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承空在背后笑出声，想想自己还得端着仪态，就强忍着，收了声。但看着程花缓缓起身，痛苦得五官皱在一块，两条腿合不上，大开着罗圈腿向自己走来。齐承空肩头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最终还是笑弯了腰，直拍大腿，嘴里大叫：“妙啊妙啊！”

程花苦着脸，劝了齐一几句：“幸灾乐祸能不能别这么明显……喂！”
“哈哈哈哈哈哈……”
“喂！齐一！”
“哈哈哈哈哈哈……”
“……”

程花翻了白眼，迈着他的企鹅步回屋了，沿着床缓缓坐下，低头看了看手里一尸两命的拖鞋，叹了口气，拿着针线默默补好。

后来，送饭的小弟子一脸惊疑的望着程花，又看了看齐一，问到：“他这是怎么了？”

程花看了眼门口还在闷笑的齐一：“他啊，脑子不正常，时不时就会犯病。”

“啊？”小弟子惊讶，这平常看起来很正常一人啊，怎么说有病就有病了呢？

“他这样的病，是先天就有的，治不好了。除非换个脑子！”程花贼嘻嘻的盯着小弟子，“我看呐，你脑子就不错，看起来灵光。”

小弟子一抖，想起那些门派的山野传闻，连忙扒住程花大腿，哀嚎恳求程花放过自己：“二师兄，求了放了我……爷，爷，好二爷，我才刚进门一年，家里还有老母和小弟，爷，求你，千万求你了！”

程花被猛地抱住刚刚负伤的腿，瞬间疼痛就传到大脑。程花也不敢开玩笑了，反过来求着小弟子放了自己。

小弟子一看自己求的主反过来央求，想着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不由得抓得更紧。

程花吃痛，有点想哭。

齐承空刚听了两人闲话，心里气恼，但又收不住笑意，就这样半笑半恼走进来，瞥了程花一眼，“你别跪了。人家开玩笑的话，你都听不出，这么愚笨的脑子，我要来有何用。”

小弟子听了这话，迟疑一下，看向程花。程花猛点头：“对对对，跟你开玩笑呢！现在，可以放开我的腿了吧?”

小弟子起身，摸了摸鼻子，冲着齐承空比了个鬼脸：“要不是有二师兄罩着你，你也别想吓唬我！哼！”

小弟子出了气，转身离去。齐承空不语，拿筷的手倒是一顿。

“我先洗澡去了。”程花颤巍巍的起身，颤巍巍迈步往后院。泡在热水中，快活似神仙。再来一杯酒，人生逍遥！

许久，程花泡乏了，却未见齐一身影，心里有些疑惑。起身穿衣，微微收了遮挡的屏风。这热水泡过身子，就是不一般轻快。

程花趿拉着被救活的拖鞋，回到屋子，远远望见齐一在修炼剑招。程花摇头，这些知识的东西怎么可能一天就会，等会天就彻底黑了，明天再练也行啊。

虽说知识的东西在于积累，但天才是可以快速掌握的。

待到第二天晚上，程花看着齐一比划出完整的剑招，整个人目瞪口呆。再看到齐一那把破剑上微微灵气波动，才发现他已是练气三层。

卧槽！卧槽！岂一个卧槽了得！这是什么牛鬼蛇神！

程花恨不得现在马上穿越回去，看看箱底的大学毕业证是否属实。

夜里，齐承空觉着腿脚有些疼痛，辗转反侧。程花被他扰醒，查了查他的身体，到无异样。

“可能你练习过多，肌肉痛，你拿着这瓶膏油自个揉揉。”程花递了瓶膏油过去，“晚上有些凉快，你记得盖被子。”

齐承空瞅了眼床尾的小毯子，不说话，拿着膏油慢慢抹着。而程花忘记了，十三岁，青少年正好长身体，可能会有生长痛。程花之所以忘记，因为他是个小矮子。

三个月，转眼即逝。

程花站在宗派东门，狩猎活动早已开始，而他却迟迟未进入猎场。站在程花身旁的齐承空已经跟他一般高了，似乎好像还要高那么个一两厘米。

程花上下打量齐承空，怎么回事啊？自己量了量柳叶书的身高，一米七五以上是有的，差不多都要一米八了。现在得小孩子长这么快的吗？

齐承空张开了，五官更加立体分明，瘦条条的身子。程花皱眉，要不是自己知道这三个月以来齐一的食量增长，别人还以为自己不给他饭吃。不过啊，怎么回事，算好的三个月后男主出现，然后被五长老捡回去做了个小弟子，然后三长老不被人待见，男主也被人欺负……

可是，现在，时间到了，男主呢?我的主角呢？

程花瞪大了眼，四处瞅着，甚至往前走了几步。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东门这除了剩下的守门人，没进狩猎场的只有自己和齐一了。

风吹过，依旧没有动静。

齐承空不解程花在等什么，心里有些急，“你在等谁？”齐承空的声线比之前低沉了些，这狩猎场没有腰牌进不去。腰牌只有程花有，自己只是个外门弟子。

“等人，一个决定我命运走向的人。”程花声音带着焦急。

“别等了。一炷香了，看来他是来不了了。”

程花不回答，想起今日队伍中未见三长老无证，或许没准五长老已经在别处遇见齐承空了……

这么想着，程花转身，“走吧，进去吧。”

第七章：踏青

等不到齐承空，程花无聊极了。在这修真界，自己将宅力发挥到极致，甚至开始了种田养生。

程花在前边走着，来到了猎场南边的一条溪流。对岸垂着几枝明黄骚粉的花，花瓣一簇簇团成一团，如同绣球。他见了欣喜，踏剑飞去，掏出小铲子把花根连土一齐挖走，自己屋后的小花圃这下可以添员了。

齐承空数着这是第十三次程花蹲下采花。他在屋后弄个小院子，还接了几根瓜果藤子，现在正是成熟时。

正当齐承空腹诽时，程花飞了回来，掏出一顶帐篷，捡了几块合适的石头开始围炉做灶。灶做好了，又去河里捞鱼，接着生了火，开始烧烤。

齐承空看着灶旁瓶瓶罐罐的调味料，面色一黑。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狩猎活动不是关系着自身口碑荣誉的重要事吗！忍不住嘴角抽搐，齐承空质问：“你这是做什么！”

“烤鱼啊，看不出来吗？”说着还闻了一下，“好香啊，不愧是大厨的手艺。”接着他给鱼翻了个面，拿着小刷子刷酱，嘴里开始哼小曲。烤鱼皮焦肉嫩，上边沾着各种酱料，香气扑鼻，引人垂涎。河鱼腥味小，肉质鲜嫩，熬汤是一绝味，但烧烤也别有风趣。

程花看差不多了，拿起一条最大的递给齐承空，“齐一，给，最大的赏你。”

齐承空冷哼一声，伸手接了过去，不情不愿坐下里吃鱼。当鱼入口，却是比想象中好吃，这般齐承空不由得别扭起来，冷哼的声音都小了。

解决掉两条鱼后，齐承空看向灶台，却只有几根杆子沾着酱料，斑斑点点。程花看他这模样，打趣道：“怎么?不够吃啊？”

齐承空扫了眼程花得意的脸，他站起身，拍拍衣上落的木灰，走到河边洗手。

程花摇头，这个闷葫芦，高冷死了。想着又拿出珍藏的大锅，架在小火灶上，开始做菜。齐承空听到背后动静，折回，默默拿起菜篮子到河边摘菜洗菜。

如此这般，进了这狩猎场，程花仿佛去踏青。带着齐承空饱餐一顿后，躺在帐篷毯子上，惬意的长叹口气，觉得有些困了，合上眼就准备睡觉。

齐承空按了按太阳穴，问程花要了几张符，围着帐篷周围做了庇护圈。坐下后，他拿着纸笔，开始绘画地图，标识位置。过会，图画好了，他拿起剑，开始练习。齐承空之前所在的小宗门，他偷学得修炼入门术，可惜不全，总是无法聚气于身。而不久前这柳叶书给了自己全本练气术，倒是比那破烂地方的术法来得好，练了段时日，挥剑之时，感觉细流般灵力顺着剑身灌入。

程花睡醒了，睁眼便看到高挑少年挥剑身影，墨发术起，发带凌空，星眸朱唇，身姿潇洒。真好看。见人停了招式，程花说：“我看灵气走向，由剑而入，没准你是个剑修的料子。”

剑修?齐承空低头看了眼手中这把普普通通毫无灵气的剑。

“你需要把好剑。千钧。”

听得程花一声唤，齐承空看着面前浮空的青色长剑，剑身颤响，清脆如玉，剑身细长，雕花繁杂。齐承空看着，似乎被剑上花纹吸引，脑子开始发晕。

这花纹……应是某种阵法。

齐承空后退一步，稍离剑远了些，精神也恢复正常。虽说这‘柳叶书’好吃懒做，但却有把好剑，可惜了可惜了……

“齐一，试试千钧。”程花看他在剑前站了片刻，眼中喜爱可见，不由开口道：“你过来。”

齐承空虽不知程花在想什么，但还是走过去了。他人配剑，早已认主，自己又怎可使得。

程花将齐承空一只手拉过来，用自己的血在他手上划了个圆阵，“剑认主，我给你画个阵，
借千钧给你耍三时辰。”

齐承空一惊，武器宝物，本是贴身所使，见剑如见人。给他人使用，就像拿着贴身内衣给人穿。

“千钧。”齐承空试着呼唤千钧，只见剑极速飞来，绕着他转了几圈，最终停在身侧，忽上忽下，听令待发。

齐承空握住剑柄，向前一挥，脚上立旋，剑随心舞。他感到清凉灵力绕着手腕，随即手一旋，剑刃破空，一刀灵气击向水面，阵起一道水帘。力散，水落，打在河边绿树，啪啪作响。

齐承空再仔细查看手中剑，此剑名唤千钧，可为何拿着手里却是如此轻。虽然顺手，但感觉还是差了点意思。若此剑还能再宽再重些，就万般合适了。

“千钧，有些轻。”齐承空快速看了眼程花，便开始练剑。

千钧……轻?

千钧名为千钧，虽然没有万斤，但三千斤是够的。普通人根本拿不动，修真人或许可蛮力挥动，但非其主，只会越拿越沉。因此得名千钧。若是其主，用之顺手，因其会随各人所异作出不同调整，达到人剑合一。齐一觉得轻，难道是因为现在千钧还是适合我的重量，所以他觉得轻?程花疑惑，好像除了这样的解释也想不出其他方面了。

因齐承空得了把好剑，舞剑练剑便不觉得疲累。程花刚开始还在一旁看着，但过了半时辰便觉得十分无趣了，他索性开始画起传送阵。狩猎场对他这筑基修士凶多吉少，何况他还带着个练气小子，没兵没实力的，传送阵便是保命大法。

狩猎场由宗派东门进，一路上他们往下走，到了狩猎场南方，离着东门倒也不远。这条河正是传送阵所达最远之处。没办法嘛，谁叫程花只是个筑基二层。

传送阵布好了，天色已晚，程花招呼齐承空：“齐一，准备洗手做晚饭啦～”

齐承空练得正火热，不免对这声招呼影响了好心情，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齐承空只好不情不愿洗手做菜。今夜菜肴，两条煎鱼，一盘炒野菜，一碗菌菇汤。顺便一说，这菌菇程花摘的大部分有毒，最后还是齐承空亲自上阵了。

饭饱，程花先睡了，齐承空守夜。篝火耀眼灼热，齐承空时不时往里添柴，顺手擦擦脸上的汗。‘柳叶书’说每人守半夜，轮着来，谁知道半夜叫他时，睡如死猪，不泼瓢水，怕是叫不起来。齐承空无奈，只能连着守。

但到天际泛白，周围清濛一片，此时帐篷后林子里传来沙沙声响，树影晃动，似有巨物。齐承空一下子提了神，慢慢挪动到帐篷里，摇动程花，轻声叫醒他。谁料程花一睡，除非沉河，否则绝对不醒。

齐承空生气，只好自己提着自己那把破烂剑前去探寻。

岂料这一去，竟是有去无回。

鬼牙蛛发出惨叫，立马挪动腿面对程花，蜘蛛微微转头看向地上的燃烧着的腿，猛火之下，竟然散发肉香！鬼牙蛛十分愤怒，叫嚣着扑向程花，虽是去尾钩和一条腿，但鬼牙蛛攻势不但不减，反倒更上一层。程花再次用剑挡在身前，但这次力量太大，程花被拍开，撞到树上，挂在枝间。

程花吃痛间，看见鬼牙蛛准备顺着树干往上爬，这正是个机会。程花挣扎着摆脱枝丫，立马附身往下冲，此时鬼牙蛛正在树底下，准备抬头往上的那一刻，却见程花落下来。鬼牙蛛见人未死，愤怒大喊，准备抬脚攻击，却是晚了一步，程花先落下来了。

千钧一插，直接贯穿鬼牙蛛脑袋，程花踩在鬼牙蛛胸处，即刻抽剑跳下去，掐诀命千钧，“千钧，流星落！”

程花周身灵气化为剑状，与千钧一同插进鬼牙蛛腹部，鬼牙蛛无命哀嚎，七条腿往上一缩，身体一痉挛，便毫无动静了。

程花站不住了，刚刚被拍到树上时，几根树枝插入他的腿，现在两条腿微往外流血，一直在打颤，应该是切断了筋脉。幸好，幸好，刚才要是打不死那丑蜘蛛，自己片刻被反杀，真是狗屎运啊。

程花用手挪动自己远离鬼牙蛛，找了颗最近的树，靠了上去。程花刚垂眼准备唤回千钧，一瞬，视野有些暗，抬头看见刚刚已死的鬼牙蛛正在自己上方。

“卧槽！”

程花来不及躲闪，被鬼牙蛛刺个正着，刚刚程花砍了鬼牙蛛几刀，就有几根蛛腿穿过程花腹部……

程花呕血，手握住蛛腿，想要阻止它的攻击，可却是徒劳。鬼牙蛛发出这一击后，便不再动弹，它腹部鲜血染了大半草地，看来已经归西。

这丑东西诈我！

程花无力动弹，腹部插着几根刀样的蜘蛛腿，腿上穿着几根树枝，肩头还插着一个钩子。他觉得身体开始发冷，开始微微颤抖，意识渐渐模糊。

这蜘蛛不是男主的经验值吗？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齐一好慢啊，怎么还没有人来啊……

怎么感觉有点冷……

难不成我就要归西了？我死了能穿回去吗？穿不回去的话……那岂不是……

程花视野越来越模糊，最终一片漆黑，心中留了丝遗憾。这修真界他还未了解透彻，连自己亲儿子都还未见到，明明感觉一切都是刚开始，谁知结束得如此之快。

啪嗒啪嗒，蛛腿上的鲜血滴落，凝固在草上，渐渐蛛腿上的血滴落速度减缓，蛛腿上血也开始凝固……此时只过了半刻，齐承空刚到宗派东门，守门弟子刚了解情况，御剑前往长老处通报……

齐承空满眼无望看着守门弟子离去，内心忽然空了一处，不是滋味。

第九章：一个人

齐承空站在东门处，呆呆看着远方的山头，忽见几个点，由小及大，由远及近，正是柳叶书的二长老叔叔无乱真人，后边跟着四个亲信子弟，白衣翻飞，御剑而来。

无乱真人离齐承空还有几米，满脸担忧跳下剑来，急问：“书儿在何处？”

“在狩猎场南处的河边林子……”

“哎！你跟我来！”

无乱真人提着齐承空上剑，片刻不敢耽误地往林子里赶去。齐承空手心冒汗，受伤的左腿不自主颤动。他有些害怕。

不消半刻，无乱师徒一行人便赶到鬼牙蛛所在地。而战场此时早已围了一圈人，是先前进入狩猎场的弟子，他们被战声惊扰，纷纷前来探查。可惜天运不济，程花所在营地离着其他师兄弟远了些，他们来晚了一步。

大师兄申以肖先来到，先看到了鬼牙蛛的尸体，再看到鬼牙蛛身下的程花。他认得，这是他们宗门二长老的宝贝侄子——柳叶书。

申以肖作态摇了摇头，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接着拉开鬼牙蛛，丢弃在一旁。当他准备把柳叶书平放到布毯上时，他看见嵌在柳叶书肩颈部的鬼牙蛛尾钩，他一笑，“你到给我留了个好东西。”说着，申以肖拔出尾钩，顿时鲜血涌出，染红了半个柳叶书。

一会，无乱真人赶来，弟子们纷纷微微垂首让道。齐承空跟在无乱真人后边，越靠近圈子中心，血腥味越浓重，身体就越凉。

忽然走在前边的无乱真人脚步一停，扑通就直接跪地，“书儿……书儿……”无乱真人的手颤巍巍抚上柳叶书的脸。那躺在地上不过二十几的青年，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衣衫红了大半，身上不知多少窟窿，双目紧闭，了无生息。

齐承空脑袋嗡嗡作响，柳叶书死了……躺在地上的人，弟子们略带惋惜的脸，不远处被丢弃一旁的鬼牙九腿蛛，草上斑斑血迹，周遭的一切，都在说着柳叶书已死这个现实。齐承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他往后迈开腿退了一步，但又收了回来，他不知现在自己是否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听不到无乱真人的话，只定定站在离着柳叶书一米的地方，看着那人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无乱真人拿着丝绢擦干净了千钧，给它套上剑鞘，放在柳叶书身旁，“回宗门，七日后天葬。”语落，他身后四个弟子抬起柳叶书，一步步走回宗门。无乱真人跟在后方，用衣袖擦擦眼，也慢慢的跟上去了。生死无常，修真界中不够强，那生存渺茫。大哥大嫂，终是我愧对你们，愧对书儿……

无乱真人走了，弟子们也开始散去，齐承空愣愣待在原地，忽听见一声鸦叫，才唤回魂。他走到河边，看着还在燃烧的篝火，仿佛刚刚的那一切只是幻觉。

“柳叶书，你就这么死了？”齐承空对着河面问，只有风声呜呜作答，“真是……值得吗？”

柳叶书走后，齐承空也被带出了狩猎场，他一瘸一拐走回柳叶书居住的小山头。晃神间，突然被一东西硌到，他低头一看，草中金链子在闪闪发光，拿起一看，竟是之前被他丢掉烟管。

漂亮的烟管周身沾了泥巴，点点青苔长在上面，齐承空用袖子使劲擦干净，最后脏了衣裳污了烟管。

“你是真的走了？我还没能完全知道你，就连你的真名都不知道……我……我是不是做错了……”齐承空鼻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这茫茫大地，自己又是独身一人了。

七日后，天葬。

齐承空站在队伍前面，他虽只是个外门弟子，但这段日子因他贴身照顾柳叶书。故此，无乱真人将他调到前边。他站在前方，能清清楚楚看到一副漆黑乌木棺，乌木棺周围放着纸折白花。

无乱真人在台前念着祭文，齐承空垂首听着，待到未时，四人抬棺至宗门后无间山断崖处，期间哀乐起。至崖处，四人下崖，六人放棺。接着崖下传来一声闷响，四人飞身而上，一挥袖，满天白纸飘飞，天葬结束。

弟子们有序散去之时，一人着灰白衣裳跟齐承空搭话，“小弟名为……”

“齐承空。”平日里听柳叶书齐一齐一叫惯了，这下说出真名，险些说错。

“齐老弟，我是外门总管周卫。你明日起便来外门报道。二长老说了，如今他爱侄去了，你也该回归正统，潜心修炼。那柳二师兄的居所，你定期打扫整理便可。”周卫见齐承空不言语，以为他心中悲伤，便出口安慰几句，“柳二师兄平日待人也是极好的，如今老天不开眼，提前将他收了去，齐师弟也不要伤心过度，或许现在柳二师兄正准备转世投生个好人家，想他这辈子也是积善行德，下辈子应是快活自在……”

齐承空有些想笑，这外门怎么可能会与内门相交过多，平日里若不是照顾自己，每日有个小弟子送饭，那柳叶书的山头又怎会有外门进入。如今他走了，我也该走了。他摇了摇头，“周师兄，今天起就要请你多照顾照顾了。”

“放心吧齐师弟，老哥我自是不会忘了你的，就怕你那日腾飞了忘了老哥我罢了。”

“周师兄忘不了我，我又怎能忘了周师兄呢。”

一番客套说辞下，齐承空回了山头小屋。屋后瓜果藤条的架子上吊着几个腕大果子，藤下几朵花还在绽放。一旁屏风后的浴池，已开始冒着热气，齐承空走到廊下，那里放着个柜子，柜子里面放着疗伤补体的药，是柳叶书给他准备的。

齐承空把药倒进水中，返回去折了两只花，取了花瓣放入池中。接着他回了屋，拿出床头柜里的药罐，拉起左腿裤子，解了绷带，给他自己换药。不得不说，柳叶书待他是很好的，所用的药都是宗门上品，这药再敷个十几日，腿也好得差不多了。

齐承空收拾了衣裳，待到晚饭时，却没人来送饭。呵，也是，自己一个外门弟子，何劳他人送饭。齐承空冷笑一声，拿起一壶酒起身到后院泡澡，学着柳叶书与天对饮。

一壶酒下去，人是微醉。齐承空擦了身子，回屋睡觉。躺在床上，他未想，曾经嫌挤的床，现在感觉如此空旷。

你救了我，你又救了我……我……

齐承空睡着了，一夜无梦。

补第八章(41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