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去见L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还是听了陆邵同的话让L自个儿好好待几天。
L转了普通病房，皮肉伤好得很快，除了脖子不能自由转动，其他基本不影响。
D去的时候L正躺在病床上削一只苹果，包着纱布的一只手艰难的握住苹果下端，另一只手握住小刀，细长的手指缓慢地转过一圈又一圈，薄薄的苹果皮呈完美的螺旋状下垂，露出淡黄色的果肉。
苹果皮却突然断了。
L抬眼就看到了还在门外站着的D，握住小刀的手指下意识收紧，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捡起掉到病床上的苹果皮。
D几乎是一瞬间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眸光一闪，立即打开门大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腕虚虚一折，L手顿时脱力，他迅速夺过那柄小刀将其丢到了地上。
开口就是一句威胁。
“你要是敢死，我保证让你爸妈给你陪葬。”
他的表情阴狠，有说到做到的决绝，L知道他的话一般不是开玩笑，却没什么情绪，他挣了挣，缩回自己被D手扣住的手腕，将另一只手上的苹果放到床头，空出手轻轻揉了揉酸痛是手腕，淡淡看他一眼：“我不想死。”
D搬了把塑料椅在床前坐下，盯着他包着纱布的脖子，半开玩笑半质问。
“不想死还在脖子上划这么大一道，嫌自己长得太好看了？”
L垂着眼帘不答话，看到自己没包扎的手，骨节分明，在阳光下呈现苍白颜色，指甲透明，他指甲有些长了，一直没来得及剪。
L住的是双人病房，病友被亲属带着去楼下散步了，病房里就只剩他一个人，护工也不在，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喘息。
D盯着L看，天气放晴，阳光从窗口泄进来照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呈一个弧度垂下来，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暗红色的嘴唇因干燥起皮，嘴角抿起来。
诡异的沉默过后，D轻声说。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没有？”
只要那块玻璃再近一厘米，躺在这里的就不会是L了。
他看见对方放开了轻抿的嘴唇，很温柔的声音：“……我不想杀人。”
下一秒，穿着黑衣的男人低声笑起来。
“与其说是这个理由，对我心软倒是更令人信服一些。”相比他对自己的狠决，不想杀人的理由简直像是在扯谎，第一次从三米多的二楼翻下去，无数次谋划着逃离，又狠狠将死亡的利剑对准自己。
他从未见过有人如此真实而又不顾一切的来编造一个谎言。
仅仅一个用来捕猎他的谎言。
L抬起眼去看他，似笑非笑：“那你呢？也是心软？你大可不必救我。动了杀心的人可是很可怕的，唐总，您不会不知道吧？”
最后一句话尾音挑起，他那一句轻飘飘却刻意拉长了尾音的“唐总”像小猫爪挠在D心尖上。

假期快乐！待我写完作业就更文

D从鼻腔里发出个气音，嗓音沙沙的，像在哄一个因为被冷落而生气了的小情人：“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L看向他。
两双眸子的视线就这样碰撞，一个深沉，一个清澈，D却什么也看不见，看不懂里面藏的是什么，仿佛藏着计划得逞的微微笑意，又好像有更深刻的怨恨在里面，睫毛翕了翕，又在一刹那烟消云散。饶是他自以为看透了人情冷暖，还是看不懂。
实质是不愿意探求。
“我可以接受留下。”似乎考虑了很久，L终于说，后面一句话铿锵有力，“但是我不想，被囚禁。”
“你想工作？我手下有医药公司……”
“你知道我指的并不是这个。”
“哦？”
“我爸吸毒，很多年了。”L表面上连睫毛都没颤，被被子覆盖下的脚趾却紧张得几乎痉挛，他将一只手放进被子里，用力抓住了身下的床单，控制身体小幅度的战栗，“只有我知道，他戒不掉毒瘾，后来吸得越来越多，他又不敢告诉我妈，只能在外面借高利贷，欠了一屁股债。凭我的能力根本还不起。”
他掏出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刷着屏幕。
“为什么不送他去戒毒所？”
L似乎有些崩溃了。
“我不能把他送进那种地方！他会疯的！”
D突然感到乏困，懒洋洋地挠了挠自己的眉角，抬头看到他的小情人满面痛苦，激动得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
好像突然换了一场戏。
有趣。
他直了直身子，让自己看上去正经一些：“这就是你接近我的真实目的？”
L咬了咬下唇。
“不，之前确实只是为了那一件衣服，你走的太匆忙，我甚至没来得及跟你道歉。何况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小家伙看上去那样认真，一板一眼地说着话，眉毛皱起来，异常可爱，比他不服输的时候的样子可爱得多。原来演戏上也很有天分，真是抓住了一个宝贝。他饶有兴趣的低头去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是一张睡着了的L，赤身裸体，浑身都是情欲留下的痕迹。
不知道把这张照片送给他的上头当礼物，他们会不会开心？
他关上锁屏，笑嘻嘻的。
“可是据我所知，你爸为人正经，连贪小便宜的事情都不会干……”
话还没说完，又被他粗鲁地打断：“你知道什么？就像你一样。谁看得出来你是个毒枭？！”
L的话仿佛完全没有经过脑子，后知后觉才害怕自己会不会又触了他的逆鳞。D却不甚在意，只是抬了抬眉，习惯性想从口袋里掏烟，想到这里是医院，还是控制住了。
“之前为什么不说。”
L深吸一口气：“唐先生，我想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被无缘无故地豢养。”
“突然改变主意了？”他的皮鞋敲着床边，又想起什么，“苹果还吃不吃？”
LP没点头也没摇头，D自顾自把脚边的小刀捡起来，抽了张纸巾擦干净上面的灰尘，伸手拿过削了苹果，一点一点的削，跟L不一样，他每削一次，苹果皮只掉短短的一片，苹果的形状也不圆润，有棱有角，显得凌厉。
“不是突然，是在那天晚上，停住动作的一瞬间……突然觉得，除了你，没人救得了他。”
“谎话编的很好。”最后一块苹果皮落入垃圾桶，D垫了几块纸巾在苹果下面，递给L。L接住，心脏却因为他一句话漏跳一拍。肾上腺素在一瞬间冲上头顶，血液加速流动，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加快了。
D轻笑。
“让我暂时相信了。”
炸了毛的L好像松了口气。
“我可以过几天就让你去见你爸妈，只要你够听话。”
L咬下一小块苹果，用牙齿咬碎了，吞咽下去，硌得嗓子有点儿疼，脖子隐隐作痛。
他想他还是应该多吃几天流质食物……早知道就不割那么狠了。
吃了几口，便把苹果放下，跟D伸出手：“我要给家里打电话。”
一点儿都没有被绑架的自觉。D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手上的手机丢给他。

警局办公桌上，老版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自从上次短信之后，这是第二次联系，从短信变成电话了，说明任务在一步步推进，围在桌旁的人迅速行动。
女警迅速拾起桌上手机，快速报告：“秦局，是912号发来信息的那个号码。”
“准备录音，准备纸笔记录。”
秦勋颔了颔下巴，示意接通。
手机通话按钮按下，所有人的心脏都霎时提起来，恐怕听到的不是自己熟悉的声音。
而在下一秒，顾虑打消了一半。
开了免提，L的声音通过陈旧的手机话筒带上丝丝电流音，十分平静，好像此时此刻真的只是在和自己的亲人打一通电话。
“喂，妈。”
L在那头顿了一下才接着说，话语里带上点不好意思。
“我手机没钱了，借的同学的，最近学校太忙了，就没给你打电话，我这礼拜回家去啊。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见你跟爸一面。”
一席话说得行云流水，警局这方一片寂静，唯有纸笔摩擦声一刻不停。
“会给你们带点礼物的哈哈。礼物当然要啊，又不值多少钱。”
D眼里漫上笑意，看着一本正经的他，突然又起了逗小猫的兴致，可惜手上没逗猫棒，只能靠自己一双手，他冰冷的手指从被子里钻进去，灵活地滑入病号服下摆，指腹贴上温热的皮肤。
“啊……”L专注打着电话，没意识到，顿时惊叫出声，又立马狠狠咬住了自己下嘴唇，有些难堪地瞪了他一眼。
D耸耸肩，一脸无辜。
他吸了一口凉气，却奈他不得，只好咬牙强忍着。
“没事没事，有个教授喊我，我没反应过来，恩，对我挺好的那个……”
L一只手捂住手机听筒，一脸嫌弃。
“我妈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好像是考虑到他父母双亡的处境而显露出来的微微同情之心。
想着我自投罗网？未免太心急了一些啊，小野猫。
D的动作顿了顿，他装作惊讶地扯起一个笑来，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念：“这就要见父母了？”
L脸一绿。
“爱去不去。”
“见见也无妨。”
L这才把手放开，自己往病床另一边缩了缩：“恩，他说可以。就礼拜六晚上吧。不用买太多东西的，不就吃顿饭嘛。”
“好，拜拜。”
电话挂断，所有人都瘫软了身子，这一通电话不过几分钟，却犹如过了几百年那样漫长，握着电话的女警手心都是汗。
“各小组注意，周六晚七点，准备进行第一次抓捕任务。”

大家久等了
我是理科生，最近被物理化学难到哭😭，又一直在考试比较忙，文拖了蛮久的。
这段剧情比较重要，一口气写完的，明天还会更

“喏。”D靠着车座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透明晶体扔L怀里，量不少。L愣了一下，藏在口袋里的右手止不住战栗，没有想到得手的这样轻而易举，心里的怀疑和警戒隐隐强烈起来。
“这是什么？”
D好笑的揉了揉他脑袋。
“明知故问干什么，给你父亲的见面礼。”D说得风轻云淡，又补了一句话，没注意到旁边将脸缩进自己大衣领口里的L脸色的变化，“还有钱的问题，不用担心，马上就解决了。”
L的“父亲”是局子里放在黑道里的长线卧底，xi du是真借高利贷也是真，现在看来他那同事可能要休假一段时间了。不过他前几天跟D说的那句只有你能救他原先只不过在拖剧情，却没料D真费心费力的去干了这件事，他好像也没那么无恶不作？……L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晃了晃脑袋想把这稀奇的想法甩出去，但莫名感觉自己的眼皮在逐渐变沉，困意一阵阵袭来，他听见D在耳边轻声念叨。
“天气这么差，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然后独属于对方身上温度的手指贴上了他的额头，温柔的拨开他额前的碎发。
“很困吗，那就再睡一会吧，还有很长的路呢……”D的声音渐渐减小，最后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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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路边突然停下，D又看了一眼药力发作昏睡过去的L，裹紧了自己的大衣下车，没急着离开，敲开驾驶座的车窗门跟司机说话：“好好看着他。跟他上去，要是有突发状况别慌，不会有事。”
“是。”
————————————

“唔……”L嘟囔了一声，迷迷糊糊醒过来，还没睁开眼就感到脑袋一阵昏沉，睁眼才发现外面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不仅因为晚上，还是下一秒就要落下倾盆大雨的征兆，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睡意好像是突然袭来的，可他这几天明明休息得很好。
L打了个哈欠，才发现车已经在小区里停下了，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头去。
原先在车座上的D不在。
莫名其妙的昏睡突然得到了解释，他身体状况没有问题，就只会是D又对他用了什么迷药，问题很可能出在他出门前喝的那杯水……对！是那杯水！他记得换衣服前他喝了一口，水杯内的水只有一半左右，换衣服后却似乎多了一些，本以为是自己多虑，该死…L下意识推测出不太好的情况。D是一早就识破了这场局？就等着这一刻揭穿？不可能……不可能……
如果是真的……那四面八方都是D的人，这场围剿非常可能失败，他转头看向车窗外，四周一片平静，只听到风刮跑地上碎物的声音，谁也不知道他们会藏在哪里。不安的情绪如潮水蔓延，L伸手按住大衣里自己开始疯狂起伏的胸口。
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到睁开眼睛的L，平淡地问了一句：“您醒了？
L登时挺直了自己的背脊坐得端正一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像问今早你有没有吃早饭那样平常：“你们老大呢？”
司机没什么情绪：“中途有事情去了。”
如果对方已经识破自己的计划，他不可能这么平静。
L垂下眼睑，又问：“突然走的？”
“是。”
“什么事情？”
“不清楚。”
“就你一个人？”
“老大让我待会带您回去。”司机有问必答，不像是在撒谎。
L心里的恐慌稍微降下去一些，对方看了眼腕表，有礼地提醒：“您还上去吗？已经迟了五分钟了。”
“噢。”他好像才意识过来自己此行是来干什么的，打开车门下车就要走，司机飞快地解开安全带跟在他身后，L顿住了步子，刚要转身去，就听见他在后头解答。
“老大让我跟着您。”
“……”L无言以对，D的警惕心一点都没减。
电梯一路升到八楼，那司机跟着他出电梯一直到房门前，L心里一直在打小算盘，他按了门铃，琢磨着待会一开门转身就一把把司机砍晕，阿斌他是打不过，跟在自己身后这人跟自己差不多高，他好歹也是警校毕业的，再加上房间里几个同事，不愁制服不了，可是这样做了，几个月来做的所有事都会一秒前功尽弃。
他不甘心。
L的手捏着大衣口袋里的那袋du pin的纸袋边缘，隐隐烦躁。
门从里面被打开，那一瞬间L的心脏简直像被悬在悬崖边，跳到了一百八每秒，但门一开，立马平稳落地。
他同事就是让人安心。
来开门的正是他“爸妈”，他“爸”穿着休闲服和拖鞋，“妈”还系着围裙，显然是刚才还在做饭。
L顿时松了口气，随即背对着司机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迎了上去，拥抱他的“父亲”，凑近对方的耳边时快速低语了一声，音量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D不在。”
两人的身体快速分离那一瞬间，他的“父亲”嘴唇动了动：“收到。”

“妈妈”满面喜色的看着L和他“爸爸”拥抱，好像才注意到儿子身后跟着的人，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会才问：“这是你……教授？”
司机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家子的互动，突然被提到，也有些惊讶，快速在脑海里编了一句话想要解释，L却快他一步，脱口而出：“教授临时有事，这我同学。”
司机跟L的年龄差不多，身上戾气不像其他人那么明显，说是同学也基本没人会不信，听见L替自己编话也没有显露出太多情绪，只是笑笑冲L的“父母”点点头：“您好。”
L“母亲”毫不觉得异样，热情地招待客人：“进来吧啊，Leslie很少带同学回来呢。”
上了餐桌，L“母亲”找到机会就开始问司机生平，一秒不让对方脱身，“L爸”借盛饭借口进了厨房，L趁机迅速跟了进去，并虚掩上门。
L靠着洗碗池边，低声道：“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王建国凑在他耳边，两个人的对话需要速战速决：“小组已经撤退，不必担心。”
半个小时前。
黑色的宾利终于在小区楼下缓缓停下，伏击在四处的警员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准备D将缉拿归案，这几个月斗智斗勇，警局方面得到不少证据，又加上绑架的罪名，够判他个无期徒刑，可D行踪诡秘，又联系不上L，计划只好一拖再拖，终于等到这一刻，精心策划了几日，只等一瞬间。
在楼顶观察了情况的警察却蓦然白了脸，迅速报告：“秦局，只有两个人。”
“什么？！你再看看！”
“一个司机，和L。”
确实只有两个身影，秦勋把望远镜扔给那个警察，喉结滚动，狠狠地踹上天台水泥墙壁。
“妈 的……咱们被坑了。”
一切部署都在一瞬间落空，秦勋闭了闭眼，也只能无力地接受事实，拿起对讲机低声道，“各部门注意，计划临时取消，全体撤退。”
王建国叹了口气：“话不多说，D很有可能发现了你的身份，万事小心，不要轻举妄动，必要时刻就脱身，尽量保全自己。”
既然D临时来了这一出就说明他可能意识到了什么，并且他不是疏于防备的人，L的处境必定是危险的。
“可是……”L顿了一下，有什么话想说，但终究没能说出来，迅速掏出口袋里的那袋东西，“冰 du，他给我的，说是给我爸的见面礼。还有他说能解决你高利贷的问题。”
王建国有些惊讶地接过那袋晶体，仍然保持着警惕心：“此事有蹊跷，这东西我带回局里去让人检测。你现在有和组织联系的办法吗？”
L摇摇头，接下来的话却很笃定：“但是他已经开始信任我了，你们也不必太担心。”
“好。”王建国点头。
“你脖子上？”他一开门就注意到L脖子上缠的纱布了，尽管穿了高领毛衣，还是偶尔能看见那白色的一圈圈缠绕。
L把毛衣领子提了提。
“无碍。”

大家新年快乐!!!

大家看到唐生发的合照了吗!我已经炸了

冒泡!还有两周放假!会更的!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

抛开所有的违法犯罪行为，D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谨慎从事，从不拖泥带水，也懂得留后手，思维缜密，是个精明到甚至让人称赞的罪犯。L自以为自己的演戏水平很高，但D不可能一点儿蛛丝马迹都看不出来，而D却一步步进入陷阱，就好像在配合他演戏一般推动了所有剧情的发展。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是什么都知道……只是在等最后的收网？
D为首的犯罪团伙特殊，和别的大部分黑社会在警察巡逻最松的时候行动相比，他们在新年前行动最频繁，总能格外巧妙的避开警察对毒品的搜索，或者隐瞒过去，非常明目张胆，但是没人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怎么过的海关。再过两个多月又即将迎来一场新的犯罪高潮，L本以为触手可及的成功突然在一念之间变得虚无缥缈。
怕到头来，中了一场计中计。
他能感觉到D引诱他犯罪，到最后他这个卧底会成为罪犯的卧底，他会再无路可退，直到和他沦为同谋。
那就成了一场真正的斯德哥尔摩游戏。
L不敢再想，惶惶不安的过了一整个夜晚。
天色未亮，L闭着眼感觉到自己身旁塌陷的床垫因人起身恢复到原状，他终于如释重负的放软了自己的身体。
摸一把发虚的额头，才发现自己竟在冬季的清晨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凌晨四点，天空呈泼墨的颜色，南方冬天潮湿的雾气还浮在冰冷的空气里，D一身黑衣，走出玄关轻轻带上了门把手。
保镖站在门前等他吩咐，D一只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另一只手摸到耳朵后的碎发边摸索着什么，飞快地揪出了一个银色的，比小指甲盖还小的金属片，带着点儿磁性，足够黏在头发上，不细致的找一般发现不了。
他扯起一边嘴角，用拇指跟食指捏住金属片捻了捻，太硬，变不了形，他皱眉，将金属片丢到地上，用皮鞋后跟用力的踩碎了，金属片四分五裂，仍然黏合的地方暴露出里面细小的金属丝和小块电池，D弯腰捡起那破碎的监听器，往下走了几阶楼梯，将它从开着的窗口丢了出去。
D把大衣衣领掀上去挡住大半张脸，示意保镖能走了，皮鞋踩在楼道里，一步一沉。
他抚上好像还留着对方身上味道的嘴唇，忍不住笑。
——如果不是被我发现了，干的还不错。宝贝儿。

“秦局，我们的监听器失去信号了。今天早上四点波形变化幅度剧烈且凌乱，差不多三十秒后波形变得微弱，又十秒，彻底消失了。”
“秦局！那袋晶体检测结果出来了！只是……普通冰糖……”
“马上想办法联系Leslie！要求他立刻停止任务！”

我放假了以后是一只高产语语（我尽量）

【14】

“荣哥，我叫沈晟，您叫我晟子就成，老大这几天让我照顾您，您放心，我手下那些兄弟也肯定尽心尽力的。”
那人瘦瘦高高的，肤色偏黑，笑起来一脸憨实，如果不是脖子上那道蜿蜒曲折的疤太明显，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任谁也想不到干的这种行当。
L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温和的笑笑，冲他点点头，刚要从被打开的后车门进去就被人拉住了手臂，一块黑布迅速的蒙上眼睛，好像回到几个月前被绑架的那个夜晚，毫无防备袭来的黑暗让人惶恐，明明只是被蒙上眼睛却感觉要窒息，L一惊，迅速反应过来下意识反抗，一个腿就扫过去了，背部却被人狠狠一推，他看不见，脚下不稳，身子习惯性的向前一扑，咚的一声脑门磕在车上，撞得他头昏眼花。
他吃痛的发出一声闷哼，还没缓过来，两条手臂被人快速的折到身后，冰冷的手铐扣上他两只手手腕，动弹不得，有人立马扶住他的胳膊将他送入车座。
“荣哥，不好意思。”沈晟有些抱歉的声音在他耳边清晰的响起，“老大说了，这是规矩。”
L整个脑子都被刚才那一撞震得发麻，又硬又僵，加上什么都看不见，熊熊火气从小腹一路蹿上大脑，口不择言张嘴就是一通骂：“什么屁规矩？我跟D在一块儿的时候他都没跟我提过规矩，你们他 妈玩我呢？”
他觉着自个儿呆在D身边久了，真是有点学坏了，脾气一天比一天大，一嘴脏话流利的跟什么似的，这坏习惯养的，以后回了警局又得适应大半年。
沈晟替他关上车门，也没太在意L那一席话，上了驾驶座，一边笑，一边冲他说话：“希望您配合点儿，不然我们这些小弟也不好跟他交代。”
L挣了两下，基本没法动，放弃挣扎，为自己调了个舒服的坐姿，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不屑的挑了挑嘴角：“他还能把我怎么的？老子上次让他命都差点没了，现在还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说实话沈晟声音挺好听的，磁磁的像电流在他耳边到处窜：“荣哥，实话告诉您，唐总之前还跟我们说您不喜欢太吵的环境，让我们安静一点。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像啊？”
“还是说您只在唐总面前安静？”
L琢磨着自己好像被个小弟调戏了，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生硬的换了话题：“要多长时间？”
“四十分钟。”

红灯，车停。
“四十分钟你还把手铐往我身上铐？残废了你报医疗费？”L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五官都扭曲，一头柔软的头发都要炸起来。
眼前的黑布让他安全感尽失，什么也看不见，空间里任何窸窣的响动都让他敏感万分，他烦躁的动了动自己被反扣的手，金属链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别扭的不行。
沈晟笑：“唐总说了，尽管铐上，后果他负。”
L终于彻底没辙，不甘心的抿了抿嘴角。
沈晟话不多，也不排除是D交代过的原因，一路上专注开车，一句话都不跟L讲，L在车座上换了无数种姿势，总归不舒服，但让对方把自个儿的手铐解开肯定是不可能的，他长叹了一口气，默默挪了挪屁股坐正了。
又开始想昨晚上自己放在D耳朵后边的监听器，得手的好像真的太容易了，几秒的功夫，他就把一直攥在手里的监听器转移到了熟睡的D身上。
对方好像根本没有警惕一样。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小，计划开始前他个人档案全部都被收入警局换了新的，大部分有联系的人也早已被打过招呼，除非对方开了天眼，不能绝不可能发现他的真实身份，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D……信任他？
这个想法太危险了。L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莫名感到心虚起来，或许是害怕自己最后要亲口公布那从头到尾的谎言，害怕想象到时候D的眼神会是怎么样，可这谎言不是为了替人民群众清除邪恶势力构造和谐和会么，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他惊讶且惊慌的发现，自己对这十恶不赦的罪犯，开始有了恻隐之心。
怎么回事？L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寒而栗。
L犹豫了一会，开口跟沈晟搭话：“D……他人怎么样？”
“您指哪方面？”
还有哪方面？L愣了一下，听见沈晟又在笑，面上猛的一红，咬牙切齿：“我说他对你们，还有别的，行为处事方面……”
“唐总对我们很好，所有人都知道他最讲兄弟义气。去年有个弟兄，他爸得了病，家里又没钱，唐总没告诉他，让人送了款过去做了手术。”
“以及，他最近在农村捐了几所学校。”
L感觉自己在听电视剧似的，这个画风好像不太对，歪了歪头：“……哈？”
“你等等……你没在跟我编故事吧？”
他看出来了，沈晟很爱笑，但是不是玩笑就不得而知了：“您是不是觉得他特十恶不赦啊？”
“你们……还讲究做公益这种事情？拿……”黑 钱去捐款，开什么玩笑？！洗白也不是这么洗的吧？！L整个人三观都被颠覆了。
沈晟有点激动，知道L接下来想说什么，迅速的打断了他的话，决绝的反驳着，话语里显露出偏袒和维护，以及一些仰慕：“唐总开公司。他捐出去的那些钱，很清白。他在老大的位置也不过是因为……不好意思，我说的太多了。”
你们老大教你的话只说一半？
“……因为什么？”
“您要是想知道，就亲口去问他吧。”
L脑袋上青筋跳了跳，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好了。
一个正常人真的不会想到这种事情吧？混黑道的还经营着慈善事业，先前听到的看到的所有D的形象都在一瞬间模糊，渐渐远去，暴戾如他，残忍如他，除了外形温文尔雅擅长欺骗，他从来没想过D温柔的另一面，那样的他陌生的让人不敢相信。
不可能的吧……怎么可能呢？但是要是真的，这种情况能不能减刑？ 好像没有用啊……
L胡思乱想着，到最后也不知道在自己心里头乱撞的那种情绪到底是什么，不知不觉，心里的防备却又塌一层。
得抓紧时间了，不然的话——

L维持一个动作坐了半个小时，整个屁股都麻掉了，车终于停下，沈晟下了车打开后车门替他解了手铐，抽掉绑在L眼睛前的黑布，L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下车在原地踉跄了一下，随即眯起眼睛伸手去挡刺眼的光，缓了一会儿才看清四周情况。
首先他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地方，先前看的那些资料里也没有介绍过，看地界大概是三环开外的地方，四周林立着没门没窗的烂尾楼，昨晚暴雨的痕迹还没消，一步就踩了满脚潮湿的泥，L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他跟着沈晟一路往里头走，穿过两幢面对面的烂尾楼之间一道宽敞的水泥地，拐了两个弯，抬眼看到的是两片废弃的厂房，旁边还围着几个低矮的小仓库，远远的通过没有窗的墙面能看见人影走动，看样子人还不少。
L缩在袖子里的手捏了捏衣袖，他有点儿紧张，第一次一个人靠近贩du窝点，以这样的身份。
也不知道D现在在哪里了……
突如其来的心猿意马把他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垂下头跟上前头的沈晟。
沈晟带着他进了一个小仓库，里头倒是挺干净，按了两条日光灯，因为没窗子白天也明晃晃的点着，两个隔间，里头那件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外边靠墙列着一堆货架，上面全是烟酒零食，跟小卖部似的，中间一大片空地摆了个四四方方的小桌。
四个人坐在一块玩牌，姿势五花八门，对面那个架着腿蹲在椅子上，左边那个身子往后仰一只脚靠着桌子，特悠闲，右边的盘腿坐着，桌上摆着几碟零嘴跟啤酒，男人一人叼一根烟，仓库白烟弥漫，像人间天堂，就是呛人了一些，L一进去就条件反射的抬手曲起食指按在了自己鼻子底下，试图少吸入一点二手烟。他们进去的时候男人正玩在兴头上，嘴口胡乱吆喝着，坐在对面的男的抬头就看见沈晟进来，立马把牌摔在桌上掐了烟起来老老实实打招呼：“晟哥。”
剩下三个人也不敢怠慢，刚把烟丢到地上用脚碾碎了要站起来，左边那男人椅子往后一翻差点没摔到地上，沈晟摆手笑了笑：“没事儿你们玩你们玩。我带荣哥过来瞧瞧。”

估计先前沈晟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看见L没有太惊讶，冲他点头打招呼，但L也不敢细想沈晟是怎么跟一群人介绍他的，他们异口同声就是一句：“荣哥好。”
L瞧这四个人哪个都不比自己岁数小，身子骨也肯定都比他硬朗个几倍，有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不用叫我荣哥……我姓张……额，你们就叫Leslie就成。”
四个男人面面相觑，一时找不到话去接，这唐总身边的人他们哪敢直呼其名啊，连沈晟也愣了一下，不知道L什么情况，刚才路上聊了几句还以为他是个心气儿高的，怎么一下车就又变了脸了？
沈晟还是迅速反应过来打了个圆场：“往后都是兄弟，叫什么也一样，荣哥咱再往其他地方看看吧。”
L点头，跟着沈晟出去了。
剩下的人又点起烟，看着瘦弱的男人将身子挺得笔直的往外走，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最开始站起来的那个搔了搔自己脑袋，有点纳闷：“咱老大怎么看上他的？还让他来管事，当花瓶来么？”
“长得好看呗，也就一时兴起吧，说不定过段日子就换人了。”
“行了，大男人的你们嘴怎么那么碎呢，老九刚才你可是输了啊，给钱给钱……”
L在外头其实还没走远，自然是听见他们一席话，但是他本人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兴致盎然的细致的观察着周围环境，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来转去。
倒是沈晟觉得不好意思，轻声开口：“荣哥，唐总以前……他们那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没往心里去啊。”L也懒得去问他省略了句什么话，毕竟无论什么话对他来讲也没意思，刚才走了一圈心里的紧张感减轻了不少，自然的卷了卷自己袖口随口就答，答完又问，“刚才仓库里边那屋是住人的么？”
“是。”
L心里一喜，刚想那获取情报又容易了许多，却还没来得及多高兴几秒沈晟就又补了一句。
“您不用住那。我们有整理一层屋出来，就在刚才走过来烂尾楼里边。您放心，很干净。”L一听见这话脸都要垮下来，沈晟还继续添油加火：“唐总对您上心。”
对，上心，养小情人然后还监视的上心。L火气一上来，立马没了原先的心情，一点都不想搭理沈晟了，跨大了步子快步往那破旧的厂房走，他步子快起来连沈晟都追不上。
细皮嫩肉的L突然闯进阴暗的厂房，里边的人都迅速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甚至有人一秒就做出了攻击姿态，拿起手里的枪眼神凶狠的盯着这个陌生来者。
L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刚要开口解释。
沈晟已经追了上来，开口就喊：“荣哥！”
厂房里的人一秒就卸下了防备姿态。L哭笑不得的站在门口，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这场景就好像未成年的小皇帝闯进了军营里边侍者来寻找然后把他的身份公布的人尽皆知，只是自己的身份不能这样比喻，充其量只是个皇帝的书童……
说不定书童也比不上。嘿，对面那几个弟兄，把你们眼睛里的鄙夷收一收，老子好歹是个警察OK？虽然是暂时隐藏身份的那种。
沈晟意识到刚才闹了个小误会，立马揽着L的肩往里走，一边跟厂房里一群人讲话：“昨天说过了，不用介绍了吧？”
有人不屑的挑挑嘴角，低头整理着箱子里的东西，L没管他对自己的看不起，抬眼看了眼箱子，是枪支，就这一眼看过去起码看到三种不同类的，他心里一惊，尽量把脚步放轻一些，厂房比较大又空旷，每一步踩下去都能在水泥地上发出巨大的噪声，让人心惶惶的。

厂房面对出口停着几辆大货车，L粗略扫了一眼就发现后面装着许多贴了封条的木箱，不知道是空的还是满的。厂房里头四处摆着长桌，后边有人低头写东西，上头放着些文件，表格类的居多，估计是用来记录和盘点的。
他大致看了一圈，暴露出来的都是武器。
不知不觉走近最大的那个桌子，一个穿着黑皮衣的三十岁左右的平头汉子笑着站起来：“荣哥好，我是六子，专门管这儿的。”
“你好。”L也冲他点点头，平头就又坐下了，拿着手机跟人发微信。
L舔了舔嘴唇，凑近沈晟，低声道：“这里是军火……吗？”
沈晟看着他不说话。
L又问：“那旁边那个厂房呢？”
沈晟耸耸肩：“您还能不知道么？”
L顿时脑子一白，气的差点跺脚。
Cao！秦局！您他妈怎么就让我爸带一个监听器呢！不然现在就能破案了！L一边在心里头抱怨秦勋，一边却是兴奋的腿都开始想打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怎么跟局子里头的人联系是个问题，只要联系到了，定位全都不是问题，可问题就是，怎么联系呢？
似乎到目前为止D都还没有给他配手机的打算，不过这应该算是他最后的防备了。
还有两个月不急，不急。
沈晟陪着L把场子上上下下都逛完了，里里外外的兄弟都见了一遍算是介绍，L如释重负，在仓库门口蹲了下来，他脚底还有点打颤，沈晟以为这娇气的大爷累了，刚想问要不要去休息，被L一句话堵住。
“我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呢？”
沈晟愣了一下：“唐总没告诉您啊？”
“他只说让人带我去熟悉熟悉生意……”L摸了摸自个儿后脑勺。
“货进仓出仓的时候您清点一下然后报上去就行了。”沈晟从上衣兜里拿出包黑利群抽了一根递给他，L没接。
“他没告诉你我不抽烟？”
沈晟立马把手缩回去了，不过他在他们道上还真没见过几个不抽烟的，L算一个吧。
“不好意思。”
“就清点这么简单？”L也没太在意这个小插曲，对自己的任务感到有点惊讶。
沈晟看他一脸轻松，笑笑：“也不简单。有时候东西少了，或者数据错了，要是查不出来，是要算在您头上的。”
是要算在您头上的。
……
？？？
这一行字跟晴天霹雳似的就打在L头顶上了，他本来还在想D怎么这么好心，原来只不过把他往坑里头按，对方要是什么时候不高兴了随便做点手脚就能让他的小命散了。
但是应该不会吧？L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或许是那许许多多可以让他丧命的晚上对方的仁慈，莫名让他什么也不怕了，D对他有耐心，不似对他人残虐，虽然他找不出D这么做的理由，但是对方的宽容成为他适当放肆的底气。
D对他……好像有点奇怪？一开始L以为对方视他如蝼蚁，随时随地就能找一个借口了结了他，后来他一次次故意惹怒D，对方却显得越来越放任，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L纠结的眉头紧锁。
沈晟电话响，L还在想，沈晟接通了电话，应了两声，把手机递给L，小声提醒：“唐总的。”
L脑袋一抬，迅速往旁边蹭了两步，做出噤声的动作，偷偷摸摸的：“跟他说我没在。”早上刚走现在就来电话，搞什么似的。
沈晟哑然失笑。
“……唐总跟我问过了。”
L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接过电话，刚把手机递到耳边就听见D低沉的嗓音：“在厂子里都看过了？”
“恩。”L抠着水泥地。

D大概刚下飞机，L听到那边行李箱轮子滚在地上的声音，D在一路往外走，嘈杂的背景音渐渐低下去，最后车门一关，彻底消失了，D跟出租车司机报完地点才接着跟L讲话。
“我后天就回去，这两天在那里乖乖的，别搞幺蛾子，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有病啊……”
D在那头轻笑，好像把嘴唇彻底凑在听筒边了，声音特别大：“荣仔，听话。”
他叫我什么?
……好奇怪。
温柔的过分了吧。

L头皮一麻，脚底都发软，声音都不由自主的放温和：“那个，弄错了东西查不出来，真算在我头上？”
“你说呢？你负责的……”
D话还没说完，L火急火燎的立马打断：“那怪不了我吧？前面的又不是我负责的，凭什么让我担后果啊。”
后半句几乎用撒娇的语气说出来，仓库有人走出来，沈晟在一旁咳嗽了一声，L脸色一变，立马站起来，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恢复面无表情。
D倒好像挺满意的：“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L感觉自己这天确实不大对劲，或许刚才脑内了太多，简直脑补出一部偶像言情剧，然而就D掐他脖子的力度来说，完全不像偶像剧吧，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能感觉自己颈间火辣辣的，又摸到那道疤，再没了什么浪漫剧情的遐想。
他是个杀人犯。
“不跟你说了。”L深吸了一口气，打算挂电话。
D又温柔地重复一遍：“听话。”
L没答，直接把电话掐了还给沈晟，自己一个人迈步就走了。
“我想去休息会儿。”
“荣哥……”你知道往哪走么……沈晟依旧哭笑不得。

【15】

L在厂子里呆了两天，还没敢动什么马脚，里头的人又都是被收了手机的，他一直找不到任何机会跟外界联系，上哪都有人陪着，厕所都跟着他一块去，D一天两个电话准时问候，简直让L烦的牙痒痒又拿他无可奈何。这么大一贼窝赤裸裸的摆在他面前，他却没能力动一根毫毛，这种感觉实在太差劲，L有些焦虑。
D晚饭前跟他打电话说是第二天七点的早班机回来，会过来看一下，这一个电话下来L心里就更躁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么好的情况不人赃俱获，难道还真要等到春节前夕吗？虽说组织上定的任务时间一直延长到明年二月，然而任务执行时间越长，暴露的可能性越大，这种案件更是结束的越早越好，无论如何，还是要搏一搏，这里烂尾楼多，他东躲西藏拖个半天还是可以的。
L抬头看了眼对面挂着的圆钟，显示十一点半，他从床上爬起来，披上放在床头的大衣起身出去。
动静不小，在外头客厅的两个人自然是发现了。
两个人长得像兄弟，只是一个胖点儿一个瘦点，这两天晚上一直是他们两个守在外边，新人进来被人看几天好像是惯例，俩人都没觉得L有太奇怪，倒是一来二往L跟他们混熟了，从他们嘴里套了不少话。
胖的那个本来在嗑瓜子，看L穿衣服出来，有点纳闷的喊了他一声：“荣哥？”
“大晚上的你上哪去？”
“睡不着，你们谁陪我走走。”L一边说话一边算计着找什么借口让那个瘦子跟他出去，唯一和人联系的手机在他身上，那人跟他个头差不多，身材也相当，L好歹从警校混出来的，打晕这么个人还不在话下。
胖子听L这么讲，立马推脱自己吃多了走不动路，倒是瘦子自告奋勇，在房子里闷了一晚上这下眼睛都发光：“我陪您去吧，正好晚上在屋子里憋得慌。”
L把领子立起来，笑笑：“行。”
表面上纯良无害，心里头已经想了不下五个把对方打晕的法子了。
楼道里的声控灯是坏的，他们把房门关上，站在门口往外看黑漆漆一片，只有对面的铁门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一点光亮，楼梯旁的栏杆在黑暗里若隐若现，楼里除了他们没人，静的可怕，能听见从无窗口窜进来的风在楼道里呼啸的声音，这大半夜怪渗人，L缩了缩脖子，瘦子把手机手电筒打开照亮脚下的路，毫无防备地走在L前面，步子放荡，咚咚踩在水泥楼梯上，在空荡楼道里发出厚重的混响回音。
L琢磨着推下去一下应该没法成功，说不定还会把楼上的胖子招惹过来，果断把这个想法pass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