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章七年秋，颐宁宫，重阳宴，和睦那一付应景的菊花金首饰出了风头，太后特意赞了一句：“还是这年轻轻穿红着锦看着叫人舒坦。”


宝庆郡主自也来了，她带着杨曦羽和几个庶女一道来，这座上的才是正经可议亲的人家。太后摸了摸杨曦羽的手，从手上脱了个手镯下来，上头嵌了颗颗红宝，宝庆郡主还想推脱，太后便笑：“哀家这年纪倒好作她婆婆了。”



段家几个姑娘也都露面，有门户相当的便露出结亲的意思，宝庆郡主这些庶女，名字自然不寻常，段金珠段金玉段金宝，光听着就宝气盈盈的，出来竟是温柔腼腆的小娘子，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宝庆郡主连连摇头道：“我就喜欢爽利的小娘子，却偏偏一个个都读书读木了。”叫着珠光宝气的名字，身上却没多一件不该戴的，几人皆是一样的服饰装扮。



宝庆郡主说的这话同她的行事还真是对不上号，才刚还说喜欢爽利明朗的姑娘家，到了自家庶女这儿，又是娴静端庄的模样。儿媳是叫她喜欢的，这些个庶女却教婆母喜欢的，她倒分得清楚，真是个极明白的人。


太后一哂。戏文里唱的那些个将庶女半卖半送半折腾的嫡母最是叫人不齿，也不想想，只有庶女嫁得好，嫡母才有美名可传，家中的姑娘才有人求娶。戏文里唱的诬陷姊妹清白自家争抢姻缘的绝无可能，一荣俱荣，一损则俱损，纵真有私情捅破，自家姐妹便平日不睦，也得先想着掩过去再说。庶女嫁的不好，嫡女跟着掉价，同样的一个姓，谁还能跑掉不成？


和睦再闹，她还能真把她发配到无梁殿不成？未嫁女插手弟弟内帷之事还不是被她瞒得密不透风？不说怀淑，她还有两个亲生女儿灵犀雪魄要议亲呢。


闲谈一番便到了儿女亲事上。太后笑盈盈的开口：“和睦都十八了，哀家倒是看上了文定侯，只可惜比我们家和睦小了一岁。”仿佛很是宠爱和睦，正好验证了传闻，晋王妃沈蔷缓和了太后与和睦的关系。


宝庆郡主有意尚主，便笑起来：“虽说隔了一个年头，可是相差还不到一个月。更何况女大三，抱金砖。我还嫌他们差的太少呢。”帝姬就是帝姬，不得宠也胜过得宠的翁主之女。


贞怡太妃轻笑：“皇上和杨小姐年纪倒是相差无几。不知杨小姐家中排行第几。”


相差六岁，但是她偏偏是一个关键的点。齐王是先帝长子，蜀王作为辈分最长的王爷，也只有他压得住齐王一头。宝庆郡主，在朝中享有极高的威望，有着极广的人脉。文定侯是皇上心腹。杨家也是名门望族，杨曦羽的父亲官虽不大，却是实缺。她的祖父尚未致仕，在朝堂分量不轻。她的大伯母是言贵妃的姑母。


“家中姐妹八个，臣女排六。族中姐妹十五个，臣女第十。”杨曦羽笑得一声。这一番话落在众人耳里，众人对蜀王的两个嫡女怜悯更重了几分。宝庆郡主只有文定侯一子。安康郡主虽然儿女成双，庶子庶女却不少。


正章七年十月末，太后为十五岁的皇帝聘娶九岁的建信侯嫡女杨曦羽。聘礼为骏马十二匹，黄金万两，太后四分之一的嫁妆、累积得到的赏赐、内务府孝敬的物件。昭惠太后全部的嫁妆，累积得到的赏赐，内务府孝敬的物件。


虽然妾没有嫁妆，可那是皇家，怎么可能少了妃妾的嫁妆？不然，靠什么打点宫人？于是，聘礼便是：骏马十二匹，黄金万两，首饰三十六台，各种古物七台。良田二百亩，庄子十七处，铺子五间。


正章七年十一月末，和睦长帝姬赐婚文定侯段宏沉。

关于纾润和予涵，他们是一正一反两个极端。


我上面提过，熊罢给纾润的心灵带来了难以言喻的伤害。这才是纾润性情形成的根本原因，以下是重要原因。
胡蕴蓉想要抚养纾润，自然会到处寻些个宫人说上几回生恩养恩的话，含沙射影的拌上几句，纾润心里无事，也叫挑出事来了。原来心里糊涂，这桩事总归压在心上，可等他听的多了，反倒明白了。但是心结一旦种下，就不是轻易能解开的，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爆发。
稚子面前最是做不得假，一日两日还好，天长日久可不露了行迹，所以胡蕴蓉也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纾润的早熟。
至于甄嬛，乾元末年她与之前是有变化的，皇贵妃，在没人能高过她，她不需要谦卑，反而需要雍容华贵。纾润知道了，权势才是立身的根本。


综上所述，纾润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他习武，他抓紧手中的皇权，因为他害怕。他爱洛雅纯，并不是她美，而是她敢将纾润对她的好全盘接受，若是连那点盛宠都不敢要，凭什么接受纾润的爱意。



在我的设定里正章后宫最拔尖的几个美人的容貌排行是：朱如亦（朱柔则有多美大家都知道，她俩长得一样）杨曦羽，璟嫔李虞，甄丽之，洛雅纯，容昭。


在纾润眼中，后宫诸人没有善恶之别，只有强弱之分。那些劝他去别人那里的，行不通。打得好算盘，既平息了众人的怨气，又博得贤惠的好名声，还多得到了纾润的怜惜。可是在纾润眼中，不敢要盛宠，那你就失宠吧。这么做只会惹来纾润的反感和厌恶，无论你手段多下作，被捅到纾润眼前也没关系，但只要来这一出，就注定了失宠。他宠人，从来都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从不为那人的长远计较。为那人的长远计较，那不是宠，是爱。




予涵则相反，除了甄嬛的变化对他有一定的影响，没什么大问题。他知道这个弟弟性情极端，他是哥哥，却无法把纾润从那一个极端拉回来，故而对纾润是有三分愧疚的。同样是皇族出身，姬涧雪身为辽姜长公主却是在冷宫长大，他也对姬涧雪多了几分怜悯和兔死狐悲，若是胡蕴蓉赢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对出身大家却被迫当妾的尤听雨有愧。


予涵并不比纾润差，但是他没有经历过熊罢事件，哪里知道人心之毒？为了自己，连亲儿子都可以舍弃。（表面上纾润是玄凌亲儿子）
而且他不是皇帝，尽管知道争权夺利的腌臜事又如何呢，他身在局外。
所以他善良。因此纾润会信他。

小段子：
佩兰面露难色：＂宸妃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所有妃嫔都慢她一步，皇上和她有说不完的话，所以••••••＂
＂所以没人能分去她的宠爱，是吧？＂太后截下佩兰的话，幽幽叹道：＂润儿太过自负，于他而言，没有足够的资本才要雨露均沾，他又如何想的到宠妃幼子所依仗的只是帝王的宠爱，帝王驾崩也就什么都没了。雨露均沾只是为了日后打算。＂

文定侯府，宝庆郡主差点捏碎了手中的瓷杯。丈夫居然还敢和妓女有染！


段衍宁也不知该如何收场，失了丹书铁卷还气死了母亲，要是宝庆郡主再不管他，可怎么办好？


正章七年末，宝庆郡主于冰天雪地中在大周隐士济州七绝屋外跪了五个时辰，终于打动济州七绝，答应入朝为官。


济州七绝分别为：杜释平、舒玖、赫连陌、白诀、谢誉、顾惘、沈流年。多少官员卑车前往都被拒之门外，可宝庆郡主被拒之门外就在门外跪下。那些请过济州七绝的官员俱都面上无光。还不是他们诚意不够？


朱雀阁，和睦再次踏入感慨万千。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太后这个嫡母的确没有亏待她，无论心底多厌恶自己，也大面上过得去，吃穿无一不精。正章五年的贡桔她甚至多到赏人了。这点就比生母要强些。自己也得学。


正章七年末，文定侯段宏沉跪于午门外替父呈上请罪书。书中称他在母丁忧期间仍旧与妓女有染。请求纾润降罪。


文定侯爵位由世袭罔替改为五世袭爵。段宏沉为第一世。


魏其侯府的新年过的一点都不好，赫连陌和沈流年乃是家族嫡长子，到济州当了隐士也便罢了，还回来做什么？一个魏其世子，一个魏其小世子，谁袭爵？

正章八年正月初一清晨，济州七绝都在仪元殿，由于宁夏烽火，七人对于纾润轻视之意较少。


杜释平见到长相思有些恼火：“到不知皇上也会弹琴。”琴是什么下贱玩意谁都可以充充门面吗？！


他这话的语气很冲，但是纾润一点都不生气，只是起身弹奏了一曲。他要是没有好涵养，那可真是对不住养母的悉心教导。


杜释平听着这首曲子，琴技算不上多精湛，到能赞一句娴熟，反倒是琴心灵动。问了一句：“琴技虽勉强，难得的是琴心灵动，是哪位名师教你的？”


这口气着实不算恭敬，纾润虽然不气，可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得到他们的敬重。要得到别人敬重，也要你值得别人敬重。莞尔一笑，道：“是简尚仪。她的琴技虽好，可真正能拿出手的却是诗书画。”


简尚仪在闺中被赞为诗书画三痴，济州七绝哪里放在眼里？济州七绝互相对视一眼，如今看来，简氏倒还有点底子。


看到他们的脸色，纾润忽然起身摔了茶几上的琉璃杯，冷笑一声：“朕只知天外尚且还有天！哪知济州七绝竟是自诩人外人！简尚仪区区一个女子哪里能和你们比啊？！既然不愿意出仕，就一辈子呆在济州好了！可既然出仕了，就要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做出这副矫情的模样给谁看！没了你们大周难不成会灭国？父皇驾崩也没见有谁活不下去！济州七绝也太看的起自己了！被传闻恭维的飘飘然，这才忘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言毕，纾润迎着细雪出了仪元殿。出了仪元殿，被冷风一吹，昏胀胀头脑倒是清醒了些。纾润走到了仪元殿外的竹林边缘静静地站着，他喜欢竹子，母后就在仪元殿外种了竹林。


“瓷娃娃，你脸色那么不好，怎么不哭啊？”一个八岁的身着侍女服饰的漂亮女童问道。他的脸色真的很不好。


听到“瓷娃娃”这个称呼，他知道是那日他送去柳枝的小乞儿。笑着回了一句：“雅纯，哭是最无能的行为，眼泪没用，哭能取得什么？！”


和杨曦羽玩捉迷藏的未央柔柔一笑：“我现在改名字了，叫做未央。只个地方给我躲躲，我和阿曦在玩捉迷藏。”


虽然未过门的妻子不好往婆家来，但杨曦羽是安康郡主的女儿，有着杏云郡君的封号，正月初一入宫请安也是应该的。


那一日，段宏沉问她愿不愿意做杨曦羽的侍女，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一个小女孩，在外面说不定被人贩子抓去卖到烟花地，更或者活活饿死，可她不想死！不仅不死，还要风风光光的活着！纾润那枝柳激起了她的求生欲望。她要让阿娘上简家的族谱！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父亲叫做简钰！


济州七绝透过茜纱窗看到此情此景颇为意外，执掌天下的天子竟能和奴婢聊天。忠言逆耳，也许他们的确把自己摆的太高了。

正章八年正月末，灵犀长帝姬赐婚沈流年。


正章八年三月初，册立皇后，朱家庶出十小姐朱如亦册封为美人。


纾润早在三年前就对她一见钟情，亲自去求了太后的，磨了三年才定的。只因为朱如亦是朱氏女，才一直耽误到了现在。



“难怪呢，十妹妹都十八了还没定下人家。”朱如想今年二十了，还没有定下人家，心里难免含酸。


朱如亦也清楚朱如想的心思，笑而不答。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那个孩子。不，现在是少年了。可这件事却有些横空出世，说是求了太后足足三年，怎么半点音信也不曾听见。


皇后册立第二日，颐宁宫，夏昭仪由于患病不曾前来，懿嫔由于位份卑微不曾来。


贵太妃见到朱如亦那张脸后，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皇后娘娘！”转首看向太后，难怪她不同意朱如亦入宫。


太后知道贵太妃和纯元皇后有情谊，看着面色讶异的杨曦羽，冷冷道：“朱美人肖似纯元皇后。”


朱如亦与太后有两三分相似，那岂不是说太后与纯元皇后有两三分相似？太后岂不是影子？太后能喜欢朱如亦就怪了。


莫玉珂笑道：“提起纯元皇后和先帝两情相悦，伉俪情深呢。”


朱如亦连忙恭敬道：“纯元皇后怎及皇后娘娘乃是我大周开国以来出身最贵的皇后：祖母乃是太公主、外祖父乃是蜀亲王、母亲乃是蜀亲王嫡次女安康郡主。济州七绝入朝教导皇上，除了灵犀长公主下降七绝之末的沈流年外，皇后娘娘的姨母蜀亲王的嫡长女宝庆郡主居功甚伟。德妃娘娘想必亦是福泽深厚。”

杨曦羽应了一声，将编到一半的花环套在指尖转啊转啊，问道：“美人能讲讲你和皇上的故事么？”

太后沉下脸，冷厉喝道：“皇后，你不该说这种话，失了身份。”


杨曦羽嗫嚅着分辩道：“可是我想听么。”

林思攸面色一喜，当众斥责皇后，看来太后并没有多满意皇后。徐徐道：“皇后娘娘才十岁，尚且年幼，说些上不得台面的话，太后担待些吧。”

言锦言双眸一敛，冷冷迫视林思攸，一道温柔女声在颐宁宫响起：“大周出身最贵的皇后说话尚且上不得台面，林贤妃你又算什么。”


林思攸面色一僵，她算什么呀？一个贵妾算什么呀？

莫玉珂敬言锦言她是贵妃，乃四妃之首，打圆场道：“林姐姐开玩笑呢，皇后娘娘是童言无忌。”

言锦言微微一笑，笑意恬静：“是么？皇后娘娘童言无忌，咱们的话可不算童言，千万别无忌。”


淑妃容昭若有所思，唇角淡淡勾起。夏昭仪还在凤仪宫的偏殿住着说是患病不宜搬动，只怕脸面都要丢尽了，那可是皇后！


棠梨宫，莹心殿，杨曦羽面色不安，问长乐：“这样真的好吗？”棠梨宫出了两位太后，所以长乐才选了这个地方落脚。


长乐今年十三岁，是杨家悉心调教出来的。知道自家主子自从定了婚事后越发不安，也是，那可是皇后啊。而且待她长成，早已庶子庶女一大堆。柔声劝慰道：“鸠占鹊巢古来有之，万不能把中宫也让出去！小姐，未央比您还小两岁，却比您还立得起来。您可不能万事靠别人啊！”


那是因为你们不是我。杨曦羽心底默默说了一句。未央依靠着皇后，自然立得起来。可皇后又能依靠谁呢？


然而事情却没那没快，纾润向来鲜少踏及后宫，去也是去淑妃和朱美人处。皇后年幼，每月十五纾润都是在仪元殿休息。太后又免了晨昏定省，一个月了两宫还不知道这件事。


然而在两宫还不曾发话的情况下，夏昭仪却是仓皇搬出了凤仪宫。可她一向住在凤仪宫，不比杨曦羽身为皇后，想住那所宫殿就住那所宫殿。除非报给两宫或是杨曦羽，才有住处。派去棠梨宫的宫人却不知为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夏昭仪往颐宁宫一番哭诉，却叫两宫知道了杨曦羽住在棠梨宫。


棠梨宫更名凤藻宫，莹心殿更名椒房殿。与凤仪宫昭阳殿一样归为皇后住所。


夏昭仪却仅仅迁入永巷。以妾乱妻，谋夺皇后之位，还仍旧身为九嫔之首。


凤藻宫，椒房殿，一个宫女服饰的女子走进来，行了一个妃嫔叩见皇后的大礼。


“美人怎么有空来了？”杨曦羽很清楚，夏昭仪这件事是两宫在装作不知道，一来是不满意她背后的势力，二来对夏昭仪有着情谊。


朱如亦替杨曦羽泡了一壶茶。回道：“皇上准备修缮凤藻宫呢，娘娘要不要回凤仪宫。”身为庶女，奴婢做的服侍人的活计她一样都不差。不是要你服侍嫡母，可该你出手时你也要出手。


长乐噗嗤一笑：“劳烦美人再多吹几回风，打量我们不知道，夏昭仪住的哪里是德阳殿，她住的是昭阳殿！还是先把昭阳殿给拆了重修。即使皇后娘娘住在原本的棠梨宫，也绝不要别人用剩的！”


一个安谧的夜晚，恰逢朱如亦侍寝回到翊坤宫，喝下了避子汤。眼下还不到她怀孕的时机。皇后虽没有说不允许她生子，可有了孩子，到底不会让皇后安心用她。


这宫里，能让她平步青云的只有三人，皇上，太后，皇后。既然太后不可能喜欢她，还不如舍了太后投奔皇后。只要规矩上错不了，让太后找不到机会敲打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