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京山纪事》2.0版

让我来看一眼接下来要更什么了。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6-22 17:27:00 +0800 CST  

十:宫宴


撵车驶出太极宫,再行过东宫,等进了丹凤门,过了含元殿,就能看见太液池了。

这会儿太液池布置完毕,有女官见我们撵车过来,便领着人齐齐行礼。而后闻姨随意询问了几句,就领我下了车,走上缠了赤纱的白玉桥,往挂满了红灯笼的仙居去。

仙居是太液池最大的宫殿,三面通风,一面通高楼,其中竖有房柱,冬日能铺上厚厚绒帘,以绝寒霜;夏日也能挂了幔帐,徐徐送风。
只是这个地方,按照以往韦氏主持宫宴的习惯,她是绝对不会选的。因为仙居作宴殿时,主位会摆放在最里处,也就是最靠近湖心的那个地方,位置会稍微偏高。

而韦氏与李婃最怕的,就是高处。

我也是随着闻姨落座,才觉着这个主位稍高于左右席位,视线开阔,端坐即有上位之感。但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有些难以言喻的不适感,便站起身,转身示意程邯掀开了主位后不远处的绒帘,静默着面湖而立。

“你是要坐在我身边的。”
身后的闻姨冷声道。

“知道。”我应了声,没有回身,低下头盯着被闻姨包扎好的手。伤口有些细细的痛痒,我不喜欢这种让人烦躁的感觉,就想用些力气按下去,可是看着包扎整齐,我狠不下心,只能用指腹摩挲着,然后将双手都拢进袖中,掌心合十,慢慢的握紧。

上一世跟李婃和韦氏呆久了,我竟然都快忘记我是嫡出的公主了。

上一世那么多的宫宴、节日,贵妃从来不出席,一切韦氏负责,她便是主位,李婃是她的女儿,自然就依她落座,而我则是坐在那个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下首。
且那时候我总是穿的与李婃无二,甚至有时她的服制都高我一等。若非闻姨方前把阿娘的凤冠拿了出来,我都没有想起来,身为嫡出公主,我是可以戴九树凤冠的。

想到韦氏跟李婃,我闭了闭眼。阿娘给我的那个沉香盒,韦氏见过的,只是她与我说那是阿娘的遗物,不要随意打开。现在想来,她大概是怕我用了里面的饰物以后,会让众人想起来,她只是德妃,不是皇后吧。

“去外面走走,记得回来。”
闻姨见我没有再吭声,又补了一句道。
她声音冷淡,我转过身,见她正在翻阅女官给她呈上的几本事务册,并没有看我,便让程邯重新放下了绒帘,然后理了理裙褶,领着他跟德人往外去。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6-24 16:42:00 +0800 CST  

接上节:

大概是冬日昼短,这才几句话的功夫,天就比我方才来时黑了不少。梁上挂着的灯笼也都亮了起来,衬着宫灯,把我与程邯德人的影子拉的有些长,我一时好玩,便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想着去不远的一个亭子里歇一脚。
却不想我正起兴时,就被一个滚过来的火红团子抱住了腿,它速度之快,让我都还没看清是个什么,就听到了脆生生的一声:“呔!”

那团子来的突然,我毫无防备,堪堪就快要摔倒,好在德人连忙上前扶住了我,程邯也赶紧跑过来把那团子稳住,我才发现这团子其实是个穿着火红短袄的胖娃娃。只是她大半张脸都藏在绒绒的红狐围脖里,我也看的不大清楚,只见她干脆地转身抱着程邯的脖子咯咯笑着,还一直蹭着程邯的脖子,就是不转过身看我。

我疑惑地看向程邯,他面上有些无奈,然后他抱起了那个胖娃娃,对着我直起身,低声哄着怀里人:“公主不是惦记我们贵主吗?快看看,她就在这里。”

“她…”听着程邯的话,我反应过来,正要开口,就被那个胖娃娃清脆的又一声给截了话头——“阿姐!”
她在程邯怀里向我张开手,我一时犹豫没有伸手,她就从程邯怀里扭着跳了下来,跺了跺脚道:“襄儿呀。”

“是襄儿啊。”我蹲下身,伸手扒拉开她脸边的狐绒,就看到了一张眉开眼笑的小圆脸,活像个小菩萨,我顺手捏了一把,她也不恼,反是抱住我飞快的亲了一下,然后偷偷地捂着自己嘴巴笑,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甚是可爱。

她是我最小的妹妹,单名襄,出自先婕妤房氏,在兄弟姊妹中排行二十,才五岁。大概是可怜她出生就丧母,太后自她百日时便把她抱去了延嘉殿养着。好在她年岁小,跟着太后又早,性子被养的娇俏,竟还成了内廷里出了名的珍宝。

看着李襄娇娇的脸,我有些赧意,就摸了摸她的小发髻,失声笑了笑。我大概是活的有些糊涂了,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这个小霸王,上一世就与我很好,一开始得知我生病了还自告奋勇的要去塞外找那些劳什子的巫药,她那时候才八九岁,就信誓旦旦的在我榻前拍着胸脯说阿姐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不过自那之后,到我死前,我都没有再见过她。反是后来十三姐与驸马大婚时,我看到十三岁的她怒气冲冲地拿着根马鞭冲进了襄国长公主府,一番闹腾,最后被韦氏命人给绑了出去。

她哭倒在府外时,也正是我魂飞魄散时。

“阿姐!”李襄见我出神,上前一步,抱着我的脖子蹭了蹭,娇俏俏地又喊了一声。我回过了神,便搂住她道:“襄儿的腿好了吗?”

我记得上一世李襄五岁的时候,曾因为腿伤而困在延嘉殿不能出来玩闹,当时李婃不让我去看她,说是即便宽仁如太后,出了这档子事也很恼怒,让我别去气头上再添一把火。当时我没有多想,便没有再去看望。
可是现在想来,李襄受了伤,我作为嫡姐去看望,能给太后添什么火?且后来我曾与驸马闲聊时提过一句李襄,当时苦于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形,就有些忡忡。谁知他后来竟告诉我,那是韦氏的那个嫡亲侄女造了李襄的腿伤。可惜那时我身子已经不适,就没有精力再管。
这般想来,韦氏的恶意,是我疏忽了。

“好呢,十八兄给襄儿送了药,冰冰凉凉的,阿婆都说那药膏好,襄儿又能跑能跳了。”李襄在我怀里扭了扭,弯着眼睛笑得开怀。

李鄂?我一愣,但很快就明了了。他做事应是比我周全,既然我都能知道李襄的腿伤来的蹊跷,他定然也会有应对的方法,给李襄药膏也是平常。这也就不难怪襄儿方才跑的那么快,还能惊我一跳。

想到这儿,我发觉蹲得久了腿有些麻,便直起身,手搭在李襄肩上,低头看着她,抚着她的小发髻道:“半天都没人来寻你,是自己跑出来的吗?”

“嗯——”李襄糯着嗓音,小脑袋在我手里蹭了蹭:“是阿婆说她身子不大爽利,这次就不来了。但她说阿姐会跟着贵妃来,就让我自己来这里寻阿姐。”

“太后身体抱恙?”我一顿。

“是哦。”李襄应了声,笑眯了眼,“十三姐外祖家的夫人也会来呢。”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6-24 16:42:00 +0800 CST  

接上节:

酉时左右,开始有马车陆续抵达,我带着李襄坐在闻姨身边,候着来人上前问安。

方才我回来时,闻姨已经处理完了宫宴上的一些琐事,她见我带着李襄,什么都没问,只是吩咐了她身边的宫人再去拿个厚毡过来。我起初以为是她跪坐不适,却见那宫人拿了厚毡过来便利落地铺在了我座上,然后请我与李襄落座,再规矩回到闻姨身边,跪坐如初。

一开始,李襄一直窝在我身边、就着我给她递瓜果的动作笑眯眯地吃着,直到又有人上前行礼,听得那问安声,她的手一缩,就不自觉地握紧了我的手,然后死死地盯着前方。

“妾尚书仆射韦衡之妻、昌郡夫人韦何氏,请贵妃金安、新阳公主万安、二十公主安。”

被李襄抓的生痛,又听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抬起眼,就正好看见她直视着我们,规矩的端着手,神色平静,跪拜之间连发丝都不曾动一下。

在我的印象里,韦何氏是一位极其规矩的夫人。不同于韦氏的偶尔跋扈,她始终都是恪守成规,每每见我,都是一副居于臣位的模样,即便是做了错事,也从不会出言对我言说什么,反是对李婃,她才会流露一些身为外祖母的苛责态度。

我一时出神,没注意到李襄在我身边突然红了眼,也没注意到闻姨在开口前曾侧首看了我一眼,然后才淡淡出声:“昌郡夫人请起。”

一阵火辣辣的痛,我拧着眉低下头,用了些力将李襄的小手扯开。
她方才用力握的紧,像是将我的伤口又按开了,而她被我扯开,也回过神,等低头看到我掌心的包扎时,轻呼了一声,嗓音就多了丝抽泣:“阿姐的手怎么了,襄儿不知道…”

“无事。”我正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忍住了掌心的疼痛,就听一声通传:“——德妃到、越城公主到。”

她们终是来了。

眼下的时辰大概是要开宴,她们这样分毫不差的来,让整个仙居都突然安静了。我便同在场人一道,注视着她们从外走来。

她们的步子很慢,慢到明明只是跨过了一个不高不矮的门槛,都像是一生那样漫长。她们听得众人问安,抬手免礼,然后就一步一步地向主位走来。

我坐在主位之上,突然有些不安。
李襄像是明了我的心思,从她们走进了仙居开始,就很乖巧的偎在我身边,不多言语。

韦氏跟李婃越来越近,近到我都快要看清李婃眉尾点的花样,却不知为何,我的手开始有些颤抖。
这时候的李婃才十七,这是她最好的年岁,即便是精细繁复的礼服,也盖不住她眉眼间的风华。她走在韦氏的左后方,屈身行礼时,我只能看到她低低的脖颈。可当她再抬起头时,她微微偏了头,就对上了我看向她的目光。她眼里的神情我看的十分清楚,我与她相处二十载,这样的神情我再熟悉不过。可我现在才看懂,她眼中是五分怜悯、三分讽刺,从无对他人的柔情。

我就那么看着眼前站在韦何氏跟韦氏身后的李婃,突然想起我缠绵病榻时,她曾孤身前来。
那时她已为人妇,举手投足俱是风情,她当时就坐在我的榻边,眼中满是怜惜。她说她心疼我,心疼我从小连姜汤都不爱喝,却要在这药味弥漫的房间里吃那样苦的药。
她还说我们从小爱去的那家城北堂新换了个掌柜,裹了红糖粉的药饯比从前更醇,让我再难以咽药时,就使驸马去买一些。

想到之前李鄂暗里提醒我的那药饯有问题,我不由地失笑。是我想错了,我那驸马出身博陵崔氏,山高水远,来京也不过几年,他又如何能分辨我从前吃的药饯是红糖粉还是蔗糖汁呢。

“阿姐,快眨眨眼,你要哭了。”李襄突然扯了扯我的袖子,我就势低头看她,几滴泪就消失在她的小声里。李襄抿了抿嘴,从怀里摸出了小手绢塞在我手里,然后用一双温热的小手捧着我的手,轻轻抚着。而我另一侧的手一凉,那是闻姨的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她掌心冰凉,却是在安抚我。
闻姨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然后收了手回去,不过多言语,直接道:“赐座。”

我便再没有抬头,只看着李襄认真地摸着我的手,听着李婃她们谢了恩,往自己的座位去。
在她们衣裙环珮相碰声间,李襄突然弯着一双与我差不多红通通的眼睛,朝着我咧嘴一笑,露出了她缺了一半的门牙,我噗嗤笑出声,心中就是一松。

等李婃她们落了座,宫宴正式开始,一道道冷菜热羹呈上来,我就静下心,开始专注于李襄。她年纪小,在用食时有许多需要我的帮助,闻姨见状,也偶尔看顾我一二。

出奇的是,这场宫宴分外安静。
直到用膳结束,闻姨吩咐了歌舞上场,你来我往间,各家夫人女郎开始四处走动,才多了些除夕的氛围,也算是喜气洋洋。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6-24 16:43:00 +0800 CST  
应该或许可能大概,晚点还会再更。先给第十章更完了。没有小说明。@春枝@佛将鬼相@◎佛与我俱东◎@旧念流年º@xyy373737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6-24 16:45:00 +0800 CST  
好像前面有哪里被吞了,但是我也找不着,就假装没有被吞把,嗯。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6-24 16:58:00 +0800 CST  

十一:一岁除


歌舞升平间,李襄有些困倦,我揽着她,偶有一瞥李婃那边,她与韦氏坐在一处,必不可少的就有一些世家夫人上前与她们攀谈。
不过我看她,神情倒是恹恹,不复方才问安时与我对视的精气神。至于闻姨,我本以为她会孤自静坐着,却没料到好一些宗室里有脸面的王妃婶婶都一齐聚了过来,与她围坐着话家常。我便放了心,一心哄着李襄,着她慢慢入睡。

直到又听见一声通传:
“——驰云将军到!”

驰云至,满堂皆静。
我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重新因为一个封号而激动了起来。

自打听到驰云二字开始,我的手暗暗地撑住了桌案,满心的期待,便是闻姨使人将李襄抱去了她身边,我也未曾多看一眼。
我只盯着仙居的来路,看着那个高挑身影大阔步地走了进来,一身的戎装,携着凛冬的风,卷起了在场波澜。我看的分外用心,就看清了她上扬的眉鬓,还有那双总是带着坚毅、却又藏了几丝柔情的眸子。

“臣驰云将军霍珮英,请贵妃金安、新阳公主万安。”
一声问安,我轻轻屏住了呼吸。这是我记忆里最明亮的声音,也是我记忆里能与朝阳争辉的面容,她是霍氏年轻子辈最出色的长女,是我的大表姐,霍珮英。

霍珮英见我在看她,只是略一挑眉,等闻姨免了她的礼,就朝着我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不似寻常女郎的娇柔,而是杂糅了军士的英气,在一众人中最为特别。她这会儿笑看着我,见我脸有些微红却不开口,就自顾先道:“怎么,贵主不免臣的礼?”

“免!”我扶着桌案,急急一声,在一片静默里有些突兀,脸便又红了些,小声道:“英姐你快过来坐。”

“你过来。”霍珮英眼角一扬,就转身往右侧席位走去。

宫宴的席位大多都是左坐内命妇,右居外命妇,均照品阶依次而排。就如韦氏可以坐在左席的首位,而敕封了郡夫人的韦何氏就该在右席给亲王妃与国夫人们让位。
至于像霍珮英这样的身份,不说她是我朝少有的几位女将军,她还是辅国公府的长房大女。前些年我舅父承袭了外祖的爵位,舅母也被特敕为晋国夫人,她身为嫡长女,身份就是这长安里的头一份,所以即使这一次宫宴舅母没来,她也迟来,在亲王妃的席位后面也是给她留了座的。

听了霍珮英的声,我悄悄看了眼闻姨,见闻姨点了头,便站起身,提着裙角朝霍珮英小跑过去。而等我在霍珮英身边规矩地落了座,就听她好玩地笑了声,然后自顾地斟了杯酒,手腕轻晃着,与我话道:“看到我不是很高兴吗,怎么眼睛还红了。”

“没什么。”我揉了揉眼睛,“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舅父舅母呢,还有表兄们?”

“贵主不是从来只待见我吗,怎么突然关心起我阿耶他们来了。”听我问话,霍珮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眸子被宫灯衬着似有细碎星光,然后她顿了顿,才轻声道:“前些日子圣人下了密令召我们回京。我阿耶要安排军务,年前赶不回来,阿娘便叫我与三郎先行。本来我们赶着宫门落锁前到了,只是先去了一趟麟德殿复命,再来见你就晚了些。”

“不晚不晚。”听了她的话,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阵暖意,便连连摆手道。

上一世我与李婃交好,连带着也与韦氏一门亲近,反而是对自己的母家霍氏疏远。
同样都是外戚,韦氏是这几代才刚刚攒起来的一门重臣,霍氏却是这长安经百年而不倒的名门世族,辅国公一爵从未削降,当任家主皆有军功在身。可就是这样稳当的外家,偏偏在我眼里成了功高盖主的臣子。上一世我甚至曾在李婃的晓之以情理下,去与阿耶对峙过,我说的是要将霍氏本家都放到塞外去,免得他们军功过重,一旦有了谋逆心思,就势不可挡。

我记得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阿耶在我面前震怒,并动手打了我,我便自那以后更加仇视霍氏。故而霍氏一门众人,我只对年少在东宫见过多次的霍珮英有些好感。但她向来不喜李婃,我后来也就与她疏远了。

可是我也记得,上一世我死后,是他们带着霍家军包围了新阳公主府,要我驸马给他们一个交代。只是那时候,三兄已经把阿兄坑下了狱,且阿耶病重,长安军权都在他手,他就硬生生的把近千号的军士虐杀,甚至连舅父表兄们也都被他下狱斩杀。

那时我附于驸马玉佩,就眼见着我的公主府血流成河,整个霍氏几近覆灭。

那一幕,我终生不忘。

“晚了啊,三郎好歹还能留在麟德殿陪圣人用个尾膳,我得从那边走过来,这什么都没赶上了。”霍珮英低头笑了笑,撑着桌案,敲了敲那酒盏,然后抬起手,像是想要掐掐我的脸,却还是指尖缩了缩:“几年不见,你都长这般大了,听说等会儿有烟火爆竹,是你喜欢的吗。”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6-25 23:21:00 +0800 CST  

“是,爆竹能把苦厄赶跑。”我察觉了她的动作,就往前凑了凑,将脸颊放在她掌心里蹭了蹭。霍珮英的手掌心很暖,但似乎还有一层薄薄的茧,有些粗糙,毕竟这世上谁人不知,驰云将军最是使得一手绝妙的红缨枪。
不过大概是我往前凑的突然,且带着些少有的亲昵,霍珮英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快的掐了我一下,笑道:“下次有机会带你去北疆,五郎最会做烟火,每年都能炸得满天都是,定然会佑你安稳长大,福泽绵长。”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6-25 23:22:00 +0800 CST  

接上节:

大概是霍珮英喝了三杯酒的功夫,闻姨就牵着李襄起了身,我便赶紧别了英姐,回到闻姨身边,一齐出了仙居。
不过当我们上了撵车,霍珮英就骑了匹带了红缨的白马跟上了我们,并一直护卫在撵车边,听她话中谢意,这匹马似乎是闻姨给她准备的。

花萼相辉楼有些远,从太液池行车过去大概要小半个时辰,李襄方才睡了一觉,这会儿劲头正足,就听了她说了一路的故事,或有添油加醋的,从她这孩童的嘴里出来也别有一些趣味。
但要说最令我惊奇的,竟是她分外的喜欢闻姨,这一路她都是偎在闻姨怀里,不要我抱着。甚至她还将我往车架边赶了赶,像是要我去与霍珮英同骑白马才好。
不过快到花萼相辉楼的时候,李襄有些累了,就还是凑到我身边,探头往外看,然后古灵精怪的像献宝似地同闻姨说:“襄儿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看起来人好多呀。”

“花萼楼与勤政楼都在兴庆西南,临近市民巷街,像这样除夕放烟火的时候,很多百姓都会来看,所以很热闹。”在李襄期盼的眼神中,闻姨虽面上无意,却还是轻声给了解释,然后她交叠着手,指腹蹭了蹭自己的手背,又淡淡地添了一句道:“上元节的时候可以让新阳再带你来,那时候赏花灯、猜灯谜,万方同乐,更热闹。”

“那你还会来吗?”李襄有些热切地趴回闻姨膝头问道,引得我也看向了闻姨。
但闻姨一直到撵车停在了勤政楼广场、下了撵车、穿越人群、坐定花萼楼,都没有再回答。

到了花萼楼,规矩没有那么严。很多夫人娘子都干脆没有上楼,而是选了自己感兴趣的地界到处转悠,李襄也是如此。她下车前抱着闻姨腻歪了小会儿,然后就带着自己的内侍一溜烟的跑的不见了行踪。
至于我与英姐,就前后脚的跟着闻姨上了花萼楼。闻姨寻了处安静的地儿落座,见我俩仍立在她身边,不免有些诧异,但她也只是一晃而过的不解,然后就如初地坐着,语气平常地问了霍珮英几句关怀的话。

我站在她俩跟前,有些无趣,便干脆趴在雕花的木栏边远眺。花萼楼与勤政楼相隔不太远,但中间有个极大的广场。这会儿禁军已经将大半个广场都围了起来,来看烟火的百姓就只能挤在他们身后,我隔得远了,看到的也只有黑压压的一大片。之前英姐问我喜不喜欢烟火,我撒谎了。上一世我是不爱烟火的,甚至很少出席这样的除夕宫宴,所以兴庆这边也来的少。且比起烟火,我更爱的是晚霞,尤其是那种比火更要浓重的云彩。

“见过贵主!”
一声问安,我回过头,见来人是田亓。
他今日穿的规整,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讲。”
我瞥了他一眼,他便拘了一礼道:“圣人在沉香亭,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我转过身,见闻姨与英姐神色如常,便拜别了她俩,领着我的人跟田亓下楼,往沉香亭去。

沉香亭不太远,只是这会儿时辰晚了,就天色黑的很。不过这广场四周亮堂,不说人群里都有光亮,花萼楼与勤政也都已经挂满了宫灯,且还有田亓跟他带来的宫人们都围在我身边提着灯笼,便是这空旷的地儿冷风阵阵,也不觉怕了。

等走到了沉香亭,就只见亭子围上了厚帘,且自亭前就列了两队禁军。他们见是我来,纷纷跪地行礼,人墙矮了下去,我就看见了在一边的树上拴着的几匹黑马。其中有一匹马通身黑亮,唯独左侧马耳上有两撮白毛,看的我心中一紧,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贵主?”德人很快察觉到我的异样,便上前搀扶住我轻声道:“贵主可是有什么不适?”

听到德人的问话,我没有吭声,只是咬紧了牙关道:“让田亓回来。”

她一声招呼,正准备伸手掀帘的田亓就转回了身,他大概是见我还在原地且脸色难看,就赶紧小跑了过来躬下身:“贵主?”

见田亓过来,我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胳膊,手里不自觉地用力,语气里也是我自己都没发现的狠厉:“那亭子里除了圣人还有什么人在!”

“贵…贵…,”或是我模样吓人,田亓面上一片惊慌,他忙不迭地跪下,袖子却仍死死地被我拽住,他就姿势别扭地叩着首,连声音都变了腔调:“亭里没别人啊贵主,就只有几位国公与霍三郎…”

“还有谁!”

“还有博陵来的几位崔家郎君啊——”
博陵来的崔家郎君…听到田亓的答话,我突然有些无力,就松开了拽着他的手。
崔家郎君,几字寥寥,真是如平地惊雷。

我竟又愚钝了。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6-25 23:51:00 +0800 CST  

我应该猜到的,上一世的这次除夕我才风寒初愈,又赖着惰性,就干脆没有参加,也就错过了博陵崔氏这近百年来的第一次赴京参宴。
他是那样才情绝艳的人,堪称崔氏最出色的子弟,这样的场合一定会是他来。从看到那匹他上一世最钟爱的乌骓开始,就该确定是他来了。

大抵是我想的深了,德人与田亓几次低声唤我我都没听见,直到程邯轻咳一声,上前抬袖挡住我道一声“贵主,风大了。”我才回过神,然后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凉亭,半晌沉默,才再稳定了情绪,抬了抬下巴,敛去了眼中几分不安,示意田亓上前掀帘,一步步地数着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缓缓步进亭内。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6-25 23:52:00 +0800 CST  

第十一章,over.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6-25 23:53:00 +0800 CST  
更新艾特。@春枝@佛将鬼相@◎佛与我俱东◎@旧念流年º@xyy373737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6-25 23:54:00 +0800 CST  
竟然还有人分享我的贴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6-27 18:05:00 +0800 CST  
sorry,我最近要准备期末。等我考完了就该拉群的拉群,然后继续更文。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6-30 11:19:00 +0800 CST  

十二:崔珬(xù)


沉香亭亭如其名,只是踏进去,就有一股沉沉的梅香袭来。阿耶坐在最里,万崇山就躬身在阿耶身边,他见我掀了帘来,略甩了一搭拂尘,我便走了进去,缓缓行礼,然后就被招呼到阿耶身边落座。
不过是几步远的路,我却还是端足了架势,目不斜视,直到在阿耶身边坐下,嗅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才暗里吁了一声气。

“不过有些时日不见,贵主竟出落的这样出众了,颇有昔年殿下的风范啊。”
一句说笑,我看过去,就见房公正端着酒盏笑看我,与其一块儿乐呵的还有魏公、尉迟公、萧公与清河王。

我便起身回了一礼:“房公谬赞。”

又是几句玩笑,他们声音洪亮,我坐在阿耶身边,看的就是他们虽发间斑白却还是精气神极佳的模样。一时我心中既是惊喜,又有酸楚。
他们在场的这几人,或是善建嘉谋,或是智者尽言,或是智勇双全,或是骨鲠大儒,又或是宗室名王,总的都是随阿耶打过天下的叔伯,是有资历在两仪殿同阿耶议事的我朝重臣。
早些年我还听他们打趣过,我咿呀学语时,年纪小,离不得人,阿耶便如甘露殿书房的布置一样,在两仪殿他的桌案边摆了张小床供我安静睡觉。有时他们政见有了分歧会吵起来,惊到我了我就会哭,我一哭他们便会停下来,一齐走过来逗逗我。等到我心满意足的再酣睡时,他们也就心平气和了,就会重新再继续商议政事。
如此,他们都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可就是这样的几位重臣,在阿耶病重、阿兄下狱后,就被三兄以雷霆手段处之。尤其是尉迟公与清河王,这两脉,大概就是断在三兄手里了。

“我瞧你们几个啊,都是喝上头了的老小子,记不得正事!”一声笑骂,阿耶止住了他们的话头,然后揽着我的肩膀,指了指诸公那端与另一侧席位:“这是你三表兄,还有博陵崔家来的几个郎君。”

阿耶话音刚落,我身体一僵,就听那边的几人朝着我,依次问安:“臣(在下)昭武校尉霍钦、崔沂、崔隅、崔珬,请新阳公主万安。”

大概是他们顺序整齐,礼数周全,阿耶还算满意,便在我肩上轻拍了拍,然后我转过了眼,喉嗓僵硬,一句“免礼”还未说出,就在看清了崔珬模样时改了口:“你的脸…”

见我问话,一声轻笑,是崔珬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他一笑,我心一颤,上一世的记忆就如潮水涌来。平心而论,崔珬是我上一世见过最有辨识度的人,博陵崔氏子弟上百,唯他一人有半分异域之姿,且他面上总是云淡风轻的神情,不会轻易动怒。
我记得他的耳边还有一颗小痣,戴官帽时会隐于帽带,当他不戴官帽时,便分外明显,尤其是他轻笑时会有微微偏头的习惯,就更明显。
不过在我下嫁他之前,他鲜少在白日里公开出府,像踏春那样的活动都是能推则推,这就使得他的长相一度在长安城里成了个迷。但平日里有他的两位兄长在,人们也不大关注他,直到我与他大婚时,他一身婚服的骑着乌骓率我车架自太极宫门徐徐而出,再过朱雀大街,入新阳府,行过了半城百姓。等到第二日,他的模样就在整座长安城里传开了,其中流传最广的一句夸赞就是“博陵之姿,当属六郎。”

而这样一张总是干干净净的脸,这会儿看起来却有些狼狈。尤其是他左面的眼角跟嘴角,像是被人用力地揍了几拳,甚至都有一些开裂的淤青迹象了。

“是某弟顽劣,冲撞了广王。”大概是我一直盯着崔珬,而他又不吭声,他的大兄崔沂就站了出来,语气歉意的向我回禀道。

崔珬冲撞李鄂?
我皱了皱眉,习惯性地去看崔珬,却见他垂下了眼。我有些不解,又见阿耶端起了酒盏,且指尖微微用力,有些发白。我在阿耶身边多年,再明白不过阿耶这是有些生气的表现,可是他并未降罪崔氏的意思,所以?

彼时崔沂依旧端着礼,我与阿耶都没有吭声,整个亭内就安安静静的,于是我悄悄侧首瞥了一眼在一边侍候的万崇山,他很快地对上了我眼神并且微微颔首,我就大概明白了首尾,应是与我心中猜想无二。

“崔大郎君不必过于自责。”既然猜到了事情首尾,我觉得有些好笑,便缓缓开了口,然后不出我所料,他们崔家的三兄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我,尤其是崔珬,他扯了扯嘴角,眼中似有几分觉得荒诞之意。
于是我刻意忽视了阿耶搁下酒盏的动作,继续道:“既是崔六郎顽劣所致,我便不多问了,大郎也不必担忧我会加罪。只是我见十八郎不在此处,想来是他那坏脾气又上了头,若是他日后再失了心志让六郎赔礼谢罪,还望您多担待。”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7-06 21:13:00 +0800 CST  

接上节:

一语既出,几人瞠目,连阿耶都忍不住在我身边轻咳一声,我便权作听不见,只当自己是字字讲理。稍一会儿,我见他们都不再吭声,就端了酒盏,对上崔沂:“那不如我再替十八郎以一酒泯恩仇?”

一声闷笑,我望过去,就见是我那个三表兄霍钦,他坐在尉迟公身侧,正捂着自己的眼睛暗笑不看我。而尉迟公见我望过去,便哈哈一声大笑,举了酒盏对我:“今日得见贵主威仪,臣钦佩不已!”

尉迟公领军多年,军功赫赫,且为人率直,算是老臣里的头一份,既是他给了我台阶下,我哪有不接之理,于是我与他遥遥对盏,不再看其他,将声作含蓄态:“新阳如是。”

醪糟醇厚,我只饮一口,便口齿生香。可在升腾的热气中,我听到崔珬轻声说了一句话,他声音虽轻,却语气笃定,他说的是:“某初来长安,有幸面见天威,今得公主称一声六郎,公主惦念,珬之大幸。”

我手一顿,竟有些无措。

“是本王惦念你才对!”就在我斟酌该如何把崔珬的这句话给圆了时,厚帘被人掀开,李鄂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就只见他脸色阴沉,连带着声音都不复清亮:“如何,崔六郎可还觉得这更是人生一大幸了?”

“李鄂!”崔珬还未再答,就听阿耶一声呵斥,我慌忙侧过身,拦住了阿耶意欲起身的动作,然后就见李鄂在御前拱了拱手,语气有些强硬:“儿从花萼楼回来,闻贵妃在找阿姐,还请阿耶允准她离开。”

他从花萼楼来?闻姨找我?我有些狐疑,却见李鄂一脸的不容置疑,更稀奇的是阿耶只是瞪了他小会儿,就平静了下来,竟还松了口风,摸了摸我的脸道:“去。”

而等我跟着李鄂出了沉香亭,我才反应过来方才崔家的几人都没应李鄂的声,且在场的几位叔伯也都没有打圆场。这感觉不免有些奇异,于是我屏退了左右,小跑地跟上在我前面大步走着的李鄂:“贵妃找我?”

“没有。”李鄂停下脚步,直视前方,不肯看我,声音也冷嗖嗖的:“我去花萼楼找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阿耶喊我来的。”有些不明所以,我下意识地往后稍稍退了些,试图离李鄂远点,却在他猛然转身时被拽住。
也是这会儿借着月色,我才看清他脸上也不太好看,颊上有好几道血痕,在他有些愤恨的脸色下显得更是几分狰狞。

“不是你打的崔珬吗?怎么你的脸也被打成这样了…”我犹豫了下,还是抬手碰了碰李鄂脸上的伤:“崔珬他,跟你动手了?”

大概是疼,李鄂在我碰他时躲了一下,然后嗤笑道:“他是我打的,我这是让禁军打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好好儿的除夕宴怎么还要打起来。”我收回手,揣回袖中道。

轻哼一声,李鄂松开了拽住我的手,然后低头自顾整理衣襟,声音闷闷:“他想见你。”

“见我?”

“是啊。”李鄂抬起眼,同我一样将手揣进袖中,然后斜睨着我,把崔珬方才的语气学了八成:“某奉父母之命,随兄周游,今经长安,幸见天威。听闻我朝有主新阳,乃天家珍宝,珬慕之,若是有生之年得见主仪,珬——”他顿了顿,像是在笑,又带着讽刺:“无憾矣。”

“这话蹊跷。”我细细地听着,总觉得话里有些不对劲,突然脑中有想法一闪,我猛然对上李鄂:“难道是?”

“对。”李鄂点点头,环顾了四周,然后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凑近道:“我查过,他们入住驿站的时候,韦长去过。”

“他凭什么?”
“太子侍读。”
我与李鄂异口同声道。

然后我俩又不约而同的噤了声。

此刻已然夜重,我们就站在龙池之外,寒风阵阵,李鄂侧过身替我挡住了一些风,我停在原地,拢紧了身上的白虎裘。

似乎有一些事情已经悄然发生改变,并提前进行,或许也只是我这番警醒了许多。我竟从来都不知,本该是我三年后才面临的灾难,原来在现在就开始埋下了祸根。

这一夜,还真是冷。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7-06 21:13:00 +0800 CST  

接上节:

夜深霜重,冬日本就天黑的早,这会儿更是天际浓黑的瞧不见什么影儿。我立在原地许久没有出声,李鄂也就陪着我、渺渺地瞥了一眼不远处花萼楼的光辉,揽上我的肩膀,出声道:“你是不是过的不太好。”

“其实也不算差。”方才醪糟的后劲上来,我拢在白虎裘里有些热了,就稍稍偏过头,欲以冷风醒神,却在话音刚落的一刹,见广场那边突然有了动静。
漫天的烟火,裹挟着风声,在寥寥无望的黑夜中炸开,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以一种我本张狂的模样欲与天齐。

这一刻的天,被炸的格外亮堂。

我就看见了一个在不远处站着的人。

他似是与我们同向而行,我便只能看到他穿的是一身绛纱朝服,戴着一顶右饰貂尾簪白笔的武弁,且衣结紫绶,腰悬水苍玉。
他负手而立,头微扬,像是在观望花萼楼的烟火,又像是在凝视浅淡的月辉。

万籁俱寂,又热闹非常。

我朝的烟火不算多,先放个十来支小的升腾于空,再炸开最为盛大的那支,等到天际绚丽笼罩了整个长安,就算是过了除夕。
然后花萼楼的广场爆竹声声,带着城中的各家各户一齐再燃,就到新年了。

“贵主!大王!新岁安康啊!”
身后传来一声恭贺,也是一惊,李鄂揽着我的手一紧,我们一道回首,就见是田亓领着一排宫人打着灯笼匆匆而来。
他面上有些急促,但见我俩只是并立着,才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面上堆起了笑,道:“方才怎的走这样急,奴们都追不上了,这灯笼都没备妥,容易耽搁了您的路。”

“无碍。”李鄂伸手接过田亓递过来的一盏灯笼,正要照到我跟前,我就扶住了他握着灯笼杆的手,回过头,望向方才那人。

他没有走,也正好转过身。

只是这会儿的烟火已经燃尽,花萼楼那边也都被浓重的浓雾遮掩了,就正好成了那个人的天地背景,周身一片蒙蒙。

“他…”我正侧首看向李鄂,就听身后一声惊奇,偏偏又是田亓。他今日倒是机灵,我都还没看清那人模样,他就先道了一声贺:“令公新春顺达啊!”

令公?中书令?
那人穿的一身武弁朝服,我还以为是中书省的右散骑常侍,竟没想到会是中书令。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因为我记得清楚,上一世阿耶没有册过中书令。

但更出乎我意料的是,田亓话音刚落,李鄂就松了揽着我的手,径直提了灯笼往那人站定的位置去,我观他动作,竟还是拱手行了一礼,上下都带着恭敬。
我便站在原地,不多上前,只远看着他与那个中书令低声交谈。直到花萼楼那边驶来了好几辆车架,听到了李襄在白铜铃的摇晃声里扯着嗓子欢快地招呼着我,我才将灯笼递给程邯,着他与田亓留在这儿陪着李鄂,再在上了撵车,同闻姨李襄一道回宫,不多回首。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7-06 21:13:00 +0800 CST  

第十二章,over.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7-06 21:14:00 +0800 CST  
更新艾特!@春枝@佛将鬼相@◎佛与我俱东◎@旧念流年º@xyy373737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7-06 21:16:00 +0800 CST  
挺丢人的。就不艾特了。晚安,回见。

楼主 朝上  发布于 2018-07-16 22:56:00 +0800 CST  

楼主:朝上

字数:37424

发表时间:2018-06-17 03: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17 10:29:24 +0800 CST

评论数:70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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