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甄嬛传】正章风云

一楼放图镇楼,好久没写文了,手生文渣莫见怪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5-08-09 19:00:00 +0800 CST  
一 暮鼓沉沉刀枪鸣

这是紫奥城中最高最深的一所宫殿。

雕梁画栋,檐牙高啄的宫殿真真是天家富贵,荣华不尽,任旁人穷尽一生也无法比拟。当然,敢于天家试比高的人早已默默的消失在了历史的滚滚洪流中,就像一片落叶被大水冲走,再也寻不到他的踪迹,哪怕只是一星半点的只言片语也不复存在。

若是细细探究,便可发现天空中乌云压阵,狂风作响,当真是风雨欲来,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暗沉沉的天气让宫殿上的匾额越发难认,只有仔细去看,才能辨认出匾额上刚劲有力的烫金大字,正是大周朝历代太后所居之处--------颐宁宫。

铜镜前的丽人正认真专注的描眉,手腕处的一串珊瑚手钏红的发亮,一看便知是上上精品。忽然,自远处传来三声击鼓之声,鼓声沉闷,在这阴沉的空气中显得尤为突兀。丽人的手微微一顿,只见有内监前来回话:“太后,来了。”

甄嬛冷笑一声:“果然来了。哀家一早就知道,朱家怎会让润儿登上帝位,他们想拥立的,不过是温裕皇后的养子,名义上的嫡长子齐王罢了,眼见太子之位落入润儿之手,支持朱氏的苏司空又已是风烛残年,估计他们早已耐不住性子了,居然忍到了今日。”

来报信的允公公面有难色,再度开口道:“太后,朱家并未参与谋反一事,苏大人几月前便已生病,谋反的是随国公府,已经率军至宫门口了。”

甄嬛笑容一滞:“随国公府?许家?好一个随国公,好一个许怡人。槿汐,摆驾仪元殿。”说罢放下眉黛,似是
自言自语般:“今日,便是这姣梨妆了。”

仪元殿与颐宁宫和凤仪宫同样高耸,而仪元殿也同样是安静的,无论是太宗时祝修仪率领一宫的哭谏,还是先帝时管祺嫔雨夜撕心的叫喊,都不曾扰了它的安静,它的庄严与肃穆。但是此时,鲜血在仪元殿下的玉阶上肆意横流,喊打喊杀之声不绝于耳。甄嬛领着年仅七岁的予润立于仪元殿门前,听着下面的金戈之声,年少的网予润微微有些颤抖,甄嬛察觉到了予润的反常,于是捏捏他的手心,附耳轻声道:“润儿不怕,母后在这里。”感觉到了予润的安定,她才放下心来。

甄嬛执掌六宫多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只见她一挥衣袖,凤袍上的凤凰仿佛要飞出一般:“大胆乱臣贼子,皇上在此,还不快快缴械投降,哀家可饶你性命,否则,比让随国公府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让叛臣后悔终生。”

随国公此时身着铠甲,手持宝刀:“无耻妖妇,狐媚惑主,撼动中宫,意欲挟幼帝以令诸侯,朋扇朝政,本国公岂能容你,齐王殿下身份尊贵,人品贵重,当登大宝之位,妖妇休要在此扰乱人心。”

随国公说话不知忌讳,一口一个妖妇令甄嬛火起:“先皇驾崩,太子即位,本是人之常情,难不成随国公便一心想让自己的女婿即位,欺我孤儿寡母不成,哀家纵是有心放过,你也是天理不容。”

随国公哑口不言,只一味向前冲杀,刀剑声与哀嚎声同时响起,其场面之壮烈,令人不忍目睹。眼见仪元殿即将被攻下,忽闻宫外喊声大震,有声音自远处传来:“皇上太后安康?九王前来勤王。”宫中的羽林卫听得九王来了,立即斗志满满,与九王亲兵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叛党。甄嬛见此,如大赦一般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随国公不甘的眼神,她慢慢的露出一个笑容,当真是倾国倾城,一如当年明艳动人的皇贵妃。

颐宁宫内,甄嬛缓缓饮下一口茶,嘱咐一旁的九王玄汾:“随国公府罪不容赦,削其爵位为庶人,成年男子一律腰斩,念陛下初登大宝,第一任随国公又为开国元勋,其余众人,贬出京城,永不得回。齐王予漓,软弱糊涂,降为齐郡王,与王妃许氏禁足十年,修身养性。”

玄汾领旨下去,槿汐适时开口:“太后,许妃当日投靠胡才人想入先帝后宫,后来才因听您劝诫巧遇齐王,恐怕是个心大的,这次的事未必不与她有关。”

甄嬛思索一阵:“当日只想借她之手打压朱宜修,却没想到造成今日之变。不过漓儿离了她也活不得了,左右不过一个无权妇人,由她去吧。倒是诸位亲王侯爵都有护卫亲兵,门阀世家位高权重,与今日之事也有关系,哀家想要玄汾担任摄政王辅政,弹压贵族,辅佐皇上。”

槿汐听后回道:“九王年少有为,只是上面的祁山王资历深厚,太皇淑太妃又一向爱说话,只怕会引起祁山王与太皇淑太妃的不满。”

甄嬛略想一下,只道:“祁山王一向不在意政事,至于太皇淑太妃,你去散出消息,皇上第一次选秀,哀家有意让太皇淑太妃的母族,李氏女入宫为妃。”

槿汐眉毛一动:“太后睿智。只是奴婢还有一事禀报。先帝的穆良媛,严贵人想趁叛乱私逃出宫,如今已被羽林卫拿下,请太后示下。”

甄嬛听到她们,似乎又想起了那日永巷的一墙之隔,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她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赐死。”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5-08-09 19:02:00 +0800 CST  
二 九天阊阖开宫殿

史移芸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走出万春宫的一天,盛夏的阳光有些炽热,她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的同时,却又对这光线充满了期待与喜悦,这是象征着自由的光束。她入宫二十三年,失宠二十年,封宫两年。也许早在她将棠梨宫中的梅花悉数拔除时,她的结局便已注定。可是她没有想到,自以为的报喜催了先皇的命,也间接导致了万春宫的封宫。万春宫,凝聚万千春色于一宫,可这两年的万春宫,就如一潭死水般再无波澜,死寂宛同去锦宫一般。本以她犯下如此大罪,便只能在万春宫中封宫至死了,却不曾想到随着韵贵嫔与汪贵人的突然暴毙,太后以温仪长公主出降为由,封她为康太嫔,从此固守三寿宫中的一隅,平安度日。够了,够了,史移芸求的也无非这些,二十年来她看人脸色,忖度说话,为的也只是这些了。她在侍女的搀扶下逐渐走向远方,阳光的拉长了她的影子,这也许便是大多数宫中女人的一生了吧。

自从乾元帝驾崩后,京城便散发着一股惨淡的气氛,再加上随国公谋反,新上任的摄政王玄汾雷厉风行,处置了不少牵扯其中的世家贵族。虽是有利于国祚安定,但是也间接导致了人心不稳,人民终日惶惶。如今乾元帝的次女温仪长公主出降虎贲将军府的嫡长子齐瀚宇,皇帝下旨大赦天下,又减免赋税,倒是使京城中沾染了几分喜气,人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说起温仪长公主,她虽不如嫡出的帝姬得宠,却是庶出帝姬中的第一人。其养母端康贵太妃在先帝诸妃中资历最老,位份最高,生母襄穆德妃虽然早逝且母家早已败落,但也是世家大族旁支的嫡女。温仪长公主性格沉静,是宫中出了名的好性子,就连骄纵的和睦长帝姬也能包容,有着京中数一数二的好名声。此次下降齐家,也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令人称颂一时。

温仪长公主本就招太妃们疼爱,太妃们更是为她出降添了不少嫁妆,别的且不说,单是贞仪太妃送的那对红翡翠滴珠耳环,古朴大方,一看便知是上等珍品。待到温仪长公主出降那日,一辆辆的嫁妆车鱼贯而出,缓缓驶向驸马都尉府。人人举杯相庆,定要喝个不醉不归,街上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景象。可就是在这繁华下,居然隐藏了丑陋的罪恶。

予涵早就想跑出来玩了,自从上次九皇叔带他出宫一次,他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憧憬,无时无刻不想出去。可宫中戒备森严,他又不到出宫建府的年纪,就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到办法出来,今天温仪姐姐出降,他正好跟着嫁妆车出宫,好好去玩一玩。想到这儿,予涵忍不住“哼”了一声,想找个陪他出来玩的人,但是胧月姐姐要帮母后操持宫中事物,和睦与他并不亲近,灵犀整天就知道跟着予澈,雪魄又小,至于二皇兄,什么事都要问候贞母妃,若是叫上他便合宫皆知了,还是怀淑最好。意念流转间予涵拉住身旁怀淑的手,努力想做出一个哥哥的样子,挺了挺胸脯:“三哥带你去玩好玩的。”

承载着温仪长公主的宫车在街上行驶,两侧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人都想见一见这位名满京城的天家公主,而予涵就趁此时的混乱,拉着怀淑偷偷跳下马车,见没有人注意,便一溜烟的跑向远方。而远处几个看热闹的人,也不动声色的离开远去。

街上处处都是行人,烟火从不间断,五色的烟火呼啸着飞向天空,引起人们一轮又一轮的欢呼。予涵拉着怀淑奔跑在大街小巷,两人都是哈哈的笑着。等他们跑累了,便沿着街道上看起了小摊,怀淑一眼便看上了旁边摊子上的那个七色锦囊,伸手将一只明珠耳环拿下来放了进去。予涵见状,随手拿出一块玉佩要带走锦囊,玉佩质地上乘,触手温凉,摊主哪有不应的道理,忙堆起笑容将锦囊递了过去。

予涵接过锦囊,又蹲下仔细帮怀淑系上,怀淑虽然平时不爱说话,但声音却是软软糯糯的:“谢谢三哥。”予涵听后得意的笑了笑,不经意间看到远处形迹可疑的人,十一年的宫廷生活,予涵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现在看到那几人,也顾不得别的,他一把拉起怀淑,大喊道:”快跑。“

眼见两个孩子跑掉,暗处的几个人忙跑去追,眼见他们离予涵与怀淑越来越近,予涵一转身,看到一个角落,便耐心哄着怀淑:“你先在这儿待一会儿,三哥一会来接你。”怀淑仍是那副乖巧的样子,顺从的点了点头:“三哥,你快回来,怀淑害怕。”

予涵仗着自己人小,街上人多,拼命的跑着,但饶是如此,还是费了好大劲才逃脱。可待他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却早已空空如也。予涵勉力压住心头的惶急,继续奔跑在街巷上,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怀淑的名字,祈求能找回那个惹人怜爱的妹妹。

最先发现予涵不在的,是刚忙完宫中事宜的胧月,她正诧异平常最粘人的予涵怎么不见踪影,只当他又跑去别的地方玩,自己也能安心处理宫务。久了胧月才觉出不对,等宫中上下都找完没有后,立刻请旨戒严京城,请摄政王前去寻找。

太后一遍一遍念着佛号,只求自己承担所有的罪孽,千万不要报给自己的儿子,诸位太妃也是一脸焦急,欢乐的宫宴顿时沉寂了下来。等到四更时分,摄政王终于带来了予涵,太后看到儿子,顿时喜怒交加,正想一巴掌打过去让他长长记性。巴掌尚未落下,火红的烛火映衬出予涵惨白的脸,脸上尤有泪痕,他浑身都在颤抖:“母后,六妹丢了。”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5-08-09 19:04:00 +0800 CST  
三 明月不归沉碧海

予涵语惊四座,四周显得越发寂静,连太后也不由愣住。不知过了几时,是欣恭太妃着急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瑛妹妹吐血了。” 人们方才忙活起来,请太医的请太医,抬人的抬人。好在太后御用的卫临太医言瑛江太妃只是急火攻心,仔细调养一阵子也就罢了,太后才放下心来。

倒是敬德太妃早年差点与胧月分离,知道这刻骨铭心的痛楚,不由拿帕子点了点眼角:“瑛妹妹好容易才生下怀淑,母女俩守着芳心殿过了那么多年,平时又不与人多来往,怀淑也才是个七岁的孩子,更不与人多言语,怎得好生就丢了。”

这话就有些责怪予涵的意思了,一般的太妃是断不敢说的。倒也是敬德太妃,一时感伤往事,情不自禁说话没有忌讳,例如大小刘太贵人等听了早吓得变了脸色,那还敢说话,只恨不得马上离开才好。太后也是清楚责任全在予涵,只得闭上眼狠下心来:“将清河王拉下去,重重打二十大板,不可留情。”

敬德太妃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可又不能马上翻话,便将眼神投给一旁的端贵太妃。太后心里也盼着端贵太妃求情,却没想到端贵太妃语惊四座:“若说一个孩子,二十大板有些重了。可涵儿是个男人,是大周的皇子,他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起责任,也要给瑛江太妃一个交代,同时,怀淑找回来也就罢了,万一找不回来,也能不让他太愧疚,毕竟这是他的妹妹,是他父皇的遗孤。”

端贵太妃说话虽然温和,却无端的给人一种铿锵之感,诸位太妃纷纷信服,太后虽有不忍但也明白如此才能磨砺孩子,挥了挥手便将人带予涵下去。随着木板的重击之声,是予涵在外面撕心裂肺的呼喊,一下一下如同敲在太后心上,还是胧月最先按捺不住,抬足便想出去制止。太后重重喝了一声:“站住,你现在要是出去,涵儿还是那个只知道玩的皇子,哀家也无脸再见沁水了 。”

六下,七下,八下,和睦在远处数得无趣。她在刚开宴时便告假回了宁寿宫,在以前她还是高贵明媚的贤妃之女时,她是喜欢又期待着每一场宫宴的到来的,众星捧月一般的她有着连胧月都遮不住的风采。可自从贤妃被贬,贞仪太妃对她固然很好,但她总是觉得自己与宫宴格格不入,如坐针毡,往往都是告假离开。此刻她闻讯刚刚到来,看到予涵奄奄一息的样子,她竟觉得无趣。她应该是高兴的不是吗,毕竟是这个孩子的母后与姐姐害了她的母妃,可她居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缓缓走上前去,绯色的裙裾如初晨刚升起的那一抹云霞:“这是太后亲生的王爷,他的二姨母是前清河王侧妃,他的三姨母是赫赫大妃,他的四姨母是摄政王妃,他的舅舅是荣顺候。”一字一句,每一句出口板子便轻上一分,到最后竟是打在板凳上。二十板子打完后,予涵直接昏死过去,眼见着殿门大开冲出来的胧月,和睦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颐宁宫。

这是一座废弃的宅院,长长的兜帽笼住了那人的身形,一边站着几个人,等他们抬起头,赫然是那日在街上追赶予涵的人。神秘人似是有些急躁:“六帝姬在哪里?”几人中为首的答道:“你只让我们捉那个男孩,谁知道那个什么帝姬去哪儿了。”神秘人闻言不由深思,既不是她的人所为,莫非背后另有高人,可这又是谁敢与太后作对,还是遇到了人牙子,若是人牙子可就糟了,想到这儿,神秘人的心揪了起来。却听为首那人喊道:“我们毕竟为你做了事,好歹也给哥几个点钱花花。”神秘人也不生气,冷声道:“这是二百两,你们立刻离开京城,离得越远越好,不然被太后知道了,只怕你们会生不如死。”看到他们离开后,宽大的兜帽下,神秘人慢慢的,慢慢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颐宁宫内的太后满面愁色:“都已经五天了,怀淑还没有消息,到底是谁,到底还有谁?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作怪。”槿汐适时开口:“据三王所述,那些人明显是冲着王爷来的,根本不想抓住长帝姬。而长帝姬却迟迟未归,京城已经戒严,便只能是人牙子拐了长帝姬连夜出城,可一旦出了京城,长帝姬便难寻了。”太后眼中精光一闪:“不怕大鱼,偏遇小虾,槿汐,立刻派人潜入各地,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怀淑。至于想对涵儿不利的人,给哀家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瑛江太妃自从怀淑长帝姬丢失后便一直缠绵病榻,病情再无起色,若不是卫临妙手回春,只怕瑛江太妃立时便去了,太后心中怜惜与愧疚加甚,让皇上下旨封瑛江太妃为瑛江贤太妃,只是瑛江贤太妃依旧旧病不起,竟与乾元十二年的端贵太妃无二了。胧月见此情景也是心酸,下决心一定要找回怀淑,不过最后却成了一句空话。缘于赫赫大妃甄玉姚传来手书,明年六月将带其养子回大周省亲。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5-08-10 16:15:00 +0800 CST  
四 千里琵琶送胡语(一)
温仪[url]http://长公主[/url]出降后,端贵太妃便自行搬离了三寿宫,至紫奥城一处僻静的所在------静安宫居住,并且曾私下告诉太后,不希望旁人前来打扰,竟是有了避世之意。太后多番阻拦未果,只能从了端贵太妃的心愿,除送份例与一应用度的人外,任何人无重要之事均不得打扰贵太妃颐养天年,违者必定重罚。然而端贵太妃避世不出,宫中协理六宫的人便又少了一个,赫赫大妃即将来朝,宫中正是忙碌之际,太后便点了欣恭太妃协理六宫。本来瑛江贤太妃出身低微,却比她这个入宫多年又生下皇长女的世家女先封至四妃,欣恭太妃的心里多少有点不大乐意,一如当年鹂音[url]http://贵嫔[/url]越过她成为九嫔第二的心情。如今太后点了她协理六宫,权力在手,欣恭太妃心里的不乐意早就烟消云散,整日也是笑容满面。

正章三年六月,赫赫大妃甄玉姚携养子穆罕多来使大周,摄政王率人在京城外相迎,以示对赫赫的看重。此次赫赫大妃前来,带来了不少珍奇异物,比之乾元年间大周与赫赫那场剑拔弩张的商谈,倒显得平和了几分。值得一提的是甄妃一行人并未入住朝廷的驿馆,而是直接住进了摄政王府,让人不禁再一次的议论起甄家的显赫荣耀,欣羡之声不绝于耳。

重华殿内充溢着丝竹之声,绕梁三日犹然不绝,俏丽的舞姬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纯熟的舞姿让人连声称赞。太后看向身侧的甄妃,心中多了一份愧疚。她仿佛回到了那一日的大漠古道,漫天的黄沙,玉姚一步步的迈向迎亲的马车,从此远离父母亲人,只为成全自己与玄清,谁能知道,一向柔弱的玉姚是怎样在赫赫中生存下来,一步步由北帐阙氏走向大妃,想必一定很不容易。

思及此,太后眼中不由泛起了泪光,一旁的甄妃见太后伤感,也有些触景生情。倒是下首的胧月长帝姬打破了这气氛,她今日穿了一身大红的百褶如意月裙,越发衬得她面容姝丽,身姿楚楚:“孤少时曾见过摩格可汗,可汗爽朗耿直,令孤钦佩不已,想来可汗近况还好?”

穆罕多见胧月提起他父王,俊朗的脸上多了一份笑意:“父汗一切安好,有劳长帝姬费心。本王子听闻当年有位位帝姬聪慧机敏,以一己之力破了赫赫的九连玉环,不知可是这位帝姬?”

胧月的声音如春日拂过太液池的微风,荡起阵阵涟漪:“孤正是胧月帝姬,王子谬赞,想我大周人才济济,能解九连环之人多如牛毛,不多大都不愿出头,倒是让胧月抢了风头。”

穆罕多笑容谦和:“大周制度细致优良,然而与赫赫游牧民族却有些不适用,若是能将两者结合,摸索出一套适合赫赫的规矩制度,便是利在千秋。本王子势单力薄,此次前来大周,一是贺皇上登基之喜,二是想求娶大周宗室贵女,以结两国秦晋之好。”

众人听此一番话,顿时明了,甄妃等人原是为和亲而来。不过先帝诸位兄弟,祁山王府的宗姬全为庶出,衬不上赫赫王子身份尊贵,汝南郡王府的庆成宗姬,虽然其父获罪,自己也在京城贵女中一落千丈,但仍是在乾元年间封了恭定[url]http://长公主[/url]嫁给苏州织造,虽然驸马官位不高,可却不是跟红顶白之人,定不会委屈了长公主去,清河王并无宗姬,平阳王府的庆熙宗姬年岁尚小。如今看来,京中适龄的便只有宫中的胧月长帝姬与和睦长帝姬,倒不知是哪位长帝姬将要和亲赫赫。

果不其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穆罕多突然发问:“除胧月长帝姬外,本王子亦听闻有位帝姬能引人熊,可否赏面出来一见,本王子这趟大周之行也算是不留遗憾了。”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5-08-12 16:43:00 +0800 CST  
五 千里琵琶送胡语(二)

穆罕多此话一出,贞仪太妃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先朝胡才人得罪太后得罪的狠了,胡才人之死,宫里的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有数的,多半是太后下的手。这些年太后对和睦比任何一位皇子皇女都冷淡,太后虽要顾忌天下人的言论,不能将和睦嫁给身份低微之人,但是只要身份衬得上和睦,即便是远嫁或是驸马品行不端人们也不会多做评价,太后只要多给些陪嫁便是。

如今赫赫王子主动提起和睦,想必是料定太后不舍得将胧月帝姬远嫁,所以退而求其次,让太后再无拒绝的余地。贞仪太妃虽曾被胡才人打压,但对和睦可谓是尽心尽力,与予沛一般无二,不仅是怜悯和睦年幼无辜,更重要的便是和睦是玄凌的女儿,她对玄凌爱的刻骨铭心,怎舍得让他的女儿受苦。更何况,若不是玄凌心中有她,玄凌也不会将和睦交给她抚养,她又怎能辜负了玄凌对她的信任。

胧月看向身旁的座位,曼声答道:“王子问得不巧,四皇妹一向不喜宴席,早早便回宫了,王子莫不是对孤的四皇妹有意思。”

穆罕多笑着举起酒杯:“小王只是对和睦长帝姬有些好奇,倒是小王唐突了,如此,小王便自罚一杯。”说罢,已是将酒杯倒了过来,果然一滴不剩。

宴席上短短时间内,胧月便已对这位赫赫七王子心存好感,只是她一向自视甚高,平常人轻易入不得她的眼里,能对一男子在短短时间内便心存好感,也着实不易了。

宴席已过了大半,胧月今日多喝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便借口更衣出去吹吹风,敬德太妃当时想出去看看胧月,无奈玉姚正与她说话,离去不得,也只好对含珠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看看胧月。与此同时,穆罕多也放下酒杯,借口离席。

胧月立于太液池畔,凉风习习拂过,吹起了杨柳,扬起了涟漪,也荡起了胧月的少女情怀。正胡乱想着,背后忽的响起了一个清朗的男声:“长帝姬让小王好找。”

胧月见是穆罕多,本因醉酒而红的脸颊更红了几分,上好的玫瑰甜酒使她的嗓音更加动听了几分:“原来是七王子,不知七王子找孤有何要事。”

穆罕多笑道:“小王素闻长帝姬能力极强,先皇七位帝姬中无人能比,长帝姬莫非甘心到了年龄便只能出嫁与官宦世家,终身拘泥内内宅之中,处理琐事吗?”

胧月微微眯起眼睛:“七王子有话直说便是,不必与孤拐弯抹角。”

穆罕多的磁性的嗓音更始他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小王需要长帝姬这样的王妃陪我一起开创赫赫的盛世,并与大周永结秦晋之好,长帝姬既志不在内廷,赫赫民风淳朴,长帝姬便与小王一同执政可好。”

胧月‘哦’了一声,虽已然心动,却还是说:“便只有这些,王子凭什么认为孤会远开亲人,远嫁千里呢,王子虽成竹在胸,孤却不想如王子所愿。”

穆罕多闻言猛地欺身而来,男子温热的气息让胧月不禁心跳加速:“还有就是,小王好像对长帝姬动了情,若能得长帝青眼,穆罕多终生不会纳妾,长帝姬看可好。”

胧月被他说得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近处垂柳后的含珠并未被他们发现,她急忙往席中走着,胧月长帝姬是敬德太妃的命根子,要是长帝姬远嫁赫赫,敬德太妃不知会怎样呢。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6-01-01 13:19:00 +0800 CST  
酒后乱性打个野战多好!!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6-01-01 13:22:00 +0800 CST  
千里琵琶送胡语(三)

然而贞仪太妃的担忧并没有出现,胧月长帝姬的自请和亲让一切都偏离了轨道,贞仪太妃在舒了口气的同时,却并没有想到,这次和睦无缘出降,却硬生生的被留到了二十一岁,成为京城中人口中最大的笑柄。当然,这是后话了。

冯若昭自从听含珠讲了胧月与穆罕多之事,便整日魂不守舍,沉浮多年的她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之感。她是舍不得胧月,但若要她以多年的母女情分去让胧月改变主意,冯若昭自认是做不到的。身为一个母亲,她不能用自己的私心,去逼迫胧月放弃自己的爱情,放弃自己的追求。只是最后苦的,只有,也只能是她冯若昭一人。

自鹂音贵嫔殁后,太后便再不在自己宫中焚烧香料,太后第一次被鹂音贵嫔算计小产是因为香料,最后一次算计鹂音贵嫔小产也是因为香料。仿佛在香料氤氲的烟气中,太后总能看到那个曾经胆小羞涩的女子,口中唤着“姐姐”,盈盈向她走来。自此以后,不论是以前的未央宫,还是现在的颐宁宫,宫里面总是布满了西府海棠浓郁的花香,海棠盛放,馥郁至极。

只是西府海棠浓郁的花香并没有缓和殿中紧张的气氛,太后看着面前的胧月,不知何时,她的女儿已经成了娇俏动人的大姑娘,宫中的残酷让太后对这个女儿充满了愧疚,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摸不清这个女儿的想法。可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没有补偿她的女儿,又怎么舍得让她远嫁赫赫。

太后抚着手腕上鲜红的珊瑚手钏,语重心长:“月儿,七王子虽是一表人才,身份贵重,可那赫赫与大周相距甚远,此番一去,你便鲜少再能回宫了。”

胧月看向面前的女人,岁月早已让她的眼角有了淡淡细纹:“胧月对七王子倾心,也不想以后拘泥于宅院之中,和亲赫赫是胧月自己的选择,胧月甘之如饴,还望母后成全女儿。”

太后刚想出口再劝,胧月却抢先开了口:“胧月为何不想呆在紫奥城,母后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吗?芊羽一出生眼眸便有一层淡淡的琥珀色,一月后却逐渐消失,父皇竟都没有发现。琥珀色眼眸是摆夷人的特征,胡贤妃之说并非空穴来风,胧月害怕,害怕她会将一切查出来,所以胧月才昧着良心,在燕禧殿埋下了诸多人偶。”

胧月咬了咬唇,又接着说了下去:“母后可知道,胧月此后好几个月都睡不好觉,那是胧月第一次害人,不同于那句是母后推了淑母妃,那次燕禧殿一半宫人都被处死,胧月每每入梦,都是燕禧殿满殿的鲜血与父皇失望的表情。胧月想离开,离开紫奥城这个地方,我害怕啊,怕总有一天我会疯掉,会在紫奥城中永无休止的斗争中疯掉,所以请母后,准许胧月和亲赫赫。”

太后满心的惊讶与愧疚,一时间愣住了,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愧意,她意识到胧月的决心已不可转圜。良久,太后才开了口:“既然你愿意,便去吧,这几天多陪陪德太妃,她养育你长大,真是很不容易。罢了,哀家今日也乏了,你退下吧。”


胧月依言退下,看着胧月离去的背影,太后突然喊道:“绾绾!”

胧月停住脚步,去没有回头:“母后还有什么吩咐。”

太后终究没有说出话来,挥手示意佩儿送了胧月出去。胧月出去后,太后看向槿汐,语气似乎老了很多:“你看,又一个人离开了这个地方,而咱们却只能年复一年的熬日子,再也出不了这偌大的紫奥城,槿汐,我真是怀念那时有你,有浣碧,有清,在凌云峰时的日子。”

正章三年,正章帝封胧月长帝姬为护国长公主,不日出嫁赫赫,结两国友好之往来。

盛大的送嫁仪仗徐徐远去,冯若昭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走回宫中,背影显得有些萧索,一向沉稳的莲步也乱了几分。乾元十六年的一场争斗,冯若昭本以为自己以后的人生有了慰籍,她无数次期待过,胧月日后有了孩子,她在安寿宫含饴弄孙的场景。却未曾想到,临了临了,她冯若昭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看着冯若昭有些萧索的背影,江沁水无故想到了当年棠梨宫前意气风发的敬妃:“沈淑媛入宫十余载,如今一朝有孕,就连我也亦觉得日子有了些盼头。”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6-01-01 13:58:00 +0800 CST  
七 平阳歌舞新承宠

正章五年,已满十六岁的和睦长帝姬的婚事被放上议程,但因着先朝胡才人太过骄纵跋扈,得罪六宫的人得罪的狠了,又碍着太后不喜和睦长帝姬,六宫之中竟无一人操办此事,到底还是贞仪太妃拖着病体,细细筛选京中世家贵族子弟。贞仪太妃自先帝驾崩后,哀思过重,以至于病断断续续的竟没好全过,如今亲自为和睦选定驸马,自是付出不少心力。

在先帝未驾崩前,胡才人还是贤妃,拥有高贵的出身,盛大的恩宠,却独独缺了一个皇子傍身。先帝四位皇子中,两位已有生母,大皇子又是温裕皇后的养子,四皇子纾润虽被当时的太后抚养,可是太后在当年却已风雨飘摇,胡才人一心想要了纾润当养子,仗着恩宠常常将纾润接来燕禧殿玩耍。纵然胡才人最后棋差一招,降位身死,但居然让和睦与纾润建立起了深厚的姐弟情谊,却在胡才人意料之外。

和睦在通向仪元殿的永巷小道上缓缓走着,身后跟着寥寥几个宫女侍卫。若是细细瞧去,和睦身后身着菊纹上裳的宫女最为出挑,她面若桃花,鼻梁高挺,得体的宫装巧妙地勾勒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竟是精心装扮过的,在所有宫女之中脱颖而出,便如鹤立鸡群一般。

从前胧月在时,和睦是从不肯时常与纾润见面的,只因如若他们见面,胧月探究的目光总会刺得她发痛。曾几何时,她也是真心信任过这个皇姐的,所以才会在母妃至仪元殿伴驾时偷偷放她进了燕禧殿。然而之后一连串的变故让她明白,母妃为何从不让胧月踏足燕禧殿的缘故,也让她明白了人心险恶,整个人变得冷漠自封,再不肯轻信任别人。

通往仪元殿的永巷小道,数百年来都不曾变过,变的,不过是形形色色的人罢了。那菊纹上裳的宫女声音甜美清脆,如黄鹂莺啭一般:“长帝姬亲手做了这藕粉桂花糖糕,皇上感念长帝姬心意,说不准就把楼家小公子许给长帝姬做驸马了,楼家小公子今年才十六岁,就在京中的贵公子里成了佼佼者,听说楼小公子不日便要到外地求学三年,可若是与长帝姬成婚,小公子恐怕连楼府也舍不得出呢。”

和睦被青凝说的脸颊微红,低低斥道:“孤出嫁的事自有贞仪母妃操持,你这小蹄子又在这里浑说。可不是讨打了。”青凝自小与和睦一同长大,和睦也对她甚好,平常在和睦面前总是有些没大没小的。

青凝笑着忙忙讨饶,却露出几分促狭的意味来。和睦只不理她,继续向仪元殿走去,青凝赶忙跟上,漂亮的眼眸中隐隐透出一股坚绝。

“荒唐!”太后重重的拍向金座的扶手,脸上尤有怒气:“庶出的帝姬,竟也妄想如汉朝平阳公主一般,今日她的贴身宫女敢爬上龙床,往后她还有什么不敢干的,果真是胡蕴蓉生的好女儿啊,连皇帝的后宫都敢插手,真当自己是如平阳公主,舞阳大长公主一般的人物吗?”

槿汐姑姑在一旁轻轻的劝着:“太后不必过于忧虑,左不过一个宫女,仗的不过是有几分姿色,一辈子至多不过是个嫔位,日后李家小姐与沈家小姐一入宫,哪里还有这张更衣的立足之地呢?”

太后闻言稍稍消了气:“虽是这个道理,可也不得不防。槿汐,你明日就去操办,哀家意属太常丞的女儿入宫为妃,先住在哀家的颐宁宫,满十五后再赐名位。”

太后冷了冷口气:“和睦既然愿意待在后宫操心,便放出消息,和睦长帝姬忽感时疾,出降一事暂且搁置,差人去告诉燕宜,不必再费心准备了。另外,和睦长帝姬病中不宜出门,若要出门,等到过年再说吧。”

槿汐心中极快的闪过对和睦的一丝同情,此次出降一旦被搁置,下次便不知是什么时候了。然而这一丝同情转瞬即逝,槿汐即刻应道:“如乾元早年端贵太妃一样的待遇,殷家上下定会感念太后恩德,殷小姐也会尽心侍奉皇上,恪尽后妃之责。”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6-01-01 14:12:00 +0800 CST  
八 冰泉冷涩弦凝绝
凤鸾春恩车缓缓四平八稳的行驶在永巷小道上,象征着车上妙人盛大的恩宠,但纵然恩宠盛大,宫中也总是流传着一种说法,和睦长帝姬已经够可怜了,身边的侍女还踩着她上位,真是让人不齿,怪不得太后执意不让她有怀孕的机会。
宫车突然停下,伴随着车上妙人的疑惑,是车前一把端稳的嗓音传来:“月镜见过张采女。”
即便出身高门大户,殷月镜也没有任何名位,在未册封之前,她还是要向出身比自己低微许多的的采女张青凝行礼。但值得一提的是,殷月镜并无任何不满骄矜之色,在张青凝未出声前,仍是保留着福身的姿势。
张采女的声音自朦胧的帘帐中传来,带了些许不明的意味:“本小主可不敢受姑娘的礼,日后姑娘册封定是四品以上,本小主至多不过是个五品嫔位,又不被允许为皇家开枝散叶,这辈子也就没了指望,谁又像姑娘一般前途远大呢。”
殷月镜语调不卑不亢:“如今后宫之中只有采女一人,小主想的长远,倒不如望在当下。”
凤鸾春恩车已渐渐远去,殷月镜回忆起太后冰冷的话语:“皇帝初尝人事,哀家若是与他争执现在便让你入侍,皇帝逆反之心一上来,反倒是毁了你,不如细水长流,左不过那宫女不能生子,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徐燕宜看着屋里发呆的和睦,心中痛意一层一层的泛了上来,如今的张青凝,恰如当年的荣赤芍一般,当年的那种忧烦再度来到了她身上。玄凌交给她的女儿,她却未能保护好她,反而让她遭受了再一次的背叛,而这次背叛,活生生阻住了和睦出嫁的脚步,她攥紧了帕子,走向了颐宁宫。
“太后,贞仪太妃在宫外求见,怕是为了和睦长帝姬的事而来。”槿汐道。
太后想了想:“你去回了燕宜,若是开了这个风气,以后谁都能往后宫送人了,哀家必须刹住这股不正之风,和睦的禁足不可解,你去告诉她,和睦的婚事哀家会留意的,让她莫要再提这件事。”
胡蕴蓉,哀家的女儿去了赫赫,你的女儿也休想顺心如意,自己送上门来,便怪不得哀家了。
“小桃,趁祖母午睡,咱们快出府玩一会,等祖母睡醒后再回来。”
“九小姐,老夫人说了让你这个时候要练惊鸿舞的,再说你上次出去,就被三夫人抓住了,三夫人对老夫人一阵冷嘲热讽,老夫人都气病了,咱们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没事没事,这次咱们尽量躲开三婶,上次的冰糖葫芦可真是好吃,等咱们回来再给祖母带一串,祖母就不生气了。”
“可是......”
“走吧走吧。”
两个豆蔻女子相伴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后门,即便是后门,匾额上“敕造承恩公府”的大字依然不减气派,熠熠闪光中仿佛预示着承恩公府不久后的昌盛。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8-02-18 23:30:00 +0800 CST  
九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上)


京城的街道处处充满了繁华的气息,两名女子在街上好奇的看来看去,令人奇怪的是,一名女子明明身姿楚楚,却偏偏带着面纱,引起人无限的遐想。


忽然人流变了方向,大家纷纷走向了官府的方向,小桃觉得奇怪,便拉住了一位挎着菜篮的中年妇女询问:“大娘,我和我家小姐不常出门,请问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人都向同一个地方去了?”


菜篮大娘浑身上下都萦绕着不可描述的八卦气息:“哎呦,姑娘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不知道也正常,昨天京兆尹老爷审了一件案子,但是一直没有结果,只好按下了今日再审,这不,大家都是冲着着案子去的呢。”说罢便也加入了人流之中。


小桃本想劝自家小姐离开,但是看到朱九好奇的心情,再加上自己也想去看,便随着众人来到了官府门口。


到了官府门口,朱九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了个大概,原来是一个卖布鞋的小贩和一个卖猪肉的屠夫因一袋钱起了争执,两人各执己见,京兆尹也是无法,只好今日再审。但就朱九看来,众人心中的天平早已有了倾斜。


随着惊堂木的拍下,买布鞋的小贩率先开口:“青天大老爷明鉴,小人一个本分的商人,怎么敢招惹一个五大三粗,浑身横肉的屠户啊,分明是他有意侵占小人钱财,还望大人做主啊!”


卖肉的屠夫闻得此言,早已双目充血,脸上的横肉不停的颤抖着,看着颇为骇人。而这时人群中的有声音传出:


“胡屠户性格可是暴躁,之前一条狗不过偷了他几块肉,他就追了两条街也得打那狗一顿,真是吓人哟。”


“可不是吗,上次听说他还把他媳妇打了,人家娘家兄弟看不过找上门来,他才道的歉,这个人不好相与啊。”


京兆尹本来举棋不定,听了在场百姓的话心中也有些偏向那个小贩,刚想将钱财归于他,却听得一把清脆的女声,声音美妙如芙蓉泣露一般:“大人且慢,民女有话要说。”


京兆尹看去,是一个极美的女子站在公堂前,虽遮去了面容,但周身气质竟恍如谪仙下凡一般。他还未说话,身边的师爷开口道:“大胆女子,怎敢在公堂无礼!”


朱九开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小女虽身为女子,但也是这大周百姓,纵然受礼法约束,但小女一未入公堂,二未行状师之职,只是有法能让案子快速破掉,还请大人听小女一言。”


京兆尹的胡子动了动:“你且说来。”


朱九道:“大人明鉴,民女的法子是,若是银子是买猪肉的屠户所有,银子上定有不少油腥,想必大人早已将证据妥善收了起来,不如将银子放置与清水之中,若有油浮起则是银子是屠户的,若无油银子便是小贩的,如此,案子可破。”


京兆尹自是注意到了小贩的慌张,结局不言而喻,银子正是屠户所有,小贩也交代了自己见财起意,诬陷别人的罪行,被重打了五十大板后,发往京郊开荒三月。


朱九的声音如珠滴盘:“屠户虽然较小贩强壮,但不是所有的弱者都是好人,所有的强者都会欺负人,再说打狗既能看到屠户计较但通过狗的结局也能看到屠户的处事有度,在他妻子一事上也能看到他知错能改,希望大家做事看证据,以一颗公正的心评判别人。”


堂外掌声阵阵,京兆尹则是红了一张脸,而人群中的两位公子看向这一幕,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8-02-19 21:04:00 +0800 CST  
十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下)
蓝衣男子捅了捅白衣男子:“我说四哥,这姑娘厉害啊,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要不咱们看看到底是哪家姑娘?”
白衣男子虽尚是少年,但身形挺拔,容貌俊朗,此时脸上居然有些红意,连身旁弟弟的调侃都未曾理会,他在人群中挤了出去,追向早已走远的朱九。
“哎呀,小姐,你今天太出挑了,万一被老夫人和三夫人知道了,肯定咱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咱们该怎么办啊?”小桃焦急的问道。
朱九笑了一声:“小桃,你就别多想了,咱们这个时候回去,谁都不会知道,到时候再把之前抄好的医书给祖母看就好了。”
小桃刚想说话,却听得一个急促的男声传来:“姑娘请留步。”
是一个白衣男子正在跑来,身后追着一个蓝衣男子,白衣男子喘了一口气,眼神确是亮的:“姑娘刚才的言论令人敬佩,在下叹服,因此想要结识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朱九一脸不明所以,因礼仪又不敢与陌生男子多言,一时愣住了。适时一阵清风吹开了朱九的面纱,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露了出来,这是怎样的一种美貌,即便紫奥城中貌美的女子到处都是,纵然纾润见过先皇诸多妃嫔,但却无人能与她相比,她美得不似凡人,仿佛九天仙女一般。
恍惚间,一个轻灵的声音传来:“小女朱懿水,公子有礼。”
因着太后不喜张采女,就连住处也是给了乾元初年妙音娘子所居的虹霓阁,虽然华丽,但终究不吉,更兼雪魄长帝姬因为一股正义之气,在宫中对她也是处处为难,新宠张采女的日子其实并不是十分舒坦。
纾润在桌前出了神,他的心中全是当日那名他在微服私访时所遇到的那名女子,那种心动的感觉他至今还是无法忘怀,脑中全是她离去时的倩影,不知不觉竟然有了反应。
这种感觉和他见到青凝时不同,那日和睦皇姐的藕粉桂花糖糕,青凝身上的菊花上裳,都勾起了他对生母的怀念,也让他注意到了青凝的不同。后来青凝向他诉说自己生母的故事,才让他感觉到了他们都是同病相怜之人,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而朱懿水带给他的,却是一见钟情,也让他感觉到了自己心中狂热的爱恋,那种少年的悸动,让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夜幕降临,当内监总管魏来喜问他是否就寝时,纾润看向自己身下,长叹了一口气:“召张采女吧。”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8-02-20 06:48:00 +0800 CST  
十一 此情无计可消除(1)
正章六年,十五岁的灵犀长帝姬的婚事提上议程,太后甚为上心,但看着皇上日渐长大,对自己不复幼时的亲密,之前又因张采女一事有些不愉快,太后思前想后,决定将灵犀长帝姬嫁与沈国公的嫡长孙,昭惠皇后内侄沈州。
皇上对自己未曾见面的生母有着深切的眷恋,要不也不会宠幸有同样遭遇的张采女了,太后的名位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若是与皇上有了嫌隙,朝臣未必不会落井下石,如今将灵犀长帝姬嫁给皇帝母族,便是又多了一份保障。
而正章六年,清河王予涵也已十五岁,太后细细看了京中贵女,但之前清河王曾进言,自己只想找到丢失的怀淑皇妹,并无娶妻之意,太后只得允准。要说这怀淑长帝姬,已经丢了四年有余,当初戒严全城都未找到,种种迹象表明,怀淑长帝姬是被人牙子给带走了,而一旦离开京城,再几经转卖,怀淑长帝姬便如泥牛入海,再难寻找,如今也只有清河王一人坚持罢了。
但这两位的婚事,都比不上皇上的婚事,皇上已经亲政,后宫却只有张采女一人,早在一月前,太后将自己身边的殷月镜封为婕妤,赐居玉照宫,殷婕妤恬静,与明艳的张采女形成鲜明对比,倒是赢得了皇帝不少宠爱。正如太后所预测的那样,张采女隐隐有了失宠的征兆,而这更使太后想要选妃的打算萌动,太后思前想后,决定请诸家姑娘入宫赴宴,以便仔细相看。
承恩公府
朱三夫人嘲讽道:“老夫人还是别白费心思了,托您教养的好女儿的福,咱们家得罪太后得罪的狠了,这次游园会又怎么会有咱家女儿的名额,您还是少费些心,省的再教出一个温裕皇后来,平白累了我们朱家。”
陶氏气的满面通红,但自从温裕皇后掌权,她便失去了掌家大权,一切事务由大房打理,因着大房与温裕皇后亲厚的缘故,三房平时多有不平。等到温裕皇后有名无实,先帝驾崩之后,朱家大老爷朱衡铭也病发离世,除了大房幼子有了国公虚衔以外,整个国公府都是礼部右侍郎朱三老爷撑起来的,既是家里的顶梁柱,偏偏又无爵位,也难怪朱三夫人多有不平了。
朱懿水看祖母气的发抖,有心为祖母说话,也不甘示弱:“三婶这是什么意思,祖母的女儿不只温裕皇后,当今皇上的嫡母纯元皇后也是祖母的女儿,三婶怎敢妄议先帝元后?”
朱三夫人知道自己一时嘴快犯了禁,只好悻悻转身离去,她走之前不屑道道:“让亲生女儿抢了人家的后位,活该孤独终老,没人管你。”
陶夫人闻得此言更是生气,她使力握住朱懿水的手:“善柔,你这次入宫一定要见到皇上,别人都道咱们家的人进不了宫,她们都不知道,祖母还有最后一张牌,你是二房嫡女,祖母就全指望你了。”
朱懿水一阵阵无奈,但父母之命,即便不进宫,自己的婚事也不能做主,还不如进宫看看,也算是长了见识。
“不,我不嫁。”灵犀长帝姬狠狠将茶盏挥落,她抓住身旁宫女紫烟的手:“紫烟,你去平阳王府,孤要见效益,孤要见小姨。”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8-02-21 01:12:00 +0800 CST  
十一 此情无计可消除(1)
正章六年,十五岁的灵犀长帝姬的婚事提上议程,太后甚为上心,但看着皇上日渐长大,对自己不复幼时的亲密,之前又因张采女一事有些不愉快,太后思前想后,决定将灵犀长帝姬嫁与沈国公的嫡长孙,昭惠皇后内侄沈州。
皇上对自己未曾见面的生母有着深切的眷恋,要不也不会宠幸有同样遭遇的张采女了,太后的名位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若是与皇上有了嫌隙,朝臣未必不会落井下石,如今将灵犀长帝姬嫁给皇帝母族,便是又多了一份保障。
而正章六年,清河王予涵也已十五岁,太后细细看了京中贵女,但之前清河王曾进言,自己只想找到丢失的怀淑皇妹,并无娶妻之意,太后只得允准。要说这怀淑长帝姬,已经丢了四年有余,当初戒严全城都未找到,种种迹象表明,怀淑长帝姬是被人牙子给带走了,而一旦离开京城,再几经转卖,怀淑长帝姬便如泥牛入海,再难寻找,如今也只有清河王一人坚持罢了。
但这两位的婚事,都比不上皇上的婚事,皇上已经亲政,后宫却只有张采女一人,早在一月前,太后将自己身边的殷月镜封为婕妤,赐居玉照宫,殷婕妤恬静,与明艳的张采女形成鲜明对比,倒是赢得了皇帝不少宠爱。正如太后所预测的那样,张采女隐隐有了失宠的征兆,而这更使太后想要选妃的打算萌动,太后思前想后,决定请诸家姑娘入宫赴宴,以便仔细相看。
承恩公府
朱三夫人嘲讽道:“老夫人还是别白费心思了,托您教养的好女儿的福,咱们家得罪太后得罪的狠了,这次游园会又怎么会有咱家女儿的名额,您还是少费些心,省的再教出一个温裕皇后来,平白累了我们朱家。”
陶氏气的满面通红,但自从温裕皇后掌权,她便失去了掌家大权,一切事务由大房打理,因着大房与温裕皇后亲厚的缘故,三房平时多有不平。等到温裕皇后有名无实,先帝驾崩之后,朱家大老爷朱衡铭也病发离世,除了大房幼子有了国公虚衔以外,整个国公府都是礼部右侍郎朱三老爷撑起来的,既是家里的顶梁柱,偏偏又无爵位,也难怪朱三夫人多有不平了。
朱懿水看祖母气的发抖,有心为祖母说话,也不甘示弱:“三婶这是什么意思,祖母的女儿不只温裕皇后,当今皇上的嫡母纯元皇后也是祖母的女儿,三婶怎敢妄议先帝元后?”
朱三夫人知道自己一时嘴快犯了禁,只好悻悻转身离去,她走之前不屑道道:“让亲生女儿抢了人家的后位,活该孤独终老,没人管你。”
陶夫人闻得此言更是生气,她使力握住朱懿水的手:“善柔,你这次入宫一定要见到皇上,别人都道咱们家的人进不了宫,她们都不知道,祖母还有最后一张牌,你是二房嫡女,祖母就全指望你了。”
朱懿水一阵阵无奈,但父母之命,即便不进宫,自己的婚事也不能做主,还不如进宫看看,也算是长了见识。
“不,我不嫁。”灵犀长帝姬狠狠将茶盏挥落,她抓住身旁宫女紫烟的手:“紫烟,你去平阳王府,孤要见平阳王妃,孤要见小姨。”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8-02-21 01:12:00 +0800 CST  
十二 此情无计可消除(2)
灵犀长帝姬错了,她以为可以有人能让太后回心转意,可是当她求了一遍人,甚至找了几位太皇太妃后,众人对她无一不是好言相劝,全无一人为她说话。
灵犀长帝姬伏在梳妆台前哭着,突然她抬起了头,看向镜中的少女,面如桃花,鬓发如云,她看了一会,伸手放下了头发,狠了狠心,拿起桌内的剪子狠狠向自己的头发,正好紫烟进来,紫烟大惊失色,顾不得剪刀锋利,直接夺下灵犀长帝姬的剪刀,她终于悲泣出声:“长帝姬,保重啊。”
太后闻得灵犀长帝姬断发的消息后惊怒交加,然而旋即她又想起自己想借灵犀婚事为自己谋算的事情,不禁心中又多了几分愧疚,她想就算灵犀想嫁给别人,只要是真心相爱,就算是寒门小族,她也会支持女儿。
而太后这次却失算了,灵犀长帝姬并未说出自己有何相爱之人,只说自己年纪尚小,不愿离开紫奥城,如今灵犀长帝姬已然断发,为了皇女名声,是绝对不能嫁的,只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灵犀长帝姬犯了大错,便被禁足在宫中静心。
还好太后只是知会了沈国公府,并未下懿旨宣布,但沈国公也是个实心人,竟也将自家嫡孙留了三年,不过,这是后话了。
太后的游园秋宴在上林苑举办,上林苑此时的菊花开得极好,众人皆知皇上生母昭惠皇后喜爱菊花,便都出言赞赏。诸位贵女齐聚一堂,其中最惹眼的便是太皇淑妃的侄孙女李姝了,她本就生的比别人俏丽几分,又刻意装扮过,倒也称得上国色天香。
李姝开口道:“宫中的东西当真是极好的,臣女常听姑祖母在书信中提及,当真是比书信中更美了几分。”
这话,倒是有些炫耀自己与太皇淑妃有亲的身份了,不免显得自己浅薄几分。
太后但笑不语。
而太后左边是殷婕妤,右边是沈国公孙女,昭惠皇后侄女沈筠,自古以左为尊,沈筠日后说不准便是皇后,却站在太后右侧,太后也是给足了殷婕妤面子,至于张采女,则因不够资格,太后不准她前来相陪。
李姝见没人回应,心中不免更得意了几分,她看着身旁带着面纱的女子,笑道:“这位妹妹怎么还带着面纱,莫非是对自己不甚自信,怕污了圣目,还是让姐姐帮你露出真容,莫要落了个不敬太后的名声。”
李姝想尽办法出风头,便伸手碰落了朱懿水的面纱,谁知却是鸦雀无声,李姝也是讶然,本以为自己的容貌便已是极美,谁知竟还有如此绝色的女子,不由后悔自己为了出风头故作豪放的行为,恐怕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人吸引了吧。
分坐于太后身边的是诸位太妃,欣太妃低低道:“怎会这样像,怎么可能。”其余诸位太妃则是一脸惊讶,有的甚至偷偷看向太后。
而此时太后的眼神尤其令人捉摸不透,良久,太后方才开口:“是哪家的姑娘。”
直接发问,一丝客套也无。
朱懿水行礼道:“臣女是承恩公府九女,愿太后长乐未央。”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谁人不知温裕皇后与当今太后乃是死对头,在场太妃更有不少曾被温裕皇后戕害,朱家的女儿,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场面一度陷入沉静。
是远处内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份沉静:“贵太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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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夫人的王牌不是齐月宾,大家可以猜一下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8-02-22 20:09:00 +0800 CST  
十三 此情无计可消除(三)
太皇淑妃心头冷笑,这朱家姑娘像的不是太后,也并非先帝傅婕妤,而是昭纯元皇后。而现在曾见过昭纯元皇后的妃嫔还能说得上话的,也只有贵太妃了,倒是不知这齐氏打的是什么主意,避世多时竟会此时出宫。
太后也是不解,贵太妃一直与她同进同退,怎会站在她的对立面?这朱懿水,恐怕是大有来头,背后肯定有人操纵。
随着贵太妃而来的,左侧是早已出降的温仪长公主,右侧则是齐家嫡女,贵太妃的内侄女齐眀茗。齐眀茗身穿黄色齐胸襦裙,头上梳着双环髻,比之李姝的俏丽,也是娇憨可爱,竟不逊她几分去。
贵太妃见到朱懿水也是惊讶不已,然而转瞬间便面色如常。太后道:“贵太妃已多日不出宫门了,今日怎的有空闲?”
贵太妃道:“病了这多日,是良玉今日带了我这侄女来,非说太后今日办宴会,硬是拉着我来了,如今一看,各家姑娘都是极好的。”
早有人将贵太妃让到了上首,太皇淑妃因着自家人李姝无礼造就了一阵尴尬,想要补救一番,偏生她辈分又高,不愿意先低头,便冷冷道:“姝儿说的不错,朱姑娘既然入宫,又为何带着面纱,这是何意?”
朱懿水道:“臣女前日脸上过敏,虽已大好,但总怕留下印记,污了诸位贵人的眼睛,因此才带面纱前来。”
太后心知并没有请承恩公府的女儿,疑惑之余又不好当场发问,看着众人探究的眼神,心中不由生出了几许烦躁。
庆贵太嫔听着朱懿水声音婉转,又见太后脸色不好,下定了心思要讨好太后,道:“哀家曾听说当年鹂音贵嫔一曲菱歌抵万金,蒙先帝钦赐金缕衣,朱姑娘音色清淩,不如也为大家清唱一曲,想必朱姑娘定不会拒绝吧。”
此言一出,诸家小姐表现各不相同,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则面露不忍。而太后的神思却回到了数年前宓秀宫前陵容无奈为华妃献计,委屈不甘的眼神,但明明感同身受,却没有帮朱懿水说话。
好好的世家小姐,竟被当做歌姬一般驱使。
德太妃看着庆贵太嫔微微摇了摇头。
谁料朱懿水面色如常,盈盈一礼后,便清唱起来,声音清脆动人,仿佛直达天际,让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掌声,有少年清朗的声音传来:“好,好,果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妙哉。”
众人齐齐下拜:“皇上万岁。”
太后坐在上首不动神色,她瞳孔骤然紧缩,瞟了一眼皇上身边的人,顿时了然,心里冷冷叫出了一个名字
晋康翁主。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8-02-23 01:28:00 +0800 CST  
十四 此情无计可消除(四)
纾润朗声道:“这等歌声,绕梁三日犹然不绝,是哪家姑娘所唱?”
李姝见风头全被抢了去,面上虽然不显,却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朱懿水抬起头看到纾润,几分惊讶,然而转瞬便道:“臣女不才,方才是臣女所唱。”
纾润大喜过望:“朱姑娘,真的是你!”
太后将眼前情景净收眼底,皇帝明显与朱懿水早就相识,朱懿水容貌之美胜过在座所有人,怪不得当年玄凌对她的姑母多年念念不忘,这不禁勾起了太后被当年曾被当做替身的痛楚,再加上朱懿水歌喉更胜从前的安陵容几分,若是入了宫,必定会让她心头添堵。
庆贵太嫔没想到自己反而弄巧成拙,她见太后不喜朱懿水,故意将朱懿水与名声不好的鹂音贵嫔相比,又为了折辱了朱懿水世家女的身份,让她当众献唱,却让她引起了皇帝的青睐,恐怕太后更是不会高兴,庆贵太嫔不由暗暗叫苦。
“咦,皇上莫非与朱姑娘早有相识?”欣太妃开口道。
纾润将当日微服私访的事讲了一遍,看着朱懿水面颊微红,心中更是喜欢,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他摘下腰间玉佩,郑重其事道:“朕要娶你做皇后,你可愿意?”
“胡闹!”太后再也按捺不住,一下站了起来:“皇后之位尊贵无比,岂能由一个曲子,两次见面便定下,皇上太过轻率了。”
纾润如今已经亲政,太后之前因张采女一事多次训斥他,如今又要掌控皇后之位。他虽然小,但深深明白,太后在先帝一朝时手就已经伸到了前朝,现在无论如何,皇后人选绝不能由太后来定,他本来想着自己随便指一个寒门女子,没想到出现了朱懿水,她的身份注定不会与太后相交过密,而且正好又是自己所喜欢的人。
纾润出人意料的没有说话。
晋康翁主道:“昔年先帝于太液池旁偶遇昭纯元皇后,虽只是一面之缘,但帝后同心,鹣鲽情深,以至于昭纯元皇后仙逝数年,先帝仍然念念不忘,可见一见钟情所言非虚。”
如今坊间传的都是先帝与太后的爱情,久了太后仿佛也能渐渐忘却了那些伤痛,如今幻境被晋康翁主生生打破,太后不禁动气。但晋康翁主在京城贵族之中经营多年,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一人独支整个胡氏一族,虽然胡蕴蓉倒了,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晋康翁主还是在贵族中有一定影响力的,再加上辈分又高,太后也不能为了一点小事斥责于她。
贵太妃洞若观火,早已心思明了,刚想出面打个圆场,见到殷婕妤一脸跃跃欲试,便没有开口。殷婕妤明白皇上与太后分别站在对立两面,自己虽然是太后一手带起来的,但毕竟她是皇上的妃嫔,要是与皇上分了阵营,她以后该怎么面对皇上。
在场众人无一敢说出朱懿水是温裕皇后侄女,温裕皇后罪行滔滔,她的族人不配为后之类的话。一则先帝并未降下明旨宣布温裕皇后的罪行,二则朱氏一族不仅有温裕皇后,还有昭成皇后和昭纯元皇后,谁也不敢冒犯了去。
正是气氛剑拔弩张之时,有内监急急跑来:“太后,灵犀长帝姬落水了。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8-02-24 22:50:00 +0800 CST  
十五 此情无计可消除(五)
太后一惊,顾不得和皇上争执,急急带人赶去了太液池,各家姑娘因着长帝姬落水提前离宫,但是有些贵女有族亲在宫里,没有即刻出宫。
譬如李姝是跟了太皇淑妃去仁寿宫。
皇上留下朱懿水一起赏花,晋康翁主不动声色,行礼告退。
沈筠跟着太后前去看望灵犀长帝姬。
齐明茗则是跟了贵太妃回静安宫,温仪长公主代贵太妃去探望灵犀长帝姬。
值得一提的是,慎贵太嫔也留了自家侄女留下,刘家姑娘刘瑜善,清丽可人,眉目之中总是带了些许善意,令人观之可亲。
要说这庆贵太嫔为何今日行为如此出格,却是因为先帝时的五贵嫔中慎贵太嫔资历最老,为五贵嫔之首。而她虽依附太后成了内廷主位,但在五贵嫔中排位仅高于失宠的祤贵太嫔,所以她故意处处向太后靠拢,想要靠着太后支持,成为贵太嫔中的第一人。
灵犀脸色煞白,头发贴在脸上,看的太后一阵阵的心疼,她今日本就一再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她发怒道:“你们是怎么看护长帝姬的,不要命了吗?”
紫烟急忙跪下:“奴婢有罪,愿受太后责罚。”
太后刚想发作,一旁雪魄长帝姬的声音传来:“母后,不关紫烟的事,五姐是自己跳下去的。”
“什么?”太后眉心一跳,再顾不得这许多,只好等灵犀醒来再做打算。
温仪长公主柔柔一笑:“有过则罚,有功当勉,不知是何人救下了五皇妹,母后可要好好赏赐他。”
紫烟脸上满是慌乱,她紧张至极:“太后容禀,是平阳王世子救了长帝姬。”
太后看向一旁早已换过衣服的予澈,这正是朱懿水那日遇到的蓝衣男子,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夸奖感谢自不必多言。
突然殷婕妤惊喜道:“太后,长帝姬醒了。”
太后连忙去看女儿,只听灵犀迷迷糊糊的说:“阿澈,是你救了我,你是爱我的是不是?我不要嫁人,我要和你在一起。”
离得近些的人,譬如温仪长公主,殷婕妤等都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吃了一惊。
太后闻言更是心头一跳,她今日情绪动辄波动,如今又听到了这样的话,灵犀坚决不嫁的面容浮现在她心头,所有事情顿时连成一线,她又急又气,竟直直向后仰去。
沈筠在太后身后,急忙扶住太后。
槿汐却是心下一动,告诉一旁的小内监:“快去请皇上来。”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8-03-13 13:37:00 +0800 CST  
十六 山有木兮木有枝(一)
太后此刻躺在床上,仍感到一阵阵的晕眩。灵犀和予澈明明是亲姐弟,却彼此生了情愫,她该如何是好?
猛然间,她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要是清还活着,要是玉隐还活着该多好?
可是清死在了她的怀里,玉隐也早已香消玉殒。
没有人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只有一个槿汐,陪在她的身边。
恍惚间,有一个声音在怂恿她,说出去,说出去,把一切都说出去吧。
可是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太后突然抓紧了被子,不可以,她好不容易站在了顶端,怎么能够再回到从前。
凌云峰中树下的闲暇,到底是回不去了。
耳边传来花宜的声音:“皇上,太后听了你骤然要立后的消息,晕了过去,还请皇上念及太后的养育之情,去看看太后吧。”
从一开始就没说话的德太妃也在旁边相劝:“太后虽因张采女与皇上争吵,但太后也是心系皇上,怕张采女像从前的荣嫔一样错了路子,皇上大了,许多事该由自己做主,太后也明白,不过孩子多大,做父母的都想管一管,到底是父母心啊!”
皇上颇为动容,脸上露出了愧疚之色,抬脚走进了内殿。
灵犀长帝姬被禁足在宫里,予澈被平阳王狠狠打了一顿,平阳王妃自是心疼,百般方法都用遍也拦不住平阳王,最后索性与平阳王闹翻,自己回了娘家荣顺候府。
而王府中的闹剧并未在勋贵中掀起多大风浪,各家姑娘回家后,将皇上的话告诉了自家长辈,顿时朱家将再出一位皇后的消息传遍了京城,承恩公府门庭若市,送礼拜会络绎不绝。
到底君无戏言,即便是太后,也不能打了皇上的脸,母子关系毕竟刚刚和缓,太后不豫与皇上再次闹僵。另外太后知道,张采女只是一个挡箭牌,皇上与太后之所以争吵,原因是还在禁足的和睦长帝姬,太后为了使母子关系一如从前,狠心解了和睦长帝姬的禁足,贞仪太妃自是高兴不已。
而立后大典定于明年二月二,龙抬头之日,在此之前,新妃今年便要入宫,太后全权做主,定下了几家姑娘入宫。
皇后又如何?大周皇后少有善终,太宗昭宪皇后,牌位不入太庙,无祭享,后世不得为其加尊号,隆庆夏废后,晚景凄凉,死在宫外钱粮胡同。乾元的昭纯元皇后与温裕皇后自不必多说。
太后冷笑一声:“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太后很快拟订了入宫的人选,正与诸位太妃仔细商议。
其中有镇国虎贲将军府齐明茗,济州沈国公府沈筠,永兴伯府李姝,礼部员外郎家的刘瑜善,另外还有一位是京兆尹的女儿姚芙栀。
正在商定位分之时,有宫女前来回报:“太后,灵犀长帝姬已绝食两日了。”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8-03-16 19:55:00 +0800 CST  
十七 山有木兮木有枝(二)
太后看向桌上的饭菜:“韫欢,予澈是你的亲堂弟,你们是大周皇族,如此乱伦之事你还想逼母后就范吗?到时候你让皇上与母后的脸往哪里搁?大周皇室的脸又往哪里搁?”
灵犀长帝姬哽咽出声:“母后,我是真心喜欢予澈的,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求母后成全女儿吧,不然女儿只有死路一条了。”
太后心中百味杂陈,良久方沉沉道:“你和予澈的事,哀家绝不同意,既然你以绝食相胁,那么你一日不食,哀家也不食,你好自为之。”
太后颓唐的走下汉白玉阶,她没想到一向安静听话的灵犀竟然如此倔强,若是她与予澈只是堂姐弟还好,可是,他们是亲姐弟啊!
清,难道这是我的报应吗?
太后病体尚未痊愈,一日未食,五位长公主纷纷在颐宁宫劝阻,诸位太妃轮流前去劝解灵犀长帝姬。
终于,灵犀长帝姬开始吃饭,却除了贴身宫女紫烟,再不与旁人说话。
而予澈自请驻守边镇,在驸马陈舜麾下历练,同时真宁大长公主接到太后密信,让她尽量让予澈在海宁陈氏那边成亲,以断绝灵犀长帝姬的念头。
而正章六年也已经走向了尾声,在年前几位新秀也终于入宫,各自分配了宫室。
沈筠被封为正三品贵嫔,另外封号为“慧”,与昭惠皇后同音的封号昭示了她的荣宠,并被赐居在昭惠皇后与太后曾住过的棠梨宫中,更是引人无限遐思。
齐明茗被封为正四品容华,因为她年纪不大,太后并未封她为高位妃嫔,但居住在贵太妃曾经的住所披香殿也令人不能轻看了她去。
李姝被封为正五品嫔位,封号选了“璟”字,本是赐居了长春宫的,但是太皇淑妃认为长春宫规制普通,非要求了太后让李姝居住在规制较大的衍庆宫中,倒也是一桩闲事。
刘瑜善则是封了从五品良媛,住的亦是慎贵太嫔旧居玉照宫。她毕竟只是普通官宦之女,不如李姝是世家出身,因此位分也稍低与她。
姚芙栀封了从六品美人,京兆尹掌管京城大小事务,虽是四品官,却和外省三品官几乎一样地位,所以虽然位分不高,姚芙栀却得以居住在富丽堂皇的宓秀宫之中。
至此,妃嫔已全部入宫,只静待明年帝后大婚,立后大典了。
荣顺候府
承懿翁主看着十一岁的女儿,正是出落得玉雪可人之际,她笑着对荣顺候甄珩道:“太后前日来信,问咱们要不要送女儿入宫,我已经答应了,太后说下次选秀就把女儿送入宫中。”
甄珩道:“慧生,宫里哪里是好地方,太后当年受了多少苦头,女儿进了宫,未必是好事。”
承懿翁主道:“太后与咱们女儿可不一样,女儿入了宫,她的姑母是太后,父亲是侯爷,母亲是翁主,外祖母是大长公主,谁敢让她受委屈。”
承懿翁主出嫁十年有余,但因着甄珩对她百般呵护,所以即便已是三子之母,陈慧生仍是少女心性,还有几分烂漫之色。
甄珩不与她争辩,几言几语便换了话题,夫妻两人自是恩爱情深,举案齐眉。
茜桃,陵容,佳仪,一个个都离开了他,如今的慧生,虽然没有爱情,是天赐的珍宝,他不爱她,但会一直守护着她。
也许,他这一生就这样了吧。

楼主 爱低调的懒羊羊  发布于 2018-04-15 22:23:00 +0800 CST  

楼主:爱低调的懒羊羊

字数:40666

发表时间:2015-08-10 03:0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2-15 20:47:5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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