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主题】《淳意方纤》(小吃货淳儿重生文)

来剧透一个,陵容真的有孕了,怀的是五阿哥弘昼,然后陵容妹子也会华丽的升为谦妃(刘氏,正史上确有其人。)但是不久之后……便是茉莉花谢之时。
然后再说说小叶子,她会和小吃货成为好朋友,毕竟两个人都不太喜欢规矩,相处的会融洽一些。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6-04-30 17:55: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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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6-04-30 17:56: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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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6-04-30 17:57:00 +0800 CST  
午后的阳光如同细碎的金沙,透过窗棂洒在人身上暖暖的,只是自己丰腴怕热,到不能长久的晒着,储秀宫虽好,只有一桩事不大满意,这周遭竟无半株高大翠绿的树木,只有数不清的花儿,再者便是葫芦藓一类的了。日前向皇上提了此事,他忙命人种了些许翠竹一类的,只是待要长成,又不是要许久了。所以今日,正并了眉庄姐姐往陵容姐姐处消夏,好巧不巧,长春宫花木茂盛,各色藤萝数不胜数,又临近水边,故而我一走进去,便觉得舒适凉爽,瞧见了她正在练字,忙收了步子,静悄悄地走向她,口中忽而说道
“陵容姐姐好兴致!”她脸上并未有太多惊异的神色,只是噗嗤的笑了,回过身来,柔声道
“淳儿又想吓唬我呢?你只听听你头上那步摇泠泠作响的,饶是你走得再轻,也总是有动静的。”
自己原不喜欢珠翠满头的,什么金子银子戴着怪累人的,只是如今到底是个嫔位,又不能过于素净,只好戴了一只做工精致又轻巧些的碧玉芙蓉彩珠步摇。
眉庄姐姐缓缓入内,口中道
“内务府的人对你还是上心的,你只瞧瞧你这步摇上缀的彩珠,红的是珊瑚,黄的是蜜蜡,青的是翠玉,再瞧瞧蓝的粉的,我连认都不认识了。真是精致!”
听到她这话,我不由得嘟囔起来,
“眉庄姐姐还笑我呢,好看是好看,戴着可真是不轻松。听嬷嬷说这蓝的呀,是绿松石,这粉的我就不知道了。”我边说边坐下,手中拿起一块软香糕放入嘴中嚼了起来。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觉得手面被轻轻地拍了一下。
只听得眉庄姐姐笑道,“小蹄子还吃,你瞧瞧上回去皇后宫中听事,你动作略大了一大,那衣服便裂了,我后来查了,料子是极好的,可知是你越发的丰腴了。”
我佯怒道“陵容姐姐你看,眉庄姐姐又笑话我,你快说说她……”我不见意得朝她腹部一瞥,竟发现有些隆起。不由得惊讶道,“哎呀,陵容姐姐你不会是真的……梦熊有兆了吧?”
眉庄姐姐显然更为惊讶,下意识地瞧了瞧她腹部,忙拉起她的手问道
“好啊,你瞒我好久,我竟是个傻的,便连淳儿也知道了?”
陵容姐姐不由得绯红了脸,怯生生的说道,
“并是存心欺瞒姐姐的,只是我先时病了那么些日子,病好后不久便又觉得身子懒散,我想着我身子本就不大好,怕是落下些病根子想来也是有的,谁知传了太医来问,竟说是有喜了。我怎想成为众矢之的呢?便未敢张扬。谁知道叫淳儿这个鬼灵精给瞧了出来。”
“你也太谨慎了些,咱们姐妹三个都是一宫的主位,况我还有些实权在手里,嬛儿如今虽不在,却是不必怕她们的。明儿我便回了太后皇上,多遣些人来照顾你。”
陵容姐姐满眼尽是感动的神色,紧紧握住眉庄姐姐的手,带着几分哽咽说道,“多谢姐姐了,其实我这一胎,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我忙打断她,笑嘻嘻地说道
“自然是福了,有我这样一个福嫔在这里,你还怕不福星高照吗?哈哈。”
她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轻轻叹道“好在还有你们,如若我孑然一身,现下竟不知如何自处呢。”正说着,只听得门外有人通传说些皇后宫中的江福海来找眉庄姐姐有很要紧的事情。眉庄姐姐忙叫他进来,尖细的嗓音划破了我们的欢声笑语,
“奴才参见三位娘娘。惠嫔娘娘您在就好了,慎贵人在皇后宫中说要检举后妃言行无状,请您去问话。”
眉庄姐姐有些愕然,我竟看见她冒了些冷汗,继而又听得她淡然说道,
“知道了,你先回去,本宫随后就到。”语言简短,却有不容反驳的威慑力。
待他走后,眉庄姐姐又说道,“皇后这次看来是冲着我了,竟不知这后宫中有她多少眼线呢……也罢也罢,我便知道终有这一日了。”我安陵容姐姐,面面相觑,不明白她话中的玄机。
“我要去看看,不论发生什么,我和陵容姐姐一定会帮你的。”陵容姐姐也点点头,眸子里是坚定的之光……
走在路上,我不由地掀开了帘子,隔着阳光远远望去,辉映在桃红柳绿中的景仁宫显得格外肃穆而有些格格不入,似一沉默的巨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眉庄姐姐先行进去了,数十名侍女守立在景仁宫前,为首的剪秋见我下了轿辇,一面扶持,一面已经牵住了我,道“皇后有话要问,娘娘暂且回避吧。”
我开口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大阵仗?”
剪秋显然有些不屑,漫漫道,
“奴婢不知各种关节,具体事宜也不好妄加揣测议论,娘娘还是不要问了,请回吧。”
我有些不服气,嘟起嘴说道
“皇后娘娘可曾说了不准有人陪同?”
“这倒没有……只是……”
听她这么一说便放心了,脸上扬起一丝精灵之气“这不就是了,还是让我进去吧,文嫔姐姐在后头呢。你是知道的,皇上可是非常关心姐姐的身体,如今日头这么盛,若晒坏了姐姐,你可仔细着!别啰嗦了,让我进去吧。”
她自然不好再阻挡,我便大摇大摆的进了景仁宫。
疾步进去,夏日时节,殿外骄阳似火,皇后殿中依旧是沉沉的气息,唯有一缕盛夏瓜果的甜香点染出一抹轻盈春意。
皇后肃然坐于宝座之上,眉庄姐姐立于阶下,绢绢紫衣下神色清冷而淡漠却是谦卑有礼的,仿佛不关己事一般,垂着眸子。敬妃也立于眉庄姐姐边上,皇后手中捏着一件孔雀蓝外衫,二人一问一答,隐隐有一股山雨欲来之势。正想出口问些什么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6-05-14 13:49:00 +0800 CST  
听得有人通报
“昌妃娘娘驾到!”我回身去看,见她今日一袭水红色万福流云纹常装,倒看不出是什么裁的,只觉得隐隐浮光,颇有贵气。头上戴着的一对赤金玫瑰簪子很是夺目,坠着的细长翠红珠子瞧起来像成色很好的玛瑙,其余各色珠翠不计其数。
目光落在那件孔雀蓝外衫上,心中更是疑惑。
她拈起绢子轻笑一声,“外头风光这么好,皇后与本宫是中表姐妹,却关起门来说话,倒显得与臣妾生分了。”说罢盈盈屈膝,“皇后万福金安。”我这才想起向她行礼问安,同样是盈盈一拜。
皇后嘴角含了一缕浅笑,“正好你来,也省得本宫着人去传。”她顿了顿,对一旁立着的眉庄姐姐说道,“惠嫔如今协理六宫,也未免心内太懦弱了,由得宫中僭越犯上之事在眼皮子底下层出不穷。昌妃,你可知罪!”
皇后素来人前和善,何曾对别人说过这般重话,她慌忙屈膝道“臣妾尚不知何事,还请娘娘明示。”
皇后一言不发,只把手中衣裳轻轻一掷,华美的外衫如一尾孔雀彩羽拂落在脚下。眉庄姐姐忙把它拾起,我抬头一看,这时,只听得敬妃悠悠说道“这料子轻薄软滑,确确是极上等的。”我的手在衣裳平滑的纹理上抚过,忽然“哎呀”一声,蹙眉道“这彩鸢怎么绣得跟凤凰似的?”
昌妃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冷道“一丘之貉。”
皇后唇角轻扬,浅浅含笑,“原来敬妃也识得这是凤凰?”
她抚胸而笑,“原来皇后为这个生气。都是绣工上的人不好,做事笨手笨脚的,好端端地把彩鸢绣得四不像,竟像只凤凰似的。真是该打该打。”以商量的口气殷殷道“臣妾以为该当罚这些绣工每人三个月的月例银子,看她们做事还敢这般毛毛糙糙。”
皇后以手支颐,斜靠在赤金九凤牡丹花花紫檀座上,闭目道“敬妃还真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眉庄姐姐神情淡定,说道“难道不是如此?皇后的意思是并非绣工粗心,而是昌妃娘娘蓄意僭越……”
“糊涂!”昌妃显然有些恼了,缓缓吐出来简短而又有分量的两个字,只是不知她在说谁。
皇后一言不发,良久,才有深深的笑意自唇角漾起,“昌妃?”她轻轻一哂,“无须言他,你只需坦承即是。这件衣裳是你近日最爱,常常披拂在身,若非蓄意,怎会不分鸢凤,长日不觉。”皇后缓和了语气,柔缓道,“你是皇上的表妹,也是本宫的表妹。本宫多少也该眷顾你些,你年轻不懂事,怎知僭越犯上的厉害。若承认了,学乖也就是了。否则……”她神色一敛,端穆道,“宫中僭越之风决不可由你而开,若失了尊卑之道,本宫到时也只能大义灭亲。”
皇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胡蕴蓉只是不理,只淡淡一句,“我是由皇上册封,即便皇后要大义灭亲……”她蓦地莞尔一笑,华贵的水红色亦衬得她的笑靥鲜活明艳,“论亲,皇上既是我表兄又是夫君,自然是我与皇上更亲。大义么?皇后表姐如何会如此说呢?”
皇后屏息片刻,目光淡淡从我面庞上滑过,口中道“瞧本宫这个糊涂,福嫔文嫔来了许久了,本宫都还未赐坐,浍春,还不搬凳子来?”
我与陵容姐姐齐齐说道“谢皇后娘娘。”
“蕴蓉你这般口齿伶俐,倒叫本宫想起翊坤宫的年贵妃。她不懂事起来,那样子和现在的你真像。”
听到皇后提到‘年贵妃'三个字,有些触动。毕竟我目睹今时今日这一切,或许都同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若不是前世她将我……我现下又不知在何处呢?
昌妃伸手按一按鬓边妩媚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媚眼如丝,“表姐。咱们好歹是中表至亲,您拿我与大逆罪人相提并论,不也辱没了您么?何况年世兰膝下凄凉,只有一个别人的女儿,也不过是小小的正二品贵妃。我呀,还得向您看齐。”
皇后微微一震,她神情微凉如薄薄的秋霜,映得水汪汪的翡翠亦生出森冷寒意。剪秋看了皇后一眼,不由颤声道“娘娘大胆!这话竟是有谋夺后位之心么?看来不必娘娘承认,这衣衫上绣凤之事便是存心僭越,冒犯皇后更是无从抵赖。”
她轻蔑一笑,“剪秋你跟随表姐多年,怎么也学得这般搬弄是非、小人之心起来。本宫要学的自然是表姐的贤良淑德,怎么好好的你想到谋夺皇后宝座上去了。难道你眼里心里也是这样的事看得多了,记得多了么?”剪秋一时舌结,正欲分辩,怎能容她再说,即刻拦下道,“蠢笨丫头,一点眼色也无。亏得你还是伺候皇后表姐多年的人呢,竟然这样的糊涂。”
剪秋气得满脸通红,瞅着眉庄姐姐道“惠嫔娘娘,昌妃这般顶撞皇后,您协理六宫,就这么眼看着也不说一句话么?”
眉庄姐姐双苦笑不语,敬妃又道,“这也奇了。皇后宽厚什么也没说,倒是剪秋你与昌妃顶嘴。本宫若真要出言阻止,也不能庇护你这冒犯主子之罪。且昌妃妹妹素来在皇上与太后面前也无拘无束惯了,太后与皇上不语,你又怎敢妄加议论?”
皇后冷眼片刻,缓缓起身,沉声道“昌妃大胆!惠嫔怯懦隔岸观火,本宫也管不了你,看来——”她顿了顿,忙对身边宫人说道“去请皇上——”
果然如嬛姐姐的话所说,六宫中无有耳目不灵通者,这一时间从四面八方赶来了。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6-05-14 13:53:00 +0800 CST  
待得皇上来时,后宫嫔妃皆已到齐,只是畏惧龙颜,一时的鸦雀无声。茫茫人群中,我一眼就瞧见了瑞贵人,她的衣衫很是素净,鹅黄缕白银长裙,只以银器做点缀,身形犹似在轻烟淡雾里,是一朵傲然开放的水仙花儿立在一侧。再者,便是与嬛姐姐颇为相似的傅如吟了,她身量纤纤,一袭浅粉桃花素锦旗袍衬得她娇媚可喜,眸子里闪着微光,脸上似嗔非嗔。真真是弱柳扶风之态。皇上身后跟着即将被册封为贵人的叶澜依,她一身缥青,手上的青金石手串很是显眼,在一众纤白的美人中,她倒是显得格外飒爽。
众人见皇上来了,自然齐齐地行礼,皇上脸上显然有些不悦之态,敷衍地摆了摆手叫众人平身。只有眉庄姐姐依旧跪着,眉庄姐姐原就风姿出众,气质淡雅悠然,今日又添了几分愁容,况且她又跪在皇后边上,自然惹得皇上问询,
“啧,怎么惠嫔跪在这儿?起来说话。”
眉庄姐姐不肯起来,依依道,“臣妾奉太后旨意协理六宫,原想着能以弩钝之才为皇后娘娘排忧解难,谁知自己无用,倒惹得皇后动怒了。”
皇上有些不自然的皱了皱眉,转身向皇后问道
“怎么,这是你的意思?”未等皇后回答,只听叶澜依抢着说道,“我瞧着必然是惠嫔犯了大错,否则,依着皇后娘娘宽厚和善的性子,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叫她跪着呢。”说罢,她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悠然饮了一口清茶,道,“听闻当年年贵妃一次动怒,曾叫她跪在毒日头底下。皇上,皇后娘娘可比昔日年氏仁厚多了。”
听她提及此事,心中不由得再此泛起了波澜,若是那日自己没有昏厥过去,只怕我们三人还不知要受多少刁难。
叶澜依素来我行我素,众人倒是对她的话司空见惯了,记得有一次康常在与她斗嘴,没几个回合便占下风了,想来自己也算口齿伶俐的,听着她那次的话,倒也暗暗觉得不如。
到底是敬妃开了口,
“原也同惠妹妹不甚相干的,其实是她太小心了,皇后娘娘可不曾叫她长跪着的。”
“起来吧。”皇后轻叹一声,“皇上,臣妾与您夫妻多年,难道臣妾是轻易动怒,不分青红皂白便迁怒六宫的人么?”皇上微一沉吟,已然换了淡淡笑容,口中说道
“皇后素来宽厚,到底何事叫你如此动气?”
皇后长叹一声,悠悠说道
“臣妾是老了, 终究是不中用了,有些姐妹……臣妾实在是难以约束……”
皇上淡然一笑,说道,
“定是你们有谁不守规矩,惹得皇后生气了?”
昌妃闻言,挪步向前,带着三分娇怨说道,
“表哥,你可管管表姐吧,也不知怎的,究竟是身边有人挑唆还是如何的?就为一点子小事来刁难于我。”
“到底是什么事啊?朕来了这会子了,也不曾有人说明。”
我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皇后娘娘,因为一件衣服,要治惠姐姐和昌妃娘娘的罪呢。”
“小主说的倒轻巧,一件衣服,真真是会避重就轻呐。您好歹是一宫之主,说话怎么这么……”剪秋在一旁说道。
欣贵人一听这话,.“忙打断了她皇后娘娘身边人也该好好管管了,咱们主子在这里说话,哪轮到你一个宫女在这里指手画脚呢。我看呐,我们这些贵人,常在的也没活头了,还巴巴的盼着那嫔位做什么?连个宫女都不如了,真真是没规矩!”
皇后眉梢一扬,早有宫人将衣裳捧到皇上面前,皇上随手一翻,登时也生了赤绯怒色,低喝道“蕴蓉,你怎的这般糊涂,难怪皇后生气。”
绣夏接口道“衣裳倒还别论,皇后本是要好心问一问她,让娘娘认错了也就罢了。可是娘娘出言顶撞,气得皇后脑仁疼。早早跪下请罪不就是了,何必非要皇上动气呢。”
这我就有几分奇怪了,刚才这绣夏明明不在这里,怎的她竟知道呢,因问道,
“绣夏姑姑好灵的耳朵,不知你刚才在何处?怎的知道昌妃娘娘的言行呢?难不成你向戏里的人学了千里眼,顺风耳?”我边说着便笑出声来。
人群中传来一些声音,我细听了,仿佛是叶澜依在说话“哪还用学千里眼顺风耳,只怕呀,早有人教了怎么说呢。”
忽然瞧见了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来了,向众人行了礼,端庄说道,
“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召惠嫔前去侍候……”
这句话甚有分量,眉庄姐姐忙跟她去了。太后娘娘一向喜欢眉庄姐姐,此番召她前去,定然不是祸事。
皇后轻吸一口气,“论亲疏,蕴蓉是臣妾表妹,臣妾无论如何要多为她担待些;论理,蕴蓉是和睦公主生母,于社稷有功,所以臣妾一向对她厚待宽纵。可是后宫风纪关乎社稷安宁,臣妾十数年来如履薄冰,唯恐不能持平。”她抬眼看一眼皇上,动容道“为正风纪,当年……废妃甄氏私藏凤钗,前程几乎断送。.因此今日之事还请皇上圣断吧。”
皇上眼中滑过一丝深深的阴翳之色,默然片刻,道
“叶赫那拉氏僭越冒犯皇后,不可姑息。朕念其为和睦公主生母,降为贵.人,和睦公主不宜由她亲自鞠养,移入皇后宫中。”
昌妃一直安静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倏然抬首,眸光冷厉如箭,如一道.冰刃,扫过皇后,半响,他才缓缓答道,
“嫔妾……谢……皇上……恩典.”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听了叫人生出几分寒意来。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6-06-21 13:53:00 +0800 CST  
恬贵人见她如此情状,忙上前去,拍着她肩笑吟吟道
“贵人莫动气再惹恼了皇上,您是皇上表妹,又是晋康郡主的掌.上明珠,哪日皇上缓过气来,郡主再.为您求上一求也就能复位了。”
她未置一辞,冰冷的神色有一股贵家天生的凛然之气,只斜眼看着恬贵人搭在她肩上的手,带着显见的蔑视,清凌凌道“你是谁?竟也敢来碰我?富察氏如何能同我们那拉氏平起平坐?退下。.”
恬贵人微微有些尴尬,作势拢一拢手钏把手缩回,旋即盈盈一笑,“是。贵人姐姐” 她着意咬重“贵人”二字,颇有些幸灾乐祸之色,提醒她尊卑更迭,已不复往日。
“呵,贵人?如今诏书未下,本宫仍是正三品妃位!你可别太放肆了!”叶赫那拉蕴蓉冷笑道。
“是是是,姐姐千尊万贵,怎是我一贵人可以比拟的?今日的责罚不过是皇上一时之气罢了。”
.皇后轻轻摇头,仿佛疲倦得很,“一.时之气?会否朝令夕改?若是如此,臣妾宁愿今日不要如此责难昌妃,以免叫人以为宫中律法只是儿戏而已。”
“皇后多虑了。”皇上凝神片刻,“蕴.蓉入宫以贵人之位始,如今终其一生,.以贵人位终,以此正后宫风纪。”
我早已听得不耐烦, 后宫的是是非非实在叫人心力交瘁。本以为今日一事就此结束,却不料慎贵人越众上前,忙道,
“嫔妾……还有事要说!”
皇上,显然有些不悦,略略思索了一阵,摆了摆手说道,
“讲罢。后宫终日难以安生。”
她深深跪下,口中道,“臣妾,告发昌……昌贵人假孕,和睦公主实非龙嗣!”
她此刻唤叶赫那拉氏为贵人,诚然,叶赫那拉氏如今妃位服制尚在,的确不算废妃。唐突的唤她为贵人显然是有落井下石之意
皇后娘娘喝道,“荒谬!昌贵人她十月怀胎诞下公主,怎会不是皇上血脉?皇上,这一定又是捕风捉影的讹传!”
“后宫贯会捕风捉影,朕今日倒要听听有什么讹传!你讲!”.
慎贵人扫了一眼昌贵人,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早在昌贵人有孕五月时,嫔妾曾去探望她。因着嫔妾也是有过身子的,故她便事事详询嫔妾。竟聊得忘了时辰,眼瞧着太阳都下山了,故忙告退。才出了殿门,听到里面有动静,昌贵人叫的很凄切,嫔妾一向是个多事的,复又进去瞧了瞧,竟发现昌贵人宫中满地全是碧玉珠,而昌贵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显然已经……”我听的正入神,忽见她停下,不由得问道,“怎样呢?”。
她顿了一顿,秀眉深锁,仿佛下了决心似的,连忙道
“显然已经小产了,嫔妾忙命人传太医,却不料昌贵人却不应允,反而以珠宝相赠,让嫔妾一叶障目。嫔妾本不愿答应,贵人却咄咄逼人,反而以温宜性命要挟······嫔妾不过小小一贵人,怎敢与妃位的叶赫那拉氏······” 话及此处,她早已泪眼盈盈,叫人看了生出几分同情来。
皇后又问道,“果真如你所说,那后来蕴蓉所生的公主又从何而来?”
她略顿了顿,说道,“乃民妇所产之女假称公主!”
皇上脸上神情复杂,显然今日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令人难辨真假。景仁宫内,顿时一片寂静。良久,只听得昌贵人冷笑道
“真真是可笑!真是想不到曹妹妹如此会说故事,若是去说书,怕是那些说书人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了。前面几句话还有几分可信,本宫怀着和睦五个月时的确曾去拜访你,只是后来本宫身子不适,早早的便打发她出去了。哪里还有后来的事呢?本宫问你,你诬蔑本宫小产,有何凭证?若只听你一人说辞,本宫大可治你以下犯上之罪!”她目光冷冽,如同一抹寒刃。
慎贵人到不卑不亢,只缓缓说道,“若只有嫔妾一人指正自然不算数,那一日,有多名宫女都看见了,这会子都在殿外等待传召,除此之外,嫔妾还有她累丝鸾红宝芙蓉钗为证!”
皇后忙道,“皇上,慎贵人是宫里的老人了,何况又育有温宜公主,想来不会作出陷害他人之事,是否要传证人,呈证物呢?”
皇上长叹一声,说道“事到如今,哪有不传的道理?速速传来!”皇上边上的苏公公忙命传人。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6-07-04 19:37:00 +0800 CST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陵容姐姐早就熬不住,已经告罪回去了。有些人眼瞧着事态严重,害怕殃及自身,也找了各种理由退下。我本也想走,只是我瞧着瑞贵人也留下了,她素来心思洁净,颇为厌恶勾心斗角,却不懂人情,只恐她得罪了皇后,便也留了下来。皇上命众人用膳,皇后宫中的膳食过于平淡,虽说用料新鲜,口味却单调无味,同御膳房的并无什么不同,故而自己只用了一碗红豆粳米饭及三个鸡油豆腐皮包子。眉庄姐姐也回来了,她的贴身女婢采月手里还拿着一卷画。
待众人从偏殿归来时,殿中早已跪了一位宫女以及一位太医。这两人神情很是古怪,尤其是那位太医,面生的很,什么也没做便这般汗涔涔的样子,叫人看了难免有些疑惑。那宫女我仔细瞧了瞧,眉心有一颗颜色极深的朱砂痣······这倒是有些眼熟,难道她与先前的蕊儿有些亲缘?
未等我想明白,皇上便让那二人开口了,说的话我倒没有细细听了,不过是些佐证曹氏的话,听了也无益。我只盯着那太医细细打量着,他的官话说的并不大好,显然有些南省的口音,皇上皇后与他二人一问一答,不知问了什么,皇上甚为愤怒,说道
“废妃叶赫那拉氏,目无尊卑,以下犯上,视后宫律法如无物,又假称有孕,盛宠之下,手段残忍,合该赐死!念其为宗室显赫女,保留全尸!赐毒酒一壶!”
“皇上!您难道对蕴蓉毫无信任么!蕴蓉虽然平日里有些爱耍性子,总不至于不知典章,知罪而故犯啊皇上!皇上,您看和睦粉雕玉砌,那双目与您一般无二,又怎会是民妇之女?”
皇上压制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只听得‘玲琮’一声,皇上手中的碧玉佛珠应声落地,“放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来人啊,拉下去,即刻绞死!”
忽然瞥见眉庄姐姐越众而出,连忙跪下,迅疾说道“且慢!皇上,此事儿大有蹊跷,万不可草草了结!容臣妾再问几个问题。”
我不由得有些心焦了,却不料皇上点点头,竟然同意了。我想着皇上本来极为生气,只是他对眉庄姐姐终究心有愧疚,况且她又得太后照拂,地位自然有别于其他久无恩宠的妃嫔。
眉庄姐姐显然也是松了口气,缓缓起身,问道“这位太医,您可是姓吕?姑苏人士?”
那太医忙答道,“回主子的话,正是。只是不知主子为何知晓?”
眉庄姐姐笑道,“太医好记性,本宫曾找你拿过解暑凉茶的方子。也就半个月,怎的你就不记得了?也对,太医院事多,一时忘了也是有的。”
“是是是,有劳贵人垂询。”他身上的冷汗早已是一层又一层了。
这我就有些奇了,那方子明明是温太医的故友陆太医开的,又怎会变成吕太医开的呢?又想了想眉庄姐姐的话,心下了然,忙说道,
“陆太医这官话也该好好学一学了,怎的陆,吕都分不清呢,您不是姓陆吗?怎么又成吕了?”
他略略思虑了一阵,回答道“下官该死!下官是南方人,所以有些字,说不清楚。多谢小主指正!下官名确为吕(陆)常安!”
叶澜依冷笑道,“原来如此!好个歹毒的计谋啊。皇上!此人有诈!陆太医本为蜀地之人,官话何以如此不堪?况且陆太医入太医院不足三月,怎会知晓数月以前的事儿呢?显然此人身份有假!说!你究竟是何人?宫中刑法众多,你还是老实交代了吧!”那人显然慌了神,立刻瘫倒在地,哆哆嗦嗦的一句整话也说不全了,仔细一看,仿佛是中毒了。皇上命人抬了下去。
瑞贵人冷哼道,“哼,行医者中毒自己却解不得,真是报应!”
皇上眼见事有蹊跷,不由得说道“曹氏!这是你找的人?你得有个解释!”
慎贵人究竟在后宫里熬油似的熬了许久,仍镇定自若说道
“皇上!这太医并非当日瞒下叶赫那拉小产者,但他的确知道详情。何况还有这鸾钗,的确为皇后赐给叶赫那拉氏的,后宫诸人皆是见证!”
“启禀皇上,奴婢有罪!”只听得那位宫女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说道,
“那···那珠钗其实是···其实是奴婢偷给慎贵人的!是她对奴婢多加责罚,奴婢实在受不了折磨,所以今日才作此伪证!若有半句虚言,奴婢宁愿死后坠入阿鼻地狱!”
“最毒妇人心!你还真是狠毒!曹氏,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6-07-04 22:14:00 +0800 CST  
.叶赫那拉蕴深深拜倒,赤金簪清冷明光使她一向娇媚喜气的脸庞更焕发出冷峻的艳光,盈盈道,
“皇上,您定要为臣妾做主。此人用心之险恶,着实让臣妾纠心。曹氏!你可得本宫一个交代。”
慎贵人到底老练,便是此刻也未曾敛去半分咄咄逼人之气,仍问道,
“贵人无需多言。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贵人若是言行端正,底下人又怎会反叛?况且你以下犯上,已是大罪!”
忽瞥见一抺倩影越众而出,依依道
“皇上,今日之事,实在纠缠复杂,非嫔妾多事,昌……妃,以下犯上一事,尚有可疑之处。请皇上容嫔妾一问。”我定晴一瞧,原来是瑞贵人洛氏。
瑞贵人素来不出风头,她这么一说,皇上倒也不好回绝,微微垂首,让她说话。
瑞贵人道“臣妾以为,这衣裳上绣纹类似凤凰不错………却也只是类似而已。凤之象也,鸿前鳞后、蛇颈鱼尾、鹳嗓鸳胆,龙纹燕颌、鸡喙鹤足,五色备举,高成六尺。而此衣衫绣纹,高先不足六尺,唯四五尺而已,有二十四色却皆非中宫正色,不见龙纹而似蛟蛇纹,羽毛也多青金而非只纯金色,似乎与凤凰也不完全相像啊。”
瑞贵人心细如发又兼卓识,指出每指一样,皇上蹙紧的眉目便平和一分。
眉庄姐姐淡淡一笑,悠然道,
“素闻瑞贵人卓然有识,果然不错。”说罢,她徐徐展开手中画卷,画卷上有五鸟,彩羽辉煌,莫不姿采奕奕,光华照人,只是有些陈旧又有一块霉迹,显然是存放了许久未曾打开过。
眉庄缓缓道“古籍中有五方神鸟。其中东方发明,中央凤凰。发明似凤,长喙,疏翼,圆尾,非幽闲不集,非珍物不食。也难怪诸位姐妹不知,这些神鸟除凤凰之图流于人世之外,余者都已失传许久了……”
说罢我立时将画卷与衣衫上图纹细细比对,
不由得出声道,“果然是神鸟发明而非凤凰,两者极其相似,若不说破,极难分辨。”
敬妃笑道“昌妃妹妹还真是受委屈了。快些起来吧。”
皇上凝神一看,不觉歉然,伸手去挽昌妃的手,柔声道“你也不早说,平白受这委屈。”
她此时满脸委屈神色,浑不见方才一语不发的冷傲之情,甩开皇上的手,顿足道“方才表哥好大的脾气,我还敢分辩么?若一急起来,表哥晓得蕴蓉的脾气,必定口不择言惹恼了表哥,到时你肯定更不理我了!”
这话叫皇上又好气又好笑,“你何曾是这样胆小的人儿,在朕面前不敢犟嘴也就罢了。如何方才在皇后殿中也不好好说话,倒叫皇后这般着恼?好好的生出这场风波来?”
傅常在眼珠一转,满面含笑,忙接口道“也是呢?谁不知昌妃姐姐素来伶牙俐齿,早早把事儿说完了不就好了。皇后最是心胸宽广之人,这些误会小事必定一笑了之,也不用咱们姐妹惊惶惶地奔波一场了。”
昌妃脆生生笑道“臣妾怎会不愿与皇后细细说明?皇后怒目,开口便是‘大义灭亲’四字。臣妾每每在皇后跟前称一句‘表姐’,何曾见过今日之景,只顾着伤心害怕,哪里还敢辩呢?连惠嫔一来也被皇后一通排揎,责她优柔懦弱,也吓得敬妃大气儿也不敢出。”她的目光自皇后面上涓涓而过,旋即笑道“表哥也莫生气,表姐是久病初愈之人,难免容易动气些!”.
皇后眼见此变,倒也不急不躁,垂首从容道“蕴蓉素得皇上与太后关爱,她若犯错,岂不是叫皇上与太后添堵伤心,爱之深责之切,臣妾也是关心则乱。只是……今日祸首该如何处置呢?″.
众人这才将视线投向曹氏,她见大势已去,早倒在地上,皇上转而看了慎贵人一眼,长叹一声,显然是怒其不争……他摆摆手,口中说道“构陷妃嫔乃大罪,本该赐死,今念其入宫侍奉多年,便打入冷宫吧。”
“皇上!嫔妾领罚,不敢有丝亳怨言,只是……嫔妾还有温宜,温宜尚不足十岁,怎能没有母亲呢。”
“哼,你不说温宜,朕倒忘了。跟着你这样的额娘,只怕小小年纪也学得阴险毒辣!拉下去!至于公主,倒不如……”皇上目光在敬妃,眉庄姐姐二人身上扫过,缓缓道,“敬妃,你说呢?”
“回皇上,端妃姐姐如今身子也好了,不如请她抚养公主。论资历,她是最早入宫的,论性情,端妃姐姐一向温和慈善,自然是极喜欢温宜的。六宫之中,沒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忽听得欣姐姐笑道,
“呦,我这才相信缘分前定呢。当年温宜满周岁时,端妃姐姐还送了她的陪嫁作为贺礼,我还眼红了一阵子,敢情这是给女儿的嫁妆呢~″说得众人都笑了。
皇上显然很满意,道“甚好。便依你所言。”
提道公主,我想起来宫中也有多位公主了,曹氏的皇长女温宜,如今也五六岁了,而先祺妃所生二公主纤纤,早被定了封号宁沁,和华贵妃年氏同居翊坤宫。接着便是昌妃的和睦,而甄嬛姐姐所生的绾绾,很有福气,一出生便得封号胧月,如今在敬妃娘娘处养着……我正出神,忽听皇后说道,
“今日真个叫蕴蓉受委屈了。本宫也是一时糊涂啊。”
“这六宫中有些人贯会兴风作浪,白白叫我们受惊一场。昌妃姐姐一定不会挂在心上的,哦?”恬贵人忙道。
我看着恬贵人前后截然不同的‘玲珑’面貌,不由得生出几分厌恶来。
傅常在笑道“恬姐姐改口倒快,方才还叫昌妃姐姐‘贵人’,真该打嘴!”
我怔怔的瞧着这与嬛姐姐相似的笑靥,不由得想起去岁冬日里…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6-08-04 10:10:00 +0800 CST  
去岁日里我们姐妹抽花签的情景……
昌妃小心翼翼解下颈上束金灿花链上垂着的一块玉璧捧在手心,郑重拜下,“皇上以为臣妾何以敢以发明神鸟自居?皇上可还记得臣妾生来手中所握的那块玉璧?”
她将手中玉璧小心奉上,“请皇上细看玉璧反面所雕图案。”
我忆起昌妃初进宫时我见过那玉璧,是一块罕见的白色玉璧,不过婴儿手掌一半大小,温润以泽,纹理坚缜细腻,通透纯澈。现在细细观之,才发现玉璧上雕着极似凤凰的神鸟发明。
“臣妾生而手不能展,见到皇上那日才由皇上亲自从手中取出这块玉璧,上书‘万世永昌’,以此征兆大清国运万世绵泽,天下昌明。臣妾得以怀玉璧而生,更能侍奉天子,自然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松懈。臣妾时时祈求神明眷顾,庇佑大清。又见玉璧所琢纹样极似凤凰,心下胆怯又有些疑惑,心想宜修表姐如今正主后宫,臣妾玉璧上又怎会是凤凰?查阅无数古籍才知乃是神鸟发明。臣妾闻得古时神鸟发明掌一方祥瑞,能主风调雨顺,喜不自胜,因而亲自动手绣在素日最喜的衣衫上,可以时时求得庇佑我大清昌盛”她容色肃穆庄重,款款道来。
她说了这一番话,皇上大为动容,动情道
“怜你一番苦心了。”
“嗳唷,嫔妾可听说神鸟发明是贵妃之象呢,如今昌妃娘娘应运而生,莫不是……”傅常在道。
皇上对着她已是含笑,脱口道,“蕴蓉生负天命,如何当不得贵妃?
一丝难掩的喜色自她眼底滑过,转瞬湮灭于她光艳的神采中,“皇上过奖了。″
我本来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经此一役,昌妃风光无限,却不想忽瞥见太后娘娘缓缓而至,众人忙齐齐跪下,只听得太后端穆道
“嗯,都免了吧。” 她瞥了眼角眉梢藏着喜气的昌妃,说道
“皇帝是否过于草率?蕴蓉虽育有公主,然终究不是皇子,位分过高,未免于社稷无益。”
我悄悄睨了太后一眼,她神色清平得如一面明镜,唤出人群中的眉庄,抿唇一笑,
“今日之事,哀家都听说了,亏得惠嫔细心,前两日帮哀家抄录佛经,整理旧物,恰巧看到那幅画,才凑巧发现此节,否则又要冤枉了他人了。”
眉庄姐姐微微一怔,很快泯去那一份意外的愕然,轻轻垂首道,“臣妾帮太后抄写佛经乃分内之事。”
太后似是大为赞叹,“惠嫔明尊卑,正典仪,堪为后宫之范。”她停一停,转首问询于皇上,“宫中妃位需要四角齐全才好,如今还缺一位,不如就晋了惠嫔之位。皇上觉着可好?”
皇上神情淡然,点点头说道,“惠嫔,慧心灵性,协理六宫井井有条,又孝顺非常,自然是担得起这个妃位。″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6-08-04 10:12:00 +0800 CST  
.经上次越礼假孕一事,连月来,后宫中又陷入一片风平浪静。然而在这明镜平底下有多少波涛汹涌,谁也不知道。一次又一次的是是非非,勾心斗角,无论什么结果,或死或废,这不由得让我有些厌烦了。望着这四角的天空,我愈发怀念在家的日子。
昌妃同眉庄姐姐关系倒愈加亲厚,如今后宫四角齐全,端敬二位娘娘虽不大管事,却见多识广,所以眉庄姐姐很是愿意请教她二人,不久前皇上身体染恙,后宫中人自然轮番侍疾,不想端妃娘娘爱皇上胜于爱己,处处劳心劳力,竟也病倒了,皇上闻之后,大为感动,又念及她入宫最久,便下晋了她为贵妃。宫中一派祥和,太后自然大感欣慰,时入盛夏,皇上的本意是去圆明园避暑,只是花销过大,权衡利弊后便作罢了。时值大清某位先祖冥诞,宫中女眷需往甘露寺上香。皇后听闻‘甘露寺’三字,早已神色大变,忙推托说若宫中女眷齐去必然劳民伤财,反会使祖宗不悦,便派几人前去表明诚意即可。眉庄姐姐听闻喜上眉梢,忙揽下了此事……
这日,眉庄姐姐来找我,我忙迎了上去,又命翠雨预备茶果糕点。只见眉庄姐姐梳着平髻其间缀着几点零星的精致的翠色珠花,横簪一支金双花步摇,彩珠交缠坠下,右边缀着明珠对月钗。一身的紫蓝色银丝金线的瑞花纳福流云纹的天工缎锦袍,下裙上还绣着对象福纹,高贵雅致之极。
眼下也无他人,便没有过多的虚礼,只是姐妹间无言的相视一笑。她径直坐下,饮了半盏牛乳茉莉茶,缓缓道“淳儿这茶倒特别。”
我娇娇一笑,“若论旁的,我自然无一精通的,只有在这吃食上下些功夫。姐姐可是为了后日的事儿来的?”
“不错。我本想同你及陵容三人一同前去,但陵容她太像不稳,实初……”说及此处她脸色绯红,顿了顿忙改口道,“”温太医,说她不宜出远门,便只好你我二人前去了。”
我本想追问,看她脸色绯红的样子……倒有些奇怪。
“说来也怪,陵容姐姐平日里身子也是不错的。怎的自从有孕了,倒像个病歪子似的。.”
眉庄姐姐长叹一声,依依道
“谁又知道呢,只是上天保佑,这一胎可千万别出事才好。若一举得男,她便此生无忧了。”
“咱们这两天得准备准备,后日就能见着嬛姐姐了。佛寺那种地方,青钟木鱼的,真真无趣。”想到嬛姐姐在外面虽离了是非,这生活定然是无趣的……
这两日时光依旧淡的像清水皇后一向是每年这个时候都免了晨昏定省的。自己本就怕热,如此一来就更懒怠动了。其间欣姐姐来过一次,不过是话些家常,她倒很会说话,人又爽真,在她面前到无需顾虑太多。
终于到了离宫这日,因着我和眉庄姐姐位分都颇高,所以内务府都客客气气的,出宫用的车马早备着了。
天色萦白,远处几卷乌云,如浊墨一般染在宣纸上,我掀起碧色轿帘,略略低身便入了轿子。入宫也有几年了,未曾想过还有出去的机会,虽然只是略逛逛,却仍心情大好。因是绕小路,故不能得见京中繁荣世景,颇有几分遗憾。不过细细想来,究竟再好,却怎么也不能及家中的。
自己活泼好动,一向是不大喜欢坐轿子的,在这颠簸之中,仿佛回到了数年前入宫的光景。那时自己年龄极小,竟连‘思亲’二字也不知为何物,如今……心中虽不强烈,却不知从何时,悄悄地蕴了一阵乡愁在心中。
一个恍惚间,软轿微微震了一下,我掀开绣帘,只见行至一山脚,仰望山上雾霭蒙蒙,隐有几分肃穆庄重,却不闻梵音阵阵并怅寥钟声。不过一眼瞧上去,仿佛在千寻之上。不免有些疑惑,因道,
“怎的停了?我瞧着还有一段路呢。”
“对不住您了,前面路难行得紧,这轿子实在是过不去了,还得烦请您走一段。”那人答道。
既如此我忙下了轿子,只见翠雨笑盈盈上前,搀住我。绕了几程山路,方见一亭,亭曰‘望舒’,不由得觉得好笑,此处有佛寺,这亭听着名字,却像道观的。越过此亭,方见不下百层青石阶。我忙登上去,因落了雨,有些湿滑,并不大好走,我回首瞧着一袭盛装的眉庄姐姐,扶着侍女的手缓然而进,颇有丽人之姿。我细问她后才知道,本是要先去甘露寺的,不想嬛姐姐此刻却在凌云峰。我向上望了望,真是难走得很,想来姐姐来此必然吃了不少苦头。
行至半山腰,见一青衣女尼携众姑子迎了上来,我瞧了她一眼,只见她眉粗眼大,目露婪气,四体浑圆,眼角带一丝谄媚,满脸堆笑,瞧来并不是什么安心潜修之人。她双手合十,笑道,
“贫尼甘露寺监寺净白,参见两位娘娘。阿弥陀佛!两位娘娘安。”
“免礼。静白师太何故来此相迎?”眉姐姐道。
“住持她身体抱恙,不能亲自来迎接,贫尼身为监寺,自然当仁不让了。”她回道,“二位娘娘一路走来,舟车劳顿,必然辛苦,还请随贫尼往寺中用膳。 ”
听她说’用膳’二字,便明了知道此人绝非安分修行之人。眉庄姐姐似乎也察觉,睨了她一眼,缓缓道
“净白师太好生客气,只是现尚未过卯时,用斋怕是早了些。宫中来的那位娘娘是本宫的姐妹,许久不见了,想念得紧。还请师太行个方便吧。”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6-11-19 10:23: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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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她仍再三再四阻拦我们,我心中琢磨了一番,凌云峰和甘露寺,有些路程的。这不是早知道了消息,怎会前来拦路呢。只怕是皇后授意,有心不使嬛姐姐和我们见面。况且此次出行乃是借着祭奠先祖的名头出来的,在此处多有逗留的确不妥,念及此处,眸子一动,开口道
“既然净白师太盛情难却,我们倒不如先去给祖宗敬香,回来再一并瞧姐姐。还请师太带路。”……
所谓祭奠先祖不过些琐事,自己原最烦这些,故而只愿淡淡而行,草草了事,倒眉庄姐姐
还褪了盛装,只着天青色素服,头戴银饰。自己本着的便是粉蓝芙蓉纹双面缎宫装,不大张扬,便不曾换装,只取下了一支彩珠累丝三尾凤钗。诚心礼拜起来……
待得一切事宜完毕后,同眉姐姐用了素斋,不过些面筋及时蔬,淡淡无味。想着自己同眉庄姐姐如今现是客,斋饭也不尔尔,嬛姐姐必然更差了。念及此处,不由得更浓了与其相见之欲。如今万世皆毕,那姑子再不能阻拦……
山色幽翠,又有几分雨色朦胧,更添得梵音阵阵,轻烟袅袅,颇有几分古朴凝重之美。山路不太好走,满地尽是碎砾,不过好在自己是活泼好动的,倒也如履平地一般。只是眉姐姐哪里遭过这样的罪,且又穿着华服,不免一时勾了裙子,未多时又挂了鬟发。不过许久未曾出宫,不免发了兴,竟未顾及她。不知走了许久,只见远远一个人立在一间小屋前……
我走近一瞧,竟是姐姐的贴身侍女浣碧。我忙迎上去,笑道“碧姐姐!多日不见了。”
她猛一见我竟有些不知所措,往后退了三步,仔细打量了一阵子方道
“是淳小主不是?!”
我抿唇一笑,依依道
“碧姐姐,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莫不是你修行久了,六根愈发清净了?”
她也被我逗笑了,向前进了几步,道
“小主哪里的话。只是奴婢一时想不到您居然来了。小姐……真真是一言难尽!天下哪有这样不如意的事情……自从离了宫,这日子竟是愈发的艰苦了。”
我听她言辞颇有怒气,更料定姐姐必然清苦。正说着,只见眉姐姐翩然而至,笑道
“淳儿好长腿子!”
浣碧笑意盈盈,福了福身“眉主子也来了,小姐今日晨起说昨夜梦到有位仙人送了她一支荷花并一支菊花,还觉得奇怪,可巧今日两位主子来了。”
忽听见屋内传来一熟悉的女声,慵懒且带着一丝困倦悠悠道。
“浣碧,你同什么人说话呢?槿汐回来了还是莫言来了?”
“嬛儿!我同淳儿来看你了!”
我忙推门进去,只见嬛姐姐一身月白流云长裙,三千青丝仅以荆钗挽着,云鬟散乱。面上未染粉黛,却透着一股清雅之美。极惊愕得回身,眸中已然含光。
眉庄姐姐眼中落下泪来,上前道
“嬛儿,是我不好,到如今才来看你。”
我忙从发间取下一支银蝶细蕊钗为嬛姐姐拢了拢乌发,口中道,“姐姐,这儿真是太清苦了。”
“淳儿…… 眉姐姐……你们……”嬛姐姐一时无语,只细细打量着我,良久才开口道,
“淳儿如今出落得清丽可人了。”
眉庄姐姐忙道“咱们姐妹多少年才难得见这一次,不说说体己话,只一味站着做什么?你如今架子是愈发大了,连坐也不能让我坐 了。”
嬛姐姐方转悲为喜,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疑惑良久方缓缓道“怎么不见陵容?”
“姐姐还不知道。安姐姐如今有了身子,走不得远路的。”我忙答道。
嬛姐姐听了显然喜大于惊,笑道
“陵容……我原以为她身子弱,子息无望的,真是苍天庇佑,她这一胎不论男女,这位份是稳了的。若一举得男,将来必然封妃。”
眉庄姐姐听了笑而不答,环顾嬛姐姐的居所,便又有了些愁意。蹙眉向跟着门外候着住持静岸道
“好端端的做什么叫本宫的妹妹住这么偏僻的地方,甘露寺就这样照顾出宫修行的娘子的么?不愧为皇家盛寺。”
眉庄的口气并不严厉,然而不怒自威,又有一重妃的身份压着,那二人连忙进来,静岸尚未说话,她身边静白的额头上已经冷汗涔涔流下。
嬛姐姐只道“我前些日子病了,才挪到这里来养病的,并不干住持的事。”
静岸默然道“莫愁慈悲了。”
静白连连道“是是是,是莫愁病了才叫挪出来的。”
眉庄眉头微拧,然而并没有说什么,只道“你们还是出去候着吧,本宫同福嫔与莫愁有些体己话要说。”她一向是不喜欢摆架子的,不过这会子倒也很有威仪,众人正要退出,眉庄又道“旁人就罢了,静白师太身体强壮,就为本宫和福嫔娘娘扫去回宫必经山路上的积水罢。”
采月抿嘴儿笑道“为表诚意,对惠妃娘娘的这点孝心,请师太独力完成吧。”
静白面色发白,此时虽说雨后新霁,然而山路上积水还不少,回宫必经的山路又远且长,寒气湿重,要她一人去扫,的确是件难事了。
浣碧见静白一行人出去,指门笑道
“倒还不算为难她。当日我们搬来,冒着那样的大雪赶了近一日的路程。小姐几乎不曾冻死……呸,反正这姑子是最黑心的了。还记得刚来此处,槿汐姑姑最通人情世故的,送了不少贴身的镯子,坠子与她,却不料那样嘴脸对待我们…好在王……”
嬛姐姐听说,不知如何得脸上飞起一阵桃红,忙呵住她,命她去备水。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6-12-10 23:28:00 +0800 CST  
眉庄姐姐看到如此光景,嗔怪道
“你便是太好性儿了,还这样瞒着我。打量着我都不知道么,你是从宫里被废黜了送出来的,这世上的人哪有不是跟红顶白、拜高踩低的,方才看见这姑子的模样,又听了浣碧的话,方信佛寺也不能免俗,何况甘露寺又是皇家的佛寺。”眉庄冷笑一声,道“你不知道,方才我们来看你,那个叫静白的姑子推三阻四、百般劝阻,一说路远,又说路滑。我见了你才说几句话她就心虚成那样,可见是平日欺负了你不少。我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当你的面发落了她,一则叫她有个教训,二则也不会以为是你挑唆了我更为难你。”
嬛姐姐道“难为你这样费心,为我打算。”
眉庄姐姐仔细端详她,见她气色尚好,不由欣慰道“你只说淳儿出落得好了,我瞧着你穿着素装也更显风致呢。”
眉庄姐姐,又道,
“还好还好,我以为你吃足了苦头,又听住持说你大病了一场挪出了甘露寺,一路上过来心慌得不得了。”说到此处,眉姐姐顿了顿,瞧了我一眼,笑道
“淳儿小蹄子最没心没肺的,一路上都颇为高兴的,如今眼见你气色既佳,我也能放心些。”
嬛姐姐也上下打量了眉庄姐姐的衣饰愈加欢喜道“听说你晋了妃,我可为你欢喜了好多天。也贺淳儿,你如今可真是有福之人了。福,多好的号。”
我笑而不语,抬头却见眉庄蹙一蹙眉,唇角轻扬,却含了一点厌弃之色,道“妃又如何?若没有当年禁足之事,我或许还会欢天喜地。如今,这妃一位于我,和位份低位的常在、答应又有何区别?我未必肯放在心上。况且我的位分是太后晋的,与皇上不相干的。”
甄嬛姐姐,仿佛想起什么,问道
“即便你不在意妃位,又何必一个人搬去碎玉轩住?”
眉庄似笑非笑,只摸着手腕上了一串青金石,轻轻道“碎玉轩是你住过的地方,他是不会再踏足,更不会叫住那儿的我去侍寝,于我,这是一件好事。”眉庄目光瞥了瞥屋,轻声道“你一走,我们三人心里都有些空落落,虽也偶有一顽笑,却总觉得不自在。不如就让我守着你住过的屋子住下去吧,也好有点念想。”
嬛姐姐唏嘘道“你何苦如此呢?”
眉庄抚一抚脸颊,道“近些年新人辈出,皇上也顾不上我,只对我待之以礼。不过也好,有了妃的位份,有些事上到底能得力些。本以为今日可要瞧一瞧你着青衣的模样,却不料你却穿着这件衣裳。”
嬛姐姐,长叹一声道“皇上要我落饰出家,我又何必事事听他的话……”
正巧浣碧斟了茶上来引开了话头“惠主子不晓得,我们小姐也是牵挂您的紧,往常每每芳若姑姑来看望,小姐除了问候公主,便只问三位主子好不好?”
眉庄微微一笑,如春生花露,,那种柔暖之光,如她小指上戴着的金壳镶珐琅护甲的尖端,金光闪烁。
眉庄眉心一跳,忽而浅浅微笑,“我虽无宠爱,也不代表我无所作为。”浅浅而笑,珠玉玲珑下的容色更见清丽,完好地掩藏住笑容后的机锋。
嬛姐姐却不追问,只是在桌子上无心地画着圈儿徐徐道“如今后宫中可有与皇后一党分庭抗礼之人?”
眉庄淡淡道“世上出色女子众多,怎会只有一个华妃呢?能与皇后分庭抗礼的怎么会没有?皇后虽执掌后宫,我同蕴蓉确各有协理六宫之权,皇后若想有所作为,并不能事事顺心。”
嬛姐姐看似漫不经心道“昌妃……她,很是得宠吗?”
“她是晋康郡主的女儿,家世显赫仅次于皇后,又生下了和睦公主,皇上对她自是格外另眼相看。”眉庄微微沉吟,“如今四妃之位齐全,她一心一意的管理宫中大小事宜。皇后倒是很忌惮她呢?”
“皇后怎会料到,去了一个嬛姐姐,又来了一个她呢?我瞧着她的心思智谋及恩宠,定会让皇后焦头烂额,忧心不已。”我淡淡地饮了一口茶水道,不由得又皱眉感叹这茶水苦涩。
眉庄一挑眉毛,微微道“她也不是干着急,法子也使了。”我瞧着提及此事,忙不跌地将先前那件大事都告诉了嬛姐姐,语罢仍说到,
“那日眉庄姐姐可真威风…”
眉庄敛一敛手,轻声道“自从傅如吟来后,皇后的日子倒愈发寝食难安了。”
“傅如吟?”嬛姐姐目光微微一挑,存了几分疑问。
“不知芳若有没有对你说起,便是上一次选秀入宫颇得宠爱的傅氏。”她幽幽唏嘘道“她长得实在和你太相像了,虽说不上一模一样,但那脸庞轮廓一看见就叫人想到是你。皇后从前是何等忌惮华妃及你,如今来了一个和你相像的,皇后彼时连脸色都变了。”
“怕是得尽宠爱。”她嘴角微动,浮出一缕若有似无的轻笑。
眉庄目光微微一转,精光微闪,“她在那届入选的秀女中位份虽不是最高,却恩宠不断。如今已封了贵人,赐号为琼。”我不曾注意这些,只是眉姐姐提及此处,我方想到那日越礼一事,惟她同叶姐姐是随皇上来的。
我不紧不慢道“傅氏其实除了空有美貌之外什么也不会,当真是个空心美人,诗词歌赋的一律不会,琴棋书画无一精通,只有一副伶牙俐齿。却不知皇上为何会宠幸她而冷落了那样出挑的瑞贵人。”
眉庄姐姐失笑,“起初确是如此。只是她如何能与你相比,我想着你若在宫外稍稍用些心思皇后都会恍惚不安,她不过是空有美貌和好胜之心而已。”
嬛姐姐浅浅笑,随意取过一枝山花轻嗅,“瑞贵人?听着封号也是极好的。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6-12-10 23:48:00 +0800 CST  
.眉庄姐姐一听这话,长叹了一声,依依道
“她到是个好的。风姿那样出挑,那样气质那那样出众,模样更好,实不在昌妃之下,亦不比年氏逊色几分。我却真不解皇上何以宠傅氏,叶氏多过于宠她。”
“却还有个叶氏?看来宫中又添了不少佳丽……”嬛姐姐苦笑道。
眉庄姐姐却摇了摇头,轻道“佳丽?这位叶氏是个奇女子,出身极低,心气却高,一向与众人不和的,淳儿和她倒好。”
我忙回答道
“叶姐姐很有趣的。那日从安姐姐宫中出来,我看见她在那收集合欢花,忽喜忽笑,忽愁忽怨,倒有些痴痴的样子。”
嬛姐姐闻此不由得长叹一声,挽起我的手柔声说道
“想来也是个有些故事的女子呢。”
眉姐姐忽道
“若说佳丽,淳儿宫中有个云氏,性子温柔沉默我瞧着很好呢。”
眉庄姐姐说的自然是同我居在一处的云颜,想来她平时不甚言语,仿佛也没有什么私心杂念的,虽然温柔沉默,倒也是极好的人,因笑道
“那个闷葫芦有什么意思。成日无事便看书、练字,我同她说十句话,她至多回我两句,还都是极短的。”
眉庄姐姐
“你就该学学人家,你瞧瞧你闲了时,都做些什么?去这个姐姐宫中用些糕点,去那个妹妹宫中用些茶水。常常搅得人不得安生的, 人家月例本就不多,为了防你突然到访,还要格外省出四、五两银子来。诸位姐妹真真是呀,见了你的心疼银子呢。”
我听了不由得面上绯红,忙急急说道
“嬛姐姐快顺手给她一下子。瞧瞧眉庄姐姐又说些什么呢?”这话说的,三人倒都笑了,这一瞬,仿佛回到了从前在宫中的时光。
然而这禅房之中清冷袭人,却不曾燃着檀香,只是弥漫着各色山花的香气,想来,必然是浣碧或者崔姑姑采来的,衬着这茶倒颇有几分与宫中旖旎绚丽之气不同的田园风光。
我还欲告诉她有关胧月的情况,只听得一声佛号贯彻耳边,既然一个苍凉而稳重的女声道
“阿弥陀佛!几位贵人,时辰不早了。山路难行,还请贵人早些启程吧。 ”
嬛姐姐闻说此言不由得又泪眼涟涟,眉庄姐姐强忍着眸中清泪,命采月递上一木匣几匹包裹,缓缓说道,
“想着你在此处生活定然不易。你从小是被宠惯了的,哪里吃得了这些苦呢?这匣子里是些昔年我们四人同制的‘梅花三弄’,那时候制的本不少 ,只是淳儿贪嘴,只剩了这些如今都给你了。”
眉庄姐姐这话牵起了多少往事,自己亦不免鼻头泛酸,几乎要滚下泪来,
眉庄姐姐略顿了顿,又道
“那几个包袱里装的是些贴身的衣物,一多半儿是陵容妹妹做的。下剩的也有我做的,也有敬妃做的……只想着你不嫌我们手艺笨拙了。”嬛姐姐早掌不住,伏在眉庄姐姐肩头啜泣着,自己也情难自控,那晶莹泪珠落下,便是彩线也难以收之,绡帕早已打湿,以至咳喘不止仍涕泪横飞……
回过神来,已然上了轿子,耳中却仍是甄嬛姐姐呜咽之声
“淳儿,眉姐姐……此后一别,料难相见,万望珍重……胧月……若非情急,切莫告其生母并非敬妃……”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7-03-17 13:08:00 +0800 CST  
「梦里花落知多少 」
常听得宫中姐妹说久居深宫,日子难熬,私心想着这日子过的说快也快, 展眼已是立秋之日,倒不觉怎样凉快。今年儿夏日是极短的, 虽说短,到底是大热了几天的,旁的不知,听眉庄姐姐说,单 合宫用冰 这一项便比往年高出一倍。偶又听得流朱同翠雨二人道,御膳房的支出倒少了半数。私心想着多半是天气热,人懒怠动,食欲也有所减弱,只自己不觉怎样,左不过在饮食中多加了些冰糖,薄荷,倒别有一番滋味。想来嬛姐姐她居于凌云峰,那里倒是个纳凉的佳所, 这两日最是怡人舒爽的,只怕是冬天冷些,再过半月赶制冬装,倒要命人多做一件出来。
陵容姐姐身怀龙裔之事到底叫六宫知晓了,皇后那一党人自然是忧心忡忡,昌妃那处面上是喜得不得了,背里怎样不得而知。眉庄姐姐为防祸端,求了太后她老人家,搬往长春宫与她同吃同住。皇上许了诺,他日姐姐若能诞下皇子,便晋她为妃。如此,陵容姐姐有孕期间,吃穿用度一应比着妃位。宫中许久无子,有些会见风使舵的如康答应一流的,私下里便以文妃姐姐称之了。
- 因着陵容姐姐有了身子,不宜侍寝,皇上便往傅氏宫里去的勤了些,前日也不知什么缘故,封了她为贵人,赐了‘琼’字为号,六宫众人自然一片唏嘘。自己却猜测着,多半是她神似嬛姐姐却更兼三分驯顺之故。先时圣宠优渥的瑞贵人此时恩宠大不如前,闻说她倒淡然,终日以描花针砭为乐,自己宫中的云颜与她性子倒是相投。除了叶姐姐恩宠颇多更晋了常在,昌妃娘娘常在圣上身边,自己那一届的姐妹连眉庄姐姐在内,几乎都恩宠平平。宫里的老人便更少了,至于那些不得宠的……怕是有多年未见过龙颜了。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欣姐姐常说,多亏自己有个女儿,皇上偶尔想起,还能到她宫中坐坐,否则自己的宫中与冷宫又有什么两样?
- 先时我忆宫中诸位公主,竟不曾记起欣贵人的公主沅湘,如今也四岁光景,美人坯子的模样了。想来欣贵人姐姐风华正茂之时,也与那孩儿一般无二吧。这日,我约了 叶姐姐抱来团绒来与我逗耍,她对旁人一概都冷冷的,唯独与自己交好。恰逢瑞贵人来同我宫中的云颜要花样子,我瞧着那花册首叶水仙极好,便强留下她玩笑一会子吃些点心,正说着这芙蓉花花样子也极好,忽听得有人议论道近日华贵年氏那处很不安宁。
-旁人还好,唯独瑞贵人听了,凤目倒立,长眉微蹙,手中花样子也不描了,娓娓道
“这些奴才惯会摆高踩低…… 那年氏不过是不得宠了,好歹还有个贵妃的位子撑着,虽说是虚名,便为着她入宫这些年,也不该这样克扣他的用度才是,前儿我瞧了她宫中的大宫女领月例银子去,眼都红了一圈……我问着是怎么了,只不肯说。再问就要掉泪,好可怜见的!”
听了这一长串子话,倒也不甚明白,我满腹狐疑的望着叶姐姐,她原不甚在意,因见我这样,呷了一口茶,半晌才幽幽道
“ 我也见过一次,瞧着她那光景,显见是
月例少了。我不知贵妃该有多少,反正我瞧着那份量,比我这常在高不了多少。”
云氏并不则声,只默默垂着首,谢谢翻看着描好的花样子。我心下漫起思量,眉庄姐姐说过,这宫中的例银按品阶各有定数,宫中杂事多,几位娘娘除了平日的开销以外,偶尔还需要赏赐,因而例银多半是不够用的 ,幸而皇上素日有赏,这才能度日。至于位分不高的小主,若无娘家补贴,这月银是千省万省也不够用的。如今这华贵妃娘娘不比当年,娘家是一个人也无了,何况又不得宠, 只怕内务府那些人只给贵人的银子也未可知。如此一想,这果真是因果循环,当年华妃盛宠之时,吃穿用度奢靡浪费,僭越之处比比皆是,哪里算得到今日……
“如此想来,那华贵妃吃不饱,想来是极可怜的了。 这当年的华妃娘娘如今倾落得这番光景,真是叫人难过……”我歪着头喃喃道。
“小主,她当年那样欺负咱们,今儿个这样,我看是活该。那翊坤宫不是最华丽的么?小主,您可千万别同情她。”流朱快人快语道。
“话虽如此,眼瞧着那样的光景,真是叫人不忍啊。淳妹妹,我看咱们得帮她一帮。 我只看不惯那些奴才形势如此荒唐,不分尊卑。”瑞贵人言辞恳切道。
我撑头托腮思虑一番道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我和眉庄姐姐说一声,也便是了,只眉庄姐姐与她一向交恶,我只怕她不同意呢。”
“这………”一语未了,只听有人来报。.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7-08-09 19:35:00 +0800 CST  
“参见福嫔娘娘……” 眼见得是一个眼生的宫女,生得倒是颇为干净秀丽,未及她说完,只听得外面吵嚷声愈发大了起来,隐隐约约透过几声啼哭,教人有些惶惶不安。翠雨忙出门斥道
“什么事儿就这样叫嚷起来?好几位主子都在里头呢, 若惊了贵人,你们这起小蹄子可仔细着。”
隐隐约约听到有个小宫女道
“翠雨姐姐,都是翊坤宫那位不省事的主作耗的,还真当自己是娘娘呢?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 如今忙着过中秋呢,谁有功夫理那些闲事儿呢?”
我听了心下不解正思忖着,只听得叶姐姐冷笑道
“这倒巧得很呐,才提到她,就闹出这样的动静儿了。”
我忙唤流朱前去探个究竟,半晌方见她同翠雨面带怒气而归,流朱只气得说不出话,倒是翠雨勉强定了定心神回道
“小主,咱们宫的风气得好好的纠一纠了。 这起烂了嘴的,成日捕风捉影,如今居然敢诽谤主子了,略说一说他们,竟愈发顾不得了,说了一大车子没理论的话,究竟是气了也是白气。”
我听她一言不由得心下泛起疑虑,忙道,
“究竟何事?快坐下,吃些糕点再说吧。平日里只有你说人的,今日不知碰上什么样的对头,把你气得这样?”
“这些蹄子,也不知从哪儿听来,说起文妃娘娘是个受苦难的面相,这一胎多半是保不住呢。况且皇上不常宠她,这孩子不知道是哪来的呢。”
听了这话,五内不由得勾起火来,陵容姐姐这般子与世无争,居然遭人如此诟病,实在替她不值。这储秀宫的人原多不是自己带来的,只是自己一向疏懒于此,未加参详, 如今逞的都敢诽谤主子了,托腮出神,良久无言。
“我瞧着文妃娘娘,待人极是和气,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究竟不知这样的人怎还是会招来非议呢?”瑞贵人慢下了手中的动作,柔声划破了沉寂。
“你哪里知道?这宫里的人,哪个不是软的欺硬的怕?但凡主子和气了,他们便得势了,主子手腕若硬些,他们又抱怨刻薄。究竟是惠妃那样刚柔并济的才好……”叶姐姐微含冷笑,缓缓道。
“罢了,我明儿就回了眉庄姐姐,流朱,你记着今儿个谁最桀骜锋利,便打发了出去吧。”无意间扫了云,瑞二人一眼,见二人有些不太自在
想必是觉着平日里素来往不好久坐,隐约要走的意思,只是这两人腼腆,不好明说罢了。忙唤了流朱取些玫瑰蜂蜜糕,并牛乳茶来。朗声笑道,
“我这小厨房,别的倒没什么,就只这甜食多。二位姐姐别客气,也尝尝些。我私心觉着,比膳房的好上不少。一会儿上来,你们就知道了,吃了这甜食,心情也就好了。”
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忙转过头对方才进来的那宫女道,“可把你忘了,你可别恼,一会儿,拿些糕饼给你吃,究竟是什么事呢?”她倒拘谨,连道数声“奴婢不敢。”然后又回明是昌妃宫里,送节礼来的,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强送了她一块花生酥便叫她去了。
一旁翠雨倒笑出声来,“小主可是越来越有娘娘的派头了,也知道赏东西给人了。也不怕二位主子笑话,我们家小主可是最随性的,今儿这种有礼的事情,我还是头回见着呢,两位主子也别见怪。”二人也各自笑了,便似一对水仙。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8-01-27 17:48:00 +0800 CST  
中秋佳节,少不得要热闹一番的。只是今年儿个隐约倒有几分不快,头一件事便是为着去了个嬛姐姐,才入宫那年,便是同她一处,在碎玉轩赏的月,再想不到如今分隔两地。再一个,陵容姐姐近来胎像不甚稳,也不肯轻易走动了,故而今日中秋宴也不曾来的。剩了个眉庄姐姐,却因忙着打理合宫事宜,只恨分身无术而已,也不曾有闲暇与自己作伴。倒是欣姐姐瞧出了自己闷闷不乐,故而今日请了旨,于我身后坐着,不时的说些巴蜀之地风闻轶事,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大略能缓缓心中烦忧。别的也就罢了,倒是听说了一道美食,暗暗留心记了下来,他日若有机会,可以一试。
随意向席上望去:
- 皇后娘娘凤袍加身,珠翠满头,脸上是不忧不喜的神色令人琢磨不透她在算计些什么,那眼角的细纹甚是打眼。端妃娘娘因公主病了未至,位子也空着,身着浅青花影重枝纹的敬妃含笑,不时逗弄着胧月公主绾绾,她长得倒是极像嬛姐姐,想着从前与姐姐的玩笑,这也是自己的外甥女了。眉庄姐姐依旧着那件浅紫梅花鹤影的宫装,头上因着过节,也珠翠琳琅起来,尤是一支鎏金錾珠菊花簪,甚是应景,想来也是太后娘娘赏的,四目相对,会心一笑。容姐姐的位置也空了,想着一会儿席散是要去看看她的。往下是一袭粉红榴花缠枝纹云锦宫装的恬贵人,头上插着四支成对的桃花钗并各色珠花无数,显见的是刻意打扮过的,只是她比自己还年长一岁,穿这样娇嫩的颜色,瞧着有几分诙谐,强忍着,未笑出声来。琼贵人粉妆玉琢,长裙飘飘,头上一支嵌着粉玺的发簪在烛火之下熠熠生辉,猛然一瞧恰似嬛姐姐,仔细瞧瞧,又不甚像,不敢多看。前些日子听说瑞贵人也抱恙了,今儿却来了,显见的是这小脸有病色的,平日与自己同样偏好青蓝二色的她,破天荒的穿了一件水红色鱼戏莲叶纹宫装,头上缀着不多的珠花,衬着病脸,愈使人生了怜悯之心。叶姐姐倒穿了翠青色合欢细锦长袍,项上还是那颗包着蜂儿的琥珀链子,坐在角落里的她,脸上依旧是清冷的神色,投之以浅笑,方见她微微一笑。昌妃今日打扮的好生艳丽多姿,她年岁本不小,穿了妃色百蝶穿花宫装倒显得越发惊艳了,满头瞧不真切的红宝石发饰,光彩照人。她坐在皇上边上,不时地招呼着各宫姐妹饮酒,又与皇上说笑着。反观另一侧的皇后,只叫人生出‘人老珠黄′的感觉,色衰爱弛,不过如此。
“姐妹们,闲坐无趣,不如我们玩个花样?以签为序,诸位姐妹各展才艺可好?”昌妃忽道,众人无言,唯唯称好。只有叶姐姐一人冷笑……

楼主 雲之鈴  发布于 2018-06-27 09:58:00 +0800 CST  

楼主:雲之鈴

字数:83578

发表时间:2015-04-05 03:5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07-10 17:11:3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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