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响起一阵枪声，妓院登时炸了锅，笼罩着闷热的烟雾，人群轰乱而逃，尖叫声不绝于耳。
警署的人拿着枪一排排冲进来，东闯西闯，男人女人们衣衫不整被推出来，鸡飞狗跳。
L不知从哪里捡了件上衣，白色拖地长衫，看起来像女人的衣服。尽管这样混搭狼狈可笑，他也顾不得挑，他的衣服早就被撕的稀巴烂，现在有衣布蔽体已经很不错了。抱着胳膊，贴着墙灰溜溜往外钻，时不时有仓皇脚步踩住他衣服后摆。
慌乱之中，一个沉稳内敛的人影款款走来，身后是整整齐齐一排保镖，带着肃穆而厚重的威严，气场全开。
只看一眼，就再移不开目光。D衣履翩翩，不沾染一丝风尘，站在这污浊之地显得格格不入。他总是有种将周遭氛围都暖化的魔力，仿佛静静的一朵莲。
“哥哥！”L心底的浮沉顷刻平复，那种心安又温暖的熟悉感，催的眼里一阵酸楚，却忽而，内疚感涌上心头。不自觉的，他停住脚步，复杂的情绪侵蚀着神经，“……”
显然D先注意到他，一进门就往这边走。

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今天晚上写的糟透了这都几个小时了，写出来的东西还是不满意真是气死

大家快睡吧，别等了，我还是改改再说吧不愿意将就，（真的很烂无法直视）

谁都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八大胡同这种地方，两人眼神中包含了过量的惊愕。
等温暖将周遭苏醒，理智瞬间移回脑海，L除了错愕，更多的是慌乱不安，眼看D的脚步一寸寸靠近，心底也抽出一丝慌乱，他不由得侧了侧身子。
现在不仅仅是偷溜出去打麻将那么简单了，这种场合自己这幅模样，任谁都会误会吧。
D在他面前站定，弯着身子，随着L的脑袋越勾越低，也歪着头越探越低。
“……”
“……”
两人的眼神相互交接，一个怯怯而羞涩，一个严肃而无语，怎么看都像父亲在训不孝子。
没有对视太长时间，D就收回目光垂下眼眸，眼底遮了一片阴影，嘴唇快速抿了抿，像是咽下去一些话，把外套脱了披在他身上，只说了句：“怎么回事啊？”
“……”L把外套拉好，眼神飘忽忽，右手用纱布胡乱缠着，还渗着血迹，含含糊糊的，“回去再讲啦。”
不用讲，谁都看得出来，肯定挨了顿揍。
L知道他在忍火气。
相濡以沫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就算有一丝情绪都会在对方眼中无可遁形。
即使表现的多么波澜不惊。
一旁的陆平突然神经质的向前一步走，肃穆的说：“少爷，要不要去给程老板报仇？”
“……”L打了个哈欠，憔悴的眼里升腾着一层湿湿的雾水，折腾了一晚上，他真的很累，“不需要那么麻烦啦。”
陆平不顾他的态度，等着少爷发话。
D将他的疲倦看在心里，聚焦着数不尽的关切，眼神里的半分愠怒和半分担忧，也被更多暖光取而代之柔和起来，“回家吗？”
L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陆平，王老板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走了。”

今天就这样了！我的状态已经调整好了明天就能恢复正常更文啦

唐府。
桌上热腾腾的饭菜，萦绕着悄无声息的温情。
L老老实实坐在床边，伸着胳膊。D的动作很小心翼翼，清理了伤口，再上了药，一层一层缠好纱布。
其实只是小伤而已，D却执意要帮他包扎。
“挑，”L举起被裹了厚厚一层纱布的手，无奈的撇了撇嘴：“这下什么都干不了了。”
D白了他一眼，“你还想干什么？”
自知理亏，L没说什么，轻轻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点解啊。”
“你今天又去打牌了？”D一边收拾药品，一边唠叨：“现在世道那么乱，出街都好多危险。”
L知道他的脾气，就像阴天非要凝聚一团又一团的乌云才肯下雨，任何暴风雨前夕都是蓄谋已久的沉默，“唔系呀。”L喉结上下滚动，“闷嘛。”
“不是不让你打牌，”D回望了他一眼，洗了洗手，拧干毛巾：“那么危险的地方，出事了怎么办。”走了过来，“脸。”
L很自然的仰起脸。
D的力道不算小却熟练又细致的将他的脸擦干净，“困吗？现在去洗澡？”每句话都能听出是带着情绪的。
L只觉得全身已经疲倦到没知觉了，一肚子委屈和不爽，可此刻他如果多说一句可能就会引起战火，所以尽量避免自己的声音也带着火气，“你先食饭啦。”
“先给你洗澡吧。”
“你吃你的，我等会再说。”L单手推着他一步一挪，“肚饿就食饭呐，去啦。”
推搡着坐到桌前，D执拗不过他，只能捏了双筷子，机械的夹了块土豆，皱着眉，缓慢放进嘴里 。
L慵懒的靠着桌子，用左手抵着额头，眼睛微眯，像是睡着了，也像像是在聚焦着目光。
只是一块小土豆，D嚼了很长时间。
L发现D每次吃饭都皱着眉头，而且闷不作声，仿佛一张嘴就要把饭吐出来似的，“你是不是吃不惯啊？”
D喝了一口粥，嘴里斟酌再三才勉强下咽。

“……”L吐了口气，“以后还是我给你做吧。”
D抬了抬眼，眉头瞬间的舒展让人忍俊不禁，“那我们明天去看房子？”
L愣了一下，咧了咧嘴：“好啊。”这笑容连着语调都是暖暖的，摇了摇头：“你这家伙。”
“事情都办完了？”
“差不多了。不过那个西柳的王老板还是没找到。”
“我刚才还想跟你说呢，我碰见他了。”L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眼里含着朦朦胧胧的水汽。
“在哪儿？”
“八大胡同啊，我打完麻将，出来就碰见他了。”
“我接到消息说他遇害了。”
“什么？！”
明明两个多小时前还见过的人，在短短时间内，居然……遇害了？
L突然想到，那时他正与那个咸湿佬打斗，一个仆人含含糊糊地说什么王老板死了。
原来是他！
难道进去之后他就遇害了？谁杀了他？
“你去追他，点解搞成这个样子？”D终于问出口了，绕来绕去，他最在意这个问题，为什么衣衫不整出现在妓院里。
一听这话，L虽然有些忐忑，但也没有不情不愿，毕竟在这问，总好过在床上问，要不然又被整惨了。
“我跟丢了嘛——”一提起这个他就带着一股怒气，直起身子，头猛的往前点了点，“哪知还遇到咸湿佬！害得我好一顿折腾！”
“……”
这模棱两可的话能让人想象出无数个画面。
——D的目光唰的投来两束冷箭。
L嘴动了半天，才终于找到话题：“哎，你怎么不食？要我喂你吗？”右手指僵硬的点了点桌子。
“喂我？”D白了他一眼：“用左手啊？”
D的话噎不住他，他直接无耻的来了一句，“是用口啊。”慵懒又低沉的声线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

这几天考试，所以今天只有这点了。鉴于长时间以来对大家的冷落，明天决定来传说中的大更，不更就让我哥斯拉

怎么又被吞了

大家就先凑合吧，明天删了重发

老外惊讶的同时，自然而然将注意点投到他的脸上。
那深蓝色瞳孔折射出那一张绝美脸，犀利又傲气的眸光因为这抹丽色变的柔和。
L被老外那还算和善却不礼貌的灼~热目光盯得很不舒服，皱着眉催促道：“hello?”
老外像是没听到一样，对于偷~拍人家的行为不作出任何解释，只是轻轻扯动嘴角，自说自话般，吐出一声叹~息又性.~感的音调，丝毫不掩饰眸子的热~烈：“That……was amazing.”
“程老板，他说什么？”陆平觉得这气氛格外诡异，紧绷起神经。
“……没什么。”L也被这像透视镜一般突兀的目光，盯得人浑身不自在，实在站不住了，想赶紧离开，扯了一句话：“怎么他买咖啡那么久。”说着，挪动脚步往前探寻着，“去看看吧。”
陆平默默点头。
两人并肩往咖啡馆走去。

梨园行又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纸醉金迷，红纸上烫着几个大字：程蝶衣，段小楼《霸王别姬》。
“呦，您今儿也来了，里边请，这边上座。”今日来了许多贵人财主，那坤亲自招呼着迎客，满面红光，“今日咱角儿还多唱一出《牡丹亭》，各位爷赏光！”有财主特意花重金点了程蝶衣的独场，戏班就多加了一场。
嘈杂了一阵，爷们儿们闹哄哄挤在大堂，贵人们在楼上另设有座位。
“上场了上场了！”
锣鼓先鸣，管弦、二胡奏起。帘子后面，他踏着碎步，摇曳身段，步步生风，站定后，再稳健的，一步一步挪动。
捏起手指，如黑桃叶般的眼睛，波动着流光，黑白分明，开腔唱了第一句：“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
“好！好！”座下掌声雷动，呼声不止。
“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指尖轻捏，红唇随着灵动妩媚的眸子，微启微合，“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的众百姓困苦颠连……”
这戏中的虞姬，完全认为自己就是虞姬，那份投入和痴迷，道不尽的风情万种，看得人心痒痒，观众异常热情，懂戏的不懂戏的，只管凑在一起瞎起哄，雅俗共赏。
楼上左边座位，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舞台，专注而暧昧，不像入了画境，嘴里噙着一抹玩味。他不是来听戏的，是来看人的，说准确点，是为演虞姬者而来。
“杜少爷，您切别急，这出别姬结束之后，就是您的《牡丹亭》”那坤脸上堆满了笑，眼巴巴望着他。
这话落在地上好长时间，他才懒洋洋的摆摆手：“不急，不急，别累坏了人家，就把……”他拉长了音：“就把戏往后挪两场。”
那坤一听这话，心里跟明镜似的，连忙赔笑：“是，是，多谢杜少爷体恤咱这角儿们。”
繁华落幕，戏子们下了后台。
段小楼与L并肩而走，后面跟着一大群武生。
L时不时呼出一口气，或者合上眼睛，心神不宁的样子。
“怎么了？”段小楼侧头看着他。
L有意无意的摸了摸头花，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累了。”刚才唱的过于入戏，一走下舞台，他有些恍惚，现在正极力扭转思绪。
他们的投入度惊人相似。可程蝶衣台上台下，入戏太深。而L下了台，便能全身而退。他们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此处。
“一会师哥给你捏捏肩？”
L干笑了笑：“不用了吧。”
“这么生分干什么。”
说着，两人进了屋。
段小楼一边脱戏服，一边瞟着旁边卸妆的师弟，见他右手落了道浅浅的疤痕，“手怎么了？”
“……不小心割的。”
“小楼。”菊仙站在门口，挥了挥手，“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把段小楼拉到一旁，周身都没有闲人，菊仙这才开口，“小楼，你以后千万不要再管你那个师弟了。”
段小楼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提这个，怎么了？”
“别管怎么了，你就听我的。”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菊仙凝视着他，叹口气，“咳，你这师弟，可真是个不省心的主。今儿不是多加了一场戏，你知道是谁点的吗？”
段小楼没说话，等她继续说下去。
“杜风！杜家少爷。”
“这……听戏不是很正常吗？”
“你别装糊涂，送那么多金银首饰，说是赏戏，也太过了吧。先前的袁四爷，后来的唐先生，再来个杜少爷，哪个是惹得起的主儿？”
见段小楼听了进去，菊仙忍不住嘲讽了一句：“真不知道程蝶衣唱的是虞姬，还是妲己！”
“你说什么呢！”段小楼一听后面这话，急了，瞪着眼睛，“女人家的嚼什么舌根！”
“小楼，话糙理不糙，你好生掂量着。”菊仙勾住他的胳膊：“咱，可是要安生过日子的人。”
过安生日子。
这句话像个冒失鬼一下钻进他的心里，搅得良心动荡不安。他陷入一片泥潭之中难以脱身……

“哎呦——！我的祖宗呦！”
那坤来后台通知牡丹亭向后推迟了两场，岂料一来心脏就跳个不停，急的张开双手像个护崽的母鸡，梳的油亮的头发抖落在额前，“咱快下来呦，别摔着啦！”
L穿着素静衣裤，看样子刚卸了妆，高高站在桌子上，紧贴墙角，一群武生又蹦又跳，伸手要抓他，可谁都不敢上桌。
“快！快救救我！他们要扒我裤子！”L冲那坤大喊，急促的声音里带着刺激的喜悦。
“胡说！明明是你先扒的我们！”
这群武生气的呼哧呼哧，有的还没换行头。
L弯着腰靠着墙大笑。他本来没有要闹成这样，只不过不小心踩到一个人的戏服，结结实实摔了一脸灰，恼羞成怒一把把人家的戏服撩了起来，掀起三层布衣，都露出肚皮了，然后自己盘腿坐在地上咯咯笑个不停。
这么一闹，满屋子追着人乱赶，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武生被他搞得满头火热，这才一起围攻。
这唱的又是哪一出，那坤气的大吼，“一群没大没小的东西！滚过去！”
武生们不动了。本来就只是玩闹而已，程老板不计身份跟他们打成一片，他们自然也浑然不拘礼。那坤这句怒斥，生生给他们当头一棒，谁都不说话了。
那坤伸出手，“程老板，咱下来吧。”L没接他的手，一个大跳蹦了下来，那坤只觉得脸前呼的刮过一阵风。
那坤越来越觉得心脏跳得不正常了，脸黑成一块煤炭。这还是刚才一颦一笑都带着娇媚的程蝶衣吗？“程老板，您演的是杜丽娘，不是孙悟空啊……”

@好爱阿洛伊斯@天堂雪之瞳@夏旂壹@柃翎@爱尚独一无二

杜风当真没料到他能如此坦然，一时间愣住了。
当一个你熟悉的人突然变了性子，你会怎么办？
他思酌片刻，头微微下低，端着礼数，再次作揖，“三哥，既然如此……我就先失陪了。”虽然唐杜两家暗地斗争，但面上还是世家交好，当家的碰面大多是虚与委蛇，这套虚词还是要有的。来日方长，他不急逞这一时之快。
D点了点头。
一拨人有序排开，让出一条道路，杜风拂袖而走，最后一个眼神有意无意掠过L的脸上，指节攥的发白，溢出一口浓气。保镖们紧跟其后，那坤连忙尾随，“您慢点，留心脚下。”
见人走远了，L这才松口气，弯了弯身板。
房间只剩下自家少爷、程老板，和他的徒弟，陆平很有眼色的将门关上，

根据L的反应来看，显然杜风就是那天晚上的咸湿佬，刚才那个场面，要多亏他及时赶到。D凝了凝眸光：“就是他吗？”
L撇嘴应了一声，垂下的眼眸暗了又暗，粉墨遮盖了尽数疲倦，晃悠着胳膊摘下头花耳坠。这幅表情是他累的时候贯有的样子，懒得说话。明明是刻骨铭心的脸，隔着粉妆玉砌的脸谱，D有些恍惚。L见他发呆，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那副俏皮的杜丽娘妆露出像孩子一样的笑容。D也忍不住随着挽起嘴角。
L凑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脸，坐在椅子上，开始拆行头。
一直被晾在旁边的小四突然向前一步走：“师父，我伺候您卸妆吧。”
L和D都被吓了一跳，同时扭过头，不知道小四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畏畏缩缩站在墙角。
L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这毛小子，藏那里干什么。”
被师父这一说，小四的脸唰得红了，挠了挠后脑勺，走了过去：“小四……一直在这儿啊。”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四闷着不敢答话了。
这孩子太敏感，L怕他以为自己生气了，一边拿湿毛巾抹掉口红，一边透过镜子，能清晰的看见镜外人那副怯懦模样，他将语气放轻了些，“几天没见你，又瘦了哦。”
小四已经习惯了师父在私下说话带着软软的腔调，可这话倒让他愣了愣，望了唐先生一眼，再看看师父，确定这关切的话是对自己说的，有些不可思议，可转念一想，师父关心徒弟也在情理之中，便稳着声音答话：“多谢师父关心。”而后很自然的，抬起手，小心翼翼又娴熟的拆着师父头上繁琐的簪花、发套。

乱世多祸患，该来的终究来了。
L和D自是知道一切即将到来的灾难，眼看着根本无法挽救的历史，能做的只有明哲保身。
想想日本人来之后，程蝶衣遭受的种种磨难，刻骨铭心。
既然知道结果，就要提前躲开。
L这次来梨园行是来告别的，最后一出别姬唱罢，告别了戏班老少。
这最后一场戏，那个杜风又来了，不过散戏后，就领着手下走了，没有去后台纠缠。
那坤一路肉疼的护送着程老板回房，唉声叹气，年纪轻轻的，怎么说不唱就不唱了，可人家是角儿，自然是来去自如，“程老板，您只要不嫌弃，什么时候想回来唱戏了，咱梨园行那台子，永远留着您的位置。”
而这消息对小四来说，也无疑是噩耗。
他跟着师父是学戏的，这师父都不唱了，让他怎么办？自从师父跟了唐先生，程府就靠他一个人打点，如今师父这架势，是不打算回去了，那他岂不是要被扫地出门？
思及至此，小四揽开衣衫，扑通跪了下去，悲愤的喊道：“师父！”
“小四，你这是干什么？”L惊了一下，赶紧把他拉起来。
“师父！”小四死活不起来，反倒抓着L的袖子，“小四无父无母，您是小四唯一的亲人，您要是走了，我……”说着，瞪着的大眼盛满泪盈盈的光。
小四也是个命苦的，L心软了一软，安慰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哭什么。”
“师父骗人！”小四抹了抹泪，居然耍起小孩脾气来，“师父从来就没回过程府！这一走定是不回来了！”
就算心里有隔阂，纵然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谁怎么会和孩子计较呢。再说，L不能那么不负责任，小四是程蝶衣的徒弟，他不能就此撇下他不管。
“别哭了，”L心下想了好一会，才做出了个决定，给他擦了一把泪，“师父带你走。”
小四瞬间止住哭声，痴痴的看着师父，然后猛地扑进人怀里，哭声更大。

进了屋，段小楼正弯着腰，耳朵支棱在菊仙肚子旁边，见有人来，他立马站直了身子，看见师弟走了进来。
L不由得往菊仙那儿一看，菊仙缓缓抚摸着肚子。
这是……怀孕了？
段小楼当时知道他不唱戏后，心底升腾出一阵怒火。霸王与虞姬在台上相拥，段小楼差点在把他推出去。
打小练就的功底都毁了？师父的教诲都忘了？
你自己说的，从一而终，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如今却你倒先撂了挑子。
段小楼阴着一张脸，看着L忙来忙去，扯戏服，拿箱子，小四拿着布包，欢欢喜喜的忙活着。
段小楼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往椅子上一坐，瞥着他，“蝶衣，先别忙，过来。”菊仙晃了晃他的胳膊，段小楼瞪了她一眼，轻轻甩开。
小四扭头一瞧段师父的脸，隐隐为师父担心。L闻言抬头，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边揉鼻子边走过去，“怎么啦？”
看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段小楼就生气，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子直响，“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对得起师父吗？啊？！”段小楼嗓门大，这一腔吓得人心颤，菊仙又扯了扯他。
L对他的训斥并不害怕，却收敛了不少，规规矩矩站好，“哎呀我又不是不唱了。”
师弟声调已经放软了，段小楼还是盛怒扯着腔调大吼：“不过就是个小鬼子，怕什么！牛鬼蛇神来了也管不住咱们唱戏的！”
L不动声色的抿起嘴唇，过往种种在发亮的眸子上浮现。段小楼毁就毁在脾气上了。想想那时候他一怒之下捅的篓子，再想想程蝶衣为了他唱堂会被扣上汉奸的帽子。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重蹈覆辙。
“师哥，你暂时也先回去吧，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日本人……”L想劝他也回去避避风头，他这霸王脾气，迟早要惹到日本人。哪知段小楼不领情，不等他说完就立马呛声：“我可不是缩头乌龟！”

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L无奈摇摇头，继续收拾东西。
菊仙这时候倒跟程蝶衣站在同一战线，她不止一次劝过他回家，可这倔脾气怎么会听她的？见程蝶衣被他呛得脸色难看，就赶紧站出来说了句：“师弟，你别在意，小楼就是嘴碎。”她也是长时间积了气，转头张嘴就冲段小楼骂，“什么缩头乌龟？！奥，非要等日本人来刨了祖坟才算顶天立地的英雄？狗屁英雄！”
“妈的！要你多嘴？”段小楼气的腾地站起来，扬起手就要打。
“打，来打呀。”菊仙见他这动作，也站了起来，咬牙切齿，“今天打死我算你赚了一个。”
这话一出，巴掌终归是没落在她脸上，段小楼只能捶了捶桌子解气。

突然发现我好像很长时间忘了艾特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