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融开始零零碎碎讲起自己的故事，记得的，淡忘的，模糊的，深刻的。那种平淡的叙述语气就好像是和很久未见的老友聊天一样。说到最后，游静把她抱在怀里。“那个女孩在天堂一定会幸福的，还有你们的孩子也是一样。”

游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枕边的位置没有人也没有温度。不过她并不感觉慌张，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咖啡味。浴室里的玻璃杯上放着挤好牙膏的牙刷，这个场景让游静确定，张融真的回来了。

张融在阳台上浇花。她走了这么久，只剩下极少数几盆还在顽强的活着，她一边看着被水珠覆盖的绿叶边想着，改天要再买些新的盆栽来。
想着想着就被人从身后抱住。“真好。”游静轻声说，“你回来了，真好。”

“睡的好么。”张融笑着转身回搂住她。
“不好。”
“为什么，我吵到你了？”
“不是，老怕你会静悄悄就走了，所以睡不安心。”
“傻瓜。”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拥抱着，直到张融开口说，“我刚出去给你随便买了点吃的回来。过两天我会帮你多带点来的。”
“过两天？”游静抬起头，“你不留在这？”
“我答应过她，不会离开太久。” 张融几乎没什么思考的说出这句话，又觉得有些不妥当，于是加了一句，“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游静捏了捏她的脸，“我能明白的。”
她把手掌贴在张融的左胸口，“我住在这里，对吧？”

张融离开游静那已经是深夜，走过两条街的时候手机响了，屏幕上的号码让她愣住。
“喂，Scott。”
“张融，有空么。出来聊聊啊。”
没什么不敢答应的。张融给自己的枪上好弹夹，前往Scott约的地方。杀手们都有着类似的兴趣爱好和处事模式，所以约在楼顶似乎是顺理成章。Scott等到张融来第五根烟也熄灭了。

“怎么这么慢啊！女人果然爱迟到。”
“你不是要杀我么，哪有人那么积极的来赴死。”
“我杀你干嘛。” Scott揉了揉眼睛，等得自己有点困了。
“那昨天...”
“昨天只是为了逼你而已，我不这么做，你怎么会回去找J呢。”

张融有些讶异，认识这个男人也几年了，从来没想过他会有这样的心思。

“你知道吗，J比你想象中还爱你，我不想看到她不开心。”Scott收敛起惯有的笑容，叹了口气。
“你也喜欢她吧？”而这答案似乎是确定的。
“不重要了。重点是如果你再这样对她，我一定会亲手要了你的命。”
“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了。”张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阵风适时吹过，莫名的寒意沁入了张融手背上的毛细孔。
“不大对劲。”Scott已经先一步开口。

这静止仅持续了半刻，安全门外已经响起了混乱的脚步声。然后门被狠狠撞了一下，随后在巨大的力道下被冲开。
“连我们老大的女人都敢抢！”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冲了出来，大声的边骂着边开枪，子弹在天台上肆意呼啸，一时间火光四射。

张融没有看Scott的动作，也没有去在意到底对方有几个人，只是屏住气息，选择隐蔽位置稳定地扣下板机。咻咻声中，那些人一个个倒下，他们大部分可能都没有看清自己的对手到底长什么样。仆倒的尸体成了这场枪战的记分牌。张融面前倒着5个，Scott那边是6个。

“不相上下啊。”他说。
“你还是略胜一筹。” 张融回答。两人的对话轻松如同像刚下完一盘棋。

“你怎么不怀疑是我引来的人。”Scott问。
“因为你和我都是一样的人，学不会团体作业。而且这种低级的手段，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张融蹲下，慢条斯理的在其中一具尸体上搜寻。
“他明显是小瞧了你，就派来这么几个渣滓。”Scott抬脚踩在躺倒着的其中一张脸上，“这人我前两天才见过，好像是新来的。运气真差。”

“我以为他对游静的感情生活不那么在意呢。”张融有些不解的问Scott。
“其实只有J不知道，所有和她有过关系的男人都被除掉了。”

张融找出一个手机，在上面找到她需要的号码。
“段边虎。我是张融。”

那边的人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声音的突然光临，并且也由此提前知道了这场战争的结局。“我告诉你，游静是我的女人。”说完这唯一的一句，张融结束了通话。

“正式宣战了？” Scott递过来一支烟。

张融没回答，只是觉得今晚的星星明亮了起来。

13.
我爱上了一个傻孩子。她有时候会任性，会冷漠，会闹脾气，也许还会随时从我身边离开。但是没办法，我就是爱她。

游静在便签簿上随意划拉出这些文字，然后抬头看着在柜台里忙碌的张融。她又找了份咖啡店的工作，和之前不同的是游静常常来这里陪她，点杯咖啡坐在角落里一待就是一天。

她发觉到自己很喜欢从旁观的角度看张融安静调咖啡的侧脸，以及偶尔抬头和她有一点点的视线交集。

电话又响了，今天第六次。游静皱着眉头想再次把它按掉，迟疑了一会儿她还是接了起来。

“静，晚上一起吃饭吧。”
“我晚上有事。”
“又有事。那家咖啡店有什么好的，能坐一天啊。” 电话那头的语气不轻不重。

游静并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出现在附近，但还是有一种很奇怪的盯扰感。

“你派人跟踪我。”
“我只是在确保你的安全。”段边虎总有他理直气壮的借口。
“是不是我不去陪你吃饭你就会毁了这家店。”
“不至于，只是你的小朋友可能要丢掉工作。”

游静很讨厌这种和杀人无关的威胁法，这让她有无力感。

张融看着游静经过吧台和自己打了个招呼随后就离开了，心里大概也猜到了几分缘由。还是有些不高兴的，尤其在对方已经正式和自己结下梁子之后。她走到游静的位置前收拾杯子，然后看见了游静留下的字。

在没来得及微笑的时候她从余光看见一个女人径直走进了店并且坐在了自己对面。周围有其他空桌，但她却直愣愣的坐在自己面前，于是张融有些警觉。

“欢迎光临。”

那女人笑着拦住要起身离开的张融。

“你就是张融。恩，比我想象中的要...嫩啊。”说完话她自顾自笑了。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跟你谈个合作。” 女人点起烟，艳丽的口红些许沾留在了烟嘴上。

“我不认识你。”
“你知道吗，段边虎已经同时向几个杀手经纪开价了要除掉你。庆幸的是，顾虑到你是J的人，目前还没有人接单。”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张融皱了皱眉头问。
“因为我碰巧最近的目标是段边虎。所以我们可以合作一起除掉他。你为了保命，我为了报酬。” 女人语气很沉稳，仿佛已是胸有成竹。

张融没有问是谁也要杀段边虎，因为她知道作为杀手是会为委托人保密的。只是她一直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在段边虎动手以前她不可以采取任何行动。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怕你杀了段边虎，无法对J交代，我猜对了吗？”
“你倒是挺了解的。”
“我有个万全计划，我负责动手，而你只需要帮一个小忙，有兴趣听听吗？”女人靠在椅背上，气定神闲的表情让张融有些烦躁。

“对不起，我现在在上班，如果你想喝什么我乐意服务，不然你可以走了。” 张融拿起托盘。
“我打赌，你会来找我的，而且很快。”她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想通了就找我。”

游静此刻只觉得如坐针毡，偌大的餐厅只有他和自己。就是这种压抑让她越来越不喜欢和他在一起。

“静，怎么不吃啊？你不是最爱这里的牛排了吗？” 眼前的男人很温和的问，可那带着笑意的眼神里分明藏着其他内容。
“哦，不饿。”
“我听说你和那个叫张融的女孩...”段边虎试图迂回的从游静口中得到答案，但其实又不那么需要。因为他已经看过她们俩拥吻的照片。
“在一起了。” 游静有些不耐烦的回答，“怎么了。”
“没什么，你可是越来越任性了。” 段边虎没想到她会回答的这么干脆，于是干干的笑了几声。
“是么，我从来不觉得。”
游静简洁的回答宣告了一切的正式开始。

张融站在楼底下眼睁睁看着火舌吞噬着那间熟悉的屋子。要不是今天和同事换了班，她此刻可能就葬身在这片火海里。

她和何乐唯一的合照，没了。这屋子是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过去，现在，没了。
张融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她接受明晃晃的枪林弹雨，不接受这样的挑衅。她算是明白了，段边虎是商人是黑帮大哥，所以喜欢用自己的权利慢慢折磨对手。

可惜他忘了，张融是杀手，她更倾向于痛快的死亡。

段边虎，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她从口袋掏出那个号码，做出了第一个没经过游静的杀人决定。


大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点微弱的光亮从外面华灯初上的世界跑进来，张融搂着游静在音乐声中摇晃。

“你为什么会爱我？” 张融问道。
“爱就是爱，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如果我做了些错事，你会不会恨我。”
“你特意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些吗？”游静的手顺着张融的短发慢慢滑到她的背脊。
“好像是有点扫兴哦。怎么办？”明知故问。
“你知道怎么样讨我欢心的。”刚刚喝过的酒有点催情的功效，游静觉得很热。

张融抱起她向房间走去然后把她扔在在大床上，游静的手立刻如藤蔓般把她缠住。“小融。”游静低吟。暧昧的热气落在张融脸上，更是意乱情迷起来。

张融无法形容自己有多爱这个女人，永远也形容不出来，用什么词，说多少句爱，都不够。

“一切顺利，合作愉快。” 张融看着以这八个字为全部内容的信息，随后轻轻吻了吻安睡在身边的游静。睡吧，等再醒来，也许世界就不那么安宁了。

两天前，她和那个女人再次碰面商讨取命的办法。那个人说段边虎生性多疑，所有的车都是防弹的，并且永远是从一个室内直接换到另一个，想狙击几乎是不可能。

“他身边很多保镖，并且会定时更换，所以贸然刺杀，也许能成功但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那你什么想法。”
“他身边防御最弱的时候是游静在他身边的时候。J在圈子里的名气谁都知道，没有人傻到会选那个时候下手。”
“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么？”女人笑意里带着邪恶，“如果游静突然被人叫走，那他的手下肯定来不及补上，我可以利用这一段时间落差。”

她最后一句话挑明了她选择和张融合作的原因，“而你，就是那个唯一能把游静从段边虎身边叫开的人。”

静，如果你要恨我利用你，那就恨吧。
如同你说的，我只是个傻孩子。那个人毁了我的游乐场，我不能再让他抢走我的公主。

14.

“小融，虎哥死了。”游静握着手机，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融，阳光透过窗帘温柔地披在游静身上，她眼中平静如水，手指却微微颤抖。

这是张融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她想尽力作出惊讶地样子却不知道怎么演，该微微地张嘴、该挑眉还是干脆诚实地大笑？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你想说什么？”张融把一个枕头塞到腰后坐起来，仰起脸注视着游静。

迎着阳光，游静似乎能看到张融脸上一层细细地绒毛，是跟她柔媚的眉眼鼻梁和嘴角倔强的弧度一点儿都不匹配的稚气。游静甚至有些看痴了，眼里刻意的平静就这么又漾成了一汪秋水。

“静？”

“没什么。”游静俯下身拨开张融凌乱的刘海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你再多睡一会儿。”

张融伸出双手揽住游静的腰，把头埋进她怀里。游静彻底卸下从知道段边虎被杀那一刻起一身的紧张，甚至卸下所有对张融的猜测和怀疑。

她揉揉张融的头发，“我要去虎哥那里一趟。”

“别去。”张融把头埋地更深，甚至磨蹭了几下。

“好了，”手指再次插入她的发间直滑到脑后，轻轻地拉开她的头“像只小狗。”



游静走了。

张融煮了咖啡，靠在沙发上慢慢小口地喝着，打开了八百年不看的电视跟着里面无聊的喜剧张开嘴傻笑，她极尽可能地放松自己，可咖啡的味道就像酒精一样让她心跳加速。

张融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她杀了那么多人，或直接或间接死在她抢下的人，甚至不乏脑浆迸裂血肉模糊的，死不瞑目者更是占了绝数。她试着回想起每一个杀人的瞬间，每一次杀人后的自己。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后几乎握不住枪的颤抖的手指，记得自己被汗沾湿的刘海扫进眼睛里的生疼，可她也从没像今天这样坐立难安。

张融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段边虎该死，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亲自动手这件事会变得更完美。她想踩着段边虎的脑袋宣布游静的所有权，想大张旗鼓地做一切她可以做的事情。可现在有种不安在她心中隐隐作祟，让她摸不着头脑理不清思绪。

张融最终舍弃了咖啡杯和电视，脱掉罩在身上的大T恤，换好衣服后匆忙地梳洗一番带着枪出门了。去找那个唯一可以让她心安的人。


“该死。”游静忍不住低声咒骂，这是她今天遇到的第五个红灯。

早上游静被枕边震动的手机吵醒，是段边虎的手下，游静按了5次挂断，对方仍一遍又一遍地拨过来。

“什么事？”语气好像随时想冲到电话另一头给扰人清梦的家伙一个痛快。

“静姐，虎哥……虎哥被人杀了……”

“你说什么？”好像清醒了一半。

“虎哥被人杀了，就在你昨天离开后。静姐，你必须过来——”

“为什么昨晚不通知我？”游静打断那边的声音，轻轻地下床，随便披上一件衣服压低声音走到客厅，“你在开玩笑。”

15.
大雨中，游静的车缓缓靠在台阶外。一股灰色的气流在她胸口缠绕着，挤压出多余残留的情绪。游静没有预料到事情发展的轨道，所以此刻有些莫名慌乱。她想过会有这一天，没想过会这么快。脑子里空空荡荡，不知道此刻到底是该感到解脱还是焦虑。

段边虎的尸体被放置在停尸房的正中央，白色的床单盖在他身上。据手下说，他是被一个女人杀的，一枪在脑子，一枪在心脏。

“知道了，你们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游静开始思考着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这个曾经拯救过她却又几乎毁了她的男人。她想再看他一眼，就算只是支离破碎的残景。

但她错了，白布掀开的瞬间她的确看见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可那是个女人。她刚刚从大脑里搜索出这个女人的名字就已经倒了下去。段边虎的脸在门外一闪而过。

“把她带走，关到老地方。另外，把那个小丫头给我带过来，要活的。”
“是，虎哥。”

雨越下越大了。

张融等在段边虎的那栋别墅外，也许因为刚刚失去了主人，这里竟连一个人也没有。她打不通游静的电话，所以只好在这里等着她出来。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带着静离开这里，她会同意吗？她知道了真相会原谅自己吗？太多的问题就像细小的玻璃碎渣侵袭着大脑。可惜张融还不知道现在并不是思考的时候，直到她看见Scott的短讯，它简单到只有两个字：快走。

车子刚刚发动她才发现已经迟了，出现的五辆车堵住了去路，这场预谋，张融到此刻才明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的车里没有带足够抵抗的枪。她所拥有的，不过是杀手其中一个结局的版本，而且还是毫不意外的那种。肩膀上的伤痕又疼了，她轻轻抚摸着它说，“老战友，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段边虎讶异地看着倒在面前血流不止的女孩，她只有一把枪，却杀了自己9个手下。她的肩膀被子弹打穿，鲜血汩汩地往外流着。

一切都再清楚不过了。那个女杀手早就死在了他手上，那条信息也是段边虎发来的，自己竟一点都没有怀疑。

“看来我还是输了。”张融慢慢睁开眼，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段边虎说。
“有什么遗言吗？”
“静...你放过...放过她。”张融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吃力。
“放心，我那么爱她，怎么会伤害她呢。”

段边虎站起身，他总觉得应该亲眼看着那些和静相关的人死，才能释放心中的愤怒。

视线被蒸蒸热气遮蔽，逐渐模糊。张融闭上了眼睛，段边虎枪里的子弹结束了她年轻却颠簸的生命。

游乐场。旋转木马。黄昏。公园长椅。甜美的糖果。还有游静。
梦里的画面在死亡前变得如此美丽。

静，好像没办法再看你最后一眼了。

对不起。

游静醒在空荡的房间里，她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她想要出去却发现门已经上锁，一切都是徒劳。她没有枪，就像鸟没有了翅膀一样无力。

没过多久段边虎就出现在门后，隔着铁栏杆她觉得自己像动物园的野兽一般被观赏。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了保命而已，你的小朋友要杀我，那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你把她怎么了。”
“不好意思，她刚刚被我送去了天堂，噢不对，她杀了这么多人，大概去地狱了。”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你把张融弄哪里去了！”游静冲着他怒吼，那是段边虎从未见过的表情。
“静，这次我真的没骗你哦。”他抬起手，张融那条再熟悉不过的项链出现在眼前，上面还残留着血迹。
“你混蛋！！！”游静冲上前却只能被冰凉的枷锁隔开，段边虎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女人轻轻叹了叹气随即离开。

她坐在地上大哭。好像要把这一辈子淤积的泪全都流出来。

游静躺在地板上不知道多久了，几个小时还是几天，她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就这样死去，但又觉得有些事没有完成。她昏昏沉沉地睡了又醒，梦里张融的脸那么清晰。她固执地想，张融一定没有死，她一定在哪里等着自己。

她又一次昏睡过去的时候听见了枪声，她以为是张融来救她了。然而Scott的脸出现的那么意外。
“J，快跟我走。”他冲进来拉起自己。
“张融呢，张融呢！”她死死拽住眼前的男人，用一种几近哀求的口气问他。

求求你告诉我，她在等我。

然而Scott只是沉默了两秒，就用尽力气把她背了起来，“先出去再说。”

他们的车在马路上急速行驶，后方的车也还在穷追不舍。游静却不闻不问的一直说，你是不是带我去找她？
“该死，甩不掉了。”他急速拐到一个小巷前，把游静推下了车，“我去引开她们，你快找地方躲起来。”
“我会替她报仇的。”那是Scott对游静说的最后一句话。这话也堵住了游静所有的乞求和幻想。

她孤零零站在肮脏的巷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最终她回到了那个曾经的住所，这里很安全，已经没有人会再来这里。她用Scott临走前递来的枪嘣开了锁，里面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依旧是自己不久前离开时的样子。家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像阳光下的青草地一样明媚的味道。她走进张融的房间，看见了木架上的那幅画，一幅未完成的画。

俐落而清晰的炭笔痕迹勾勒出画中人物的姿态。那是站在阳光下微笑的游静。她才想起张融在巴黎说，会送给自己一幅画的，然后，她就第一次吻了自己。

今后，所有的然后都不复存在。游静抱住那副画，眼泪又一次汹涌而出。

那天夜里一辆白色的车急速地驶向城市外围，那里是正在修建的高速山路。禁止前行的标志很显眼，游静却视而不见的撞飞它们，难怪张融那么喜欢开快车，她总算懂得了为什么。

“是我看得太入神吧 怎么你的脸颊完美得无暇
磨灭不去的年轻 缠绕你一辈子 这年纪谁能死守相依
在你心里我也只是个小孩子 费多少力气多少心思 所有你看成是游戏而已
尊严都火化 你会爱我吗”

这是她从张融的抽屉里翻出来的CD，只有一首叫做《忘年》的歌而已。

她猛踩一脚油门，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冲出了高速路上的断裂。车在空中飞了起来，随后跟着一个漂亮的弧线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地方。

在无重力的快乐里，她隐隐约约又看见了张融的脸。

小融，下辈子我等你拉开我的车门，带我回家。

-----------------------------END-----------------------------------------

补原帖地址
http://tieba.baidu.com/p/8737891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