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甄嬛传】妾名宛宛(原创,怪力乱神)

一楼给越女和纯元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19 22:44:00 +0800 CST  
听说发同人文不需要过审核了?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19 22:45:00 +0800 CST  
长颐(一)
乾元十二年
是年,太子长颐逾五岁。
“呜……”一处华美宫室中传来阵阵压抑的呜咽声。声源处是一名年幼童子,锦衣玉履,腰配容臭。娇儿唇红齿白,玉雪可爱,大抵无人不赞之容貌秀丽。却见此小儿眉眼紧紧皱起,瘪着嘴,极力抑制哭意,奈何年纪太小,反倒憋出滴滴晶莹挂在腮边。
席上一黄袍男子,年约二十又四,身长玉立,容貌俊朗,面目威严,看那男童时眼中带着慈爱意。
“可知错了?”周玄凌故意拉低声音,背着手,作出严厉的样子。
小儿点点头,小声道:“虎虎知道。”他亦委屈,两只小手攥着衣袖,假装无事般玩弄袖口的祥云刺绣。
玄凌心软,起身走到长颐面前将其一把抱入怀中,“爸爸的长颐可不许再犯了!”
长颐这才大哭,将头埋进玄凌的颈项。一边哭,一边使手捶打玄凌。一些拳头落在玄凌背上,一些冷不丁砸在玄凌脸上。长颐虽年幼,到底是男孩子,手下没有轻重,使得玄凌吃痛不已,发出“嘶”“嘶”的吟声。
玄凌爱怜地抚摸着长颐的后脑勺,言语温柔:“长颐怎么可以打爸爸?”他抱着孩子在别致精巧的宫殿内漫步好几圈,“不许打爸爸。”
察觉到稚子靠在自己的肩上睡着,玄凌低声唤道:“李长。”此时,一身着石青宫锦,面白无须的年轻内侍迎上去。
“将太子的床铺收拾齐整。”玄凌抬脚便往偏殿走去,那是太子的住处。
李长恭顺地说:“小查子已收拾妥当。陛下当心脚下。”
太子长颐乃是元后朱氏所出。乾元七年,元后诞下太子便撒手人寰。少帝玄凌爱重发妻,甚惜嫡子,是故躬亲抚养。
乾元朝只有一位薨逝的纯元皇后,如今位分最高者当属育有皇长子予溶的娴贵妃朱氏。在她之下还有贤德二妃,不过此二人亦于乾元七年殁。刚满周岁的皇三子予漓的生母汤氏母凭子贵被擢升为悫妃。此外,华妃慕容氏与自幼养在太后身边的端贵嫔齐氏亦是圣眷优渥之宫妇。
凤印原本在元后有孕时由娴贵妃代执,现出于后宫无主,娴贵妃又颇具协理六宫之才干,便一直交由娴贵妃执掌。


“阿母。”皇长子予溶已年八岁,端秀如玉,眉眼温润,但身形单薄,过于羸弱。许是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让他的身体远不如同龄的孩童那般结实。
娴贵妃朱宜修正端坐于黄花梨雕花木椅上,一手拿着记录后宫支出的账本,一手划着算盘。见是心爱的儿子过来请安不由停下手中的动作,温婉笑道:“下学了。”
予溶凑到宜修身边,亲近地依偎着母亲。“先生布置的课业不多,不过父皇说隔两天会亲自校考儿臣,儿臣还要好好温习。”
宜修轻轻地颔首,柔声道:“你用功固然好,但要劳逸结合,尤其是你的身子,母妃最最放心不下。”
予溶恭敬地应下。母子二人又说了些许体己话,这时宫人来报“华妃娘娘携丽嫔前来商议选秀事宜”。
予溶一听是要为父亲挑选宫妇便自觉退下,宜修方让剪秋去请华妃世兰等人进殿。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0 09:34:00 +0800 CST  
咳咳,楼主乃纯元党是也。这里改了原著。
宜修之子予溶活下来了,宛宛的儿子也活下来了。
首次在文吧里发,请各位姐姐妹妹多多指教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0 09:47:00 +0800 CST  
长颐(二)
上京 城北西边靠着护城河那一带有处小城隍庙。
这庙里既无大罗仙尊,又没有灵验的名号,比起周边来就没什么人气。大户人家自有长年供奉的寺院,平头百姓为了还愿也乐意多把些香油钱去有名气的庙子。
这么一来,城北这间儿便只得勉强维持着。倒是门口小吃铺子多了,卖杂耍的隔三差五来这儿摆个摊子。来来往往三教九流,时间一长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都说艺高人胆大,但就算往来其间走南闯北的糙汉子也不敢在晚上来这边儿溜达。
为啥?小锣锅巷的人都说这儿不太平---晚上不太平!
一开始只是个别人疑神疑鬼,后来离得近的住户一传十,十传百,倒像是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其实城隍庙北侧有一条后街,早年是赈灾安置难民用的,墙身修得低矮,通风、光照也不好。一年到头也晒不到太阳,所以格外潮湿阴冷,不能住人。官府不派人来拆,平头百姓也不敢动。那一排排破房子就风里来雨里去度过了十几个年头。
“你是哪里来的小鬼?还不给我出去!”只听得一道尖利的女声,那女子瞧上去二十五六的年纪,身着一席艳丽的石榴红衣裙,容长脸,丹凤眼,樱桃嘴,尖下巴。说话时双眼带着煞气,秀眉一挑,便生凌厉。
这间稍微完好一点的瓦房里,另有一女只身站在墙角处,背对着发话的女子瑟瑟发抖。
这间屋子原是香云的,她在这处待了十年。方圆十里的小鬼无一不受她的管辖。众鬼以她为首,将她奉为老大。所以这最好的一间屋子就归她所有。岂料她今儿一回来就发现有人霸了她的屋。
被诘问的女子转过身朝她福一福身,低着头道:“鬼大姐容秉,妾身无意冒犯。”
香云气得一笑,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见这妇人只身一件玉白寝衣,衣衫从腰际到裙摆处沾染着斑斑血痕,甚是惊心。发鬓散乱,髻不成髻,鬟不成鬟,几缕青丝被汗水浸湿凝在一起,模样好不狼狈。香云心中不屑,料想这小娘无非是大户人家的妾室,当家主母借腹生子后便被处置了。
香云冷笑:“你可别攀亲。这城隍庙大大小小都唤我老大。”
那妇人闻言当即改口,轻轻地唤了声“老大”。
香云又道:“你是才来的么?”
妇人应说:“妾身昨晚被范、谢二人送来此地。”
香云笑了笑,冷厉的面上多了几分动人。“难怪你不懂规矩!来这儿的都是未投胎转世的亡魂,你既来了就得守着我门下的规矩行事。”她顿了顿,上前两步。“我们都是夜里出去,白日只能待在这儿。”
香云见面前妇人不为所动复道:“你只记住在夜里出去,否则”她语气阴冷,抬头望了望窗外。“否则就会灰飞烟灭。”
那妇人略微颔首,“妾已知晓,必不会犯。”
几番言语,香云觉得这人还算识趣,便挥手让她下去,手抬到一半就僵在空中。心道合该被主母害死,焉能生得如此美貌?我一女子见了尚且觉得可怜可爱,何况乎那些男子?
待到香云反应过来,那妇人已经走到隔间去了。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0 10:33:00 +0800 CST  
@雨无声始成溪1猜猜这是谁?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0 10:35:00 +0800 CST  
By the way,说明一下。这篇同人的情节与原著相差很大。细节处可能与原著对不上号。
请大家见谅。谢谢。
另,此文主情有独钟。略小白。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0 13:35:00 +0800 CST  
长颐(三)
“里面的姐姐,可容妾身下榻?”妇人徘徊于一扇扇紧闭的门前,一一问询道。
“吱哑---”忽然有一扇门被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妇人缓步进入其中,听得“哐”一声,门板被死死关上。她惊慌地回头,不安漫上心头。脑海中回想起谢必安、范无救的话,咬咬舌尖,定住心神。
“你是谁?”一道清脆的童音在妇人耳边响起,声源处是一个十岁大的女孩子。小女孩圆眼大睁,半分不怕的样子。
妇人死于难产,看到孩子就心生怜爱,她微微莞尔,目光慈爱地看着女孩。
“我叫招娣。”女童站在原地一边啃手指,一边呆呆地望着妇人。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我叫阿柔。”妇人蹲下身子与女童平视,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招娣害羞地低下头,两只小手摆弄着碧色的衣角。
“小招娣,这里只有你一人么?”朱柔则轻声问询。
招娣摇摇头,“这里只有老大才能单独一间屋子,我和萍姐姐住在一起。喏,她在那只瓶子里呢!”她朝桌上扬起下巴。
那里确实有一只粗陶花瓶。
柔则纳罕,问道:“怎么睡瓶里?”
招娣偷偷看了一眼柔则又飞快地低下头,“我们没有肉身,自然只能寄身于器物之上。我就在那块砚台上睡觉。柔姐姐要是找不到地方,那里还有只笔筒。实在不行墙角边儿的几只破碗也可以凑合着住。”
柔则点点头,勉强笑道:“倒是好所在。”她生在侯府,从小锦衣玉食,后来嫁给玄凌更是宠冠六宫,几时为吃穿发愁?
柔则幽幽地叹气,心道这是老天也看不惯我抢了妹妹后位给我的业报罢?想起宜修,她心里又羞又愧。想起孩子,她心里既酸且痛。想起玄凌,只心道你是我的冤,我是你的孽啊!过去种种依稀在眼前浮现,不禁泫然欲泣。待到用手拭面,才发现纵然哀痛欲绝,却已流不出一滴泪水。原来是谢必安已经勾走了她的三魂七魄,哪还能流泪?
柔则收敛哀容,拍拍招娣的小脑袋,转向木桌上砚台旁边的那只笔筒。“你先玩去,姐姐还要收拾---收拾住处。”
招娣立马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柔则:“咱们不是只能晚上出去玩么?”
柔则一愣,旋即苦笑道:“是姐姐忘了。”忽又问起,“招娣平时玩些什么?”她看着招娣头上的两个小髻,疑惑地想这么小小的孩子能玩些什么呢?又想起自己幼时不是勤学才艺,就是苦练针黹,难得有手帕交送来帖子相约去踏青也因为母亲管束不得同行。
招娣偏着头,想了想,“很多啊!不过我道行浅,不能去太远的地方。一般就跑到步行街的酒楼里偷吃糕点,去小巷子里听墙角。”
柔则忍俊不禁,“噗嗤”一笑。抚摸着招娣的头发,想到自己的儿子长大后也该会这样捣乱,让玄凌头疼罢?
半岁,他就会开始到处爬。
三岁,他就会让人追着跑。
五岁,他就会打翻玄凌案前的砚台,弄脏玄凌的奏折。
八岁,他或许学会了撒谎让玄凌气得跳脚,挨他一顿打。
十岁,他没准儿有了喜欢的姑娘,不把玄凌放在心上。
没有母亲的小太子也一定会快乐地长大罢?
柔则将招娣搂入怀中,好像这样能让她把对儿子的思念减轻一点点。
招娣扯了扯柔则的衣服,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柔则。“柔姐姐,你会逃跑吗?”
柔则哑然失笑,柔声问:“为什么要逃跑?”小姑娘的脑袋瓜子里总是有千奇百怪的问题。
招娣说:“会有术士。这里,还有那里。”她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又指了指一墙之隔的城隍庙。“他们,可怕!”
柔则心头一紧,术士?
“不用怕,只要快点跑就能躲开他们了。”招娣哈哈笑道。
柔则松了一口气,伸出纤长的手指刮招娣的鼻子,嘴上嗔道:“顽皮!”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0 13:37:00 +0800 CST  
长颐(四)


选秀提上日程,四品以上的官员家中适龄的女儿才能参加应选。同一届中,大理寺少卿之女甄嬛、山东都督沈自山之女沈眉庄和平江知府安比槐之女安陵容三人乃最为出挑者,均留牌。此外,被选上的还有夏玉菁等女。
甄嬛与眉庄、陵容结为姐妹,得知陵容家在平江便盛情邀请其去甄府待召。
陵容婉然相拒,自言母家舅舅乃给事中李擎,现居城东平昌府一带。甄嬛颇感遗憾,索性不日便一同进宫遂不再强求。
教习姑姑芳若提点甄氏将有大造化,并未言明,甄嬛心有疑窦,笃信自负天成之貌必能为母家挣得荣光。


“娴母妃安。”太子长颐步于上林苑中,得见姨母宜修恭敬施礼。
宜修连忙抬手将长颐拉至身边,问候:“太子不必多礼。本宫听你哥哥说前些日子太子开始学写四言诗了。”
长颐道:“大哥哥取笑虎儿的。”他漂亮的小脸望着宜修,满眼尽是孺慕。
宜修笑道:“太子由陛下躬亲抚养,有季太傅这样学识过人的老师,且天资颖慧,不必自谦。”她想起那个人,悠悠叹道:“再者,你的母亲她从小就很优秀,富有才情。太子定当青出于蓝。”
长颐懵懵懂懂地立在原地,对于只出现在父亲回忆中的母亲,他实在没有什么印象。母亲诞下他就过世了。长颐攥紧拳头,哪怕他只有五岁却也知道失去母亲的他与有母亲的大皇子予溶、三皇子予漓是不同的。
长颐依恋地拉着宜修的手,撒娇道:“虎儿要去看哥哥,要吃糕糕。”
宜修闻言抱起长颐哄道:“姨母带你去看哥哥。绘春,吩咐小厨房备下太子喜爱的点心。”


处理完公事的少帝玄凌听闻李长禀报太子在娴贵妃处,言道摆驾长兴宫。
玄凌还未走进殿内就听到阵阵欢笑,原来是宜修将悫妃汤氏也请到宫里,三位小皇子玩耍在一处。他伸手制止长兴宫长监的通报声,协李长一同进殿。
“拜见陛下。”宜修领着汤氏正要参拜,玄凌上前将其扶起。“不必行礼了。朕听说长颐在你宫里,予漓也带过来了?”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汤氏静言说的。
汤氏听罢连忙应说:“娴姐姐这儿两位皇子都在,闹着要看弟弟,臣妾便将予漓带来了。”她今日身着淡粉宫装,略施粉黛,产下皇子后稍嫌丰润的脸盘显得温婉动人。玄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爸爸。”长颐最先跑到玄凌身边,使劲儿拽着他的袖子,伸手嚷着要抱。
玄凌宠溺地抚摸着他的头顶,闻声道:“今天好玩么?”
长颐扬起小脸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好玩!”他回头望了望立在一旁的予溶,“大哥哥教我拉弹弓。”
玄凌赞许地看了一眼长子,予溶红着脸给他问了安。
至于予漓还太小,咿咿呀呀地吐字不清。悫妃抱着予漓让玄凌逗弄了一会儿,便让身边的宫人抱下去喂奶。
“此次入选的宫人中,封号都定了么?”玄凌这话是问宜修的,她负责操办这次的选秀。
宜修应说:“位分高者有沈自山之女,封为小仪,封号为惠。”
玄凌点点头,“那个……那个甄氏。”他脑海里想起了甄嬛那张与他妻子肖似的面孔。“她可有封号么?”
宜修心里一沉,面上不显,“还未拟定。陛下有好的么?”
玄凌思忖良久,缓缓道:“朕看她莞尔一笑的样子甚美,‘莞’字挺好。”他目光怔忡,语气哽咽,观者无不动容。
宜修看在眼里,忽然觉得滑稽。姐姐在时,她斗不过;姐姐已不在,她连影子也斗不过吗?看着帝王动情的俊脸,她那颗温热的跳动着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0 14:44:00 +0800 CST  
茕兔(一)
“你是新来的?”破旧的瓦房里站着一位正在伸懒腰的少女,身着鹅黄色百合花样的齐胸襦裙,头戴步摇,耳配玉珰。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样子。
招娣抢着作答:“这是柔姐姐。”
柔则温婉一笑,目光柔和地看着惫懒少女。“我生前唤作阿柔,料想比你年长几岁,不妨同招娣一起叫我柔姐姐罢。”
少女一只手捂着嘴,双眸定定地看着柔则。她笑起来恰是眉眼俱笑的女子呢。
“殷氏萍萍。”少女干脆地回道。殷萍萍有一张俏丽的瓜子脸,双眉墨如青黛,清澈见底的圆眼,皮肤白皙,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萍妹妹。”柔则娇声道。她父亲朱正泽的子息不多,除了她和宜修外只有一个庶出的儿子朱淮裕,堂姐妹、表姐妹亦不多。
殷萍萍围着柔则绕了几个圈儿,好奇地问道:“我是外出时从山上跌落摔死的,招娣是乾元三年荥阳发大水淹死的,你是怎么来这儿的?”
柔则没想到萍萍这般心直口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良久,她才艰难地开口:“乾元七年,难产。”
殷萍萍和招娣愣在原地,异口同声地问:“就是生小宝宝吗?”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都歪着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柔则。“小宝宝很软吗?”“他是弟弟还是妹妹呢?”“长得和你很像吗?”
面对两人七嘴八舌的问题柔则苦涩一笑,“他是男孩,新生儿当然很软啦,我不知道他像不像我,我还没见过他。不过我希望他像父亲多一些。”
招娣瘪着嘴,“为什么?像你的话,他不就很漂亮吗?”
殷萍萍敲了一下招娣的头,“笨!男生女相很麻烦的。我有个表弟就细皮嫩肉的,从小就被人认作女孩子呢。”
两人的童言冲淡了柔则的伤怀,叽叽喳喳的谈话声一直延续到夜晚。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6 19:57:00 +0800 CST  
茕兔(二)
长颐在长兴宫里玩累了,被李长抱着送回寝宫。
宫灯一直亮着,玄凌还在书房里议事。
乾元初,摄政王还在时,玄凌只是一个权力被架空的儿皇帝。太后诛杀摄政王,少帝趁机清除其党羽。至今已十余年,仍有冒出杂音的御史。
室内是玄凌最信任的两位臣工,国丈承恩公朱正泽和禁中寄禄官给事中陈平。
玄凌身着黄色常服,端坐于书案后。承恩公和给事中一左一右侍立着。
“国丈与校之不必多礼,李长赐座。”玄凌见舅父朱正泽面色如常,比起发妻纯元逝时的憔悴已经算得上精神上佳,心中大石落地。
给事中陈平奏:“前日都司来报,长江一带发大水,赈灾刻不容缓。另外他在书信中还提到南部的水利工程大多是隆庆年间修建的,今时已经退化,还望朝廷能够拨款以供修补。”他说时便将手中的信件交予李长呈给玄凌。
玄凌打开后粗略阅览,沉吟不决。
承恩公朱正泽又报:“虽说陛下自登基以来海晏河清。但河工本就是历代国君的心腹大患,而摄政王门下把持着各个关卡,恣意操纵内河航行,每年朝廷半数的拨款都被吞入他们的腰包。且据课税大使和主簿的证词,以郑维觉为首的摄政王党每年包庇结交的商户逃税多达几十万两,不尽如此,他们还私自提高赋税。江南的百姓怨声载道,望陛下圣决。”
玄凌面色铁青,怒道:“岂有此理!”他气得从座上起身,又低声训斥道:“摄政王门客篡政岂止一两日?国丈、给事中为何现在才报?”
朱正泽、陈平立即拜倒在地,直呼:“陛下息怒。”二人直言自己失职,请求玄凌责罚。
玄凌摆摆手,闷声道:“自然要罚。你二人是朕最倚重的臣工,你们知情不报,将朕至于何地?”他望着跪在地上的二人,痛心疾首道:“摄政王党羽固然可恨,你们更是可气!”他心里叹一口气,怜惜朱正泽是爱妻的父亲,陈校之是自己的连襟,惩处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板子若真打下去,他哪有脸去见宛宛?
陈朱二人拜得更深,已是笃定玄凌会心软。
“你二人先起来说话。”玄凌负着手走回案前,眉头紧锁,原本清俊疏朗的脸多了几丝无奈和疲倦。
“摄政王已经死了快十年,臣等顺藤摸瓜清除大部分党羽,奈何至今仍有漏网之鱼。要想斩草除根只怕不易。”陈平说道。
朱正泽复议:“曾与摄政王有牵连的官员都以外放为主,现在看来实为失策。地方上不仅贪腐多,监察缺失,还会导致一方坐大。可若将其安置在权力中枢,又恐生祸乱。依臣看来眼下赈灾要紧,派专员拨款再暗中监视地方官员,贪官污吏自当革职察办,至于昔年乱党就留记在册,考评时彰其过失,要么升为虚职,要么降级留用。”
玄凌不言语,他摩挲着掌心里的翡翠把件,心道说时容易做时难。十年尚且不能将摄政王一党一网打尽,慕容氏一族又日益显赫。当真是前有猛虎后有追兵。只恨先帝留给自己这么个烂摊子。
良久,玄凌低声道:“朕明日早朝便下旨派工部指挥使王简为专员料理水患。至于摄政王一党暂且让他们蹦跶。”他说起摄政王便不动声色地皱起眉,眼里满是嫌恶。是那个人亲手把他送上皇位,那个人与……玄凌微合双眼,将愤恨的情绪赶出脑中。反正死人有什么威胁呢?他这样坏心地想。
陈朱二人闻言亦无话可说,寒喧几句便跪安了。
临走前玄凌喊住朱正泽,“舅舅,舅母可还好么?”
朱正泽一愣,苦笑道:“拙荆成天流连于娘娘生前住的绣楼里。有时唤她,她还省得应两声儿。”
玄凌眼角微湿,深吸一口气,“国丈珍重。”
朱正泽抱拳退下,留玄凌一人站立在书房里,拉出一道有细又长的影子,孤孤单单地打在地上。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6 20:17:00 +0800 CST  
阿诺,楼主政斗、宫斗渣~~大家见谅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6 20:19:00 +0800 CST  
茕兔(三)
城隍庙里不能转世的小鬼很多。
到了晚上,这些白日里不能见人的小鬼都从被窝里钻出来,大大方方地上街游荡去了。
柔则看着三三两两挽着手臂出去逛街的大姑娘小媳妇惊讶地发现她们竟然都不怕被人认出来。爱俏的媳妇子还拿起小贩摊上的珠花往头上戴,问身边的女伴好不好看。招娣早就一溜烟地跑去滕源楼偷吃厨子做的水晶包和撒尿牛丸。殷萍萍不爱去那些人多的地方,跑到外地来赶考的书生赁的院子里装神弄鬼地吓唬人。
柔则犹犹豫豫地跟着出了门,她还从来没有单独逛过街,担心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从前在侯府她出入有丫鬟跟着,后来嫁给玄凌就更没有机会出门了。
“这位大嫂,灯笼怎么卖?”柔则经过一个灯笼铺子,发现一只画有锦鲤的小灯笼格外好看,想要买回去给招娣玩。
卖灯笼的女人和挨着的卖糖人的老头嗑着生意经,压根儿没理会柔则。
柔则走到二人的身前发现他们也没注意到自己,她半信半疑地伸手想要拿起那只锦鲤灯却发现自己的手掌穿透了灯笼,根本无法触及到这些实物。
柔则跑了。她又慌又怕地跑掉了。她撞到过人,也撞到过住在城隍庙后街的同伴。
“走路不长眼睛啊?”那个爱打扮的小媳妇刘氏不悦地瞪着撞上她的柔则,她正在用珠宝店里的篦子梳头,方才她偷偷从画册子里看到一种时兴的发型正要学呢。
柔则慌乱地退开两步,泣道:“对不住,对不住。”她低垂着脸,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白皙的双颊,长长的睫毛在灯下打出一排阴影。
刘氏没好气地啐了她一口,摆手赶她过去。
柔则掩面而泣,想要照着原路跑回城隍庙。“啊!”她痛呼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这一片是平民区,地上还是泥巴路,坑坑洼洼一高一浅的。她刚才只顾逃跑没有留意脚下,踩中街上的石子一滑就跌落在地。
曾经能绽放出蔷薇的秀发。
曾经渗得出雪脂的肌容。
曾经撩动帝王心弦的红唇……
都没用了。都没用了。柔则伏在地上默默地对自己说。
忽然,眼前出现一双玄色布鞋。柔则抬眼望去,一个道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呔!你是哪里的小鬼?”此人鹤发童颜,颇有仙风道骨。手执拂尘,赫然立于柔则面前。
柔则不知如何反应,从地上站起来朝城隍庙望去。
“你是那里的小鬼?”道长捋了一把雪白的胡须,侧身指了指南面的城隍庙。
柔则轻声应说:“城隍庙后街那条小巷子里。”
道长轻哼一声,说:“既然投不了胎,就好自为之。若是胆敢为害人间,老道就第一个收了你。”他一甩拂尘,整个人就飞至千里外,只留下余音盘旋在柔则耳边。
柔则心里怕极,一路小跑回到后街第五间瓦房里。
刚刚开始整个鬼生的柔则还不知道如何化身进笔筒,招娣与殷萍萍还未归来,她一个人双手环膝缩在角落里倚着墙壁勉强自己入睡。
清辉照进小屋,轻轻地撒在窗棂上。仿佛天地间都染上一层蓝光,静谧又幽远。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6 21:14:00 +0800 CST  
茕兔(三)


沈甄安三人入宫时已经是盛夏了。扰人的知了不休止地发出鸣叫,穿着轻薄的夏装也会额头冒汗的小主们却不为酷暑所动,带着新奇的目光踏进这座四四方方的紫奥城。
长兴宫娴贵妃依旧手握凤印,宓秀宫华妃依旧宠命优渥。
新晋的宫妃中,小仪沈氏拔得头筹,选侍安氏后来居上。


有一日甄嬛闲来无事在院子里绣花,忽然听到流朱、浣碧提及自己。
“唉,你昨日瞧见小太子没?”流朱一边用剪子绞掉多余的线头,一边问身旁的浣碧。
浣碧奇怪地看了一眼流朱,说:“看见啦。”
“你不觉得他和咱们小主很像么?”流朱凑近了说。她越看越觉得长颐与甄嬛小时候肖似。
浣碧一听,仔细回想太子的容貌,煞有其事地点头。“你不说倒也罢了,我还真觉着眼睛有些像呢!”
甄嬛听到二人的对话,突然想起教习姑姑芳若说的话。难道这就是她的青云?她静下心来沉思,都说太子男生女相,自然与母亲纯元皇后肖像,浣碧流朱皆道我与太子眼睛像,难不成我与那已经逝世的纯元皇后有几分相似?她隐隐察觉到那日帝王看到她容貌时震惊的缘由。
猜到真相的甄嬛心乱如麻,绣到一半的荷叶也绣不下去。与纯元皇后相似的脸自然是深宫里的保命符,可她甄嬛难道要靠做别人的影子活下去么?
是日,太医温实初于棠梨宫请脉。
是日,棠梨宫甄氏抱病。


听说甄氏患病的消息,宜修心里一半是踏实一半是失望。
踏实的是甄氏不能侍寝就不会有那张酷似姐姐的脸在眼前晃动,失望的是倘若甄氏获宠这宫中就又有一出免费的好戏看了。
无论如何,宜修都派了身边的剪秋去棠梨宫问询,并将甄氏的病全然交予温实初照料。
冥冥中,宜修觉得不久之后这宫里就会变天了。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7 08:38:00 +0800 CST  
茕兔(四)
不管大人的世界有多复杂,孩子们总是天真无邪的。
予漓已经能够稳稳地站在地上又跑又跳了,跟屁虫似的围着他的大哥和二哥。
“阿漓,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长颐撅着嘴不悦地看着身后的小弟。他漂亮的小脸耷拉下来,一想到予漓跟着他和予溶就意味着今天的爬树活动得泡汤,他真是一点也不开心!
予漓待在原地,望着比他高半个身子的二哥和只能仰望的大哥,他心里也很委屈的。谁让他比他们小呢?
予溶宽慰道:“欣娘娘和曹娘娘的两位妹妹与你一般大,你让奶娘带你去找妹妹玩吧。”
予漓都要哭了,他才不要和妹妹玩。还有,谁说他们一般大了?淑和帝姬比他小一岁,温仪帝姬才刚刚降生,他才不要和小萝卜头玩呢!
“不要。”予漓耍混了。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虽然父亲玄凌偏宠太子,而悫妃不及娴贵妃尊贵,但予漓作为最小的皇子,只要他掉两颗金豆豆,身为哥哥的予溶和长颐自然免不了来自父亲、母亲的责备。
“啊!那我还怎么玩?”长颐也赌气地蹲在地上,他不能甩开予漓,因为玄凌嘱咐过他要好好照顾弟弟。
予溶头大地面对眼前一人倔强地站着,另一人无力地蹲着,为了保持兄长的尊严,他清了清嗓子。“父皇教导我们兄弟间要友爱,你们两个不要闹别扭了。阿漓还小,不如我们去上林苑捉迷藏吧!”
“木头人!”长颐道。
“画大字!”予漓道。
“一起去。”予溶道。
三个孩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奔着上林苑去了,关键时刻还是予溶的大哥风范有效。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9 20:25:00 +0800 CST  
茕兔(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已经适应新身份的纯元皇后宛宛正窝在自己的笔筒里无聊地躺着,她在第五天终于学会了用意念将自己化进容器。白日里,她们是不会出来游荡的。一点点太阳光哪怕隔着窗户纸都能让她有一种被灼烧的痛感。招娣和殷萍萍也不爱从被窝里出去。整个屋子安静得连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柔则已经见过了后街里所有的同仁。天字一号房归老大香云所有,二号房只有一位深居简出的老婆婆,三号房里是一个落榜秀才和一对孪生兄弟,四号房有一位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五号房是她和招娣、殷萍萍,六号房里有一位生前是渔娘的小姑娘以及那天柔则撞上的小媳妇刘氏……一直排到第十三号房里是一位年迈的花匠。
柔则枕着一只手臂,侧着身子躺在笔筒里。她总觉得她应该做些别的。比如回朱府探望父亲和娘娘。比如回紫奥城看看她的儿子和……丈夫。
“我想爹爹妈妈了。”柔则摆弄着自己的发梢,她十五岁出嫁,二十岁便辞世,不仅没来得及报答朱正泽和陶氏的养育之恩反倒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真不孝!她有一对很寻常的双亲,严厉的父亲朱正泽,慈爱的母亲陶氏。


不过有时爹爹也不是那么严厉呢。柔则喃喃道。
还记得有一年外放云州的姑父一家回京省亲,姑母见到她时夸她长得俊,朱正泽摸了摸脸,对姐姐玩笑道:“阿柔她有我漂亮吗?”一副老顽童的样子。
柔则忍俊不禁,想起母亲陶氏笑话爹爹说他其实还是个孩子。
不过爹爹有时也很讨厌呢。
不由分说地把她最喜欢的蝴蝶风筝送给堂姐;明明承诺过要带她和母亲去山上看红叶却没有一次成行;每回临摹了字帖书画给他看后反应只是淡淡的。
他明明有三个孩子,却把几乎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他爱我爱得最深,骂我也骂得最多。”柔则呢喃道。她是长女,无论是她犯错还是弟妹犯错,最先挨骂的都是她。骂完之后,朱正泽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寻她开心。嫌弃她的字没有风骨,不爱她摆弄琵琶洞箫,鲜少夸奖她的努力,有时柔则很疑惑朱正泽真的像旁人口中说的那样喜爱她这个女儿吗?直到为她定下与抚远将军之子的婚约,柔则才渐渐明白了父亲的苦心。
在太液池偶遇玄凌改变了她的命运。除了太后,最反对这门婚事的就是朱正泽了。
他对太后说朱家一后一妃已是荣极,柔则不必再嫁予帝王。做父亲的苦心有几人能理解呢?没有人会比朱正泽更了解他的女儿。阿柔虽貌美,但性情温顺,身在后宫恐将难以服众。何况他不愿让最喜爱的女儿受苦。何况他还没有想过要将阿柔那么早地嫁出去。何况他多么不待见那个将会带走他的阿柔的准女婿。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9 20:27:00 +0800 CST  
咳咳,露珠派萌哒哒的虎儿来拉票了~~
长颐:各位姐姐快来看虎虎呀!!!虎虎长高了,还会带弟弟玩了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3-29 20:46:00 +0800 CST  
舐犊(一)
阿柔出生时,朱正泽还只是一个愣头青。
妻子生产时,他守候在院子里,看着下人们从屋里端出一盆盆血水他何止心焦?听到一阵嘹亮的哭声后他双腿一软倒在地上。醒来时,他躺在母亲院子里的一间偏室里。
泽哥儿,你有女儿了。
什么?
我的孙女。
我当父亲了?
是啊,你还愣着作什么?不快去陪着你媳妇。
他向母亲告罪慌忙赶至妻子处,他一边走一边觉得奇妙。他觉得自己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呢,如今已经是父亲了?小女儿。小女儿。他喃喃道。初为人父的激动让他一走进屋里就一头撞上刚刚挂好的福袋。
二爷,悠着些。说话的是他的乳母。她笑得合不拢嘴,一张脸皱得跟菊花似的。当然,朱正泽不知道他自己也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他的女儿,他喜欢的。他期待的。
陶氏的陪嫁如意抱着刚出生的女婴轻轻地哄着,小小姐真爱睡觉呢。产婆一个个地候在旁边说吉祥话,说从未见过一生下来就如此白净的婴孩。
那个粉色襁褓里是他的女儿?他不敢相信地凑上去。
如意见姑爷来了将女婴递给他。他摇了摇头,他哪里敢抱?这小手小脚的孩子还是给娘们抱才舒服。陶氏虚弱地躺在床上,见朱正泽不肯抱孩子心凉了一截。恨恨地说:“夫君,你不喜欢她么?”
朱正泽一惊,连忙上前陪伴妻子。她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生孩子生出毛病了?
陶氏泣道:“妾身只为夫君诞下女儿,料想那个人生的必是儿子罢。”
朱正泽听罢疑惑地看向自己的乳母。“哥儿,二奶奶进产房后那个屋里的人也开始唤痛了。”乳母低声道。
陶氏见丈夫愣在一旁,赌气说:“你快去看看,没准一去大胖儿子就出来了。”
朱正泽都不知道该怎么笑,无奈地看着妻子。“大胖丫头我也喜欢。”
陶氏听了哭都哭不出。那个人有多好?她生出来的女儿丈夫连抱都不肯抱,那个人哪怕生个女儿也是丈夫喜欢的。
唯有乳母知道自家哥儿不善言辞,她怕这对夫妻隔心就对朱正泽递眼色。
朱正泽这才明白妻子话中的意思。他无奈地拍了拍妻子的肩,笑道:“夫人,我说的是这个大胖丫头啊!”他指了指如意怀里抱着的女婴,那才是他中意的看了一眼就爱得不行的孩子。粉粉的脸,淡淡的眉,小小的手。他一看就知道那是他的姑娘。
陶氏这才破涕为笑,埋怨地看着丈夫。
转眼间,当年的小婴孩就变成小姑娘了。朱正泽觉得阿柔还是他怀里的小孩儿,他还没有看够怎么就要把女儿嫁出去了?他跪在地上接过圣旨。原来他的女儿已经长成,可以引得少年郎辗转反侧么?


不管是抚远将军之子还是他的亲外甥玄凌,在他眼里都是要拐走他宝贝女儿的臭小子。不过他心里有句话连陶氏都没听到,比起玄凌他更情愿将宛宛嫁予将军之子。当然,这句话是不能说出来的。而当年的他也就只是这样想了想。
因为少帝对宛宛的钟情,爱屋及乌惠及整个朱家。想当初宛宛还在,玄凌大肆封赏朱家。何等荣耀显贵?他享受着女婿兼外甥的礼遇和厚待,不由庆幸宛宛进了宫。至于当初中意的女婿人选早已被他抛至脑后。
朱家的荣华富贵是陛下给的。他这样对自己说。得陛下如此厚待的女儿怎么会不幸福呢?这样想着,最后一点点罪恶感也被权势给冲淡了。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4-02 19:48:00 +0800 CST  
舐犊(二)
新晋的宫嫔中依旧是沈、安二人风头最盛。安氏已经由选侍升为贵人,其歌喉曼妙动听,得帝赞:“声如珠落玉盘。”沈氏品性出众,以德闻名于宫妃。
甄氏依旧抱病棠梨宫,宫中侍者渐生异心。沈氏、安氏仍与其交好,常结伴去棠梨宫探望。
沈氏自幼与甄嬛交好,对她远比旁人上心。眉庄深知宫中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便不时拜访棠梨宫以示亲厚,兼暗中接济甄嬛这才让她不至于太难熬。
甄嬛是有意避宠,原不在乎这些口腹之欲,见眉庄为她忧心倒是心里有些负罪感。不过心里也有了主意,这深宫里也唯有眉庄才是她能够完全信任的人。她不忍眉庄被瞒着还要为她担心,便出言劝道:“眉姐姐不必担心,嬛儿正乐得自在呢。”
眉庄本不信,看她容色有几分病气,神情却一如往常也将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长兴宫
予溶的宫室在长兴宫的东侧殿,起居一直由宜修的陪嫁绣夏打理,身边有小牟子近身伺候。
一日,绣夏吩咐二等宫女将大皇子的秋衣找出来熨烫。快要入秋了,她得提前把这些衣物拣出来。如今娴贵妃执掌六宫大权,宫中盛行简朴之风,以长兴宫最盛。宜修为示公正,将自己和予溶的份例减半,如今内务府的成衣尚未制好只得拿去年的旧衣来凑合。
“要不再往下放?”二等宫女晓蕙与身边的宫人悦茗说道,她们二人皆擅长女工,予溶的衣物向来是由她们打理。
原来是予溶年纪大了,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衣服只能穿一季就短了。好在晓蕙提前告知过内务府但凡是大皇子的衣物下摆得多上几寸挽起来缝在衣摆,待到第二年就可以把线裁开也不会短。
悦茗将予溶的袍子按不同颜色和衣料分门别类地叠放,一边做事一边与晓蕙说笑:“咱们宫里娘娘未免也太俭省,便是先前的纯元皇后也没有这样的贤惠罢?”
晓蕙笑了笑,“毕竟宫里有位华妃娘娘,主子是想能省些就省些吧。不过主子倒从来不委屈别的皇子、帝姬,我前些日瞧见太子来宫里玩耍,真是打扮得好漂亮呢!”
悦茗点点头,说道:“那也是太子生的好。听剪秋姑姑说殿下长得与先皇后小时候很像呢。”
晓蕙不由叹道:“难不怪太子是头一份的恩宠,能不被紧着疼着么?”她伺候予溶久了,偏心予溶多一些。“你说要是当年华妃娘娘的孩子降生了,这宫里可不就更热闹了。”
悦茗不说话,脸色微沉。许久她才开口,“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她想到当年的事就心有余悸。华妃失子牵连了多少人?她灌给端妃的那碗是红花可不是银耳汤。就连宫里的贵人也不能自保,何况她们这些下女?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4-02 19:52:00 +0800 CST  
舐犊(三)
过了月余,快至中秋。
太子长颐由玄凌亲自抚养,平日里近身侍候的宫人也是玄凌命李长细心挑选出来的。
两名乳母陈氏、李氏均是三十岁的年纪,老实本分。一个随身伺候的内监唤作小蔡子,今年就满十岁。四名打理“小东宫”的宫娥中头一个是从前伺候在元后跟前的陪嫁侍女琉璃,剩下三个年纪小一点的是李长选中的,分别唤作晨露、夕莺、暮云。
一日,长颐从长兴宫回到寝宫。外边日头大,琉璃怕他中暑忙着给他换了件日常的葛布衣袍。
“太子殿下请用。”晨露侍立在一旁,手上端着一只乌木托盘,那上面盛着一碗放凉的绿豆汤。
琉璃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直视晨露,“太子殿下年幼,脾胃娇嫩。绿豆汤性凉伤胃,端下去。”她说的话不容置喙,语气平淡却透着威严。
晨露在使女里算是得力的,被琉璃扫了脸子顿时臊了,眼眶红红的。
长颐有些遗憾,望着晨露的身影渐渐走远,出言道:“姑姑,长颐热了。”他白里透红的一张小脸挂着细薄的水珠,明明夕莺才为他净面不一会儿就又有了汗意。他随玄凌的体质,父子俩都爱出汗。
琉璃用手帕替长颐擦去薄汗,温柔道:“屋子里不是盛了冰吗?殿下的寝殿是最凉爽不过了。您忘了自个儿三岁那年不过用了一小份冰碗没半个时辰就在床上打滚把陛下和太后吓得下令不许给您凉食么?”她语速不快不慢,徐徐道来,语气轻柔又夹杂着长者对晚辈的教训意味。
长颐一听就脸红了再不提此事,恭敬地应下了琉璃。
倒是暮云端着一碗温牛乳走过来,方才安慰了晨露两句见她没往心里去就放心地笑了笑。“不久就是中秋节了,殿下可想好了要给陛下、太后准备什么礼物么?”她有一张秀丽的瓜子脸,轻轻抿唇,两个小小的酒窝就挂在颊上。自长颐记事起就开始与父亲、祖母礼尚往来了。
三岁时,长颐背了第一首小诗。四岁时,长颐舞了一小段木剑。今年他五岁了,总得弄些新鲜把式。
“孤自然知道了。”长颐乖乖地饮下牛乳,他清澈的大眼流露出一股笑意。

楼主 有女阿青  发布于 2016-04-10 18:48:00 +0800 CST  

楼主:有女阿青

字数:211

发表时间:2016-03-20 06:4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2-15 23:14:2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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