢谢梁总监。”
乔玉麻烦了他好久挺不好意思的，谢了他几次便上了楼，在二楼拐角处正好遇见燕寒，差点被吓到，“燕、燕哥你出来干嘛呢？”
“出来扔垃圾。”

燕寒举了举手里的黑色垃圾袋，瞥了远去的车一眼，问他，“谁啊？你朋友么？”

乔玉摇摇头，道，“是我上司。”
“噢，你们上司还挺关心下属的。”燕寒随口道，走到前面去把垃圾袋扔了。
乔玉看着他背影，忽然想到早上出门的时候似乎跟燕寒说自己要早点回来的，但现在却耽搁到那么久，有些不好意思，问他，“哥你吃过晚饭了么？”
他问出来都想要咬舌头，现在都要十点了燕寒怎么可能还没吃晚饭。
燕寒点了点头，招招手，喊他进门，道，“吃过了，厨房里给你留了饭。你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晚？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
“啊是么？我手机设置静音了没听到。”
乔玉关上门，有些懊悔，拿出手机一看果然燕寒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他跟梁易安吃饭的时候还把他当上司，屏息静气地，特意把手机设了静音，而在回来的车上去乔玉又没去看消息，竟然一直没有去回复。
“抱歉啊，哥，我忘记跟你说一声了，我吃过饭了。你，不会是等我等到现在吧？”

他记得燕寒都是九点半准时入睡的，而现在都快十点了，他还穿得齐齐整整，显然是没有要睡的意思，好像真的是在等他。
燕寒皱皱眉，“客气什么？快去睡吧，你明天不还得上班呢。”他打乔玉的电话打不通，本来想着再联系不到他就出门找他的，但现在乔玉回来了，当然万事平安。
只不过，他那个上司会亲自送他回来，燕寒还是觉得挺奇怪的。
乔玉肠子都快悔青了，他加班忙活了一晚上，又去跟梁易安吃了饭，期间居然一直没有想到燕寒还在家里。

也许是习惯了一个人住，没意识到还有人在等他。
乔玉想起今天说好了要跟他一起做直播的，心里打着鼓，说，“燕哥，那你明天等我可以吗？我一定早点回来陪你做直播。”
“不用了。”

燕寒失笑，“你要是没时间的话，就不用来陪着我了，我今天已经直播了一会儿了。”
“啊？”乔玉睁大眼睛。
燕寒耸耸肩，“乔玉同志，别把我当老年人好吗？我自己还是知道该怎么直播的。”
“噢、哦。”

乔玉有些赧然，他一直把燕寒当成对电子设备一窍不通的老年人，都快忘了燕寒其实只是这几年没有接触电子设备不太习惯，但上手比他快多了，几乎不需要他教。
乔玉还想问问他今天直播的怎么样，但看了看表，都十点了，他耽误燕寒睡觉已经很长时间了，不好意思再问，便跟他道了晚安。
燕寒也跟他道了晚安，打了个哈欠，走到沙发前正要拿毛毯盖上时，喊住乔玉。
乔玉回头，“怎么了？”
“没什么。”燕寒道，“以后回来晚没车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不用麻烦其他人了。”
乔玉怔了怔，记得自己说了声‘好’，脸上一片滚烫，几乎是落荒而逃逃进了屋里。
第二天的时候，乔玉自然是早早地就下班了。

梁易安没留他加班，看他下了班便干脆利落要走的样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笑着揶揄他，“还说没女朋友呢，这还是我来之后第一次见你走那么急，不是去陪人家？”
“嗳，总监您别开玩笑了。”
乔玉有些无奈，“谁会看上我啊?一穷二白，说是看上您还很有可能。”
梁易安只是摇摇头，“这种事情，要看缘分的。”
乔玉也很赞同，跟他道了别，便坐地铁回去了。

回到家的时候，燕寒已经把饭菜做好了，两人一起吃了饭，乔玉强硬地抢着去洗了碗，让燕寒去开电脑，等到洗过碗去书房的时候，见燕寒似乎已经打开了直播间。

乔玉探过头去看了一眼，看到直播间粉丝居然有一两百了，很是惊讶。
“哥你昨天播了多久？”乔玉问他。
“没多久，一个多小时吧。”
燕寒随意回道。
“啊，一个多小时就那么多人了！”

乔玉记得自己看到一些小主播播了小半年直播间也才几百人，燕寒这是买粉了么？但这个念头马上就被打消，乔玉滑稽地想燕寒估计连什么是买粉都不知道。
直播间还没有名字，燕寒让乔玉取个名字，乔玉想了想，说，“就叫燕山寒吧。”

燕山寒影落高秋，他第一次听到燕寒的名字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这一句诗。
燕寒点点头，敲下几个字，定板，“嗯，就这个了。”
直播间改成了燕山寒，乔玉看了一眼，看到直播间主播的名字-燕寒。
嗯……

乔玉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其实主播很多人都是用网名，而不会用真名的，但想了想还是不说了，他觉得燕寒也不是会在意这些事情的人。
燕寒说要带他玩一两场，但乔玉直摆手，他才不想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出丑，他是知道自己技术的。
燕寒还想说什么，乔玉却连连保证自己一会儿不会说话，就在旁边安静看他直播就好了。
没办法，燕寒只好独自打开直播，直播一开始，乔玉便被为数不少的弹幕惊到了——
“啊啊啊是我昨天刚发现的神仙小哥哥直播了！”
“终于等到，第二！老公你来啦！！”
“小哥哥快说话啊啊啊啊！等了好久了，硬拉着我舍友来看声音超好听的小哥哥的，按头安利了好久！”
“昨天的低音炮awsl，主播声音真的好听啊，求露脸。”
“求露脸！！！”

第七章



乔玉被那些弹幕惊讶到了，燕寒昨天才刚开直播，就已经拥有了一票女友粉老婆粉了么？

也是，他的声音确实好听，燕寒在高中还在变声期的时候声音就已经初露低沉的底调，乔玉和他当同桌，每每他凑过来低声跟他说话的时候，乔玉总是心跳得很快。

而现在燕寒的声音带了一丝哑，燕寒说是在部队里喊口号喊的，他又常吸烟，嗓子带些烟嗓的感觉，说起话来像时大提琴一样，尤其是轻声说话的时候，简直性感到要命。乔玉劝他去做主播当然想到了这一点，他知道好多主播其实技术不是特别好，也没那么幽默风趣，只是因为声音好听便能轻轻松松拥有一大票女粉丝。他想，燕寒的声音比他听过的那些声控主播好听多了。

乔玉是个声控，控到着迷的那种。

弹幕上显然也不乏像他这样的声控，只是听了燕寒讲了几句话就开始老公男神地胡乱喊了，乔玉看着那些滚动着的弹幕忍着笑，补没有发出声音，他要保持安安静静地，不能让别人知道燕寒身边还有一个人。

他看到燕寒戴上耳麦，燕寒虚咳了一声，慢慢道，“摄像头坏了，没法露脸了，抱歉。”

弹幕顿时疯狂——

“没！关！系！那就多说几句话吧！！”

“集资给你买摄像头！快说地址！”

“哭了，好敷衍一男的，快留下地址给你买摄像头。”

“这个理由好清纯不做作……吐血……”

“额……还是别了，都要说给买摄像头，就不怕主播露脸之后被吓到嘛？”

“咳咳，提醒一下各位姐妹，许多好听的嗓子都二百多斤，尤其是网上（顶锅盖逃走，不过我还是爱燕寒小哥哥的么么么，不管他长成啥样。）”

“前面的，保命要紧，莫说大实话。”

“哈哈哈不露脸也没关系啊，昨晚看主播技术入坑的，听主播说还只是刚开始玩农药，就已经那么厉害了，肯定是技术流啊！”

“快点打吧，别看那些求露脸的人磨蹭了，真是，人家露不露脸跟你们有啥关系啊？”

……

弹幕很快分成两派，一方是要集资给燕寒买摄像头的，一方是不关心他露不露脸甚至觉得他露脸也许效果不行的。

乔玉在心里腹诽，燕寒才不是弹幕上猜想的那样呢，他可一点儿不难看。

看着电脑已经坏掉的摄像头，乔玉心里在挣扎，他因为很少用电脑，所以摄像头坏了也一直没修。现在既想去修了摄像头好让燕寒直播，他露了脸之后肯定会比现在的人气更高，也许会火起来都说不定。

但又不太想去修，也许是觉得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燕寒身边，看他直播，在那么多看他直播的人里面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他的脸，满足感几乎要溢出心房。

如果，这样低头认真打游戏的燕寒只有自己看得到就好了。

乔玉不得不承认，他有时候，也是自私的。

而燕寒没怎么看弹幕，直接开播，他打开一局王者荣耀，开始匹配。
他才玩了几天，已经是永恒钻石，直播当然也是钻石局。
乔玉在铂金局还成，到了钻石局就不太够看了，而前几天的‘小徒弟’在游戏里已经开始被队友们叫大神了，每每战局结束之后都有许多加他的人。
燕寒随便开了一局，等待进入战局的时候，随口问他一句，“选什么？”
弹幕里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或者是在问直播观众，连忙开始提自己喜欢的英雄，其中百里守约的呼声最高。
“昨天直播的时候主播不是用的守约嘛？还是玩守约吧，昨天千里爆头的感觉我还记着呢嘿嘿。”
“守约本命表示昨晚偶尔看了一眼直播，就一直在等着呢！主播甩狙很帅啊，超级准，我都怀疑是不是开挂了！”
“昨晚也看了守约直播的表示，只要有残血稍微靠近必死，准到像开挂！”
“昨晚没看啊啊啊，求粉丝福利，播一局守约呗。”
燕寒的视线看向他，乔玉朝他笑笑，手指尖在那个有着两只狼耳的清俊青年头像上点了点，点点头。
燕寒便干脆利落地选了百里守约，视线转回屏幕，道，“我没怎么玩过这个英雄，一会儿要出丑可别笑我啊。”
他话说得谦虚，但弹幕里已经开始替他吹起来了，燕寒没看弹幕，开局便在下路埋眼，看视野，一气呵成。
乔玉昨晚没看他直播，和他打的时候也没见他用过守约，起先还以为他是真的不怎么熟练，弹幕就是瞎吹的呢，没想到凑过去一看，慢慢地惊讶到嘴巴都合不上。
燕寒确实打得很准，二技能盲狙都能打到人，正如弹幕上说的——
“对面的估计都要暴走了，只要半管血及其以下都是残血，全都一枪带走。”
“感觉对面射手和法师都要哭出来了怎么破。”
“哈哈哈好想笑，刚刚看到对面三个人想埋伏主播，结果没靠近呢就被主播溜了，好阴啊！溜到安全地方还带走了对面俩人的人头，666。”
“人家那是百里守约，我的是百里毁约。”

第八章

“谁让你每次带的水都比矿泉水好喝。”燕寒大言不惭，说出来都一点不难为情。

乔玉一直都喝不惯学校里的矿泉水，每次都是从家里带水来，而他杯子里的水总是要加点料的，要么是一点蜂蜜，要么是几片薄荷或茶叶，比什么都没有的矿泉水要好喝多了。乔玉被他蹭水蹭习惯了，久而久之，乔玉已经习惯带两份水去学校了。

乔玉看他喝了一整杯水，问他还要么。

燕寒摇了摇头，看着他，笑了笑，道，“说真的，刚开始我挺不喜欢你的。”

“啊……”乔玉短暂地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那时候我也是。”

“你那时候成绩好，人缘好，是老师眼里的香饽饽，同学也都爱亲近你，我跟你坐在一个位子上，就跟透明人一样。”燕寒说。

“你这是酸么？”

乔玉问他，神情温良，却带些不讨人厌的得意。

燕寒瞥他一眼，继续道，“也不是没有，你刚跟我坐一位上的时候你还记得么？嘿，那表情，连看都不带看我一眼的，下了课都自己做自己的题不理我，我都想放学把你揍一顿看看你还是不是还对我爱搭不理地”

“……”

乔玉有些不好意思，说，“嗳，那不是你上课问我问题我怎么能说话？当初你不也对我挺神气的，放学路上见到你跟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我的。”

“那是旁边我小弟们都在，跟你打招呼？那他们不都以为我是跟你一样的好学生了么？”

燕寒说着，两人一对视，都笑了。

乔玉眼眸弯弯，“那时候，都还没想到以后关系会好起来吧。”

高一的时候调整座位，老师把他和燕寒调到了一个座位坐同桌，班里最不需要操心成绩最好的好学生和‘臭名昭著’的校霸坐在一起，还引起了一波小轰动。

中年谢顶的老师在办公室苦口婆心地劝乔玉作为尖子生要带起班里的差生学习，把他和燕寒分为同桌就是想让他督促着燕寒，乔玉脸皮薄，不好拒绝，便同意了。

刚开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燕寒相处，总是刚想好要跟他开口说话的时候，燕寒却已经离开座位了。而上课的时候他不习惯说话，燕寒问他，他只是说下课了再说，所以给他留了个高傲的印象，乔玉其实也很无辜。

燕寒对他也是不冷不热，两个离得最近的同桌，一个月下来却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他们俩的关系是什么时候破冰的呢？乔玉也忘了，也许是某次测验之后燕寒来找他问题，他放学之后没急着回家，在教室里给他讲题讲了一个多小时；也许是老师问乔玉今天燕寒有没有向他背古诗的时候，燕寒悄悄在后面扯了下他的衣角，乔玉生平第一次说谎，结结巴巴地说燕寒已经背过了；也许，是那天寒风凛冽的冬夜，乔玉和父母在街头闲逛看到了衣衫单薄的燕寒，跟父母匆忙说了一句，便追上他的脚步要把外套给他……

“那天……”两人异口同声，一开口，都笑了。

“我都没看见是你，还以为是道上哪个仇人呢，还好没把你摔到地上。”燕寒眯起眼，想起他那天误把乔玉当小混混的场景，还忍俊不禁。

乔玉瞪他一眼，脸有些红，“我明明喊了你的名字的。”

他小跑着去追燕寒，刚离他近了些，猝不及防就被握住了手臂，乔玉身体前倾，还不知道怎么了就被夹在了燕寒的咯吱窝里，燕寒差点儿把他摔在柏油路上。

燕寒发现是他之后，立刻就把他放开了，问他怎么样。

乔玉鼻尖冻得发红，低头揉了揉鼻子，慌张地说‘没事’，鼻尖呼吸的全是燕寒身上的味道，带着淡淡的烟味。

他问燕寒怎么大晚上还在街头闲逛，看他穿的那么薄，就要把自己的外套给他。

虽然乔玉说自己一会儿跟爸妈回了家，在车里就有暖气不需要外套，但燕寒还是没要，说自己不冷，但乔玉不小心碰到他的手都是冰凉的。

乔玉那时候年纪轻，但跟着父母人情练达心思已经比同龄人细腻许多了，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看不起所以才不要的，他再执意给下去也没法拗过燕寒，只是心里不是滋味。

乔玉问他为什么不回家，燕寒说家里有人，不想回去。

乔玉陪他走了半条街，街角传来叫卖烤红薯的声音，乔玉让他等一下说自己，虽然知道燕寒估计也不会等。

乔玉小跑着过去买了两块大大的烤红薯，气喘吁吁地追上燕寒的脚步。

“呼，你走得好快，这个给你！”乔玉把最大的那一个烤红薯递给他，在冷天里还冒着热气。

燕寒没等他，步子又大，乔玉追上来的时候气喘不匀，耳根脸颊都是红红地，只有一双眼睛看着他漆黑湿润，像阴霾天上偶尔看到的星子。

燕寒看了他几秒，眼神意味不明，说了句‘谢谢’，接过了热烫的烤红薯。

也是从那天之后，燕寒便没那么抵抗乔玉要监督他背课文做作业了，甚至还会主动问乔玉题目，连上课也认认真真地。老师都夸燕寒进步大，说是乔玉的功劳。

“说实话，哥，你比我聪明的，要是认真学肯定比我考得好。”乔玉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

燕寒基础不好，乔玉便每天都抽出放学的一个小时给他补课，不过两个多月燕寒就学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