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戏』|常驻 |剑陵志第二季晒戏2016416期——别赋




视频来自:优酷

【剑陵志·我们在自己的故事中流自己的眼泪】
选曲:夜曲-周杰伦
时长:02:15
内容:三次元的我们写着二次元的故事,被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
·考核群号:225305128(本期仅剩6个名额)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6-04-17 11:35:00 +0800 CST  
目录
1.墨明。此一别,生死不见——一厢情愿的悲惨结局
2.懿惑。英雄末路,生死同归——论跟对老板的重要性
3.军寻。生不逢时难相守,来生再续未了缘——覆巢之下无完卵
4.雪逍。痛是故人亡也,我独活——论复联2的衍生脑洞
5.花语。朝露晞,芳时歇——爱情与欺骗,谎言与真相
6.歌华。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心我便休——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6-04-17 11:36:00 +0800 CST  
【壹】墨明。此一别,生死不见
-------------------剑陵-----------------
时间:嘉平十一年 六月
地点:大荒漠
人物:灵修南王。墨逍 无骨惊弦。东方明姬
剧情:此一别,生死不见。天涯海角,相思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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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骨惊弦。东方明姬
大漠的风,不休不止地吹拂着沙。晖日高悬云天已见西偏,此刻,明姬终于停了步,她望着身前仿佛永远走不完的大漠沙路,层层叠叠的沙丘,坐落着几处风蚀沙岩,那是她站在圣墓山上,自小看惯了的景。她徐徐回过身,往圣墓山的方向看去,却空空如是,连她来路上的足印,都已被黄沙迫不及待地掩埋,她此刻多希望,她存在过的所有印迹,都能如同这些印在沙地上的足印一般,被掩埋,像没来过一般。她伸手接了风,今日的风,算不得凛冽,甚有几分中原南方的温柔。背着风,她一袭青丝尽被拂到前来,将她双眼迷了几道,明姬这才察觉到,大漠的风仍旧凛冽,只是她笼在手套中的手,感觉不到。
明姬将发挽到耳后,顺着一双靴,目光移上,直对始终跟在她身后的墨逍,她的墨逍哥哥。他颀长的影被斜拓在地上,透出几分坚毅和执着。他的眸光被明姬纳入眼中,仿佛是她从前参读乐书一般认真,也许是因为她知道,这已是此生,最后一面。
她与墨逍对望了很久,彼此各怀心事千万重,最痛,却莫过于从小一同长大的情分,默契如他们,此时此刻,透过对方的眼眸,再也看不出对方的心事。正立在明光下的明姬,在一番对视后,怀揣着她的蓄谋已久的打算,仍旧憔悴的面容,却徐徐漾开了一道笑意。只那笑温和婉约,再不是她从前花开迎风的纯真,月入歌扇的明媚,挂在面上,虚无得仿佛立刻就要随风而碎。
她徐徐走到墨逍身前,一手拉过他始终紧紧拿着的包袱,与他道。
“就送到这里吧。”说着,明姬弯了弯唇,已将包袱抱入怀中,伸手欲将墨逍的手拂下。

灵修南王.墨逍
他蓝眸深沉,凝向瑰丽宏伟,霞彩纵横的苍穹。仿佛天的那边,是有悠悠青草,迎风而舞。阖眸一想,当即就浮现了稚龄的明姬,长歌婉转笑语铃铃。那画面悠远缥缈,却勾起他内心不可多得的美好,向其中更深的幻想。
芳草连天的更远,是大片金黄色的野麦谷地,塔吉克牧民会的捧着热茶,招待远方贵客。明姬俯身,弯腰,任麦子抚弄面颊,痒痒地发出撒娇般的呢喃。而他,立在麦谷之间,青衫墨衣,与迅疾翻转的白云一并融在景里。他会为她牵着雪白骆驼,走西域未完的戈壁丘陵,遇上几个虔诚的喇嘛高僧,下了雪海冰川,走过天涯歌颂,为他们送来最美的祝福祈祷。
当这根深蒂固的余生勾勒,对上那双不复纯粹的眼眸,他的心,凉透半截。轻烟暖风,散在他鬈发,衣袖,却是彻骨寒冷,如死灰般坠到心底。就在这绝望痛苦,蔓延他每一寸思绪时,明姬勾唇,若微雨拂面,杨柳晓风般,掺着江南烟雨的温暖,对他一笑。
明姬动了,一步步朝他走来。那影子拖得更长,人,也愈发近。他手指紧握,几乎攥破了包袱。袖下拢起的拳头颤动。隐忍的悲戚终于在明姬的动作,语言下,扫平了神情僵硬的沉默。他吸了口气,长长吐出,双拳一刹的握拢,新生指甲压破了掌心皮肉。
他没有说话,只左拳摊开,贴着袖管,重新握上了包袱一角。他抬眸看着明姬,唇瓣紧抿,下巴绷得笔直。那神情中,乞求更胜痛楚,哀伤更胜乞求,坚决更胜哀伤。他施力更重,大半的包袱重回到他掌中,就像,失去的明姬,快回到他身边,令他紧张的神经松弛了微许。

无骨惊弦·东方明姬
墨逍的手,将包袱攥得更紧,不肯放手,不愿放她走。明姬望着那双指节泛白的手,眸中沉下歉意遗憾,还有她的无可奈何。她覆上墨逍的手,掌心再难感受到他的温度。那只在记忆中留存,恍惚间,只幻存在她手中。明姬徐徐抬了头,去望墨逍的双眼,将他的乞求,哀伤,坚决都深深刻到眼底。墨逍的神情,淡去明姬面上的笑意,她阖眼又启,秋水寒江更深了那无奈之色。
在墨逍将包袱不由分说地扯回时,明姬不觉被牵得往前一步,借着墨逍手臂一扶方又立稳。她眉心稍动,心弦蓦然被弹拨起一曲旧调故乐。她想着从前,想着从前的东方明姬。墨逍牵着她走过无数条大漠长路,那黄沙处处或软或硬,深一脚,浅一脚,由着她那东奔西跑不肯好好走路的性子,这也摔一回,那也绊一下。然而,墨逍总会适时适机,不偏不倚地握上她的手,将少顷便要摔下的她一把拉起,而后拍去她一裙风沙,皱着眉头怪责她的不安分。
明姬总是想,墨逍哥哥总是那么严肃,那么凶。在他皱着眉头时,她总想伸手去抚平。她神差鬼使地抬了手,隔了一层丝帛,用指腹去熨平他的眉宇。
“墨逍哥哥,我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我想一个人。我想去看我还没看过的风景,走我没走过的路。”她说着,已将手收回,转过身,又望回那一望无垠的天与地,往前走去几步,心驰神往般又道,“少桓生前和我说,他曾想待他的妻子,走遍大江南北,可是他没有做到,成了他一生的遗憾。我想,也许他没能做到的,我能替他去看,替他去走。”
她唇边的笑,涩意去了几分,平静地提着她本以为,再也不想听到的名字。反而是,一派释然,一派从容。
“我忘不掉他的。”

灵修南王.墨逍
少桓。少桓。少桓。为什么!为什么!即便他对你残忍如斯,即便他利用你情深一片,即使他眼中从未有你,你还是记着他说过的话,想为他完成未了的心愿,甚至,将余下的生命,替他去活着。
他内心的愤怒已膨胀到极点,几欲发泄,又忽而间,拳头一松,唇角溢满无边的苦涩。设身处地,若将明姬换做他,这些事,怕也是他将去做的。他有何资格嘲笑愤怒,因明姬的痴情而绝望。他自己,也是同明姬一样的,被情所摆布,无能为力。
明姬长裙翩跹,莞尔凝眸。不断回荡在他眼前的,却有教主托付时羞怯紧张的她,晦涩念着胡语的她,因抱怨课业繁重第一次作弄他,反被抓住的她,顽劣调皮极会撒娇讨饶的她,爱极容颜赞叹不已的她。她的第一个发式,简单雅观,是他梳的;她的第一件罗裙,苏绣精巧,是他选的;她的第一把箜篌,八十八弦,技绝不二,是他送的。初潮害羞以为重病将死,趴在他肩头哭泣的明姬;桶马蜂窝溅得一身淤泥,低头任他擦拭面颊,哭泣着说蜇咬疼痛的明姬;教中子弟不知分寸,下手颇重打伤她肩胛,卧他怀中边哭边嚷嚷要他报复回去的明姬………………一切重现,更显这刻离别的惋叹可惜。
“我也忘不掉你。”他哽咽着,声音有些沙哑。是啊,一个与明姬相处不过年余的人,明姬忘不掉。那他呢,他与她相伴相依,整整十年。
眉宇间的温热已散,仿佛她怜悯而施舍的一点柔软,只是他千万幻想中的之一。他唇角一扬,大笑荡在风里,肆意猖獗,笑的眼泪泛上眼眸,鼻尖酸涩。他努力阖眸,逼回去了那涩意,复望明姬。温和的,平静的,煦暖的,如一池春水的蜿蜒。
“真巧。这大江南北,我也早就想游历了。你可以带我一起吗。”

无骨惊弦·东方明姬
她心口钝痛着,因墨逍那一句也忘不掉。背对墨逍的明姬,仰了仰首去望碧空万里,在墨逍肆意的笑声中,她亦将眼泪生生逼了回去,粉饰太平,从容地摇了摇头,回过身。此时,二人之间隔了五步之距,近在咫尺,却已各在天之涯,海之角。
“我想一个人。”
她深看着墨逍努力强出的温和笑意,心中钝痛加剧万分。从前,她和墨逍,在这片大漠上,何等快意,何等潇洒。他们相处的岁月中,她可以放纵地笑,肆意的哭,从来不消掩饰喜怒哀乐。墨逍也只有在她面前,才能有所释然。可如今呢,她痛苦万分,对墨逍佯着潇洒,勉强着笑容;墨逍苦楚满腔,却为明姬假作平静。
彼时,明姬望着墨逍,久不能言,她心中愧疚占据了全部。记忆中,有墨逍对她的质问;有她与景少桓离开时,墨逍的孤绝背影;有她在密室中被找到时,墨逍的痛彻心扉。仿佛,她从来都在伤害他,如今,更是如此。她也想留下来的,她也想从此重归平定,可是,她不能。
“你知道吗,我以为我恨透了景少桓。但我根本做不到,在我听闻他的死讯时,仍旧心如刀绞,仍旧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即便是那一天,我看着他失魂落魄地离开,对他也生不出怨,我怕他痛苦,怕他孤独,怕他受伤,怕他离开。直到今天,我也和当初一样深爱他。他死了,我心也跟着他一起死了,现在的我,只想一个人慢慢地去看这天地,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悼念他。”
明姬的话顿了顿,她对上墨逍的眼,认真道。
“墨逍哥哥,你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灵修南王.墨逍
所谓字字诛心,至深也莫过如此。明姬的爱意缱绻,不渝无悔,压垮了他燃升的最后一丝,卑微奢求。余晖已暮,像他破碎的心,沉坠到底。谁说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这种缺德的谶言的?他信人定胜天,天意偏偏,倾倒向另一侧,嘲讽着他,见证一往情深的可笑。
他攥着包袱的手,松了。包袱跌到足下沙中,溅起一阵灰沙,拂他满面。他仰头阖眸,泛红的眼眶流出一痕泪,划入鬓角。
这一次,无论他用什么手段,强硬的,讨好的,哄骗的,都挽留不住这绝情的女子,离他而去了。
明姬对他,为何能这般残忍。他无数次设想的答复,都不过是怪天意作弄。如今想来,他不愿面对的,藏在心底的,其实就是答案。她,不爱他。
他听着,明姬唤了他,墨逍哥哥。眼睫轻颤,听风漾过唇边,留下希冀盼望,一笔俊秀描摹出的眉眼,流露着少时青涩地紧张。而明姬的下一句,不必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如寒冰破春,泥石崩塌,无边的黑暗漫到眼前,空剩寂寞的心,荡在这片飘忽的风里,无所依归,兀自散落,无人在意。
“你这辈子所有的聪明,都用到我身上了。”他睁开眼,侧睨向明姬,眸底盛的讥讽,不及苦涩悲绝的浓烈。
他立在黄沙漫漫之中,辽阔白云之下。薄阳雕着侧颜无俦,疾风吻着眉眼温柔。他转身,眼底空无一物,硕大的泪,划下眼眶,流到唇边,是平生最苦的味道。
“你快点走……快点。”他似是无法压抑的重新握紧了双拳,嘶哑的声音用力吼出前半句,便是无力的,重复着,不再多话。只再多些犹豫,他便又要强迫着她,重回到那,他刻画好的理想国度。他实在不愿,再加诸给她痛苦,所有的伤痕累累,他一人受,便够了。够了。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6-04-17 11:36:00 +0800 CST  
无骨惊弦·东方明姬
明姬望着墨逍自眼角滑落的泪,映着天光,闪着一星金芒,而后没入青丝长鬓。她的手隐在袖中轻攥成拳,尚未痊愈的肌肤,刺疼着,时刻令她清醒着。她垂下眸,一点泪光浸透足前黄沙。
墨逍说,她这辈子所有的聪明,都用到了他身上。
这一言在明姬心中回音悠长,久不能平,所以她没有再抬头去望墨逍的眼,只唯恐最终到这一步,还是心软。她徐徐走到墨逍身前,矮下身,将落在地上的包袱抱入怀中。起身时,她想抱一抱墨逍,然而手还未张,便听得墨逍几乎崩溃地一声吼。骤然生出的强烈愧疚痛楚,迫得明姬立刻背过身去。她不能再给墨逍半分希望,她知道,只要墨逍感觉到她对他还有所留恋,哪怕只有一点点,都绝不会放她走。
于是她抬了抬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抿出尽量不那么苦涩的笑意,从容而从容地道。
“这一别,应该不会再见了。保重。”
说罢,她将包袱背上肩头,离开了,白靴踏上未尽的大漠黄沙路,在身后留下一道绝无转圜停滞的足印。她沐着日辉天光,决然地离去,最终消失在墨逍眼前。她的眼泪不断地流着,一点一滴凝在下颌,落入泥沙。
少桓孤魂已逝,明姬远走天涯,这段与之相关的恩怨痴缠,终于以一种分崩离析的残忍方式,告了终,落了笔。

灵修南王.墨逍
她的脚步很轻,踏着松软黄沙,斜长的影湮没在他眸底,以一种决然的方式远去,离开他的往后生命。他回眸,伸出了手,方朝前走了一步,便僵硬地,任新沙覆满靴尖。那只滞留半空的手,五指张开,一根根合上,拢起,收回到袖管中。
飘零已久的背影,在渺小中,一点点归向于无。黑点,幻影,清风。他眼前的明姬,彻底消失。他顶端的阳光,消弥黯淡。黄沙寂寂,冷风哀哀,只他唯一尚存着呼吸,游荡天地,茕茕独行,如一旅孤舟,一潭死水。久久漫步时光长河,无悲无喜,无痛无欢。
意识模糊,兜兜转转,自幼年走过岁月,自青葱蜕变韶华,自年少扬名到受封南王。他的身边,都有明姬的巧笑嫣然,美眸流转。往后呢,往后就要没有她,没有她给自己惹祸,没有她让自己生气,没有她会牵动情绪。不是很好吗?这,不是很好吗?
他陡然仰眸,远方孤零零的一片,疾风狂云,疯了般朝他身后卷成一堆沙色。他奔跑着,在这无垠浩瀚的荒漠,眼前的景色不变,足下的黄沙依然,他的心,害怕乃至恐惧得跳动。他后悔了,他拒绝,他拒绝失去她!他怎么可以失去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开她!
等到他停步,双膝沉沉一软,跪倒在沙漠中央。垂下的头颅,悲怆抬起,以凄厉悠远,撕心裂肺的吼叫,朝再也无法望到的远处,拼命的呼唤
“明姬!”是她的名字,是他的茫然。他直直的睨向沙海之涯,他也知道,明姬黛青的衣角,不会随风荡回他掌心,可他仍旧眺望。眺望着心的方向,心的所向。一向谨慎至极,防备细微的他,神智涣散,毫无察觉到,身后凛然将至的危机。哪怕这危机小心翼翼,一点点向他探进,用了极长的等待,也没有能恢复他片刻的理智。一箭破空,射穿他左肩肋骨。痛意撕扯回他的清醒,他捂着肩膀,一掌劈下外露箭身,捂着伤口,发现了四周窥视着,成群的黑衣覆面之人。麻痹泛上左臂,随即是上身,双腿。他倒下前,耳畔最后听到的声音,是领头人的一句带走。而他心中想的,却非此刻安危。
这一生,再无法见到明姬。那其它的痛苦,又有何,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结戏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6-04-17 11:37:00 +0800 CST  
【贰】懿惑。英雄末路,生死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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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嘉平元年 十二月
地点:长安
人物:大司马。司马懿 鬼影刀客。荧惑
剧情:竟然陪一个变态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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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马。司马懿
冬雪初降,苍茫大地银装素裹,谁都未料到年末这一场大雪会下的如此的大。寒气流散,雪花飘扬,原本金碧辉煌的皇城被披上了一层白纱,显得圣洁令人不可直视。冷阳初升,朝会却已然结束,宫殿的大门敞开,百官文武陆陆续续走出,走得极快,在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道脚印,似乎很有默契的一般,不想在这肃寒的皇宫中多待。最后一个跨国殿门朱红色门槛,一脚踏入雪地,雪花依旧不停的下着落在双肩发梢,没有注意到前方的百官已不见了踪影,只还思考着,早朝陛下那一句“杨卿,哦,不,该是司马卿,多多保重...”凛风簌簌而过,一袭玄色云纹极其华丽的官服着身此时却有些凌乱,不光衣衫被风刮着乱了些,此时此刻就连心也一样乱如麻。原来陛下早已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么还能继续拖的几时?看来要加快动作了。不知不觉中已从宫中内门走到了玄武门边,厚重城门在军卒的拉动下,缓缓打开,发出沙哑声音,积雪堕落与正降下雪花一同跌落地上脚边,虽心中凝重但此时仍是对着城门另一边微微一笑,甩手负后,言道
“荧惑,我们...走吧。”

鬼影刀客。荧惑
万里白雪,天地同寂,风扬起玄色的斗篷,将赤色劲装揭露,刺目的颜色,仿佛成了这天地间无声的喧嚣。萧穆的晨光从东边照下,逼得双眼微眯,说实在的这样的光亮未免叫人不喜欢,与暗夜中的火光相异,这光亮太冷。可立在这光亮中等他,却又似乎成了这漫漫无情的几十年光阴间,唯一的乐趣。
怀中的黑猫成了唯一温暖的来源,柔软的腹部紧贴手背肌肤,使得双手不至于青紧僵硬。
“今天的雪有点冷。”
黑猫从怀中溜上肩头,又往斗篷的兜帽间跃去,牵扯得斗篷一震,渐积的白色纷纷坠去。正弯腰伸手去替他整平官服上的褶皱,背上的黑猫忽发去一声噜咕。
“这风里有金气。”
反手握住身后剑柄,双眉间凛然凝了寒意,猫的听觉嗅觉远胜于人,雪团这声噜咕是提醒。

大司马。司马懿
寂静无声,只剩初雪。皇宫四门又以玄武最广,位列北方,城门交叉,静立看着随城门打开缓缓出现在眼中的萤火,玄色的披风与她怀中的黑猫颜色相呼应,带着一丝诡异,晨光照射却挡不住大雪纷飞,听着她的话语,亦然颌首。
“京都有十年没有下过这般大的雪了吧,时间久了恐怕会成雪灾,今早朝会还有人提来着。”
位列三公,大司马执掌权柄,关系天下民生似乎已成了习惯,毕竟每日的早朝都要听着那些文武百官因此吵来吵去。
“说来可笑,这雪灾源自天意,竟被那些钦天监的呆子硬说成有妖星乱世...”
天下太平已久,哪有什么妖星?但却察觉其中一丝不对,抬首望天,这样的雪,这样的天空,环顾四周,这般的皇城,今日怎么看怎么有着诡异,比萤火怀中的黑猫看上去更加诡异,仿若暗流汹涌。大步上前步过内门,玄武外门与内门相聚百尺,四周环绕城墙,假若在这里伏击,当是万无一失,内中人必死无疑吧,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个?眉间微一皱眉,凝成川字,位极人臣养来的威严瞬间感染四周,一片肃穆。停步与萤火之前,平手伸出
“剑来。”
皇城之内主殿龙凤之上不让佩剑,所以一般由萤火掌管吾之佩剑。正巧,听到了,萤火口中低语,风中含金,金为金戈,兵器是为凶器,萤火五感一样敏锐,更别说她独有的感官。一声巨响,身后城门迅速关闭溅起千层雪,这一刻仿佛让漫天雪花受到了惊吓,凝滞空中。本无一人的城墙上瞬间占满了凤尾军,是燕帝的亲卫。【举弓,射!放箭】指挥口令一下,漫天箭鱼席卷天空盖过了鹅毛般大的雪花,往城墙下射去。箭雨万千,瞳孔猛然一缩,拔剑而出,雪名一出更添几分寒意。
“荧惑,小心。”
箭雨突至,万千箭矢齐齐射来,剑若游龙,举剑荡空,一圈又一圈剑气在空中凝气成罡躲避箭雨,但却一轮接一轮,仿佛无休止般的射着箭矢,仔细一看,却是一惊。
“不好,他们换了连弩。”

鬼影刀客。荧惑
双手将剑奉上,还记得初见这剑出鞘时的锋芒,仿若日月齐光,数十招间将我逼得无力相对,于是一念相随,直至如今。这剑依旧是那般锋利,萦绕的罡气,似要将这朔风飞雪也割裂。
一箭突来,万箭随后。黑猫一声惊呼,游窜于锋矢编织的雨幕间隙,化成一团残影,直似七月鬼哭,凝作的怨气。
一声清啸,瞬息间,巨剑也已出鞘,轮舞如圆,清影交叠,如泼水,如月光,化一团清辉巨幕,金石交响中,将飞来的锋矢一一击落。
前跨了一步,纤弱的身形赖着巨剑,在他前面挡开一片阴影。连弩较之弓箭,更密,更劲,锋矢击在巨大的剑刃上,参差迸出火花,这若是夜晚,定灿如漫天星辰。可是在白天,却如蝗虫一般可怖。还记得儿时那场漫天蝗雨过后的,百家恸哭,满地饿莩。这箭雨过后,又该是怎样的荒芜?
“我断后,你走。”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而是一场围困,瞬间便作了决择,若能活一个,我希望是你。

大司马。司马懿
长弓不比连弩,连弩一出也就预示着这一次背后的那位皇帝,并不想要我活着离开玄武门。雪与血,弩矢划破臂膀手腕腿边,且战且腿,不管脚下积雪上的嫣红越来越多,只护住要害部位,围杀显示了背后那人的决绝,也许在三公位置上太久,忽视了他的能力,对他太过松懈。
“吾乃大司马杨戬,尔等是谁的部下,叫你们将军出来见我。”
朗言询问,一道箭光擦破脸颊,血顺流侵湿了半个脸庞,斜视眸光一瞥不去在意,与萤火已退无可退。耳边传来荧惑轻言,面色微微一变,随后洒脱一笑阖目仰面,这不过第一步,那人怎么可能会轻易让我逃脱生离此地?但坐以待毙从来不是我的风格。【某家凤尾军统领秦熊,奉陛下之命诛杀叛贼杨戬,不留活口,继续放箭。】
好一个不留活口,躬身一剑挑飞箭矢,荡剑回旋迫开四周一片空白,趁机转身伏与荧惑耳边,紧贴耳垂呼吸热气一同随话语进入人耳中。
“他们目标是我,断然不会任我离去,我掩护你上城墙,你去把他们解决掉。
就是现在,走。”
官帽掉落披发稍显凌乱,也就瞬间再次回身施展剑术为荧惑争取时间。

鬼影刀客。荧惑
身后风雪中金气尤盛,凌乱的朔风中潜伏着由远而近的脚步,不止一面有敌,这是围杀。
“好。”
周遭的剑气展如屏障,比雪光更冷,比朔风更快,将如蝗虫般的箭雨,纷纷斩落。只趁着连弩前后两线交换装弩的片刻,跃身而起,奔如鬼影,在身后雪名的掩护下,直奔城墙而上。足尖踢过一支箭矢,送入青砖缝隙,脚蹬箭杆借力往上一跃,距城墙顶端又近几分。身后的弩队已围合完毕,不止城墙之上,墙下的劲弩亦如骤雨一般奔来,黑色的身影成了素白城墙上最好的靶子,扎在肩上的几根箭竿,正颤巍巍将鲜血一点一点往素白上抛。一声凄厉惨叫摧肝断肠,抬眸一看,黑猫被一根箭杆穿了,正挂在眼前,腥暖的血液,喷了满面。
现成的踏板。
提气一跃,踩在黑猫尸身上,再一翻身,稳立于城墙。横剑一扫,数人拦腰而断,血泼白墙。剑光染血,出剑如收割,罡风过处,齐刷刷人弩尽毁,只是,杀不尽,杀不尽,就像那年见过的蝗灾,绵绵不绝,杀一个,补一个,杀两个,补一双……
提了一人脖颈,往前一抛,以刀身横推,借他身躯为盾,在城墙上推开一道缝隙,而紧接这缝隙出现的一瞬,身如鬼影,从中而过,贴近秦熊身边。巨剑往他脖子上一架,压得他脊骨也矮三分。
“谁再放箭,我杀了他!”

大司马。司马懿
雪花飘过眼胖,一瞬四周仿佛过得极为缓慢,后仰收剑,旋身躲避。全力对敌,却又不由对如今遭遇沉思,想当年意气风发,算计来算计去却不知最后将自己算计了进去,江山多娇英雄多情,是非成败转头空,是否后悔?说不情。小觑了天下人,小觑了如今这位陛下,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暴漏在这位陛下眼前时,我便已在他眼中没有了价值与最后一分神秘,内外透明。司马氏百年大族,更是晋国皇族后裔,族内多有为官者,却不想被前朝尉迟氏皇帝发现皇族身份,连根拔除,满门抄斩,后与父一家化名隐居逃过一劫。虽然已报了灭族之仇,却还不够彻底,但就算那封信送到边关,如今已经晚了吧。一矢突破剑罡,笔直叮入左肩,穿透肩胛,血流溅出,身躯倒飞撞击城墙,箭矢威力犹自不减,穿入城墙内,这是蓄谋已久的一击。而且不止如此,箭矢有毒,一抹鲜血从嘴角流出。寒日当空,真个是感受不到一丝温暖,荧惑自登上城墙之刻,所向披靡,这些军卒哪是她对手,一路杀到秦熊身前,只听她一句“谁再放箭,我杀了他!”所有军卒不由一顿。想着城头望去,与荧惑视线交织在一起,含血对着她洒然一笑,微微斜首,开口无声,只有几个字的口型,相信荧惑一定能看懂。
“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就像天空上的苍鹰一般展翅翱翔,你 自由了!”
那城墙上遍布的凤尾军只是被荧惑这干扰只是一顿,瞬间又举弓与弩射击,万箭齐发也不过如此。【朕在这里,谁又能令他们停止攻击?你?不行,不留活口,一并诛灭。】宏伟富有磁性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万箭临身一刻,举手对着荧惑,好像想要握着什么,又好像要荧惑迅速离去,一点点鲜血迸发而出,一根根箭矢刺入体内将身躯钉入城墙,缓缓垂首闭目,发丝随风飘起继而落下,最后的思绪却已想不了其他许多,莲儿母子此时估计已得到消息到了城外了吧,也不知荧惑这丫头会不会听这最后一次命令离去,不然我死去马上就会转手全力对付她,那人亲临恐怕不会留下带走我尸体的可能,直至双眼无神完全闭住,自此气息全无,只剩这玄色公卿袍服随风瑟瑟发抖....

鬼影刀客。荧惑
箭矢只停了一瞬,紧接而来,是更为疯狂的攻击,漫天盖地,织成天罗地网。
“不!邪真!”
回首窥见他口型,然来他早明白不可突围,是骗我逃生。横刀一挥,秦熊头颅滚落,血浆泼了一身,朔风紧接着将其冻固,再从身上伤口,渗出新的。
纵身朝墙下跃去,朝他奔去,他武功盖世,他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即使也陨落,也该是华山论剑,抑或是疆场纵横,他怎么可以,这样死于乱箭之下,死于阴谋之中,他不可以死!
巨剑舞如急涡巨漩,却仍吸纳不了愈发密集的箭矢,一根根没入骨肉,伴着难以忍受的痛感,将鲜血似春华,撒满一地。血液的流失渐耗尽气力,巨剑光影渐缓,格不住越来越密往他身上飞去的箭矢。索性不再挥动手中巨剑,只将其贯入他身后地面,立成一块盾,或者又是一块碑,替他去挡那无休无止的箭。
在他身前半跪而下,以肩背以血肉想要铸成最后的屏障,可是已经晚了……
伸去手去,握住他冰凉的手掌,缓缓地我的体温也变得同他一般冰冷,突然想起,我不是他养的死士,我是个杀手啊……
扯动着唇边凝结的血液,眼中浮出一抺嘲讽的笑容,转而又释然,再看了一眼他面容,安然阖目。
杀手的命也有价,他最后的一念,买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足矣。
结戏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6-04-17 11:38:00 +0800 CST  
【叁】军寻。生不逢时难相守,来生再续未了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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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嘉平九年 五月
地点:逐浪屿
人物:追云使。杜若寻 听风使。破军
剧情:生不逢时难相守,来生再续未了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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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云使。杜若寻
我是在一片海浪声中醒来,与以往浪拍打礁石的黎明不同,这次是夹杂着刀光剑影所发出的未知的悲鸣。黑夜中遥遥看见山脚下火光一片,我已顾不得其他,连忙叫来几个弟兄着手吩咐:“你,去通知大当家和六当家;你,让听风带一群人守住外围。其余人跟我走!”
领着一路人马到山腰,不少守夜的弟兄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已然没了呼吸。对方来势汹汹,分明是一条死路,我不作他想,带着弟兄们往山下走,只见火光更甚。面色凝重,神色肃穆,身后是逐浪儿女,是我发誓守护的地方。
眯眼细视,玄色衣衫手持火把,冷笑一声:“我等你们好久了!”
浪卷涛天,海平线的悲鸣声愈加强烈,刀枪交错,啷当铃响,浴血拼搏,奋力厮杀,刀锋映着众人刚毅的面容,狰狞的表情。

听风使。破军
火光冲天直撕裂这夜,喊杀声一片,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手起刀落,破军率着一众弟兄奋力厮杀,额头青筋暴起,屈膝发力猛地一跃,挥刀直劈敌人面门,刹时血雨四溅,低吼着拔出刀,不做停留再度砍向蜂拥而来的敌人,旋身一脚将其踹翻,热血喷涌溅了一身,触目惊心的红
“兄弟们,守住了!”做梦也没想到,脚下的这片土地,竟会变成人间炼狱,愤怒与哀痛在心中翻涌几欲冲撞而出,破军扬刀一声爆喝:“绝不退一步!杀!”
“不好了,追云使那边。。。“
若寻?破军猛地转头,一把抓过那人衣领,双眼是瘆人的血红:“你留下守住撑到当家们回来,我去支援!”

追云使。杜若寻
在情义和权利之间有一群奋力搏杀的人在战斗,他们身陷水深火热,仍想着要为后到的人杀出一条血路。一袭红衣猎猎,乌发飘扬,而我手上的长刀却让人为之凛然。刀剑无眼,锐利的刀锋割破身旁蒙面黑衣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喷洒衣裙,左臂一抬承受一击,右手挥刀划破对方颈脖,不予以他反击的机会,再是一记旋身飞腿将人踢到。无数黑衣男子往山腰涌来,山上似乎也有了动静,我知道现在拖得一时是一时,为了给他们争取生的机会。
火光中我们与敌人相互厮杀,刀鸣剑影成为这个战场的号角,身边是弟兄的嘶吼,脸庞衣裙沾的不知是自己的人的血还是对方的血。眼见着已有不少弟兄倒地奄奄一息,或了无气息,挥刀破风,我杀红了眼,一双眼眸怒视着每一个穿黑衣的人,毁我家园的人,我都要你们陪葬!
“杀——!”
长吼一声,率领余下数十人继续杀敌,奈何敌众我寡,损伤惨重。一手拿刀抵着蒙面男子下巴,闻得马蹄呼啸,稍一分神,腹部中了一拳,连忙后退几步稳住身影。忽的一双弯刀跃至身前,是我最熟悉的背影。
“不是让你守住外围吗!”

听风使。破军
“你这不是在强撑吗!”破军怒吼,出势之快,一刀捅入那人腹部,拔出刀后又复捅进去,刚才,就刚才如果他再慢了一点。。。“外围你不用担心,这儿比那儿糟多了!“自责与从未有过的恐惧全化作恨意,涨红了眼猛力将刀一旋,直捅出个大窟窿,可还觉得不够,只觉得便宜了面前这杂种,蒙面男子倒地时还满眼震惊,没曾想本势在必得的一击出了这么个岔子
“我知道你一贯无需别人保护”破军挥刀抵挡其他方位呼喝着招呼上来的兵器,一波又一波,只觉得好像永远也杀不完,杀不尽,哀嚎遍野,逐浪倒下的人,有些前不久才一起喝过酒
暴躁与愤怒愈燃愈烈,此刻破军看上去就像一头发狂的烧红了眼的公牛,带着一股蛮劲毫不顾忌,近乎疯狂的与围攻的凶悍狼群搏斗,不过到底是心绪不平又寡不敌众,还未反应过来,背部已结结实实挨了一击,身子一震,血腥味儿从喉口涌了上来,他咬牙吞下去,近乎蛮横地再次全力挥刀,不顾肌肉撕扯的疼痛,似乎此刻痛感在一片血火中已变得迟钝,他竟不见丝毫停滞,比方才更加牢牢地将若寻护住,扯出个难看至极的笑来,声音嘶哑:“可老让你们女人提着刀往前冲,要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做什么?”

追云使。杜若寻
“你……”当真是糊涂!千回百转的后话,却因他突如其来的话语难以诉说出口,似乎是心中某处柔软的角落被人一击即中,只是此情此景不由得我多想。挥刀砍断一人手臂,鼻腔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已经闻不到其他。
我与破军背靠背,黑衣蒙面将我二人团团围困在中央,在我们面前点燃的火把如同为我们践行的圣火,如此光亮明达,为我们指引生的希望。诚然,破军的背影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心头百般情绪掺杂,我要他守住外围,说白了就是想让他活久一点,不想他比我先走一步。山下早已被包围,明知今日一战是死路一条,我也想尽最后的余力将护我的我爱的人保护在身后,但我却忘了,破军与我一样。
“直至最后与你并肩作战,也不枉我这辈子全给了你,大傻子。”
没有羞涩隐晦的情话,没有你侬我侬的甜蜜,不同于情窦初开的温馨,最后是我们殊途同归的携手,亲手为自己写下同生共死的约定。
“破军,我身后的人就交给你了。”
我抬起头,越过重重直看上山顶,那面迎风而立的旗帜,烈焰飘扬,一如我逐浪儿女挥洒的鲜血,不会白流。怒吼一声把刀捅进一人腹部,抽出来后又朝另一人颈脖割去,空翻一圈稳稳落地,持刀的手更是一紧,手中的一把长刀是许久都没有尝过鲜血的滋味了。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火光与鲜血交织下,是生死的愤怒哀鸣,是往生的叫唤。

听风使。破军
“好,等我们这次出去了。。。”破军与若寻并肩作战,四周敌兵越聚越多,漫天火矢袭来,如狂龙乱舞,卷着浓烟照亮了半边天,奋力守住的人们像极了被层层包围的困兽,在碾压性的进攻面前,仍然嘶吼着,搏斗着,有的已浑身插满箭镞,在血泊里不似人样了,早就僵硬的手却依旧伸着,朝着那把离他很远的刀,死死瞪住不肯闭眼,还欲再次握住,给敌兵一记暴击,这些平时看着不着调的人,其实都清楚,他们不倒下,逐浪的大旗就永远都在:“等我们这次出去了,”破军挥刀又重复了一次,喉结滚动,终是把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全给强压了下去,一声低叹:“我带你去看桃花啊,若寻”
话尚且挂在嘴角,猝不及防,臂上已然中了一箭,直贯穿过去,破军低吼,连带方才后背受击,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每一刀劈出去伤口就撕裂更重,身上的镣铐在不断加码,他却是毫不退缩,战意愈燃愈烈,所谓亡命之徒,濒死的狂热,可单刀抵挡到底力有不逮,有人抓准了空档直向若寻袭去,破军余光扫到当即转身,不可思议的力道爆劈下去,怒不可遏长啸破空:“老子宰了你!”直将那人砍做一摊烂肉,却忘了背面,突然腹部一阵温热,下意识的低头,看见的却是染血的刀尖。

追云使。杜若寻
我与他如瓮中之鳖,在困兽局中拼命为活下来战斗。随着弟兄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的身影,起初带出来的数百号人已经所剩无几。最后的十个,包括我和破军在内,身上皆有伤痕,衣裳血迹难辨敌我,唯独大家的面容都写着宁死不屈。这份刚毅,支撑着逐浪永远不倒。山腰一带已然烧起熊熊烈火,下山的路也被敌人切断包围,我们根本无路可走。那便让我们把血与泪洒在这里祭奠曾经的年少,把骨和肉埋在这里让它们长成林荫大树,庇护这片山林吧!
“好。”右手挥刀裆下暗箭,却是左臂留有漏洞让敌人趁虚而入,一箭落在左肩。我咬牙把箭拔出,衣裙顿时又染了一层红,只是我本一袭红衣,鲜血印在衣裙上,犹如乌黑的暗花纹路,在陌路上盛开的死亡之花。
抵着破军的背,我能感受到他渐渐也有些力不从心,同样我也喘着大气,抬手拭去鬓角汗珠,面对对方领头放肆的微笑毫不示弱。终究弟兄们都倒下了,只剩我与破军被围堵,一眼扫去,他们死不瞑目。是啊,谁能在家园被毁的时候还能闭眼视而不见!我将心中的悲伤全数转化为愤怒,大刀一挥只管将面前的黑影往死里砍,却被人抓准时机挥剑相向。忽的破军迅速为我挡下,只是他却忘了自己。
“破军!”我怒吼一声一刀砍断那人持剑的手,朝他怒道滚开,上前一把扶住身形不稳的破军,“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面上有湿润滑过,是我不可名状的悲伤,和对敌人的愤恨。只在乎胜负的战场上无人理会感受,他们只需要成败称霸,仰头,是黑漆漆的天,正如现在的我们,没有未来。几近疯狂般忍着痛厮杀,我渐渐慢下来的动作,自然逃不过敌人的眼,他们进攻得愈加强烈,黑影似大山挡在眼前,背部吃了一刀,腹部受了一拳,最后是胸膛,一剑穿透。
喷涌而出的鲜血,温热的液体流出,我再也无力挥刀,手颤巍巍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刀支撑着我站住不倒。余光所见,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还有依然挥着大刀的破军。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一刀砍在肩头,看他龇牙咧嘴地忍受疼痛努力还击,直到最后,我看着他与我一同倒地。
天泛鱼白,敌人攻上去了,我听到山上传来的嘶吼,我看见天空渐渐变色,变得清明透亮。最后一点信念支撑着我挪动伤痕累累的身躯,犹如鲜红嫁衣,我缓缓向破军那边爬过去,每动一下,身上的伤痕都扯着痛。破军笑了,他笑得一如初见时那般开心,我也笑了,我还想怪他为什么不穿红衣,这样我就能在死的时候,嫁给他了。
“你要记住,下辈子要找到我,然后带我去看桃花。”我喘着粗气,字字吐气说得极为艰难,“你一定不能食言,一定。”我努力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破军亦向我缓缓递来的手,面上笑意深厚,眼皮似有万般重,意识也开始昏昏沉沉模糊起来了。
“这辈子,能遇到你,我也算是值了。”话未完,人已无力再言,抓住手的力度更紧了些,最后在破军明亮的目光下,我缓缓闭上了眼。
对不住了诸位当家,追云听风,先走一步。

听风使。破军
他们拼干了最后一滴血为逐浪多争取的时间,是敌兵从他们身上,踏过去的时间
敌兵已然喊杀着攻了上去,倒在一片血泊里,眼前画面越来越模糊,额头上渗出的血迷了眼,所见景物皆是暗沉的红,战场一片狼藉,未燃尽的黑烟升起,风吹向四面,散开无边的萧条和死寂,意识浮沉中他却似乎看见了,满是血污的破败旗帜依旧独立在旷野上不曾倒下,临风飒飒,迎来晨光倾洒
浓稠的血不断从嘴里涌出,破军嘴皮干裂,如同岸上的鱼,喘着粗气一张一合,不断重复着:“若寻,若寻。。。”
若寻已经闭眼很久了,意识到这点后破军脑子空白了一瞬,猛地抽气,嘴角不住颤抖,脸因极度痛苦而变得无比扭曲:“啊!”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爆发划过旷野,脸上滚烫流过的,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他觉得越来越冷,意识更不清晰了,脑子里空荡荡的,只有疲惫和铺天袭来的睡意,模模糊糊中却似乎回到了从前去过的地方,他一时恍然愣在原地,没有硝烟,没有战火,日光正好,花瓣飘摇
“不行,没找到财神,我是不会回去的!”熟悉的少女妙音突然响起,带着些许俏皮,破军猛地转过身,少女面容清晰入眼,心中百般震惊,一时怔住未作应答,少女走近了些,似是觉得他这模样有些好玩儿,破军仍然停在原地,只是痴痴地看着眼前人,眸中情绪翻腾,依旧无言,少女这才面露困惑,正欲再次开口却突然被破军一把揽到怀里紧紧抱住,少女愣了愣,随即一声低笑,轻叹道:“你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他依旧死死抱着,不肯放手,似乎怕眼前少女和这周遭一切都会突然消失,不复存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破军长叹,声音有些颤抖:“若寻。。。“他觉得自己是忘了什么,不过忘了就忘了吧,他放眼远眺,看到那片海,逐浪屿所在的方向,在外太久了,回去后定要约上一二兄弟拼酒吃肉,这次任务耽搁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让人筋疲力尽,只想回逐浪,回到那个家,破军低声道:“跟我回家吧,若寻。“山清水秀,正是一年好时节,路上的桃花应该也开了
“我带你去,看桃花啊。”
结戏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6-04-17 11:41:00 +0800 CST  
【肆】雪逍。痛是故人亡也,我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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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嘉平九年 二月
地点:明教
人物:朝后。姬回雪 墨逍
剧情:那是因为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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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逍
二月露深,绛雪已晞。大别于圣墓寒天的气候,经过数月赶路,他已大抵适应。但站于奇峰卓立的黄山首峰天都,连一贯无畏酷寒的他,都裹了轻裘缓带,以蔽朔风凛冽。但那昂立天地之巅,都峰峭壁的教主东华,却是黑袍覆体,浑然不受寒邪风侵。
他手持一封圣墓远寄的书信,未启封的红漆外挥写了加急二字,是也不敢怠慢,携了信件便登上天都来寻教主。未料,却是朝后先现于眼前。
明教内传闻他二人的绯红情事甚多,却碍于教主威仪,朝后地位,甚少敢放于明面来讲。私下,却已传的极广极多。他不以为然,人间龙凤,比肩而立,实属理所应当。
“墨逍见过朝后。”他颔首,跨前一步,轻声道。

朝后。姬回雪
苍穹无垠,层云翻滚,缭绕群仙所都。于此俯瞰天地,他山青点点,远水白凄凄。卓立黄山至高,秉之奇险殊峭,除却傲视群峰之雄伟,便唯余不尽空寂。他皑皑华发生三千,黑袍飒飒,遥看便生凄感。只因从此,再无一袭华贵紫袍与之并肩,共赏这明教河山。
回雪立在远处,未上前去,朝后盛装华丽艳逸,此刻看去,却不觉往日夺目。是被此间落寞,剥去了颜色。她望东华背影望得久了,太久了,于是失了神。直到墨逍已走到身侧。她敛去几分心疼神色,侧目向他看去,余光是他手中加急书信,红漆分外惹眼。
回雪轻一声应了,素手一抬,广袖盈风,示意他将书信予她。
“先不要打扰他。”
说着,她目光又移向东华,眸色沉了几分。
“他难得有一刻能如此静静。”

墨逍
少使睿智无匹,划分教权为三,教主尊五行宫,领朝后夜帝。万千弟子化之男女,属二司命教导,归于四门四阁。日月星辰,天地玄黄,却无一丝混淆,维系住一教秩序与势力。朝后乃由东华一手扶持,二人交好,直至年前继位教主,平定教乱,中间泾渭的地位,也未有界定。
因明教皆知,东方,东华,回雪,无论身份,皆是比肩尔共,高居神坛。他们拜服即可,始无质疑。信件交予回雪或东华,也是大抵相同的。
”圣墓传来的加急信件。“信件由他手转交,无轻慢之举。虽朝后年长他仅有五岁,他也出身颇高,有功于教,然礼不可废,该敬守的,始终需做到。
峰顶的朔风更冷,裘衣罩不住它的席卷,唯运了内功相之抵抗,方觉回暖。他未离去,侧眸一顾,眼中有对东华的仰慕,敬畏,尊重。他与教众们一样,对东华怀揣着至高崇敬。武力,责任,或是东华付出给明教的,诸年来创下的赫赫声威。
他凝眸朝后,微有倦怠拂她面颊,却有不遑多让东华的倨傲坚强,威仪气势。“听教中长辈言,教主年少也常于圣墓狼山俯瞰,居高可窥的风景,果然非同凡响。”

朝后。姬回雪
墨逍未犹豫,便将书信交予了她,回雪看过他一眼,却是未言。以丹蔻为刃,划开火漆,撕了封口,将公文取出,一目十行地看过。不过是西域的几个小门小派联手去攻圣墓山明教本部,已被平定,来问如何处置其麾下党羽。
山风拂她裙袂,艳如明霞,灼似红莲。她深知,以东华心性,必是决绝非常,定要斩草除根的。而她虽向来行事光明磊落,颇有正派之风,却也不是菩萨心肠的主。于是只将书信一收,道了句。
“替本后回复,就说斩草除根即可。”
她说时,恰闻墨逍说了一句话,她稍顿了顿,回想他适才所说,又望上东华背影,略有涩意地浮上笑意,只是摇了摇头,未应墨逍所言。
如今,他登高望这河山,无论有多雄伟壮丽,非同凡响,到底,也是无趣的,空有是寂寞。东方已去,他心中那角空白,回雪自知,是她无法填补的。

墨逍
非手段决绝,大刀阔斧,有别一般拘束阁院,缚锁深闺的小家女儿,怎配高居明教朝后之位,受膜拜万千。
他虽不晓何事,但窥之神情,也闹不出乱子。只得了吩咐,便知晓,往日传回圣墓的朝后威名,所言非虚。需知东方东华,皆乃嫡系圣墓一脉,四王四妃根属悉同,唯朝后一人,乃中原正道叛出,归附明教。血脉不纯,是守礼尊规的老古板们,难能接受的。
他也曾质疑。女流之辈,于他心中,存的多是同明姬般蠢而无用。今日得以一会朝后,质疑尽消。
“少使亡故,教医未能相救,想必教主仍为之耿耿于怀。”他出声,打破呼啸寒风的肆虐,为二人无话可说间,起了头。远望东华驰然不动,漠然远眺,只觉人之寂寞,竟可达如斯地步,何其凄冷孤寂。好在,他还有明姬作伴。

朝后。姬回雪
“不。”
她平静而从容地反驳了墨逍所说,将东华寂寥背影纳入眼中,华发映作皑皑冰雪,一般无二的是冰寒彻骨。东方去了,最不能接受的,是东华;最耿耿于怀的,也是东华;最难过崩溃的,也还是东华。他对东方的感情,这并肩共领明教的数年,回雪自认,看得最清楚不过。
“式微去了,明教上下皆撼,你我一样。我手下星月两妃,皆对式微有意,也痛不欲生了段时间。但最痛苦的那个人,从来都是东华。但不是因为式微薨逝,教医无策。”
回雪徐徐收了目光,侧向墨逍,深看了他一眼,眸中沉了因遗憾而生的沉沉悲意,道了下句。
“是因为,他死了,而他却还活着。”

墨逍
他死了,而他却还活着。
这句话沉重的力量,直击他内心,撼动了素持的稳健。神色触动,似是感应了些许悲怮,连望东华衣袂翻卷的眼神,都夹了丝怜悯。
若有朝一日慕容离世,许他能体会这其中一二吧。却能坚信的是,届时绝无东华于东方辞世的这份绝望,这份痛楚。华发三千下掩盖的,又有谁去解语?
他的眼里没有阳光,花朵,微风,剩下回荡着的,徒是东方死前的黯然吧。他想着,看东华的目光更深,心中慨然唏嘘。
有朝一日,他若去了。谁能为他,伤心至此呢。他侧目朝后,忽而道”痛苦总会过去。教主,还有您在身侧。“


朝后。姬回雪
闻言,回雪隐在眸中的涩意深了,却是被她用笑意粉饰去,不见痕迹。她抬手,将朔风吹散的鬓发,拂到耳后。心中兀自叹了回气,没有回答墨逍的话。
天都峰的风,太冷了,寒得入骨。她依稀记得,教医曾说东华是不能受寒的。但她始终未上前去,或为他加衣,又或劝他离去,只是远立相伴。
墨逍虽稳重,是为明教翘楚。比之东华,少了太多经历,太年轻了些,不能亲身体会的,也终究不能深切明白。
回雪绕开了话题,只看向墨逍道了句,“你先下去吧,我再陪他一会儿。”
结戏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6-04-17 11:55:00 +0800 CST  
【伍】花语。朝露晞,芳时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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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嘉平九年。五月
地点:逐浪
人物:飘渺九少。花九枝 江湖散人。余解语
剧情:解释。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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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散人。余解语
最后一副药已经饮尽,蜜饯压不下去的苦涩梗在喉间,经久不消,连带呼吸都苦得难以忍耐。
她默默坐在铜镜前,香烛泣泪,顺着鹤颈,珠上凝珠。昔日缠绵在回忆里上演,她竟不知那一番演技,已然骗了唱戏人,那一款故作的情,弄假成真,脱身不得。
黛扫蛾眉,朱点绛唇,薄粉施在雪肌,胭脂在颊上染出三月桃夭颜色,只于一双明眸,含露含雾,怎生也掩不得三分哀楚,七分离怨。
她的嗓子已好,她抱了琵琶,挽了珠帘,转过云屏,看着屋内的人,微微一笑,却隐有几分,春寒带雨,梨花将折的颓败和无奈。
她要走了,就在今晚。
这些注定不属她的安定并呵护,将永远成为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既然注定是梦,就让在醒前,这梦做得更美一点罢。

飘渺九少·花九枝
桌上已布满了菜肴,皆是解语素日里爱吃的,自然是九枝的吩咐。他也已坐在桌边,候着解语描眉施粉。他望着几碟珍馐几样家常小菜,那颜色斑斓鲜明,香气扑鼻,却让他半分胃口也没有。他仍旧想着今天下午他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偶有夜华与他几番不欢而散的深谈上他心头,搅得他心神不宁,只想将这一桌碗碟扫下。
他向来比旁人多了几分乐观,即便于流言蜚语之下,也能自得几分逍遥。所以此刻在九枝面上的沉默之色,是向来少有的,他想自然些将手放在案上,却又不住时时紧攥成拳,或在锦绣桌布上重重划上几道。
这番不安定,一直到解语自云屏后绕出,他抬眸望去,对上她娇美容颜,心中蓦地酸涩翻涌,却还是强出了暖色对她一笑。
“坐吧。”
他说罢便执起了碗筷,先往解语空碗中夹了几筷,便有些不愿多言似的自顾自吃了起来。然而,他攥筷的手,却越攥越紧,指骨渐渐泛白。终究,这番忍耐在他将筷子重重搁下那一刻告终。
九枝重重呼吸了一声,沉了声音,“我有话想问你。”

江湖散人。余解语
五月正是入夏的时节,而她却觉不知何处生起的晚风,吹得心底生凉。
他夹入碗中的,还是她爱吃的菜色,入口却如嚼蜡,勉强下咽却翻起苦涩不尽。
他惯来是风趣幽默的,他们的晚餐也从无食不多言的迂礼禁固,素来谈笑风生。今天,沉默得格外凝重。
他大概知道了。
她能轻巧明了他的心意,最初是靠挖尽心思的揣摩及算计,后来却是凭着直觉一般的心意相通。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她曾经婉转唱过的曲词,后来应照在他们身上,上天原待她不薄,是她怨恨太深,辜负了自己,也辜负了他。
她点了点头,恍又觉得自己想要将这梦做得美好一点的念头是多么的自私。是了,她惯来自私,引诱他,利用他,而今又,舍弃他。

飘渺九少·花九枝
九枝不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太过生硬,然而他此刻的心境,让他再勉强出几分柔和,都显得有几分艰难,他将手放到膝上,在桌布掩下,已然攥得太紧,他肩胛的刀伤也因之而在撕扯,生出层层痛意。
他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个清楚,从他和解语最初开始到如今,桩桩件件,他都想要问,然而此刻,他不知从何问起。因为他唇只是微张,便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想知道答案,他害怕知道那个答案。九枝紧紧地阖了阖眸,而后却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大夫说,你的嗓子已经好了,为什么不说话呢,我想听你说话。”
他这样说着,手又放回桌上,执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塞入口中,囫囵吞下。他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然而肩胛隐隐的痛,像是千斤重担压下,他心中紧绷的弦,断开只在顷刻。
被九枝攥在手中的筷子从中断了,他倏然起身,将坐于他身侧的解语一把提起,紧紧攥了她的手腕,一手扣过她腰将她揽到身前。垂眸看她的眼神,不再是柔情似水,而是冷峻。
“逐浪于你有灭门毁嗓之仇,你为何又要寄于明月楼下。明月楼的香,孟四的圈套,围场的鸽子,被抓的哥哥,为什么你总与逐浪屿,有脱不干撇不净的干系?”
“你的哥哥被抓去逐浪根本不是孟四在成心针对你。”花九枝尽可能地将语气平和,却仍旧敛不住那骤然而起的忿然,他不觉已将解语的手腕,攥得更紧了几分,却仍旧在几分理智之下,放开了她的手。眼神之中,却更多出几分失望与悲切。
“你一直都在骗我是不是?”

江湖散人。余解语
桐木琵琶滚落在地上,咚地一声沉响沉沉。若是不曾有这些,若她真的只是他曾经心心念念的单纯女子,现在该是抱了琵琶,一曲高歌,并秋目流转情相递罢。琵琶躺在地面,她没有去拾,而九枝拉过她的动作,带得她一个踉跄,一脚踏断了弦。
他从未有过这般如霜似冰的眼神,一切的伪装都形消影饰,如刀剑一般地撕裂她所有伪装,将所有的污浊阴暗,豪不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
手腕上的剧疼引得她长眉紧蹙,捏碎她的手腕吧,或者杀了她,如果这样便能还清她的债。她闭上了眼,他眼中的悲切比冷俊更让她难以忍受,仿佛将她全身骨骼拆开来,一寸一寸拷问。
原来她更怕他伤心。只是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她回不得头。
“对不起。”
她没有辨解,偏过头去。你终将失去我,在此之前,恨我吧。
她的嗓音恢复得很好,温柔得如同晚风拂过桃枝,夜来浅香缠绵,却用来说,这残忍言语。

飘渺九少·花九枝
对不起。
她和他只说了一句,对不起。她不知道,九枝多喜欢她矢口否认,用好听的解释来填补他心中那一角空白,她不知道,九枝此刻宁愿相信又一个谎言,宁愿自欺欺人地过这最后一夜。
几乎是她语落的那一瞬间,九枝整个都像被掏空了一般。于是朝朝暮暮,他们之间有过的佳期如梦,在他脑海中,都黯然失色,只因那一切,都是为他而设的陷阱,将他推入不仁不义的温柔乡。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九枝自嘲地笑了一声,抬手轻捏过解语下颌,将她脸轻转过,稍稍抬起,正对他眸。
“就是这副如花似玉的面容,这楚楚可怜的神情,把我骗得团团转,让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心甘情愿地为你所用,当你的刀,既护着你,又帮你捅到别人身上!”
九枝说着,步步向解语逼了过去,语调越来越响,直到最后几字落时,他紧攥的拳,狠狠地砸在墙上。他似乎是不愿意再面对这张脸,猛地转过身,放开了手,背过解语,不可抑制一般将这房中的陈设砸了个干净。
“我怎么就相信了你!”

江湖散人·余解语
她就是这样,骗着他,哄骗得他好友生罅,亲人生怒,陷他至不仁不义,不孝不忠的境地。她紧抿着唇,最好的朱砂也掩不住那痕苍白,手指将衣纱绞满褶皱,她一言不发,不仅因长久岁月积累的习惯,更因她无话可说。
她闭上眼,黑暗无法予她逃避的去处,她等待着他怒火的惩处,却是一声闷响在耳边传开,拳头砸在了墙上。她宁愿那一拳砸在她身上,砸开她胸膛,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心。倘若有心,何忍骗他至此,倘若无心,那绞痛着的又是什么。
她看着他怒火满腔,这怒火因她而起,她再也无法如以前那样,抚过他背,慰平他眉头,纵使她复能言语,却不如是哑巴时,能解他语。
尖锐的哨声划破这沉闷的氛围,来接应她的人已来,她最后看了狂怒的九枝一眼,踉跄着逃也似的推门而出。月冷如霜,清辉留尘,随她步履而起,共那马车消失无踪。
从此永诀,不复相忆。

飘渺九少·花九枝
解语错过他身,落荒而逃般离开,九枝立于门下一片狼藉中,目送她背影而去,他身逆着屋内摇晃的烛火,清辉映不明他那神情,满书悲戚词句。闻声而来的别院巡卫,侍从侍婢,将他视线隔去,声声询问在他耳中,只有听不清的聒噪。
九枝徐将目光放上夜幕,由得清冷月华刺他双眸,而当他双眸终被那一抔桂魄缭乱得只有朦胧碎影时,所见的仍旧只有她,她的笑,她的泪,她的琵琶,她的一切。胸口蔓延的痛,几乎将他整个人吞没,他所想的以后,也都沉于一般灰暗。
这夜,又冷,又长,无她相伴,他要如何生生挨过。
血腥气翻腾在他喉中,他衣衫几处亦被血色染透,足下石板落得几点绯红。在一众仆侍的问询之下,九枝只拭过嘴角,背过身往屋里走去。
“回城。”
结戏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6-04-17 11:57:00 +0800 CST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6-04-20 09:56:00 +0800 CST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6-04-21 00:44:00 +0800 CST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6-04-21 11:19:00 +0800 CST  

楼主:剑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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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6-04-17 19: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7-04-30 21:32:5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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