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师兄在上》(又名《云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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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名字还是《云绪》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2-28 17:39:00 +0800 CST  
上面的图片都看得清楚么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2-28 18:17:00 +0800 CST  
“属下唐明见过晋王殿下,大将军。”唐明看这情形就知大势已去,一边心里骂着刘尽云脓包一边尽量让自己看着镇静。

孙道冷哼一声,并不接话,帐中气氛尴尬得很,还是赵绪微笑着让他起身,让人心里膈应得慌。

“唐将军不必多礼,你看看,这人你可认识?”

“此人貌似突厥之人,属下并不识得。”

“哦,可刘参军不是这么说的呢。”

孙道一旁冷眼看着,并不吭声,这似乎成了赵绪一人的审问。

“请殿下不要听信小人一面之词”唐明都要被刘尽云气死了,不得不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仍是坚持着。

“哎,绪…殿下,别再与他纠缠了,我看他也是不会主动认账的。”徐敬言在一旁忍不住说,他本就心情不好,谁让唐明又撞枪口上“唐明,你私自下令让江百户率兵阻截粮草,却放给突厥奸细消息,欲致其于死地。不止陷害忠良,更致先锋军一百零九位同袍战死,到了今日还不认罪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将军怎可听信一人之言?”

唐明死守牙关。量晋王单凭一突厥人和刘尽云的口供,也定不了他罪。

赵绪看他这般,心中有些同情。自身已成弃子而不自知,若是太子那边有心帮你,又怎会让你今日如此窘迫。

总不过是,兔死狗烹。政治的残酷,便在于此。

“人言不可信,但你与王谢往来的书信上,白纸黑字写着,如何抵赖?”赵绪叹息一声,悠悠道。

“怎会…属下不曾,望将军明鉴……”唐明方知说什么都已无用,言语已苍白的很。这位戎马半生的将领此时失了魂一般,不敢相信太子真的一点都不帮自己。

“周沧然,不日便到凉州。”

弃子,赵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让唐明明白了自己竟成了弃子,甚至是挡在周太尉路上的碍脚石。

他豁然跪地,再无话可说。

周沧然,即为周太尉之子,今科武举状元。自己这半生打拼下来的地位,顶不过人家世的显赫。

“唐将军还有何话要说?”

“属下…无话可说”

事已至此,无需多说。唐明身败名裂,在军中再无一席之地,而他的位子,自然留给了周沧然。

唐明始知自己是多么可笑,他还自以为在军中属于可与徐家抗衡的势力。可自己这位子,不还是人家想要便要去了么。自此,贬为庶人,身入贱籍,几乎是可预见的命运。

当初若是,不去想争那高位,踏踏实实地带兵打仗,会什么样子呢?唐明不禁这般想到。

但,他哪有后悔路可走呢。

尘埃落定。江云涯重归校尉之位,只不过不是以后周沧然所归的那支先锋军,而在徐敬言所属。

徐敬言听了这安排后心中百感交集。为何都要如此待他?孙伯你不知我心里苦啊!

赵绪却挺满意这安排的,在周沧然手下不知又得生出什么事端,对于小徐,他还是很相信的。

再说,让小徐和他姐夫培养一下感情,不是很好么?哎…也不是姐夫,那“哥夫”?好别扭,还是嫂子吧。赵绪脑子里又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全然忘了这孩子刚跟他表白过。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3-01 08:54:00 +0800 CST  
眼下师兄沉冤得雪,突厥联军也是安安分分的,赵绪闲着心情挺好,便常去附离那里“串门”,而美名其曰“探望”。

彼时赵绪一进帐中,简直要被瞎了眼。这,这是我家的那个穆千山嘛?赵绪不禁怀疑人生。

他那个自带冰山气息的侍卫此时正襟危坐,正在认真的练字,嗯,这样看似乎很正常。但他身后那个人怎么回事?整个人跟个大熊一样,把椅子上的人圈了起来,右手紧握着他执笔的手,左手似乎,放在了腰间?

这,这手还往哪儿摸呢?那舌头都要舔到耳朵上去了!要不要脸!!

他没让人通报,此时两人都专注的很,似乎都没发现他。赵绪简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微张着嘴错愕的看着。

“别那么近。”

是穆千山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但,这时候不应该一拳打上去嘛?

“好。这一笔的锋再轻一些。”

附离身子往后退了退,看着是正经极了。但当赵绪眼睛不好吗?手把手教练字就算了,有必要蹭嘛?

而穆千山却不写了,抬起头,径直就往门口看去,像是早知道赵绪在那里一般。

“见过殿下。”

他语气自然的很,眉眼间一派沉静,全然没有被“捉奸”的领悟。

捉奸?哎?赵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这个词。

“啊…好,练着呢啊。”

赵绪看着这附离还不放开,只能这般说了句。

“殿下来了,怎不通报一声?”附离此时看向门口守卫,听着满是笑意,但神情里分明不爽。

“本王没让报的,你莫怪他。”赵绪看那守卫哭丧着脸要答话,忙又道“劳烦世子到外间一叙。”

附离难得有机会揩揩油水,自然不情不愿,但他没法回绝,只能起身跟着。

“小王爷,您这每天过得是滋润,可也得体谅体谅我啊?”没有旁人,他们说话也都没有顾忌。附离此时被扰了兴致,语气有些幽怨,但还是玩世不恭地笑着。

“本王又不是故意的。”赵绪白了他一眼,切入正题“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如您所见”附离的回答简洁明了。

“你给千山下什么蛊了?”赵绪看着他无辜的蓝眼睛,问。

“怎么不说是被我真心感动到了呢?”

“呵呵”赵绪冷笑“你是真心?”

“您说呢?”附离笑了。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只是你莫把他当你从前那些旧欢。”

“这是自然。”

附离这般随性态度,弄得赵绪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也是胡搅蛮缠。他只是,怕穆千山被这人伤了心。

当初,明明也该想到的,但怎么还是答应了呢?

千山虽然冷淡,但终究,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纠结的小王爷想着想着,忽然有种孩子大了都留不住了的孤独感,索性也不说了,由他们去。

他挠了挠头,叹息一声,便大步一跨,走了。

“喂,小王爷!一会我让人送些蜜饯去你那儿”附离看他来得匆匆,走得潇洒,也是哭笑不得。

“知道了,这次记得带梅子姜和澄砂团子!”

赵绪没回头继续走,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听到了。

“好……”

这主仆俩,有些习性真的像的很呢。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3-01 08:54:00 +0800 CST  
原谅我的懒 接下来不写章节名了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3-01 08:55:00 +0800 CST  
战争,从不会停止。即使阿史那琼达对这位哥哥仍束手无策,也不得不安抚军心,继续同联军一起对抗雍国。

原本就不牢固的突厥联军似乎因为这个意外,暴露了一直潜在的问题——内斗。

磨合了几月,默契虽然提高,但内斗却不曾停止。东西突厥两国虽说都占着突厥二字,却在百年前便已分裂,两国各自为政,不相往来。要说真有什么交流的话,那就是一直小战不断,各自都想吞并对方,把自家国名前的东、西一字给去了。而两个国家有两个可汗,所发决策时时相悖竟成了很常见的事。

这些矛盾日益尖锐,就连突厥军士都已意识到,雍军又怎会不知。

汉人这几千年来的智慧在战场上用的是淋漓尽致,这种智慧说好了是权谋,说差了是算计。

小王爷别的不敢多夸,但自小便鬼灵精怪地,学这些兵法计谋时,总是比江云涯这个师兄要出彩。

有了赵绪作军师,再加上附离这个不只是起着威慑作用的“战神”,这些天下来竟是连连告捷,径直收复了被占多年的边塞三城。京中来的嘉赏不断,军中将士也是慢慢对这个少年王爷愈发敬重。

“不觉得太顺利么?”赵绪推了庆功宴,此时正斜倚在榻上,认真地对江云涯说道。

他心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真的是有人一直在帮他而不漏手脚。做的这般细致,又到底能是谁呢?

“因为小绪很厉害。”江云涯看着微微皱着眉的师弟,很实诚地夸了他一句。

“唉”

赵绪叹息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那么多,有人帮总是好事。还是这些年在宫里过久了,总觉得这样默默被关心很不习惯“真要有人在暗中助我,为何又不道一句呢?”

“也许,那人并不想要你什么报酬罢。”江云涯微笑着说,走过去揉了揉少年的头顶。赵绪一头漆黑的发丝摸起来柔顺如绸缎,一时间让人有些流连不舍。

“现在有危机了吧?那么多人喜欢我呢。”

赵绪很享受被师兄摸着头发的感觉,抬起头看着他的笑眼,打趣道。

“嗯。”

年轻俊朗的将军看着少年促狭的样子,心中一动,低头便把唇印了上去。

一直都知道你有那么多人喜欢,但,你还会是我的。

江云涯轻轻蹭着少年柔软干燥的唇瓣,心中满是暖意。


…………分割线呀………
与此同时,与这里气氛截然不同的是相隔不远的附离帐中。

穆千山正站在一旁,抬手一片飞刀便打落了男人正要端起的茶盏。茶水溅在地上,滋滋地冒着黑气。

几乎是同时,送茶的两个小厮抬起头来,全然没了方才低眉顺目的样子,各从腰间摸出双刀,齐向附离刺去。

剑光闪过,兵刃相接,穆千山的长剑意外地只缠住其中一人。那两人像是计划好了的一般,一人不闪不躲,径直被削掉了手臂,闷哼一声后不变攻势,仍向附离刺去。

亡命之徒。穆千山不知见了多少这样的人了,和他们缠斗没有任何意义,只能尽快了结这场战斗。但那人显然也不是寻常角色,手中使着的双刀快得成了虚影。不过距茶盏落地片刻工夫,帐内却已凶险万分。

穆千山应付着眼前的人,却不得不分神往旁边瞥一眼。一柄和自己佩的那柄一模一样的匕首正在附离手上,上面嵌着的羊脂玉在灯光下染着血光。

不必多想便知那玉上的血是谁的。附离此时根本没有时间去拿战矛,更何况对着的那名刺客又难缠得很。

兵刃破开布帛刺入皮肤的感觉,即陌生又熟悉,他好像,已经很久没人伤到了。穆千山忍着被那双刀穿刺了手臂,剑花一挽,便刺穿了缠斗着的那人的喉咙,随即利落地把那短刃从手上拔了下来。

但是,来不及了。

当他终于腾出手去看附离那边的情况时,只有这一个想法。

长剑掷出,挡不掉要刺到他胸前的短刀。而兵刃挡不到的,只能用血肉来挡。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穆千山径直冲向那个方向。他的轻功,似乎从未那么快过,快得一瞬间就感到了对方温热的气息,正洒在自己脸上。和别人靠得太近是他最厌恶的事情,而此时却和男人鼻尖相抵,清楚地看到了那人眼中的错愕和焦急。

当短刀刺到穆千山背上的时候,男人手中的匕首也准确的插在了刺客的脖颈上。

“千山,你…你何必。”附离触到他背后温热粘稠的鲜血时,声音都颤了。

“分内之事。”穆千山咽下一口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对不起,对不起……”

棕发蓝眼的异族世子似乎忘了他的舌灿莲花,只喃喃地念叨着这一句,右手慢慢地握住了插在他背上的短刀。

而穆千山却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眸色晦暗难明,片刻后,才咬牙说道“闭嘴。”

短刀将要拔出来的那一刻,他猛地捏着附离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腥甜的血气一瞬间弥漫在了两人唇舌之间。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3-01 08:56:00 +0800 CST  
这次轮到附离愣住了。男人满是血气的气息热烈地闯入唇间,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像是要把自己吞食干净了一般。

然而恍惚只是一瞬,下一刻他便反客为主,灵活的缠住了对方的舌头。什么温柔什么撩拨似乎全都忘了,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个人。附离从不知一贯冰冷的人动了情会是这么热烈,像燎原的火,起来了便不再停歇。

舌头已经麻木了,那就这样吧,账外守着的人好像进来了,那便让他们看吧。

穆千山毫无技巧的吻让他几乎失了理智,只有指缝间粘稠冰凉的鲜血仍提醒着他,该放开了。

“不怕失血过多么?”附离不舍地放开他唇,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喘息着笑道。

“又如何?”

穆千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有泛着水光的薄唇和情欲未消的眸子在提醒着附离,这并不是一场梦。

“我心疼。”附离轻轻吻上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慢慢说道。

对方闭眼时长长的睫毛扫在唇上,弄的人心里痒。

不必再问了,你喜欢我吗?结果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沉沦之后的结果,且随他去吧。

所幸的是,那刺客一刀,没有刺穿,恰好偏离心脏几分。穆千山身上的伤,虽然看着可怕,但没有生命危险。

在附离叫来随军大夫后,又不得不去主将帐中说明原委。按如今形势,突厥世子在雍国军营中遇刺,绝不是小事。

赵绪和孙道听了他遇刺这事,自然都不会轻视,再次对雍军军营防范的疏忽表示歉意之后,又请突厥世子自己挑选亲卫队来加强防范。而此时附离哪有心情弄这些事情,应付着选了几人后,便礼貌地要告辞。赵绪听他说千山受了伤,本想一起去看看呢,但看附离这样子,自己还是不去碍眼的好,便只着人送了些伤药过去。

方才那一吻似乎对穆千山没有什么影响。附离进门时,便看见他正趴在床上,静静地发呆。

背上的血已经止住了,正缠着层层的绷带,因为还不能穿衣服,所以只能裸着上身。

从附离的角度看去,那一头漆黑的长发正散乱地披在肩背上,上面瘦削的蝴蝶骨振翅欲飞。

“大夫说最近不能吃甜食。”

附离走过去,轻轻地俯下身,将温热干燥的唇贴上他未伤的背。

初碰到的时候,床上人的身子一僵,肌肉猛地紧绷了起来,但随后又放松了些,敷衍地应了一声。

背后柔软的唇没有停止,继续地游离,慢慢吻遍了他除了伤处外所有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最近忍着些,也不能吃辣。”身后的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来。那双唇仍然虔诚地往下,最后贴在后腰那处光洁滑腻的皮肤。

“我看不见你。”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忽然轻轻地说了句。

“……对不起。”

附离抬头,看见穆千山不知何时已经偏过头来,但由于姿势的关系,总是看不到背后。

他小声地道歉,然后起身走到榻前,蹲了下来。附离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问“还想吻我吗?”

穆千山没有回答。

于是附离凑上去,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梁,到唇,一处处细细地吻下去。

“我弟弟派的人,要杀我的。”附离轻轻抚过他冰冷的发,低声说着“琼达以前,经常跟在我后面喊哥哥呢。他很努力,可父亲太偏心,总是只看得到我…我是未来的王,所有人都这么说。”

附离的声音很轻,像在讲述一个远古的故事,无喜无悲,只有最冷静的事实。

“我会放过他的孩子的。”最后他道。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3-01 08:57: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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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3-19 13:31:00 +0800 CST  
第二十一章完

接下来不发章节号了啊 章节之间用tbc隔开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3-30 17:37:00 +0800 CST  
转眼,距赵绪一行人抵达凉州已近两月。

寒冬凛冽,双方战事也进入僵持阶段。有了附离这个最熟知突厥作战的参军,原本雍军不擅长马上作战的劣势慢慢被弥补,由起初的屡战屡败成了如今的胜少败多。虽则胜败有多方原因,但赵绪在上折子的时候总是不吝夸赞附离的。要打消父皇对这个敌国世子的疑窦非一日之功,只可不动声色地以事实来证明。

而赵绪这一个多月的辛苦也没白费。在附离又一次于千万人中取敌军上将首级时,京都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下旨封其为征西将军,领五万精兵以破西突厥。

这道旨意明眼人其实都明白了,征西将军名号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五万兵却是只听附离调度的。

附离来京中借兵时,不就说的是五万么?

旨意一下来,赵绪这个大功臣便径直去了附离帐中,准备好好敲诈敲诈,哦不,是慰问一下他。

“恭贺世子得偿所愿!”

赵绪笑得让人如沐春风,但在附离看来,这春风里都是满满的奸诈。

“多谢殿下帮扶,殿下直说便是。”自从和这小王爷打了交道,附离终于切实体会到了中原人的“狡诈”。每次的价码都能开得让人肉痛不已,却又不会超过底限。

“嘿嘿。”赵绪勾着唇角,仿佛看一座移动金山一般看着他,看得附离心里有些发毛。“这次可是绝对的友情价。本王这些天为你争取的机会,啧啧,那可是千金不换的啊!”

虽然让附离出战是经过一致讨论的最佳结果,但赵绪果断地把这个结果揽到自己名下了。反正这只是他和孙道几人的商议,附离又不知道。再说,赵绪可是很心疼地牺牲掉了让师兄出彩立功的机会呢,光这一笔,就让小王爷决心要好好地敲诈一番了。

都是爽快人,别的不多说。赵小王爷直接从怀里拿出一张列着长长清单的纸递给了附离。

“……好。”

附离没看完那一大串,直接便点头答应了。

“本王认为,我们有必要发展一下长期关系。”赵绪想了想,拿起了一块牛乳饼边咬边认真地说道。

这年头,钱多还有保证的合作对象,太少见了……啧,这哪儿找的厨子,比王府的好吃多了!

“只是怕江将军有意见。”附离笑了,挑眉对着小王爷眨了眨眼。

“呸!”

赵绪差点呛到,忙喝了杯茶顺了顺气。再抬眼就看到穆千山正好从里间出来,他伤好了大半,最近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

“不想躺着了么?”附离很自然的过去,拿着自己的大氅给他披了上去。

赵绪不禁心中腹诽,这帐子里不是有火炉么,这地上不都是铺的羊毛毯么?!就属你们这儿最暖和了,还披衣服?

“千山伤好多了么?”赵绪看着自家的大白菜,总是有一种慈母般的温柔。

“嗯,见过殿下,已经好多了。劳烦殿下费心。”

穆千山身在曹营心在汉,每次见了赵绪都能说好长一段话,还不怎么理附离。这让这位异国世子很是怀疑自己的魅力。

“嗯,别行礼了。”赵绪又捏了一块桂花糖蒸栗粉糕,说“千山不要看了,你最近不能吃甜食……”

“……是。”穆千山竟真的扭过头去不看了。

附离只好悄悄起身吩咐人去做些水晶饺,小王爷你这般故意馋别人真的好吗?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3-30 17:39:00 +0800 CST  
tbc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3-30 17:39:00 +0800 CST  
和正式的圣旨一起到来的,是周太尉的嫡次子,周沧然。

这位今科的武举状元,一进入仕途,便担任左讨虏先锋将军,直接升到了多少人一生都拼搏不到的位置,不得不让人慨叹一番豪门子弟的幸运。

赵绪和他本没甚接触,可抗不住徐敬言长年累月地在耳边提起。这两人都是家世显赫,一个的父亲是极近人臣的中书令,一个的父亲是三朝元老的太尉。在京中时,他们便被比来比去,等徐敬言终于受不住了,自告奋勇随军到了边塞的时候,还是偶尔忍不住写信问问赵绪,周沧然最近有什么成绩。

据赵绪所知,这两人都是一见面就掐,但私底下却还对对方没有怨怼,也是难得的一对冤家。

这不,周沧然刚到,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倦意,就已经和徐小将军约上战了。

“徐小子,这几年不见,怎么还那么矮?”鲜衣怒马的俊朗少年郎此时正低头看着徐敬言,笑得一脸欠揍。

“***的!你哥哥我还能长呢!!”徐敬言一听就火大了,怒道。

“切。”周沧然嗤笑一声,下马提枪,说“来跟哥哥打一场,看看你的长进。”

“滚!!占谁便宜呢你,谁叫过你哥哥?要打便打,一会儿别被揍得哭爹喊娘的。”

徐敬言才不管身边有多少人看着呢,眼前好好和这人打一场才是正理。

赵绪在旁边看着这两人刚见面就要打起来的样子,也是无奈。在京中时便是这样,两人隔三差五的约架,而徐敬言每次和他打过之后,都得偷偷地到自己这儿上药。有时候回了他家被发现了免不得还得被徐林揍一顿。

赵绪往旁边看了一眼,这时的孙大将军正站在一旁,板着脸,丝毫没有要管的意思。便吩咐下去给他们清了一块场地,让这两人好好“打个招呼”。

“孙伯在旁边看着呢,我要是把你打得太狠了,你这脸上也无光啊。”

周沧然长得是一表人才,但说起话来嘴毒的很,句句都能挑起徐敬言的怒气。

“废话那么多!还打不打了?”徐敬言已经不和他扯了,直接便提剑刺去。

“哟!架势不错。”

周沧然当即横枪过来挡过他那一剑,手中长枪却冒出火花,一片片的好看得紧。

“用着女人使得枪,也变得那么多话了吗?”徐敬言以剑挡着火花,反讽过去,招招快得几成了虚影。

周沧然用的长枪是梨花枪的一种,乃以梨花火药一筒,系缚于长枪之首,以其火花飘落如梨花片片而闻名。这枪火燃时以药伤敌,火尽时则以枪刺敌,兼美感与杀伤为一体,也是个难能的武器。因此枪为巾帼英雄杨妙贞所创,男子少有用之,所以周沧然常被徐敬言讽作骚包。

“管他女人不女人的,能揍你就是好枪!”周沧然被他那么多年都揪住这一条来发挥,不爽极了,攻势愈加迅猛。

军中将士早被两人的架势吸引过来,围了一个大圈在旁边助威。徐敬言平时的人缘好,此时和周沧然打得不分上下,将士们自然都在为他喝彩。

这个新来的小子,看着狂的很,让人很不喜欢。

“怎样?”赵绪看到师兄不知何时也站在旁边了,正认真地看他俩比斗,于是悄声问道。

“周沧然很厉害。”江云涯轻轻说了一句。

两人都是自幼学武,比之纯属看热闹的军士们看到的更深。周沧然虽则傲气,但却是有真才实料的。满场为徐敬言鼓气的声音没有消磨他一丝斗志,反而有越来越勇的势头。徐敬言看似出剑急速,飘逸不群,实则要一直保持高度的注意力。一旦力有不逮,露出破绽,就会瞬间扭转此时看似平等的对局。

两人都心照不宣,缄口不言了。

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动之裕如,变幻莫测。此时用来形容周沧然的梨花枪法,恰如其分。

果然,一炷香后,徐敬言动作竟慢了些。而这空当怎会不被周沧然所注意,当即便挑枪,穿刺,气势如虹地带着冷光刺去。

周围一瞬间的寂静。军士们都惊讶地看着他们所向披靡的徐小将军,竟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那攻势逼得节节后退。

“着!”周沧然翻身一个反刺,锐利的枪头正好在离徐敬言腹间一寸处停住。

“……”徐敬言剑招刚要出去,听他那一声便怔了。

当看到身前那近在咫尺的枪尖时,少年垂着头,慢慢地放下了剑。

“别哭!这次可服不服了?”

“谁哭了!”徐敬言抬头怒瞪他,道“我输了…下次我会赢回来的!”

“随时奉陪。”

周沧然笑了,然后就放下枪,悠哉悠哉地去收拾行李,彷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周围的将士们被吩咐散去,赵绪看着徐敬言站那儿有些落寞的样子,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道“他很厉害,你也很好的。”

“谢谢绪哥。”徐敬言没精打采地,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孙道方才站的地方,但此时那儿早没了人影,不禁又有些失落。

“好好练剑,不要想些其他的了。嗯?”

“我…我没再想了。”徐小将军涨红了脸,显然和赵绪想的不是一个地方。

赵绪正莫名其妙他怎么忽然红了耳根,蓦地瞥见了江云涯的背影,才反应过来。感情这小子还想着自己呢!

“练你的剑去吧!”

赵绪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不管他了,快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4-24 21:22:00 +0800 CST  
赵绪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不管他了,快步追上了江云涯。

“……”徐敬言看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觉得人生无望,前途灰暗。


【tbc】

冒个泡~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4-24 21:23:00 +0800 CST  
“不陪陪徐小将军么?”江云涯见他跟过来,问。

“这小子又不是林妹妹,还想着他输这一次得哭哭啼啼地不成?”赵绪满不在乎。

以前这俩人少说也得打了上百场,这耐挫的能力早就锻炼出来了。少年歪歪头,又促狭问道“师兄你为何走了?吃味了?”

“没有。”江云涯失笑,说“只是见周沧然枪法精妙,想回帐中研究而已。”

“唔…那就一起吧。”

他们都是自幼习武,就算在人才济济的军中,武艺也属上乘。此时像是又找到了昔日在岐山上苦练时的感觉,两人靠在一起,面前围着个醅着温酒的小火炉。

“敬言的剑术从来都是攻守兼备,但这次却被周沧然的气势给压制住了。细说来周沧然是只攻不守,这样一来,迫使对方只能跟着自己的节奏走,虽然看着霸气,但这么不管不顾的打法要用到实战里很险呢。”赵绪整个手被包裹在男人温暖的手掌之中,舒服得几乎要眯起眼睛。此时他懒洋洋的,头都快靠到人肩上去了。

“嗯。但他不是年轻气盛,而是有能力不去注重防守。”

江云涯侧了侧肩膀,赵绪就立刻靠上来了。

他看得出,周沧然武艺扎实得很,比之自己也不遑多让。

“是啊,是个能人,可惜……”赵绪歪着头,叹道。

他倒是有赏识人才的心思,但周沧然,哪里是可以拉拢的。人家是他这太子哥哥的亲表弟,要没有自己掺和,那就是肯定要当国舅爷的人。

啧啧,我这和他爹斗了那么多年,他要还是个孝子怎么说。赵绪心想。

“师兄在呢。”江云涯看着少年微微皱了眉头思索的样子,手上的力度重了重。

“嗯!”赵绪抬起头,煞有其事地说道“自然,师兄能打周沧然两个。”

“不至于。”江云涯失笑,揉了揉少年头顶。江山代有才人出,比之自己更厉害的人可多着呢。

“我想师傅了。”

赵绪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若是师傅在的话,肯定比他们分析得更透彻,“师傅武功那么高,却一直隐居在岐山,师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

江云涯摇摇头,师傅从未跟他说过自己的事情,他也不去问。

“易州江氏……”少年慢慢地吐出这几个字。

少见的有些忐忑,等着江云涯回应。

习武之人,自然无人不知易州江氏。这个历来的武林盟主世家,虽近些年已经衰败,但仍然是有一定根基的。而同为姓江,江云涯是孤儿,名是师傅给取的,姓也是随了他的。

“你是说,师傅是江家的人?”

“嗯。”赵绪点点头,眉眼间有些愧疚,低声道“师兄,你知道的,我回了宫,以前的诸事都要查一查的。”

“师傅不会怪你的。”江云涯也知道这些身不由己,并不说什么。

“我只知道,师傅是江家上一代指定的继承人,但却不知由于什么原因,被逐出江氏,剔除族谱。”

能让一个继承人被逐出家门,赵绪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天大的罪责。他叹了一声,道“我以前总是不服气。为什么师兄你能跟着师傅姓江,而我就不可以。现在也是明白了。”

“若是想师傅了的话,打完突厥便一起回去看看罢。”江云涯对这位师傅是又敬又怕。他觉得自己这点儿成绩怕是入不了师傅的眼,但小绪想回去了,那自己便陪他。若是被赶到了山脚下,也只能那么等着。

“嘻嘻。就知道师兄你最疼我了。”赵绪傻笑着,直接岔开腿正坐在他大腿上了。然后张开双臂,说“抱!”

“……”

少年笑得灿烂,弄得江云涯脸上有些发烫。忙长臂一揽,紧紧地把他圈在了怀里。

帐外冰雪纷飞,帐内火炉醅酒。两人只是静静地抱着,身边满是令人安心的气息,仿佛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只在这一瞬。

而好不容易安分些的小王爷忽然红了耳根,然后,小声地说“师兄,你,你顶到我了……”

…………

河蟹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4-25 22:57:00 +0800 CST  
既有正事要办,两人也不好拖着。匆忙泄了身整理一番后,赵绪便去了元帅主帐。

军中职务重要些的将领此时都在,俨然是在等着他。赵绪面色如常,直接问话,就是觉得身后黏黏的不太舒坦,不禁暗暗叫苦。

此番是西突厥使臣前来求和。双方战事一天天地这么耗着,谁都没有足够的能力能把对方打垮,只能对峙。而赵绪这边却是有底气的,凉州城内粮草充足,足够抵御边塞的严寒。城外那些突厥兵,光是冻死的不知就要多少,过了这个冬天,一举拿下突厥,便是赵绪的打算。

当他听了那使节的言语后,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那使节还以为这位年轻的亲王好脾气的很,不像其他雍国将领一般对他冷眼相待,殊不知赵绪打得主意要黑的多。

之前是你们好端端地跑到我地盘儿上来抢东西,然后看着打不过了,就说为了和平,拍拍屁股要走?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小王爷心里不屑的很。

那使节看着赵绪好说话,便趁机对他委婉地请求要交出附离,这他自然不依。

那可是大财主啊,自己帮了附离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他有朝一日登上王位,能反助自己的么。要赵绪把这一助力拱手让人,他才不傻。

但这军中不是他一人当家,孙道是兵马大元帅,凡事最终由他决断。而孙道的裁决,既出于自身观点,也要衡量着军中两大势力——赵绪及周沧然所代表的晋王,太子两党。

周沧然这次却让赵绪很省心,这小子热血上头,满脑子都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稍微撩拨一下就嚷着不能和这帮蛮夷轻易算了,如今,他们不想打也得打。

如此,那可怜的西突厥使节就被扣下,饿了几天后才放回去,让他们的新可汗接下了战书。

朝廷借予附离的这五万兵,虽不说多,但都是精兵良将,把西突厥那块地儿弄得鸡犬不宁的能力还是有的。至于之后他们内斗的事儿,这就不归雍朝管了。

赵绪心思转了千回,最后在想附离要打回国的话,又要如何安排。既是借兵,待他成功复位后军队如何交接,以及,穆千山,可还要跟着他。

没等赵绪多想,附离就找上门来了。其他的不多说,他最后只是问穆千山是否可随他回国。说是问,还不如说是直接谈判。附离都准备好价码了,赵绪却只道要问问穆千山的意见。

对这个跟了自己四年多的侍卫,赵绪已把他和林伯一般,当做了自己的亲人。他以后的路,便由他自己来选,赵绪不做干涉。

“愿意去么?”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了他两人。赵绪跟他说了附离的意思,问道。

“是。”

穆千山和平日里一样,淡淡地回了一个字。

“这不是命令。”赵绪叹息一声,说“你可是自愿的?”

“…属下甘愿。”

赵绪基本上没见穆千山笑过,脸上也没有其他表情,亦猜不透他心思。便走到他旁边,把手搭在肩上拍了拍,说“即使如此,那便去罢。若…在西突厥呆不惯,便回来,晋王府总是有你的地方。”

“是。”一直冷若冰霜的男人跪下了,郑重地行了个礼,认真道“谢殿下恩典,千山铭记于心。”

“如此,保重。”赵绪不去扶他,兀自站着,便要出去,临近门口时停住了,笑道,“那柄匕首,原是附离送的。”

赵绪以为他不会回答,结果听得他轻轻一句“属下知道……”,便摇摇头笑着走了。

时间说慢也不慢,转眼间便到了附离出兵之日了。

之前附离玩笑似的说赵绪帮了他忙,践行时要送他好酒,倒是还一直记着,让人送了十多坛突厥美酒来。

赵绪在城墙上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远去,心中无限慨叹。附离此番回国,便意味着要与自己昔日的国人开战,通往那条至高无上的王位的道路,注定铺满了同一种族的鲜血。

附离走得潇洒,他一贯看不出有什么悲伤的样子,说要走便只留背影。他身旁的穆千山却回头,往城墙上深深地看了一眼。虽看不清,但赵绪觉得他应该是在看自己的。

此番远离故土,家国相忘。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回罢。”赵绪看着穆千山转身方才回头,蓦然发现江云涯竟一直在他身后站着,怔了一下,道。

“嗯。”

两人慢慢回营,被夕阳拉长了影子,彼此相对无话。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4-29 10:55:00 +0800 CST  
大家五一快乐呀~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4-29 10:56:00 +0800 CST  
附离此行,意味着西突厥一方暂时不必再分心,赵绪开始着手制定反攻东突厥的计划。

此番突厥联军破裂,军心不稳,正是反攻的大好时机。东突厥像是也因此更加急切地攻城。赵绪令人在城墙上浇上凉水,如此数九寒冬,城墙片刻便可结冰。攀爬攻城的突厥士兵只能无可奈何地一遍遍滑下来。

然而仅仅防御毕竟不是办法,此时合该一鼓作气,出城决战。否则,久久反攻不下,士气再而衰,三而竭,最终难以取胜。

赵绪在军中时方觉以前那些勾心斗角的宫廷权谋是多么枯燥,如今在军中,以兵为棋,俯仰乾坤,才是他真正可以纵情驰骋的地方。

夜已深了,赵绪仍没睡意,他在想着,三日后第一场战役,要由谁担任先锋。

从私心想,他自然是想由江云涯来担任先锋的。此次战役胜算不小,而且极为重要,于出战将领而言,绝对是从军生涯中十分出彩的一笔,今后仕途光明可见。

但师兄虽武艺才智,统帅能力都已足够,而官职品级却不足以服人。放着两个先锋军主将不用,用一个偏将,难免众人会有怨怼。赵绪不怕自己力排众议让师兄出战之后,别人会如何说自己以权谋私,只是担心对师兄的风声的不好。

流言蜚语,众口铄金,赵绪不知自己何时也怕了这些。或许只是对师兄而言,赵绪不想让他受到那些小人的诽谤。

赵绪想了再想,最终还是排除了江云涯。如此,便剩了徐敬言和周沧然。这本是不该想的,徐敬言在军中磨砺多年,论资历论名望都是他当之无愧。但赵绪却不免一直想到周沧然。

他们应是对立的仇敌般的关系,但赵绪还是想到了他。也许是那个少年明亮坚毅的眸子,总是闪烁着令人眩目的光芒,像极了自己刚下山时的样子。

在这军中,也许只有他是不屑于这些权数纷争,一心一意地要破虏杀敌,收复河山的吧。

偏偏,他是周铭的儿子。

这个老狐狸,倒是也能养出个好儿子赵绪心中有些羡慕,摇摇头后轻叹一声,便吹灭了蜡烛。

与此之时,相隔不远的右先锋将军军帐中,周沧然也仍未歇下。

这位年少得志的将军此时阴沉着脸,把手中攥紧的信函丢进火盆烧了。他早就该想到,自己的太尉父亲准自己来前线出战,就该是想让自己为他做事。

他不喜欢赵绪,这个名满京师的晋王爷看着温和有礼,爱民如子,实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坐在朝堂的人,有几个不是虚伪得心里说着“妈的”,嘴上说着“好的。”。

但他对赵绪没有好感,却也不想暗地里使阴毒手段去害他。大丈夫行事堂堂正正,要打便流血流汗,要争便光明正大,蛰伏于阴暗做那些龌龊事情,小人为之。

周沧然额头上青筋紧绷,铁青着脸,想不到自己也要去做这种勾当。

……………

周沧然一夜未眠,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红着一双眼便去练兵了。他手下的士兵们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将军今天是不是吃了他枪里的火药,一上午弄得他们都不敢抬头说话,均叫苦不迭。还好快要解散的时候隔壁军的徐将军过来了,要不然他们可能还得饿着肚子坚持下午的训练。

“哟,够威风啊!”徐敬言看着他们那儿的将士们对自己感激的眼神,不禁有些寒意。

自己好久都没感受到隔壁军将士们的友好了,不,是从来没有。平时他们两军是竞争关系,演习都是敌我双方。自己到他们这儿来一趟都心惊胆颤的。

“你这训他们这本事是跟你哥还是跟太尉大人学的啊,很有派头嘛……”

“能不能不说废话?”周沧然白他一眼,“找我什么事?”

“我稀得找你!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三号出城决战,你打先锋。”

“……”周沧然沉默片刻,说“你说什么?”

“高兴坏了吧?再说一遍,最后一遍了。三号,你,打先锋。”徐敬言叹了叹气,想这二愣子什么时候耳朵也不好了。

周沧然看着却一点不高兴,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用你让。”

“嘿!谁让你了?是晋王爷举荐你去的。你以为我不想去?东突厥那帮孙子要是见了小爷的英姿,肯定吓得屁**流,当场投降才是……”徐小将军也颇有委屈,絮絮叨叨地,如长江之势连绵不断,“哎。你呆什么?听清楚了吗?罢,我走了,记得准备好啊!周二愣子。”

周沧然罕见的没有反驳他这个二愣子的说法,沉着脸自己走了。

“……咦,他今天怎么了?”徐敬言觉得周沧然不和他打嘴炮就不正常,随手拉了个右先锋军的士兵问。

“可,可能是憋的。”那个士兵小声道。

“啊……哦哦!”

两人心照不宣。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5-02 19:06:00 +0800 CST  
第三十四章 大捷


周沧然帐中。


刘尽云在外面等了许久,方才得了通报进去,一进门就看见周沧然正往火盆里扔着一个东西。他还没来得及请安,定睛一看,这,这瓶子不是太尉传书捎来的东西么,怎么能往火里扔呢。


“哎!二爷,这东西怎么能扔呢?!”


刘尽云心疼地看着那瓶子慢慢烧融,也不敢伸手进去。


周沧然正眼也不看他,说“你管我?”


“这…小的怎么敢。”刘尽云心中叫苦。


他也不知道这些世子爷是不是天天锦衣玉食地养坏了脑子,脾气也都古怪的很,偏偏自己还得陪着笑脸应承着。


“我爹让你来看着我?”


周沧然早就听说这人之前就和唐明在一起做些阴暗勾当,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如今唐明被流放,他倒是因为揭发有功,还被自己父亲保了下来。如此不忠不义,却只是降了一阶,跟着自己了。


“小的不敢。只是周老太尉和大爷吩咐了,让小的在二爷身边好好效……”


周沧然不耐烦,打断他“随你怎么跟我哥说,别在这烦我!告诉他,我就是不做。”


“好好好,小的讨烦。这就下去,哎……”


刘尽云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忙退出去了。


人家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自己是个外人,能怎么跟周侍郎说他亲弟弟怎样不听吩咐呢。


周沧然等他走了后,自己去翻兵书来看,看不下去几章,便随手扔了径直去找赵绪了。


晋王帐外的守卫见了是他,直接让进去了,说是王爷吩咐他来了不必通报。


“……见过殿下。”周沧然气势汹汹地去了,见到赵绪却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赵绪仍是让他看不惯的一派温雅君子的模样,让人上了茶,温声道“不必多礼,周将军所来何事?”


周沧然半天无话,梗着脖子憋出来一句“我,不…末将谢过殿下。”


“哈…用不着谢我。”赵绪笑了,说“是本王要谢将军为我大雍浴血奋战,开疆扩土才是。”


周沧然愣了,嗯啊应了一声,便急着告退了。


而他出了门没多久却又转回来,说“末将定尽心尽力,不负所望。”


“唔…好。”


赵绪正往嘴里填着一块花生糖,见他又转回来,措手不及,只能支吾着应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周沧然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再次告退了。而赵绪却听见了刚出了门的那人噗呲笑了一声,心中郁闷不已。


………分割线,……………


周沧然确实不负众望,从军以来第一场战役就打得精彩绝伦,甚至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突厥兵一听到他的名字就闻风丧胆,称其为“煞神”。


之后的战役节节顺遂,虽有时失利,但也很快扭转劣势。京中的嘉赏一直不断,上至孙道、赵绪,下至普通士兵,都奖赏丰厚。如此,士气大振,未及一年,便彻底将东突厥占领的领土一举收复。


而分别的时日总是来得那么快,赵绪对凉州这片土地有了感情,却不得不再回长安。江云涯还是留在凉州,赵绪将这次战争最夺目的表现给了初出茅庐的周沧然,所以,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个骁勇善战却总是沉默寡言的将领。


也许是后悔过的,赵绪以后每次在长安给江云涯写信时,心里都闷闷的。


但,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


因为,周沧然值得,他身上有那种最纯粹的东西,只一腔热血,从未冷过。这样的人,只能让他做主角,绽出最炫目的光彩,如果让他屈居人下,那种光彩慢慢地会被磨平的。


赵绪和孙道班师回朝,而江云涯经此一役,被提拔为了凉州守城主将。他还是留在这片苍凉广阔的土地上,为雍国,为它的黎民,守护着这道神圣的边界。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终点,却又完全不一样。


自此,两地书未断。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5-08 22:01:00 +0800 CST  
西出阳关,草木零星,入眼便是漠漠黄沙。昔日西域三十六国的辉煌早已不再,如今的西域只剩了东西突厥两个大国以及周边的一些边陲小国。


西突厥军队自从雍国边界撤兵之后便火速回国,屯重兵于三弥山,守卫王廷。


谁也不知此时这位被迫流亡近一年的世子再次踏上故土时是什么心情。如今,他要拿回应属于自己的东西,便要用国人的鲜血来祭奠。


附离虽是最正统的继承人,但大部分突厥士人却是不看好他的归来。如今王位已有归属,格局已定,即使他是“战神”又能如何,带领着一群常被他们打得年年纳贡和亲的汉人军队,还能战胜得了骁勇善战的突厥铁骑么?加之,西突厥内与附离交好的氏族在新可汗即位后便被大肆削弱,不是被灭族,便是被软禁。要谈里应外合,更是无稽之谈。


原附离世子率军归来的消息传入西突厥国内时,基本人人作为笑谈,不理解王廷为何兴师动众,派遣重兵防御。


然而,仅仅过了三月,那些人却不能再把这当做一个笑话了。


举目无亲,众叛亲离又如何?有些人便是不用任何策略,只用强攻也可以把他们踏之于马下。


昔日被他们轻蔑的汉人军队,如今已成了西突厥士兵闻风丧胆的修罗之师。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出来便是要见血的。


而他们曾经的骄傲,正毫不留情地把自己国家的士兵挑落马下。那柄先可汗赐下的战矛,总是在冷静地收割着抵抗者的生命。


也不是没人动过“擒贼先擒王”的心思,但久而久之,却没人敢去了。


阿史那附离的身边,总会有一个幽灵般的影子。他游离在战场之外,如黑暗中的蛇,冰冷残酷地伺机而动。一旦有人要对他护卫的人不利,剑锋瞬间就会割断那人的喉咙。


一时间西突厥国内震动,人人思危。那个原本只有五万人的队伍慢慢壮大,正在缓慢而坚定地蚕食着这个广阔的国家。每个人不禁都在心中计算着他们攻到王廷时的时间。


而雍国士兵不管这些突厥人的斗争,他们只知道,自己算是为身上这华夏血脉出了口气。百年戎敌之辱,今朝一并奉还。


附离似乎也丝毫没有顾忌。在他的征途中,只给了守城者两个选择,臣服,或者死亡。


穆千山第一次真切地领会到突厥人对于图腾和血统的崇拜已经虔诚到了某种狂热的地步。阿史那,这个姓氏,仿佛生来便值得所有人为他付出生命。


他有些麻木了,已经许久,没再看过这般沾满鲜血的世间了。


一路上来,城开则安顺,死守则屠城。


当穆千山再次在城墙上看着突厥士兵如蝼蚁般要被屠戮殆尽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别杀了。”


“唔…”附离就站在他旁边,湖水般的蓝色眸子映着火光的血气,不以为意。


穆千山的手很好看,修长白皙,不似习武之人。附离拉起他左手,慢慢地伸出舌尖来细细描摹,温柔地低语,明知故问“这样不好么?”


指间湿热温软的感觉,让穆千山觉得像是蚂蚁爬过般的痒,男人冷着脸说了句‘疯子’,反而引起附离痴魔般地轻笑。


他说“他们背叛了我,怎么能不死呢?”


穆千山不答,面无表情抽开手,走了。


“!!!”


阿史那附离愣了。


他看着男人径直离开的背影,微张着唇,想着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最后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笑,仍放了命令“让他们停手。”


他觉得自己要是不这么说的话,定是连手也摸不到了。


可是,听话了之后,阿穆就会愿意让我抱着他睡觉了吗?


附离苦思冥想。


………


西突厥幅员辽阔,其领土东到太行山脉,西到西海诸国,怎么看都不是能被轻易蚕食的地方。而起初谁都不看好的原世子附离自凉州出发,不到五月,却渐渐有了直抵汗庭——三弥山之势,不得不让人咋舌。


西突厥人不知道昔日被自己打得没有招架之力的汉人军队怎么忽然有了血性,他们不懂中原政治的复杂和军事的无奈,所以只是把这归于附离之功。


是苍狼引领着他们。


西突厥国人中悄悄地流行起了这一句话。


在突厥的先人——乌可斯町汗的传说中,是苍狼引导着他们的士兵,狼进兵进、狼停兵驻,最终取得战争的胜利。


狼神的儿子,自然会得到苍狼的庇佑。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然而,真的是吗?


穆千山经常见到归降的突厥士兵们看附离那般顶礼膜拜的眼神,仿佛他就是至高的神祇。


“狼神的儿子?”穆千山冷不防也问了句。


附离却是看着他,随意地笑笑,漂亮的蓝眸闪着幽光,说“你觉得我是,那便是罢。”


子不语,怪力乱神。


穆千山本一直不信这些的。


而和他一样,在城破之前,有些人也是不信这些的。


“啊,三弥山呀!”


当附离一身金铠,威风凛然地站在西突厥王廷城墙前时,玩世不恭地,对着城门口吹了个口哨,


有了附离带头,整个军队都炸开锅了。片刻后,那些沿途收服的突厥士兵们又都在激动地反复喊着一句话,声音震彻云霄。


穆千山往旁边看了一眼,那人立刻知晓,得意笑道“他们在夸我。”


“嗯。”


“城破之后…”旁边声音太大,附离只能慢悠悠地凑到他耳边,问“又当如何?”


穆千山看他一眼“你想如何?”


“留下来吧。”


当初赵绪只说让他随附离复国,待他为王时便可回来。穆千山此时可以走了,回到他熟悉的故国。


但附离说,留下来。


他答应了。


城门口烽火连天,烧红的晚霞下,高大俊朗的异族世子笑得孩子气。


“真好。”附离笑得温温柔柔地,如微醺的春风。


他猛地握紧了穆千山的手,向身后的突厥士兵用突厥语喊了一句。


顿时那些士兵都沸腾了,攻城的攻势愈猛,还能听见笑声和夹杂的口哨声。


“你说的什么?”穆千山皱眉。


“我说……今晚攻破城门,我便能洞房了。”附离小声说着,把手搭上他肩膀。


“嘶!!……”


他话音没落,就被某人冷着脸把手拨了下来,顺便“咔擦”一声卸了他的手腕。


“阿穆…”某人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而人却直接走了。


随行的军医也搞不懂,世子的手,怎么经常脱臼呢?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5-08 22:02:00 +0800 CST  
该来的总是会来,如果是迟一些的话,只能说是运气好。


而阿史那琼达似乎运气很差。


不到半年的时间,强盛的西突厥帝国就被生生地撕裂了一道口子,他却无能为力。这种无奈感,从他记事开始,似乎就有了。


当他端坐在主帐的案前,静静地等待着城外的军队攻进来时,忽然觉得这两年来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


没登上王位的时候,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表现的如何,总是会被那人压上一头。


他是阿史那氏族的荣光,是生来的继承者,合该是漫天星辰都可轻松得到的。而自己,从刚开始就没人在意。


中原有一句话,叫既生瑜何生亮,至少,那还是把两人同等看待的罢。


账外喧嚣声越来越大,兵器交接的响声和侍女的哭喊声交错在一起,甚至有鲜热的尸体倒在帐前,血迹蜿蜒流了一大滩。


阿史那琼达对着空无一人的帐中,自顾斟了杯酒,却把酒杯掷在地上,忽然道“父王!您今日看见了吗?……哥哥回来了,我不欠他的了。”


自从把那杯毒酒端到自己父亲面前时,他就没睡得安稳过。


夜夜的梦魇,弄得人几近疯魔,原来人死了也是偏心的吗?琼达不禁想到。


账外慢慢地静了下来,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到了自己身前。


阿史那琼达慢慢抬头,终于看到了那张和自己几分相像的脸。


他笑了,说“你终于回来了。”


“嗯。”男人一点都没变,似乎这两年于他不过平常的游览,淡淡问“要说什么?”


“还不动手吗?”


附离看着他,看不出恨意,本应是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平平常常。


“汝妻子,吾自安之。”


“谢过。”


阿史那琼达闭上眼,不想看他那似乎是怜悯的样子。


干脆利落,这不才是他那哥哥的作风吗?如今又说那么多干什么?


他看见,附离此时手中拿的并不是平日用的战矛,而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


要动作总是很快,剑光一闪,刃上便已经在滴落着鲜血了。


阿史那附离没有回头,径直出了门,穆千山正在帐外站着,腰间剩了一个剑鞘。


“一会再给你洗罢。”附离神色如常,看不出情绪,只是对他如此说道。


这半年腥风血雨的征程,便是为了今朝复位。但穆千山觉得他并不开心,甚至有些忧伤。


“你…”穆千山不知道该如何说,刚要开口便觉得衣袖被人拉住。


他回头一看,是一个身着突厥服饰的男孩,正静静地看着他。


“能让我跟着你吗?”那男孩开口却是说的汉文,精致得可以说是漂亮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


“达曼?”穆千山没说话,附离却是开口了。


“是,见过叔叔。”


阿史那达曼声音镇定的很,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你娘呢?”


附离之所有对他有印象,是这孩子实在是天资聪颖,虽是庶出却压了其他嫡系子弟一大头。


“死了。”


“哦。你为什么要跟着他?”附离指了指身边的人。


“我想去我娘的家乡。”达曼说。


“他的母亲是汉人。”附离对着穆千山说,拉起了他的手,握紧着跟达曼说道“这个哥哥不回去了,就留在这儿。”


“…那叔叔打算如何?”


“我会保你们此生无忧米盐,安享余生,但终生,不可踏出王城半步。”


“达曼不愿。”小孩接得很果断。


穆千山被他拉了一会儿手,看着他没有放开的意思,便甩开了。附离看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在出神的样子,摸了摸鼻子,继续问达曼“想去中原?”


“是。”


“若是,让你此生不可再回来呢?”


“那便不回来。”




楼主 如需江山明霁雪  发布于 2018-05-09 19:56:00 +0800 CST  

楼主:如需江山明霁雪

字数:78436

发表时间:2018-02-27 16:3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3-30 17:38:4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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