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朝钟暮鼓不到耳（旅途，草原，与众不同）
“季程，你知不知道……”
季程停下了吸烟的动作，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睛：“什么？”
“你就像一匹狼。”
季程眯了眯眼，又吸了一口烟：“你也是。”
在这条路上，有多少次忠言逆耳利于行。
可惜我和你，都朝钟暮鼓不到耳。
季程停下了吸烟的动作，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睛：“什么？”
“你就像一匹狼。”
季程眯了眯眼，又吸了一口烟：“你也是。”
在这条路上，有多少次忠言逆耳利于行。
可惜我和你，都朝钟暮鼓不到耳。
关于我。这里卫蓝。
以前的号玩了三年多莫名其妙被封掉了，多次申诉无果
现在我新注册了号打算重新开始~~可以说算是老写手了，经验不多但也不少~
大家多多看文，多多指教
无论好意见坏意见通通接受p.s.卫蓝高二党，开学后很忙很忙（不过也说不定假期就完结）……尽量多更，大家谅解。
――第一章――刘二福内心实在很崩溃。
他恨不得把手里的旺旺大礼包砸在对面人的脸上。
不过现在大家都是文明乘客，自己也实在没什么资格和立场去管人家的私事，他只好咬牙切齿地低骂：
“这碎崽儿扯呼咋没完没了！”
“陕西人？”有人发问。
“嗯。”下意识的回答过后，刘二福转头，看见了一个坐在阴影里的男人。
看不太清面容，声音倒是很有味道。
刘二福估计他也是被这人的鼾声吵得睡不着，干脆搭起话来：“兄弟，哪人？”
“北京。”男人话不多。
“首都人啊。”刘二福有点憧憬。
“嗯。”
场面又冷下来。刘二福只好再找话题。
“我叫刘二福，兄弟怎么称呼？”
“我姓季。”
“哦！季兄弟，去哪？”
“内蒙。”
“去哪儿干嘛？”
“旅游。”
“怎么不坐飞机？看啊，”刘二福瞅瞅睡梦中打鼾的人：“火车太受苦了！”
“我晕机。”
“啊，是这样。”
又是不可避免的沉默，刘二福咽了口唾沫，真心觉得好累。
本来只是身体累，现在还有心累。
角落里的人站起身来。
好像要去洗手间。
刘二福借着火车车顶的灯光看过去。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从里到外没有一丝杂色。刘二福凭着知觉都觉得价值不菲。
他从下往上打量过去。
锃亮的黑皮鞋有点蒙灰，但衣服几乎没什么变化。手腕上的手表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刘二福记得他在火车站等车的时候在杂志上见过。
印象深刻的原因是那个表盘中心是一只狼。
一只黑钻镶嵌成的狼。
看来这是个严谨稳重的成功人士。
刘二福停了停自己飞一般的思绪，目光继续往上。
看到男人的脸。
他瞬间推翻了之前的结论。
短发寸头，墨眉星目。
皮肤不白，是健康的小麦色。
一个看脑袋是混混看身体是总裁的男人。
刘二福两个小时后在银川站下了车，临走的时候他又看了角落里坐着的人一眼。
他张了张口，还是把道别的话噎进了肚子。
――――呼伦贝尔草原被《中国国家地理》评为“中国最美的六大草原”第一名，是中国当今保存完好的草原，有牧草王国之称。
这是一片没有任何污染的绿色净土，人间天堂。
此时正值初夏。
季程从吉普车上接下自己的皮箱，朝司机摆了摆手。
司机向他点头示意。随后掉头，吉普车飞驰而去，轮胎下沙土轻扬。
季程揉了揉因为长途跋涉而酸困的眼睛。
然后他抬起头，看清眼前的景色。
他轻轻的倒吸了口气。
刚好是一场细雨过后，整个草原都清新宁静。
草浪滚滚，毡房点点，清风徐徐。不远处的河水静静流淌，在正午的阳光下泛着点点波光。
微风拂人，草香袭人，水波撩人，鸟声动人。
远处几个人骑着马越来越近。
何顺利从马上翻身下来，深蓝色的蒙古袍在风中轻响。
他堆着一脸笑容，接过季程手里的皮箱。
季程侧了侧身避开，继续自己拿着箱子。
何顺利尴尬地在袍子上擦了擦手。
“啊，季总是吧？”
“我是。”
何顺利没敢跟他握手，转身拉过了自己身后一个蒙古大汉。
常年的风吹日晒让他皮肤黑里透着红。那人有些拘谨，手缩在宽大的马蹄袖里不敢伸出来。
何顺利冲他的后脑勺打了一下，赔着笑地介绍：“这是季总！快问好啊！”
那人低着头，从袖子里拽出一根哈达。
“季，季总好啊。”
说着他把哈达往季程脖子上戴。
季程看着那条皱巴巴黑乎乎的哈达，实在不敢把它和印象中“洁白的哈达”联系在一起。
但出于礼貌，他依然微微弯了弯腰，方便那人替自己戴上。
何顺利笑得脸都皱成了一朵花。
“这是扎布，旗里的摔跤冠军。”
扎布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季程收回视线往前走：“今晚我住哪里？”
何顺利迅速回答：“季总您放心。房子都安排好了，是具有民族特色的蒙古包。”
到了马跟前，他们顿住了脚步。
扎布收拾动作，看向季程：“您跟我骑？”
“我会骑。”
何顺利无比庆幸自己多拉了一匹马：“季总自己来啊，千万小心，草原的马可跟你们北京骑马俱乐部的马不一样……”
季程一个眼神递过来，何顺利马上闭嘴。
过了十分钟左右，蒙古包渐渐密集起来。
周围的人一边好奇地打量马上西装革履的陌生人，一边用蒙语跟何顺利打招呼。
“何主任啊！去哪里？”
何顺利回答，同时用眼角瞥瞥季程：“接个贵客！”
季程被这种看猴子的目光弄得浑身不舒服，他望向扎布：“还有多久到？”
扎布有点惊讶，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回答：“啊！不久了！三五分钟吧。”
果然大概五分钟后，一座鲜艳夺目的蒙古包就出现在季程眼前。
季程下了马，把疆绳递给扎布：“谢谢。”
何顺利走在前面为季程引路：“季总啊，这里就是了！”
附近包里的人通通走过来看着大城市来的“贵客”，小孩子用蒙语唧唧喳喳不知道在闹什么，大人的呵斥也夹杂其中。
季程低头走进去，扫视了包里的环境。
干净整齐，没有过多的家具器物，是返璞归真的自然味道。
他向何顺利招了招手：“你们有没有什么必要的安排？”
何顺利看他一脸倦色，当即心下了然：“没有的，季总。您休息。”
季程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何顺利受宠若惊：“啊……不会，不会。您好好休息，明天我帮您找导游。”
“不用了，我自己逛。”
季程伸手放下了包帘，何顺利的恭维话被隔在包外。
见“贵客”不愿意出门，牧民们也都散去，有几个好打听的汉子围着何顺利。
“何主任，这人谁啊！这么大派头！”
“他？”何顺利从兜里摸出根烟，猛吸一口。
他眯着眼徐徐吐出一口烟，回答人们的问题。
“就是那个黑狼文化企业的总裁。”
牧民啊了一声：“就是他年年给咱们捐款啊。”
何顺利点点头，继续吸烟：“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有钱人！”
他顿了顿，掐了没抽几口的烟，故作神秘：“听说他的资产可以轻轻松松买下我们一个旗！”
牧民们都张大了嘴，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鲜艳的蒙古包。
――第二章――季程是被饿醒的。
摸出手机，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七点。
他简单梳洗，换了身衣服。
他推开包帘，门口围着的小孩子呼啦一声散开。
他有点无奈地皱了皱眉。
不远处的一个包有一个蒙古妇女正在做早茶。
他走近去：“他赛白努（您好）。”
女人抬头，颊上是两坨红色：“其赛白努（你好）。”
女人看了看这个年轻的男人，很快热情道：“把搭以弟（吃饭了吗）？”
季程摇头。
女人热情地从包里拿出做好的手把肉和酥油茶放进季程怀里。
季程笑了笑：“依贺白亿日啦（非常感谢）！”
女人拜拜手，让他下次再过来。
季程再一次道了谢，走到包后空旷的草地上坐下来吃饭。
入目的是湛蓝的天、自在的云、芬芳的草和成群的牛羊。
季程又一次感叹草原的美好。
他的视线转过去，看到一个穿着素白蒙古袍的女人。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蒙古袍。
她背对着季程，盘膝坐在草地上。
季程走过去，看到她抱着画板，正在勾勾画画。
不太一样的是，她用左手。
季程看向她的画。
是动物素描。
狼。
一只对月长嗥的孤狼。
女人正用铅笔勾勒狼的皮毛。
整幅画基本完成。
只少一双狼眼。
“汉人？”
女人率先出声，是流利的汉语。
“是。”
季程在她旁边坐下，早就遗忘了自己的早餐。
“来干什么？”
“旅游。”
“为什么？你喜欢草原的什么？草、水、羊、牛、马……”
“狼。”
女人转过头来。
季程重复了一遍：“我喜欢狼。”
女人笑了笑，她看着自己手里的画。
“你在搭讪么？”
季程勾了勾唇：“你真有自信。”
女人爽朗地笑出声：“草原上的儿女都有自信。”
“蒙古人？”
'
“你看不出来吗？”
季程想，除了穿着蒙古袍她几乎没有别的蒙古女人的特征了。
身材太纤细，肤色太白，汉语太好。
“汉语怎么这么好？”
“我以前不在这里。”
“那你在哪里？”
“在北京。”
“哦，我也是北京人。”
女人正了正身体站起来，对上季程的眼睛。
“你就是在搭讪。”
季程跟着站起来：“好吧。”
两个人一起往包前走去，女人把画板背在背后：“什么时候过来的？”
季程帮她扶了一把：“昨天。”
女人的声音带些戏谑：“他们说得那个可以买下我们旗的有钱人就是你啊。”
“没有。”
“好吧。”
两个人一直走到蒙古包前，季程把盛酥油茶的碗递给那个给他饭的女人：“白亿日啦（谢谢）。”
“哈马归（不客气）。”女人接过碗，脸上是朴实的笑容。
那个画画的女人径直进了这个蒙古包，包前洗碗的女人喊了一声：“明月奴！”
两个女人都进了包。
季程挑眉。
――――初夏的草原到处是生机，季程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他四处游荡加蹭饭，然后给了热情的牧民几张纸币。
一直这样白吃白喝貌似不太行。
季程一边走一边考虑什么时候送钱给早上给他早饭的女人。
他抬起头，月亮已经隐约升起来。
那个女人的喊声仿佛在耳边：“明月奴！”
他记得这个名字曾经是李白的大儿子的。
现在是那个女人的。
扎布站在他的蒙古包前跟他招手：“季总啊！”
季程两步走过去。
“什么事？”
“季总您去哪儿了？”
“随便逛逛。”
扎布指着月亮：“晚上要小心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有狼的！”
他本意是用狼吓唬吓唬这个城里人，让他不要一天到晚跑得找不到人影。
季程的眼睛却忽地亮了。
“哪里能看到狼？”
他很激动，甚至抓住了扎布的袍袖。
扎布又挠了挠头：“啊，狼很少了。”
季程的眼睛暗下去，手指也松开，声音低沉：“草原也已经没有狼了吗？”
“什么？”太复杂的汉语扎布听不太懂。
季程摆摆手：“没什么。”
扎布没有话可说了，只好平铺直叙：“一周后有我们旗里举办的小型赛马会，何主任问您要不要看。”
貌似见不到狼对他打击太大，季程连赛马会都提不起兴趣：“我知道了。”
扎布更加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像跟木桩。
季程主动抬起头对他说：“我没什么事，随他的安排。你可以跟何主任交差了。”
扎布腼腆地笑：“好的。季总再见。”
季程掀开布帘：“以后还是叫我季先生吧。”
“哎！好……”
季程坐在昏暗的蒙古包里。
只有桌角点着油灯。
他不喜欢开电灯。
季程坐了十分钟，从行李箱底层挖出一本书。
那本书不新了，边边角角的装订都有些松散了，书页更是皱得不像话。
这本书被看过很多遍了。
季程拿起来，又从夹着书签的地方继续读。
光线并不充足。
包里安静得可怕。
季程闭了闭眼，仔细聆听。
他听不到。
听不到狼嗥的声音。
一点儿也没有。
他站起来，草草洗漱后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
那本书被放在枕边。
仍然可以看出是限量珍藏版。
书面上三个烫金的大字。
《狼图腾》。
――第三章――第二天早上季程醒过来的时候还早，大概四五点左右？手机忘了充电，彻底失去了它所有的作用。
总之天色微亮，包外已经有女人开始做饭。
季程想起欠那个女人的饭钱。
他梳洗过后就出了包。
草原的空气不能再新鲜。
吸够了北京雾霾的季程更加珍惜。
他深吸几口气，向昨天的蒙古包走过去。
是那个画画的女人“明月奴”。
她正在全力搅拌手中的奶茶。
季程脚步没停，直到跟前。
女人抬起头：“啊，是你啊。”
季程掏钱包的手停了下来，他改变了主意。
“怎么是你？”
“我嫂子感冒了，在睡觉。”
“她是你嫂子？”
“是啊。”
她搅拌奶茶搅拌的很费力，于是季程伸出手去。
“要帮忙吗？”
季程以为她会拒绝，甚至提前做好了第二次劝说的准备。
可是她没有。
她很利落的把奶茶罐递过来，顺便把擀面杖样子的棍子塞进他手里。
“行啊！”她说。
季程笑了笑接过了奶茶罐，干脆盘腿在草地上坐下来。一边用力搅拌奶茶，一边跟她聊天。
“你叫明月奴？”
“不是。”
“那你叫什么？”
“我叫许又，再一次的那个又。”
季程被她的回答逗笑了，然后继续问道。
“那你嫂子为什么叫你明月奴？”
“蒙语名字是叫明月奴的，只是很多年没有人叫了。”
“我听不习惯。”许又补充。
季程没有多说，只是语气很诚恳地介绍自己：“我叫季程。”
许又眯了眯眼。
“我知道，你很有名。”
“哦？”
“你每年都给旗里捐款，帮助这里维持生态平衡，还资助旗里的小孩子上学。牧民们都知道你。”
“真的吗？我要不要试试在这里白蹭饭？”季程调侃。
许又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帮助草原？很多人做慈善都选择去帮助大山里的人。”
“这是私心。”
继承的视线从奶茶罐转移到辽阔碧绿的草原上去。
“我昨天说过了，我喜欢狼。”
许又叹了口气：“这里没有狼了！”
季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她。
“你不是在北京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我养父去世了。”
“现在呢？一切都搞定了吗？你什么时候回去？”
许又的目光转移到远方。
“回不去了。”
她说的不是不回去，而是回不去。
季程手里的奶茶已经打好，许又把他接过来。
季程没有多说，只是笑着。
“我可以再蹭一顿早饭吗？”
许又的大嫂正好从蒙古包里探出头来，她用有点蹩脚的汉语说道：“留下吃饭吧！”
吃过早茶后许又的大嫂让许又陪着草原的“贵客”逛逛。
两个人并肩骑行在草原上。
许又看着动作熟练的季程忍不住发问：“你怎么会骑马？”
“在俱乐部学的。”季程回答过后又发问：“你呢？不是在北京长大的吗？”
许又的语气有点自豪：“啊……我们草原人天生会骑马。我一周前回来，上了两次马就学会了。”
季程的语气带着不确定：“你确定你会骑马？草原马可不简单。”
许又抽了下马鞭，速度快起来，她额角的碎发都被风吹得乱糟糟。
草原上的风不大不小，刚刚好把许又的声音吹到季程耳际。
“放心好了！我们草原马认草原人，该担心的是你吧！”
一人一马朝着前方明媚的风光奔过去。
季程策马赶上。
――――两匹毛色水亮的马正在草地上嚼吃草芽，舒服得打起了响鼻。
许又摸了摸她那头浅灰色的马，转过身跟旁边的季程说话。
“初夏草芽很嫩，过段日子草就老了。它们就不爱吃了。”
季程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又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季程回神。
“啊，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季程没有回答，反而问她：“看过《狼图腾》吗？”
“啊，是姜戎写的。很有名啊。”许又的眼睛暗了暗：“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看。”
“我那里有。”
许又很惊喜：“借我吧。”
不是“借我吗？”，她很肯定。
“好，回去给你。”
许又平复了有点激动的心情：“是因为看了那本书么？”
“什么？”
“你喜欢狼。”
季程认真想了想：“从那里开始，到并不是原因。”
许又没有追问，她在草地上躺下来，把双臂枕在脑后。
她眯着眼迎向耀人眼的太阳。
声音有些说不出来的空旷。
“烟瘾犯了呢。”
季程不是太惊讶，也没有问她为什么抽烟。
他像她一样躺下来。
“我也是。”
许又来了兴趣，她坐起身子看着季程：“你抽什么？”
“万宝路。”
“啊，有钱人果然不一样。”
“什么？”
“你看我，随便什么牌子都抽。”
季程微笑：“也挺好。”
季程回过头认真看着天，看着蓝得透明的腾格里（天）。
他忽然想起什么，看向许又。
“你是左撇子？”
“不是。”
“那你画画怎么用左手。”
“不知道。”
“不知道？”
“觉得左手舒服，右手没感觉。”
季程继续看天。
“原来是这样。”
季程又问：“为什么画狼？”
“跟你一样。”
“嗯？”
这一声“嗯”实在有点让人想入非非。
许又很快镇定自若：“喜欢狼。”
季程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更像是喃喃自语。
低哑的声音融化在草原上空新鲜的空气里。
“喜欢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