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古言】谋权谋势不如谋天下(原创)

五十四.鹿死谁手
一个上午的时光就悄然从眼前溜走,玉玲珑一边仔细听着帐外聒噪的声响,一边等着酒梦拿饭菜过来。
说来也怪,宁纾忱自走后便没有回来过,只是托绝一送了个口信,说让她自行安排。
帐门在此时被掀开,玉玲珑刚转过头去,就见到宁昭瑜飞扑过来,死死抱住了她,口齿不清地道:“皇表嫂,我好想你啊。”
“瑜儿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该在皇上那里用午膳吗?”玉玲珑将她搂上自己的膝头,微垂下头问道。
宁昭瑜有些尴尬地笑笑,“这个么,他们都用完了,也都出发了。我来找你,才没跟着他们去的。”
出发了?走了?玉玲珑颦眉,这出发了外面还这么吵嚷,还是说有人来寻她。
酒梦在此刻刚好端着盘子进来,见了此景放下盘子垂手立在一旁。
宁昭瑜不自然地摆摆手,“欸对了,皇表嫂不去吗?我看见外头有人在等你。”
“那瑜儿在这里好好呆着,酒梦,看好她。”
宁昭瑜被这话惊住了脚步,刚回过神想去追,那人却已经掀了帘子走了,而自己的手也被酒梦抓住,动弹不得。
“公主想吃烤红薯吗?”酒梦回来晚了自然是有缘故的,这几个烤红薯等了她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不然也不会这么晚了。
宁昭瑜眨巴着水朦朦的大眼睛,有些不解地重复道:“烤红薯?”
这下可算是惹得酒梦哭笑不得了,只能为这位养尊处优的公主殿下解释起来。
帐外自然又是不同的情形。
玉玲珑还没来得及站稳当,就有女子上前来了。
自然是有认得的,有不认得的。六皇子妃也在其中,不过面色微微泛出苍白,玉玲珑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柳如素和略显兴奋的白鸢,没有出声。
直到一声声“世子妃”的叫声趋于安静,她才开口道:“诸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下轮到她们面面相觑了,柳如素缓缓勾出一抹笑,道:“来请世子妃去狩猎的,若世子妃不会也不打紧,总有人跟着的。”
“是啊是啊,世子也随皇上去了,世子妃不去吗?”不知是谁多嘴了一句。
玉玲珑也不在乎,只是笑笑,“那便去了。”
柳如素这才有了一丝真实的笑意,六皇子妃不着痕迹地拉了一把玉玲珑,玉玲珑只是报以一笑。
白鸢反倒什么也没发现,一张脸上尽是兴奋的神色,玉玲珑对着她道:“这么激动吗?”
“我......我只是期待很久了。”白鸢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
玉玲珑掩唇一笑,这丫头,性子挺可爱的,她也没那么讨厌她。
冬日,树林里的树都枯败了枝叶,偶尔也会有一两只兔子窜过她们的面前。
小姐们看到这类东西大多是不忍射杀的,只是指挥着跟着的侍卫去帮她们抓起来,好回去养。
玉玲珑故意离那些人远了些,这冬天里许多动物都应该是在冬眠,为了贵族的乐趣被强硬赶出洞穴,她是没那个心情去对付这些动物的。况且女子划分的地区能见到小鹿就算是运气了。
白鸢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沮丧的看着面前抱着兔子的贵族小姐们,手里的弓箭毫无用武之地。
“咯吱”
一声树枝被折断的清脆响声传来,一干小姐连忙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一头眼神湿漉漉的小鹿站在那里,看到那么多人,似乎是受了惊,连忙撒丫子跑。
白鸢这才有些微缓和过来的样子,顿时就想去追,柳如素在此时开口道:“不如我们来比一比,谁先猎到那头小鹿。”
“好啊好啊。”众小姐虽然娇生贵养,可基本的花拳绣腿还是会的。
柳如素弯起嘴角,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六皇子妃面色不佳,再一次扯住玉玲珑的衣袖,开口道:“世子妃,你要去吗?”
有个小姐嘟起嘴,不满地说道:“再不出发,这鹿可就跑了。”
话毕,有些急性子的就跟了出去,顿时,这里只剩下四人。
玉玲珑,柳如素,六皇子妃,白鸢。
玉玲珑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们,“没有侍卫跟从吗?”
“世子妃是在质疑白小姐的能力吗?”柳如素反驳一句。
白鸢却是摇头,“这个我也保不定,还是寻些人来的好。”
六皇子妃轻笑一声,笑中带了嘲讽,但没有说话。
柳如素带些深意地看向玉玲珑,无声地提醒着她几日前的约定。
现在的状况,只不过是看谁先开这个口了。
“再不走,就真赶不上她们了。”六皇子妃瞥了一眼柳如素与玉玲珑,开口。
四人便开始向深处进发,阳光照在雪上,晃出光芒。玉玲珑有些不适地微闭了眸子。
大片大片枯败的景象似是没有尽头,六皇子妃一而再再而三地拉着玉玲珑的袖口,眉心上的担忧散不开。白鸢也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始终不明白这感觉的源头在哪里。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5-08-16 13:04:00 +0800 CST  
既然有小伙伴说要加更,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5-08-17 10:44:00 +0800 CST  
五十五.猎物
越深入,柳如素就越发觉得事态隐隐脱离了她的控制。
照说,她只是想单独调开玉玲珑,再去寻魏甫辛。但似乎不在她控制范围之内了。
玉玲珑沉默不语,她这次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不愿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就是她的态度。
“要不然,我们回去吧,看起来这里不会有猎物。”白鸢握紧了手中的弓箭,提议道。
“回去吧。”就连柳如素也开口了。
这次,不只她一个人设了局。
一处,一个人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打开了一扇铁门。
他嘴角的笑容阴冷无比,“走吧,好好对待她们。”
看到那黄色皮毛的动物慢慢苏醒过来,扬起爪子长啸一声,显得烦躁不安,那人见状,将一块帕子混着鲜肉丢到一个方向。
饿了许久,再加上被睡眠中吵醒,巨兽显得暴躁,立马一跃而起,朝着血腥味的方向扑去。可那些肉仅仅够塞牙缝的,那人见状,一边向某个方向推进,一边继续扔小块的鲜肉。那巨兽就被一点点引开。
玉玲珑蹙眉,她总觉得空气中有一层淡淡的血腥味,不是很浓,但却一点点向她们逼近。
她立马转身,准备离开。
“嗖嗖——”箭矢破空而来,白鸢反应还算敏锐,手里的剑被拿起,迎上箭矢。
“啊。”白鸢失声低叫一声,手里的剑应声落下。
见到这一幕,柳如素心头一跳,眼睛在箭矢散发着盈盈光泽的头上顿了一顿,“有人要暗算我们。”
几乎是同时,六皇子妃的肩膀上被一支箭划破,此时正汩汩向外冒着鲜血。
六皇子妃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那人的第一支箭显然是对准玉玲珑的,不过失手过后就调换了人选。
玉玲珑的眉愈发皱紧,柳如素看了一眼她,眼中也是不解。
“快跑,不要在此停留了。”白鸢冷声一喝,就推着几人前进。
玉玲珑的脚步顿在原地,白鸢刚想开口,就被一句话止住了。
“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兽鸣。
“嗷——”
老虎的吼叫声很近,近的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玉玲珑呼吸一滞,秀眉蹙起。柳如素也不再装出一副柔弱女子的模样,手里的弓箭提起,朝着一个方向。只是迟迟没有动作。
白鸢抿紧了唇,“你们先去找人,这里留给我。”
“既然给我们设了这个局,自然不会有人在周围。”六皇子妃的声音淡漠如水,眸子里的冷意被埋藏在深处,“现在再说逃,也来不及了。”
白鸢转头看了她们一眼,咬紧牙关,“可是你们也不能留在这里,这不是在送死么!”
“不是所有事都像你看到的那样。”柳如素开口道,箭在弦上。
玉玲珑静默地站在原地,血腥味飘进她的鼻中,带些久违了的感受。
“嗷,嗷”老虎的身子在一片雪白中分外醒目,就那么毫无保留地展示在她们面前,一身金黄的皮毛在冬日的暖阳下映照出浅浅的光芒。
柳如素放下手中的箭,大声吼道:“逃,和这只饿疯了的野兽可没什么好说的。”
四人不再犹豫,玉玲珑拉了一把六皇子妃,六皇子妃一愣,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轻声道了一句:“不是我,也不全是她。”
玉玲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拉着她奔跑。
四人跑步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过一只老虎狂奔袭来的动作。
跑了没几步,老虎一个纵身,拦住了她们的去路,一双凶残的眼睛看着六皇子妃肩膀上的鲜血。
嗜血之意,暴露无遗。
六皇子妃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唇微张,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已经来不及了。
之见老虎一个猛扑,就是朝她的方向,六皇子妃的功夫只能让她险险避开。
但袖口的衣物被爪子毁了个干净,老虎的爪子上也沾了血迹。
老虎看到血迹,愈发显得疯狂。仰天长叫一声,吼声使得一些本来停留的鸟儿纷纷扑扇着翅膀离开。
柳如素皱起眉头,她没有杀人的念头,可是这一次并非她可控制。
白鸢见状,赶忙拿起箭。
一松手,只听“噗嗤”,一支箭矢没入金黄的皮毛内,绽出一朵血花。
柳如素咬牙,这下她也没法保身了。这样的状况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玉玲珑的眸中难得有了明显的杀意,只是并没有出手。
“玉玲珑,你可以吗?”柳如素突然笑了,带些狂妄之色,“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玉玲珑沉了眸色,“这些与你无干。”
被激怒的老虎猛地跃起,出乎人意料的,没有对准那个伤她的人,而是继续对准六皇子妃。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5-08-17 10:44:00 +0800 CST  
五十六.亡魂
六皇子妃有些不明白,这只老虎为什么会针对她,甚至是咬死不放。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只能再一次避开。身上的伤痕,俨然又多了几道。
玉玲珑很明白,自己不一定能救下她。
如果她没有怀孕,如果那只箭矢上没有涂满引诱老虎的药粉。她倒是有十足把握,可是......
“走开啊。”六皇子妃死命推了一把玉玲珑,声音嘶哑,“它是冲我来的,和你没有关系。”
玉玲珑拉过半跪在地上的六皇子妃,将她拉近自己,“你有孩子了,不要这般放弃自己。”
柳如素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六皇子妃。六皇子妃朝她缓缓勾起一个笑容,“柳如素,你想害玉玲珑,我知道,所以我一定不能让你得逞。虽然这件事不全是你做的,可你逃不了干系不是吗?”
玉玲珑只想扶额叹息,现在的状况下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逃命比较重要吧。
“你不必救我。”六皇子妃突然用尽力气甩开玉玲珑的手,目光里满是坚毅。整个身子竟是直直冲向朝她扑来的老虎。
玉玲珑原本就没有将她的手握得多紧,这一下也是她未曾预料过的。她下意识就松开了手,再去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啊——”
女子惨痛的叫声划破天际,女子的手被一口咬断,血如喷泉般涌出,溅满整片雪地。
白鸢在战争中也见过这种场面,只是声音抖了抖,其余也没什么反映。
“你们快跑。”六皇子妃的声音颤抖着,完好的手往外甩了甩,又是被一口咬住,扯下。
柳如素没再犹豫,这一条人命换来的时间不能浪费。白鸢看了看躺在雪地中血肉模糊的六皇子妃,泪水蓄满眼眶,泫然欲落。玉玲珑没有再去看那一堆已经分不清模样的东西,转头离去。
只是这笔账,她记住了。
六皇子妃的意识渐渐模糊不清,只是在看到三人背影离去时,放松一笑,闭上了眼。
她到最后,也没有求玉玲珑灭了柳家,她知道的,她柳如云欠柳如素的东西太多,这样的死法,大概也算是善终了。
只是,可怜那个孩子了,也要陪着她去那阴凉的地狱中游荡了。
老虎在品尝到人肉的时候,终是满意了几分,将尸体随意拨弄几下,又咬了几口,就张开血盆大口,血淋淋的牙齿锋利无比。
它还没有吃饱,刚刚几个人的味道,它记住了。
老虎再一次奔跑起来,踏过六皇子妃的尸体,那个被蹂躏的尸体似乎再一次被人践踏。
“还在追过来。”玉玲珑的声音凉薄不已,比空气更凉。
白鸢捂住嘴狂奔,不敢露出一点哭腔。柳如素死拉着白鸢,低吼道:“哭什么,先保住你的命再说吧。”
“我......”白鸢终是什么也没有说,认命似的往前跑。
但人终究比不过一只老虎,特别是食髓知味的老虎。
也不过几百步的距离,就赶了上来。
“我们在往深处跑,这样离人群会越来越远的。”白鸢勉强还能分析一下形式。
柳如素咬牙切齿地道:“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别无他选,要不然,就是选择对上那只。”
“试试看对上它,不然我们都会死。”白鸢停下了脚步,看着玉玲珑和柳如素,面色凝重。
玉玲珑的脸色似乎在六皇子妃死去的那一刻就一直很难看,听到这话也只是淡漠地点点头,未置一词。
“好。”柳如素也是无法了,她一个人全身而退已经很难了,现在还有两个人要保护,更是难办。
玉玲珑取下头上的碧血簪,裙摆被撕下一条,绑在发间。
柳如素眯着眼看她,终于要出手了么。
白鸢却是拧眉,“世子妃,您退后,至少不要添乱。”
“放心,不会添乱。”玉玲珑往后退了几步,与白鸢差了一步之遥。
“嗖—嗖嗖——”
柳如素的箭法没的说,箭箭命中,甚至有一箭直接命中了老虎的眼睛。
老虎痛得狂吼一声,树林似乎都在震动。离得越近,柳如素手中的箭产生的效果就越小,很快,老虎与她们对视,狂躁的兽性被全部激起。
“嗷——”
这是森林之王的宣战,这是独属于野兽的愤怒。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5-08-17 10:45:00 +0800 CST  
五十七.愤怒
老虎是彻底疯狂了,三人也是彻底豁出去了。
现在近的连拉弓射箭都来不及了,柳如素将弓箭背在背后,蓄势待发。
白鸢的剑已经出鞘,寒光凛凛。
白鸢跳起,剑直指老虎另一只眼睛,老虎自然不是吃素的,头一扭,磨尖的爪子朝白鸢脸上招呼来。
白鸢用箭挡了一挡,小碎步后退。
老虎弓起身,一个弹跳,爪子划向白鸢的藏身之处,白鸢立刻借力跳到另一棵树上,手里的剑颤抖着。
她比不过那只猛兽,只是一招,她就几近溃不成军了。
柳如素拿着匕首探近,手心翻转,在皮毛上勾勒出血色。
白鸢愣了愣,但很快反映过来,继续上前攻击。
玉玲珑一时之间没有出手,而是眯着眼看老虎的行动轨迹,直到白鸢一个失手,剑落下雪地时。
玉玲珑脚尖轻点,朝着一个极为刁钻古怪的角度而去。白鸢猛的后退,但还是不防,被老虎盯准了目标。
玉玲珑看见这一幕,立马调转方向。她不讨厌白鸢,甚至是喜欢那个性子的,如果可以,她不介意有那么个人知道她的秘密。
白鸢也看到了她的动作,在血盆大口下的心跳趋于平静。甚至在想着怎么反击。
“嗖——”
意外,猝不及防。那支箭,朝着老虎的方向,却也恰到好处地挡住了玉玲珑飞身而去的方向。
白鸢的瞳孔紧缩,立马喊道:“躲开,不要管我。”
“该死。”玉玲珑徒手将箭矢抓住,手心立刻冒出了鲜血,老虎感到了背上的温度,一个转头,放弃了白鸢,就朝玉玲珑而来。
白鸢见状,立刻捡了一个枯枝,死命往老虎的身上刺去,深入骨髓。
老虎想也没想,再转头,就朝白鸢而来,这个角度,谁也逃不开。
白鸢对着玉玲珑一笑,然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她能救下玉玲珑,她更知道,这会付出命的代价。
只是,她不后悔。
“谁问的问题,看我不撕烂她的嘴,真是不会说话。”
“我作为白家女儿,行得正,做得直,不怕这些子虚乌有的诽谤!”
“你们先去找人,这里留给我。”
一句一句,仿佛就在耳边轰鸣。
六皇子妃的死对玉玲珑只是一种震动,那么白鸢的死足以激起她内心的愤怒。
玉玲珑发了狠,速度加快,手中的簪子直直插入老虎的身体。
老虎痛得一颤,身子伏倒在地,大口松了几分,白鸢的身体滚落下来,只是白鸢的身上早就被咬出了明显的牙印,回天无力。
柳如素惊住了,她不知道她放的这一箭会有这般效果。
也许是失血过多,白鸢的脸惨白,玉玲珑拔出簪子,跪倒在白鸢的身边,手指拂过她的脸庞,“白鸢,你是白家唯一的希望,坚持住。”
白鸢勉强一笑,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了,她的手指冰凉,握住了玉玲珑的手,开口有些吃力,“我很佩服世子妃,因为世子妃为国而来,我也该为国而战,不能.....咳......不......”
话还未完,白鸢就闭上了眼,恬静的小脸上满是血迹。
一件白衣染成红衣,身子依旧在冒出鲜血。
玉玲珑指尖触上她的脖子,那里的血管......已经停止了跳动。
“别怕,我带你回家。”玉玲珑附在白鸢的耳边,轻声道:“我会帮你做到你想做到的一切,你的心愿,由我完成。”
老虎终于缓过气来,身子摇晃着站起,玉玲珑回头看向老虎。
眸子与眸子对上,老虎对危险的事情有着本能的排斥,它慢慢往后挪动。
终于,一个转身,准备离去。
“本宫不会让你走。”
玉玲珑淡淡笑着,身子似一道残影,直冲向老虎的头颈。
“噗嗤”簪子完全刺入那条跳动的血管,鲜血沾染上玉玲珑白皙的手掌,带了一丝邪肆的美感。
老虎疯狂挣扎着,玉玲珑死死坐在它的背部,眸子似一潭古井,无悲无喜。
“嗷嗷嗷”
最后的吼叫显得无力,老虎软瘫在地面上,闭上了熠熠闪光的凶残眼睛。
玉玲珑从虎背上跳下,一身衣物早已被染红,手中的簪子依旧在滴着血。乱发被一条红绸绑起,青丝在风中飘扬,残破的衣物只能勉强替她遮掩住关键部位。
整个人,显现出从未有过的杀意凛然。
她在此时抱起白鸢,眼神转向柳如素,如冰雪一般。
“柳如素,本宫若不毁了你,本宫此生妄为玉玲珑!”
柳如素惊在了原地,没有什么话语可以吐出。
玉玲珑抱紧了那具冰凉的尸体,似乎整个人都是由寒冰铸成,不显露一丝一毫的暖意。
柳如素无话可说,反而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毁了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毁了我!”
玉玲珑淡淡勾起一抹笑容,冲淡些血腥的味道,“你大可以等着。”
柳家,她必须毁掉。
幕后的人,她也不会放过!
柳如素没有再多说什么,手上的弓箭一寸寸握紧,知道弓箭上细小的刺将她的手刺破才罢休。
她冷冷看了眼天空,已经有了打算。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5-08-18 10:41:00 +0800 CST  
五十八.疗伤
同时,树林某处。
宁纾忱在纯白的世界里缓缓走着,一身白衣近乎要融化在了雪里。
唯一的违和感,来源于身后跟着的魏甫辛,白与黑,在此刻形成了再鲜明不过的对比。
“摄政王要跟到几时?”宁纾忱侧过头,目光不带分毫感情,出口的语调依旧是如清泉般滋润人心。
魏甫辛笑了,看着树林的某个方向,“世子不担心世子妃的安危么?”
“有什么可担心的。”宁纾忱随着那个方向望去,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魏甫辛走得近了些,压低了声音,“世子是当真不明白吗?还是自信过了头,觉得玉玲珑足以应付猛虎。”
“你什么意思呢?”宁纾忱饶有兴味地道:“摄政王跟了我一路就为了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吗?”
他自然不用担心那个丫头会出事,只是身后有人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魏甫辛对于自己挑起了宁纾忱的兴趣感到高兴,只是话到嘴边又绕了个弯子,“世子认为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形式什么时候会打破?”
宁纾忱挑了挑眉,“我只要自己的安身之地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晋王和皇上自然会安排好。”
转了一圈,话又回来了。
魏甫辛也不急,他的来意不止于此,“世子想有一番作为吗?”
“没有人可以逼本殿做不想为之的事。”宁纾忱看向他,纯然黑色的眸中带些不屑的意味在其中。
魏甫辛一惊,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将话题绕了开来,“世子妃如果出事了,与我并无关联。”
这时,躲在暗处的绝一向宁纾忱做了个手势。
宁纾忱沉默片刻,眸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诡谲色彩,才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摄政王要一同吗?“
魏甫辛乐得其所,自然是跟在了身后。它他可是缺少一个助力者,宁纾忱很难控制,但对于他来说却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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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玲珑一路背着白鸢奔跑,发红的眼眶却是一滴泪水也无。
酒梦在得到消息后,就等在了营帐外。
好在大多数人都走了,丫鬟婆子们也都睡觉去了,这一片营地都静得很。
酒梦烦躁不安的踱步,来回走了不知多少趟。
当酒梦再一次抬头时,却见到了玉玲珑飞奔到了这里,泪水立刻模糊了视线。
已经多少年了,她多少年没有见过主子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了。
玉玲珑将白鸢放下,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她刚才的出手太急太狠,内力反噬也是正常之事,这里就显出了她身体底子薄的特点了。
酒梦极快的用手背擦干了泪水,将披风为玉玲珑披上,在看到尸体时,不可思议地开口道:“这是……白鸢?”
“是她。”玉玲珑调整着呼吸,不难看出她的疲惫。
酒梦刚想说什么,但在见到从林子边缘地带走出的人是,愣是停住了嘴边的话。
玉玲珑眯了眯眼,拢紧身上的披风,转头看去。
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疑惑自然不是现在可以解答的,玉玲珑目光沉沉,在宁纾忱的身上停留片刻,没有说话。在不在魏甫辛面前暴露,不是她现在可以顾及的事了。
宁纾忱走近几分,没有对白鸢的尸体加以询问,只是将手放在她的肩上,“回去。”
“好。”玉玲珑有些干涩的开口道。
魏甫辛明显是被晾在了一旁,不过他并未说什么,只是不停地打量着玉玲珑与宁纾忱二人,又低下头不语。
帐帘被掀开,玉玲珑款步走入,宁纾忱依旧没有言语。
“你做什么!”玉玲珑一声惊呼,声音不大,但其中所含的惊异情感不小。
宁纾忱低下头,眸中冷然一片,“不想留疤就不要废话。”
羊脂玉般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细小的伤口密布其上,大多都是在逃窜时被枯枝蹭到的伤口,空气与皮肤接触,凉意袭来,玉玲珑不免有些微颤。
温暖的指腹与肌肤接触,疼痛感代替了原来的凉意。
玉玲珑咬紧牙关才能保持着身子的僵直,而与此同时,她也被一样东西吸引去了眼神。
那就是宁纾忱的眸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纯黑的眸子。玉玲珑一直觉得,宁纾忱的眼睛很好看,但并不是别的男人常有的凤眸或是桃花眼,很普通的眼形,似乎安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可以,却将他特有的气质描摹的极为细腻。无论是表面的温柔和煦,还是骨子里的嗜血狠辣,似乎都帮衬的上。她很难想象,若这双眼再特殊一些,会有多破坏美感。纯黑的瞳孔里倒影着她有些发愣的模样,显得格外醉心。
她不免在心中微叹口气,一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是做什么呢?
微暖的呼吸与肌肤相邻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暧昧如斯。
似乎是注意到了玉玲珑的眼神,宁纾忱抬头,“丫头,看什么这么入神?”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5-10-04 09:56:00 +0800 CST  
五十九.道
玉玲珑有些尴尬地别开脸,宁纾忱对此并没有加以嘲讽,只是眸色微沉,手下的动作缓了下来,“白鸢,你不需要去救,更没有必要为了她暴露你自己。”
“……若不救,我也会后悔的。”玉玲珑自诩不是好人,但是也没有冷到对于掩护自己的人可以丝毫没有同情。
别人或许还好,像六皇子妃,她只是有些触动。但是白鸢不同的,那个女子,她身上有着她羡慕的东西。或许是因为得不到这份美好,她分外地想去保护住那份纯粹。
宁纾忱冷笑一声,将一旁的衣服扔在她的手中,“学不会对别人残忍,你终究还是太过善良了。”
玉玲珑微愣,继而苦笑。善良这个词绝不是用来形容她的,但与面前的这个人相比,她确实心善。
“我有我自己的底线。”玉玲珑开口道,音色不复平日里的清绝,有些黯哑。
宁纾忱只是看着她的那双眸子,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样的善良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的本分在哪里,柳如素那里会有定论,况且早晚都要暴露,这些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善后问题罢了。”玉玲珑并没有退让,她有底线,她再不齿,也有自己的评判标准,她知道面前的人经历过的与她截然不同,她本来不该与他争论,只是这件事她有自己的想法。
而且……
“如果是绝一他们出了事,你会去救吗?”
“暗卫的本责就是为了自己的主子付出生命。”宁纾忱淡淡回道。
玉玲珑再次苦笑,她倒是忘了这个人的性子了。亦或是这些日子以来宁纾忱从来都没有展现出那一面来,她疏忽了,也忘记了面前的人从不是一个善者。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道:“不是我不狠心,而是我没办法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狠心。”
“任何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白鸢很美好。”玉玲珑低下头,将浅粉色的纱衫披在外面,“因为羡慕,所以才会去保护。和所谓的善良毫无干系,宁昭瑜也是一样。”
宁纾忱眼中的阴翳没有化开分毫,“那很好,你去守护你所谓的美好,何必再来招惹你最不该招惹的我。”
“美好的东西于我来说,是可有可无的。”玉玲珑突然笑了,唇角上扬,“而我们所相像的那个部分,才会令我真正动容。况且如果这次站在白鸢位置上的人是你,我不会如此反应。”
玉玲珑一向理智,如果说能让她的理智真正崩溃,那只有一种情况。那个可以理解她的人不复存在了,至于旁的,就如白鸢,她会自责自己没能救下她,会记住她。但在可以利用的时候,她也会利用。
宁纾忱抬眸,眼中依旧冰冷一片,“看来你我的道,不尽相同。既然谁都没法说服谁,那也没有必要多费口舌了。今后你是选择阳关大道还是独木桥,皆由你自己来定。”
“你……”玉玲珑语塞,但在看到他拂袖而走的那一刻时,拽住了他的衣袖。
宁纾忱有些不耐地转过头,语气凉薄,“世子妃还有什么事?”
“我问你,你的道是什么。”玉玲珑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举动,只能随意找了个话题搪塞过去。
宁纾忱自然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恼意,薄唇抿紧了些,拽住衣袖准备离去。
“你不能走。”玉玲珑又拽紧了些,眼中的倔强不减。
凭什么啊,凭什么她就不能耍小性子了,凭什么她事事都要依从他的想法?此时的玉玲珑尚未意识到自己平日里的从未展露过的心性在此时却暴露无遗。
“松手。”宁纾忱挑眉,眼光中缺少了点一开始的剑拔弩张。
“不松。”玉玲珑性子上来了也不是一个好摆平的,况且她现在胆子大得很,连这匹猛兽也敢去招惹了。
宁纾忱懒懒开口道:“我平日里是太纵容你了吗?连话也不听了吗?”
玉玲珑看着那慵懒的神色,柳眉蹙起,“我不管。”
看着面前人依旧没有耐心的神色,玉玲珑心中莫名涌出一阵不快。竟然一把拉住宁纾忱的脖颈,脚尖踮起。
宁纾忱微微眯起眼,在下一秒,薄唇被另一处温润的唇附上。但也只一瞬,那处暖流就撤开了。
玉玲珑别开脸,仿佛刚才的动作不是她所为一般,脸上泛起微红。她刚才是疯了吧,做出那样的动作。
“松手。“宁纾忱掩下了眸中的神色,语气平稳。
玉玲珑松开手,有些不敢看他的脸色,对着他的时候眼睛也是看着布幔。
宁纾忱也不加犹豫,打起帐帘就走,似乎对刚才的事情没有丝毫触动。
“我是疯了吧。”玉玲珑喃喃道,脸上的绯色没有褪下。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5-10-04 09:56:00 +0800 CST  
六十.正面交锋
“主子,晚贵妃处来人了。”酒梦略微掀起帐帘,垂眸道。
玉玲珑的身子略微僵了片刻,许久之后才轻轻回了一句,眸色低沉了许多。
晚贵妃么?很好,她等了很久了。
——————分隔线——————
账内
晚贵妃坐在铺着虎皮的椅上,目光淡远地望着这个跪着静默不语的女子,缓缓开了口,“世子妃辛苦了。”
玉玲珑笑了一声,没有抬头,亦没有起身,接上了话,“多谢娘娘关心。”
晚贵妃依旧不提让她起身之类的话,只是拿起茶杯,挡住了脸。
“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现在谁不厌恶谁呢?”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5-10-06 07:51:00 +0800 CST  
我回来了,谢谢没有放弃的你们,谢谢(鞠躬)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6-01-25 17:52:00 +0800 CST  
玉玲珑默默抬头,不等晚贵妃下令,就缓缓站起,膝盖处传来酸麻感,可她只是淡漠一笑,“晚贵妃自以为是的聪明,怕是会毁了你自己。”
“同样的话,也奉还给你。”晚贵妃略理了理鬓角,妖魅一笑,“世子帮你又如何?不帮你又如何?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己能够一手遮天吗?今日的事,你又能怎么处理?”
“玉玲珑啊玉玲珑啊,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晚贵妃从凳上立起,微微挑眉,充满着嘲讽的意味。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6-01-25 18:04:00 +0800 CST  
玉玲珑眸中没有讽刺,没有恼怒,没有……任何感情,通透地仿佛不是她的眼睛,“晚贵妃,你说接下来我们两个之间的游戏,会不会很有趣呢?”
“有趣还是地狱之门的呼唤呢?世子妃,不要对自己充满自信,我最讨厌这样的人了。”晚贵妃掩唇低笑,精美的钗环叮铃作响。
真是美人如景,玉玲珑不置可否地弯了弯嘴角,未来的路还长着呢,看不出胜负的赌局才有趣。
至于地狱……
地狱才是她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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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6-01-25 18:10:00 +0800 CST  
玉玲珑走出营帐时,弥那莎正好站在帐门前,双眼相对时,似有暗波涌流。
“世子妃万安。”弥那莎笑了一下,不再对视。
玉玲珑只是抬眸,都撕破脸了,她也没那些闲工夫去装了。
弥那莎看着冷淡的玉玲珑,眯了眯眼,旋即掀起帐帘而入。
晚贵妃摩挲着护甲上的辛夷花,良久后才抬头道:
”游戏,开始了。“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6-01-27 10:48:00 +0800 CST  
六十一.谁先出手
玉玲珑一行人遇袭的消息不知何时已经传开,庆宣帝亦在赶回来的路上,冬猎的场所也被紧急封闭,留守在营地的宫女侍卫们对这件事的谈论不止。
玉玲珑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倚在晋王府的帐门边,一双美目中恐惧之色久久不散,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事中缓过神来,而手上一条泛红的擦痕也在无声中体现出这个女子方才遇到了什么事。宁纾忱站在玉玲珑的身边,不是说些什么,换来的只是玉玲珑勉强的笑容。
而酒梦只得守在不远处,担忧的看着自家主子的样子。
魏甫辛远远望去,只觉得讽刺。这只本在他手中的风筝,竟然自己挣断了线,迫不及待的投入别人的怀抱中。这一切,甚至是他默许的。不过也没有关系,风筝终究只是风筝,没有人放,终究是到不了天空的。

“皇上。”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声音,将这略显诡异的场景打破。
一干人或跪或行礼,即使庆宣帝出现的突然,也没有人乱了阵脚。
柳如素身上的伤口尚还没有处理完全,就随着庆宣帝来到了这里。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她预想的范围之内了,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这次没有玉玲珑,她……难以脱身。
庆宣帝看着小脸煞白的玉玲珑,心中一紧,刚想开口,就见玉玲珑低头道:“怀湘拜见皇上。”
语气还带些颤抖,可正是因为这颤抖,让庆宣帝清醒过来,恢复了常态。
“适才发生的事,朕已经知晓了,到时定会查清楚,还给所有人一个公道。”
玉玲珑抬头,不知何时,她的眸子上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这幅泫然欲泣的情状比起当场哭泣来的更为惹人怜惜。
“多谢皇上了,只是六皇子妃和白小姐太过……”玉玲珑停了一停,控制住哭腔,“特别是六皇子妃和她……腹中的孩子。”
说到这里,玉玲珑似乎是忍不住了,手附在额上低声抽噎起来,宁纾忱在她耳边低语,似是在安抚。
柳如素眼中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她没有喝绝子汤,她竟然没有喝,她是对六皇子动心了么,怎么可能,她不是素来看不起六皇子的么!
六皇子闻言,手不禁握拳,但等到宁睿源看过去时,已然恢复了常态,只是有些晃神罢了。
晚贵妃在人群密集处,自然看不清前面诸人那一瞬的表情,不过她就算猜,也猜得出他们会是哪番光景。
”小丫头可别哭过头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宁纾忱在玉玲珑耳边看似调笑地说道。
玉玲珑闻言渐渐止住了哭声,却是半靠在宁纾忱肩头,”爷这颗大树,让不让我靠呢?“
宁纾忱不露痕迹地抓住玉玲珑的一只手腕,玉玲珑蹙眉,却没有挣开。
疼痛感伴随着凉意从脊骨处爬升,玉玲珑背上冷湿一片,但依旧没有任何阻止他的意思。
明明知道,在这么下去手腕的骨头肯定会伤到,玉玲珑表面上却还在进行着”伤心“的表演。
宁纾忱缓缓松了手指,这个丫头,是笃定了他在众人面前不敢做得太过呢,还是已经学会了逃脱自己的控制呢?不论是哪一种,都很有趣。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6-01-27 14:24:00 +0800 CST  
玉玲珑将手放回袖中,心中不免嘲笑自己。
没事去试探不该试探的东西,去触碰不该触碰的东西,闹了这么个结果也算是她过于托大,咎由自取不是?
这里的情况自然没有人会去注意,魏甫辛扫过庆宣帝微闭着的眼。
庆宣帝良久后才睁开眼,浑浊的眸中带些不明的意味,“爱妃啊,你一直在营地中,可否有什么异动?”
“臣妾不知。”晚贵妃福了福身,低下头。
可不是没事么,她就是最大的事。玉玲珑在此刻恢复原样,一双微泛红的眼睛没有了泪水,嘴角带着些勉强地的笑容。
宁睿源看着玉玲珑的模样,一时有些分不清她的面目究竟如何。
四皇子手中的折扇突然敲在太子肩头,笑嘻嘻地开口:“太子可要彻查此事?”
这搅局搅得虽没有水平,可也算是搅和成功了。庆宣帝没有回头,但话风一转,“宏儿认为呢?”
太子皱眉望向四皇子,四皇子玩世不恭的笑着,折扇朝着庆宣帝处指了指,“皇兄今儿个怎么反应如此之慢,连父皇的话的不回了?”
“儿臣定会彻查此事。”太子压下心中的不满,对着庆宣帝恭敬地道。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6-01-28 15:42:00 +0800 CST  
庆宣帝本来就对太子有所不满了,不过是碍于那些老臣才没有废太子,这次的事,处理得好是不可能的,没有必要再牵扯别的人或事进来。
“你知道便好。”庆宣帝有些冷淡的回了一句。
玉玲珑有些想笑,论才华或是治国,太子不亚于历朝的任何一位太子,只不过他的兄弟都太优秀了,优秀的压过了他的风头。若他学会明哲保身也还罢了,非要去争取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他的东西。硬要在那位父皇面前展示自己,结果却是一步步被人吞吃入腹。四皇子如此不敬,甚至拿折扇指当今圣上,可庆宣帝只当不知道一般,宁睿源也未曾出言说过。看来庆宣帝早就想借着几个儿子,将这太子拉下位置了。
而她玉玲珑,正好为他人做嫁衣了。不过这口气,玉玲珑想到这里,瞥了眼宁纾忱淡笑的模样,他,会同意吗?
宁纾忱抬眸对上她的目光,锋芒一闪而过。
玉玲珑忙移开眼神,刚刚那个目光是针对她的,看来她的确过头了,激起了他的杀意。
庆宣帝只草草寒暄几句,宁纾忱大多只用单音节回复,庆宣帝讨了没趣也就没有心思再待下去了,随意吩咐几句就领着一大帮人离开。
柳如素在转身时不经意间对上四皇子似笑非笑的狐狸眸子,大方回以一笑。
现在这个场景,谁都心知肚明,可偏偏,谁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玉玲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后,转身掀起帐帘,思索着接下来的局该怎么布置。
“六皇子那里你不用去了。”
一句话夹杂着凉风传来,玉玲珑有些错愕地看向那个白色的背影。
突然,她低头一笑,俯身进入帐中。
不去……也好。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6-01-28 16:02:00 +0800 CST  
六十二.收服
玉玲珑入了帐,小心翼翼地将衣袖拉起,手腕上已然青紫一片。她不免苦笑一声,下手还真是狠啊。
酒梦蹙眉看着那片印记,心下明白了些,“主子,你何苦呢?早知现在,当初何必执意来这里。”
“我若不来,有些事就一辈子都发现不了,有些人就一辈子都不会遇见。”玉玲珑轻叹一声,“你不必如此,这世间哪来那么多两全其美之事呢?”
“改日去见玉清婉一面,用的到她的地方你自己看着告诉一些,乘机也好把母蛊下了。”玉玲珑抿了下唇,干涩的皮立刻破裂,浓郁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荡漾。
“子蛊已经......”
玉玲珑瞥了一眼酒梦,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酒梦立即垂下眸子,不再言语。
咱们也不能白给宁纾忱欺负了不是?自己下不了手的总能让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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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猎的事就那么过去了,虽然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波,可死的人毕竟也没那么重要,白将军在得知独女去世的消息时只是沉默不语,差人送了一把宝剑回来,人依旧待在军营中,而白夫人也没有大办丧事。至于六皇子府,除了匾上挂了七日白绫外,没有再多的动作,庆宣帝赏了些东西后,也就不闻不问了。
民间的传言虽多,可也没有掀起多大风浪。
一呢,是临近除夕,不好太过;二呢,是死的人不足以让庆宣帝关注。奇怪的是皇后那处颇有些可惜,甚至传了白夫人好好安慰一番。
玉玲珑的手指轻扣桌面,看着桌子上的信息,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芍药在这些日子中也算是玉玲珑的半个贴身丫鬟,此刻站在玉玲珑身后不知该作何反应。
“芍药,还有几日是除夕?”
“啊,哦。”芍药被点了名,一时没反应过来。
玉玲珑食指抵着太阳穴,挑眉道:“还有几日除夕?”
“七日。”芍药红了脸,她方才是走神了。
玉玲珑转过身,未绾好的青丝散乱在桌上,“芍药,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芍药愣住了,摇头又点头,“世子妃,我不知道。”
“我可以等。”玉玲珑低头看着自己淡妃色的外衫,淡淡回道。
“世子妃,我......世子妃应该不需要我才对,只是为了填腊梅的空,那不值得来找我。”芍药屈膝说道。
玉玲珑笑笑,“你永远都那么通透,看什么都是如此,我怎么可能将你与腊梅相提并论。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若不愿意,我便将你拨给公主,你好好教她也好,也不委屈你。”
芍药身子一晃,近乎跪下,“我不能服侍公主。”
“为什么?那个丫头也一直在向我求着要你。这是个好去处。”玉玲珑拿起一旁刚泡好的清茶,有些疑惑的开口。
芍药摇头,“我......我是医者,不能看着公主痛苦致死。”
“你知道噬心蛊。”玉玲珑依旧是那幅淡薄的样子,“所以你不愿意去面对她。”
芍药摇头道:“不不,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噬心蛊,不知道。”
心性尚还不足,收服了也得让酒梦培养一番啊。玉玲珑下了结论,看中芍药是因着她的通透和南疆的关系,不过南疆于她,不过是一个童年的噩梦吧。
“南疆的皇太女上官雅会在除夕的时候过来。”玉玲珑喝了一口茶,幽幽道来,“你母亲是南疆人,而你是一段错误爱情的产物。你父亲并非南疆人,在有了你之后就被处死,你母亲将所有的过错归咎于你,教会了你无数蛊术之后,又将你折磨不断。直到你逃到了临安,混进太医院,化名为芍药。我不会在乎你的过往,可上官雅在乎这段孽情,你母亲早就被处死,上官雅不会放过你,你现在又该怎么办呢?”
“我看中你,不是为了你与南疆间的关系或是与上官家之间的关系。是因为你自己,你的聪明,你的隐忍,你的心酸,难道就要为着上官雅的到来破灭么?”
芍药再也支持不住了,双膝贴地,手放在胸口也无法压抑住混乱的呼吸。她的冷汗随着额头流下,一滴汗珠滑落到地上。
玉玲珑蹲下身子,手盖住芍药放在膝头的手,声线软了几分,“上官雅不会将你这个不知表了几倍的表妹放在眼中。可是那些评选圣女的人会,因为你当年的天赋,远超上官雅。上官雅蛊术虽好,可这都是因为你的让步。”
“上官雅为什么能当上皇太女呢,因为她的手段,谋略,身手。而不是蛊术,我只是觉得以你的聪明,不会看不透这一点。从一开始,你就不是局外人。”
玉玲珑收回手,站起身。芍药选择谁都可以,只不过不能选择上官雅,不然她就会很麻烦。
芍药猛地抬头,“我跟着你,以初代圣女的名义起誓!”
初代圣女?这是下了狠心了。其实玉玲珑一开始还真没想着非要芍药的,只是查明了之后发现芍药是不得不归入她的麾下的人。
“改名叫遗珠吧,遗珠公主的尸骨早就成灰了,谁还在乎这个封号呢?”玉玲珑轻笑一声,将她扶起。
“好。”
这世间,再无芍药,只有遗珠。
遗珠抬头,“世子妃,多谢。”
“不必谢我,你不恨我已是万幸了。以后你若愿意便跟着酒梦,不愿意就先歇着,查一查有没有解噬心蛊的方子。”
“诺。”遗珠点了点头。
玉玲珑摆了摆手,“自己小心些,你先去罢。”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6-01-29 16:36:00 +0800 CST  
六十三.秘密(一)
除夕前夜,白府
雪花静静地飘洒在空中,白府前的台阶上已经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雪白。玉玲珑撑着伞站在门前,淡色的服饰不见一点奢华,酒梦偶尔抬眸看一眼玉玲珑有些僵冷的手指,可终究没有说话。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一位中年模样的侍女头戴白花,欢声道:“世子妃,请进。”
玉玲珑微阖首,阻止了身后想要跟进的人的步伐,随着那侍女走入。
白府的外头是将缟素全部收起,内部却依旧是惨白一片。虽然侍女侍卫不多,但眼及之处基本都为白色,在衬着这雪花,愈发显得孤寂与苍凉。
“世子妃,到了。”
祠堂处,白夫人静静跪着,没有泪水与辛酸,只是让人心悸的沉默。
那侍女悄悄退下。
玉玲珑静悄悄地走入,拿起一张锡箔折出了一个元宝,投入火盆中,青烟浮起,唤醒了跪坐在蒲团上的白夫人。
白夫人抬眸,“世子妃怎么来了?”
“来送白鸢。”玉玲珑坐在另一个蒲团上,点了一炷香,“白鸢实在是可惜。”
白夫人淡淡一笑,“人总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急不得也缓不得。白鸢挨过这一劫是福气,没挨过也是命,世子妃没有自责的必要。”
“白夫人知道内情。”玉玲珑将那一炷香插入香炉中,微微侧头,语气中已然是肯定。
白夫人看着一缕烟自香炉上腾起,翻转,飘散,嘴角微微勾起,“鸢儿活下去或许会更痛苦,现在去了就看不到以后的事了,多好。”
“世子妃不必埋怨自己,连将军也觉得这是福不是祸。我自然也这么认为,鸢儿赶上了一个最好也最坏的时期。”
玉玲珑轻笑一声,“原是我多虑了。”
白夫人看着玉玲珑,眼中的情感有一丝复杂,“不瞒世子妃说,在以前我也动过要将白鸢嫁给世子的心思。”
“然后呢?”玉玲珑不急不缓得跟上。
白夫人看着白鸢的棺木,沉默了一会才说,“世子和将军之间,我和当年的王妃之间,太多说不得的东西了。或许我不该告诉世子妃这些的,因为正是世子引你入套。”
玉玲珑猛然惊醒,随即苦笑。
白鸢......白鸢是因她而死的,她以为她在口舌上赢了宁纾忱,但在最后却被他用白鸢的死套住了。
这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宁纾忱,他先将这个消息告诉白府,再诱她入套,甚至连一开始那句看似解释的“我以为你知道冬猎一事”的话都是一个圈套。再到后来发生的一切,他是生气,但也不能过于表现。
他看透了她性格中的弱点,白夫人第一次见她时的那个眼神也不是偶然,白鸢为她解围也不是偶然。至于六皇子妃的死,大概也是他与六皇子之间的一个交易,只是没想到六皇子妃有了孩子,多害了一条人命罢了。
这些都是必然发生之事,她还偏偏跳了进去,想挣扎也是被死死咬住,动弹不得了。
她多像一只跳梁小丑,自以为是到了极点。却忘了他一开始就提醒过她的一句话:
“不要太自信。”
白夫人现在告诉她这些,不过是他对她的一个委婉提醒。永远,永远都不要对他起背叛之心。
“这样么。”玉玲珑觉得有些脱力,她累了,所以一直以来不曾认真思索过他们之间的关系。技不如人,她甘拜下风。
白夫人取下鬓角的白花,放在手心静静看着,“世子妃的反应也出乎我的意料,却在世子的意料之中。”
“鸢儿如果想世子妃一样,或许就不会那么身不由己了。”白夫人手掌合拢,捏紧了那朵白花,“世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鸢儿是当年王妃的女儿,或者说是世子的亲妹妹。”
“她从小就是一枚棋子,如果真对鸢儿好,何必将她带到军营,而应该教会她人情事故,谋略决策。”白夫人握紧拳头,“本是想来诱四皇子和皇后的,但世子妃的出现明显打乱了这一切。说世子不将您放在心上吧,何苦将一枚埋了十多年的棋子浪费在这儿,说放您在心上吧,又为何要将您这般戏耍。”
白夫人摊开手,白色的绒花已经分辨不出原样了,“白鸢轮上了,不怪我这个做娘的狠心,不怪那个做哥哥的薄情,就是最好了。哪还能期望着点别的?”
玉玲珑突然就想到了白鸢死前的那个眼神,那么单纯和无知,这才是将她还死的缘故。
“倘若她以后知道了实情,才会生不如死吧。”
玉玲珑边说边捻起白夫人手中变形的白绒花,松手,白绒花掉落在火盆中,变得焦黑一片。
将军府,晋王府之间的秘辛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反正宁纾忱的目的达到了。
这些话,估计也是白夫人一时发泄之语。好歹也带了白鸢十几年了,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只是不如那一片忠心来的浓厚罢了。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6-01-30 12:31:00 +0800 CST  
六十四.秘密(二)
白夫人看着慢慢化为灰烬的白绒花,眼眸中的泪水缓缓滴落。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玉玲珑将手帕递上,“世子有,我有,你也有。我不了解临安,不了解这里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白夫人没有接过手帕,玉玲珑微微一愣,却是收回了手。
也罢,白夫人心里的苦涩没有人懂也罢。
“世子当年并非如此。”白夫人平稳了心情,再次开口,“有些事情积压在心里久了就变了味了。”
玉玲珑身子略僵,她不也是如此么,当年若不是那件事,自己和白鸢又有什么分别呢?
“当年王妃入过宫,所以世子是谁的孩子尚待查明。是晋王的还是皇上的,很难说。倒是白鸢,确确实实是晋王的孩子,王妃扯谎说那孩子早夭就送到了我这儿来。晋王也因此事细查过白府,不过王妃做的事哪能留下痕迹。这么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加之后来宁昭瑜入了府,王妃突然去世,晋王的心也就淡了。”白夫人语气淡然,仿佛不是在说着那些不能见人的秘密,“我自然是没有孩子的,白起对她是极好,也像是亲女一般宠着。而我呢,愧疚,也只有愧疚。”
玉玲珑接上话来,“我若不来,那日柳如素之事就会让皇后保白鸢,最后将白鸢嫁给四皇子。无论白鸢以后如何,总之也算是世子的棋子了。治不住四皇子也无碍,能让他名声败落就是了。”
“世子妃,您是最大的变数。”白夫人重复着。
是啊,她是变数。不好不坏的变数,但绝非可有可无的变数。
“这个局,世子布了多久?”
白夫人摇头,“白鸢是十几年之久了,可那是王妃的意思。旁的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有世子有答案。”
让柳如素掌管柳家,六皇子妃嫁给六皇子。嫡女庶女身份调换,在庆宣帝身边打下暗线,设计她来和亲。
一步一步,分毫不差。
甚至连对她若即若离的情感,也拿捏到位。引得她差点就迷失在了那份情感中,一点点的靠近,用看似体贴的举动迷惑她的视线。
可现在,为什么又要让白夫人全部告诉她?
内疚?动心?不,都不是。只是觉得养着个敌人有趣,特别是与自己同床异梦的敌人最为有趣。
哪怕,那个敌人最后会被他一点点培养出来,甚至杀了他。
有趣吗?玉玲珑突然觉得宁纾忱的一切都那么扑朔迷离,没有人猜得透他的心思。包括......和他那么相像的她。
玉玲珑转身站起,意欲离开。
白夫人在此时贴近玉玲珑的耳畔,轻言一句。
玉玲珑却恍若未闻似的离开。
白夫人回头看到白鸢的棺木,垂下眼脸低叹一声。
“主子。”酒梦见玉玲珑出来了,赶慢上去扶,“雪下大了,主子也不撑着伞,万一着凉了一个冬日也不见得好。”
“无碍。”玉玲珑看着酒梦,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无需你担心。”
酒梦搀扶着玉玲珑进入马车,看见车帘落下才对着遗珠摇了摇头。
遗珠张嘴欲言,但酒梦一下捂住她的嘴,“小姑奶奶啊,近日别出差错了。”
“唔。”遗珠点点头,酒梦这才送一口气,让绝一驾车。
玉玲珑掀起窗子上厚厚的锦布,脑子里不断回放着白夫人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王妃心狠,自缢的那日恰是世子的生辰,就是除夕。”
玉玲珑看着马车外的雪花渐大,将锦布捏紧,低眉一笑,原本琥珀色的眸中印上淡淡血色。平缓了一会儿才松手,靠着软榻闭眼,仿佛是彻底没了力气一般。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6-01-30 16:10:00 +0800 CST  
六十四.争端(一)
玉玲珑紧赶慢赶,总是在夕阳落山之前回到了晋王府。
在屋还没坐安稳,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
“遗珠,去看看是谁。”玉玲珑有些不耐地开口道。
自从她嫁入府中,竹林这一块的规矩也少了些。只不过到底是不敢在近处闹腾的,估计那些下人也是估摸着宁纾忱会让玉玲珑管事,胆子也就大了。再加上晋王府内总有些丫鬟小厮是别府安插进来的探子,起了争执也再所难免。
上次她推脱身子不爽,让酒梦出面解决了争端。现在闹得愈发不可收拾了,着实是让她厌烦。
遗珠进来掩了门,“这次的事算是闹大了。”
“恩?”玉玲珑还没来得及回话,酒梦就睁大眼睛回了一声,“说说看,是哪个丫鬟又和哪个贵家少爷好上了?还是哪个小厮勾引了千金小姐?”
遗珠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得巴巴地看着玉玲珑,玉玲珑摆摆手,“别管那个妮子,你回着就是。”
“有位叫春兰的丫鬟和四皇子有些关系,现在被人给揭发了。在那哭着说不是她勾引四皇子的,还跪在竹林前头,一大群人围着看。管家也管不了这事,毕竟是四皇子要的人。”遗珠边说边摇头,“看上去不是探子,而且这春兰是家生子,母亲是服侍王妃的。”
玉玲珑拢紧些身子上的披风,“我去一趟。”
“主子可不得去一趟,不然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总有一日得爬到主子头上来。”酒梦一边替玉玲珑撑开伞,一边嘲讽着。
玉玲珑不置可否地笑笑,她是该出面让他们好好认认谁是王府的主子,谁是下人了。宁纾忱将这些事全权交托给她,她总不能落的自己面上不好看吧。
竹林外
一个小丫鬟跪在鹅软石铺就的小道上,抽抽泣泣地说着自己不是,一件鹅黄的小袄,略显凌乱的发丝垂在身旁,一个管事模样的女人正指着她怒骂不止,她却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抽泣声不断。
玉玲珑从竹林内缓缓走出,那些下人们见了皆是一惊,赶紧行礼道:“世子妃。”
玉玲珑也不急着让他们起来,看着那个跪在地上一脸委屈的小丫鬟许久,她才淡淡道:“起来吧,跪着的也起来。冬日里凉,冻坏了膝盖就不好了。”
春兰畏畏缩缩地站起,玉玲珑这才看清她的模样,不算上佳,但看着挺纯真可爱的,也难怪会被四皇子骗了。
那管事的婆子立刻上前,“世子妃,那贱人勾引.......啊!”
酒梦淡漠地收回手,看着那婆子将手放在脸颊处,慌乱地跪地,只是冷笑道:“什么污秽的话都在主子面前说,宫里来的人没教过你什么是规矩么!世子妃还未问你话就抢先说,是争头功还是怎的?”
这一巴掌着实是震住了在场的人,春兰也不敢再哭出声来,咬牙硬撑着。
遗珠乘此机会站到春兰身旁,低声道:“有什么委屈等会子一五一十说了就是,世子妃不会错怪你的。”
春兰飞快地点点头,遗珠也依旧退回原位。
玉玲珑并没有像众人所想的那般阻止酒梦,而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婆子的身子如筛子一般颤抖,嘴角还带着些许血丝,脸上也肿了一块,却连求饶也不敢了。
“我知道,我初来王府,你们心里不甘也是有的。只是这里是禁地的规矩是定了的,没有人可以打破这条禁令。”玉玲珑声音如冰碴子一般,直打在人心里,“谁想让世子不高兴的大可以到世子那儿去闹,我这儿容不下这些脏东西。”
“哪门哪派的,能走的都走,别搁在眼前惹得所有人心烦。这样的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从前世子不管是他觉得没必要,我之前不管是因为我觉着不伤和气也就罢了。现今到好,闹成这样,好看吗?”
玉玲珑冷冷扫过在场的人,“没事做了到禁地前看热闹,我一个大婚给府上添了多少人,是想被一一撵走吗?还是觉得我这个世子妃好欺侮,便学会了蹬鼻子上眼?”
一干人皆是沉默不语,傻子也看得出玉玲珑是生气了。平日里温婉可人的人生气起来可比那些平日就火气冲天的人生气起来可怕得多。
“春兰,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会错怪你的。”玉玲珑软和了口气,看着春兰被吓的煞白的小脸说道。
春兰立马低头回道:“那日,我应母亲的话去街上采购些食材,没想在回府的路上撞见了四皇子,四皇子就问我有没有见到醉香园里的容玉姑娘,我说我怎么可能见得着容玉姑娘,这幕恰好被翠屏撞见了,私下里来问我时不知是谁在外面偷听,便传了出去。不知这传言越来越变味,就成了现在这般了。”
“世子妃,春兰和翠屏都是粗使丫鬟,怎么敢担这样的罪名。”春兰说着,又跪下磕头,“望世子妃查明真相,还奴婢一个清白。”
在一旁也有一位丫鬟跪下,“奴婢翠屏,若要罚,也该罚奴婢,春兰所说之话句句属实啊。”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6-01-31 12:07:00 +0800 CST  
六十五.争端(二)
玉玲珑看着跪地的两个丫头,容貌姿色皆不出众,四皇子估摸着也是随口一句,只不过,春兰怎么会认识容玉?
“春兰,你认得容玉?”
不是不好奇的,容玉是个舞姬,四皇子宠在心尖儿上的人。春兰一个家生子,认识她也太过奇怪。
春兰身子及不可见地一抖,咬着下唇思索片刻,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抬起头道:“容玉以前是我母亲的养女,母亲尚在时动了些心思,降将容玉荐到世子处。可是,还没......”
“本妃要听实话,别拿那些搪塞。”玉玲珑挑了下黛眉,语气中已含薄怒。
春兰磕头疾呼“不敢”,可依旧是死咬着原来的说法不改。
有意思。玉玲珑勾起一抹笑容,“不说?”
“春兰所言,句句属实。”春兰的头贴着冰凉的地面,心也一寸寸冷下来。
玉玲珑站在春兰面前,挡住了夕阳的余晖,令春兰更觉寒冷。
“我不喜欢和不识趣的人多费口舌,你说还是不说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逼你。”玉玲珑基本猜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容玉是谁我也会亲自去查,查出来的事与你有关或是无关,都没有关系。”
春兰猛然一顿,慌忙抬头,“世子妃,我说,容玉......”
话未出口,酒梦就已经一把捂住春兰的嘴了。
“拖下去。”玉玲珑冷漠地说道。
春兰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中的后悔无限,可当她想说话时,已经被两个小厮一左一右地拉起,她想喊却发现嗓子已经发不出声了,只有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无力的曲线。
没有人敢回头看春兰一眼,翠屏被吓的不轻,哆嗦着身子不敢抬头看玉玲珑一眼。
“其余的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还有想闹得,想玩的,本妃自然奉陪到底。”
玉玲珑边说边看着指甲上的红蔻,笑着扫过不敢言语的诸人。
“这一次便算小惩大诫,下一次不会如此简单了。”
一干人跪倒静默,直至玉玲珑消失在竹林深处才敢起身。
这一次那些人总算明白玉玲珑无害地外表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内心。
“主子,您这不是让那些暗处的人白的了消息吗?”酒梦眨巴着水媚的大眼,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玉玲珑看她一眼,对着遗珠道:“以后别学着酒梦的样子,总有一日将她送进青楼才能安生。”
“噗哧。”遗珠不免笑出声来,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响来。
酒梦佯装怒气地一跺脚,“主子,你左右都不宠我!”
“好了好了,你们先都下去让我耳根子清净一会子可以吗?”玉玲珑正欲推门而入,却止住了动作,转头对她们两个道。
二人看了看玉玲珑停在门扉上的手,对视一眼后都后退离去。
玉玲珑推开门,一股血腥味传来,铁锈味在鼻尖打转。
玉玲珑心中一震,反手扣门便入。
“小丫头,别进来。”宁纾忱庸松地声音在玉玲珑耳边响起。
玉玲珑的脚步顿在原地,垂头不语。
“生气了?”宁纾忱轻轻一笑,“今日的事情太多了让你无法接受了。比如说我将我唯一的妹妹害死了,还是从一开始就算计你,或者是别的?”
“我最生气的。”玉玲珑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竟然用下人把我支走,然后抢了我的地方疗伤。”
宁纾忱只是轻笑,魅惑地不似一个男子所能拥有的笑声,“我着实是没想到丫头会为这件事生气,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你是我的妻子,在为我担心。”
“是啊。”玉玲珑拍了拍桌子上子虚乌有的灰尘,坐了上去,“我可期盼着你早日过天,我好妻凭夫贵,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享不尽了。”
玉玲珑缓缓闭上眼,压抑住心中莫名涌上的委屈。
“看来是真生气了。”
好听的男声在耳畔再度响起,只是近了许多。
玉玲珑睁眼,只见宁纾忱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白色的外衫站在她面前,嘴角略勾起一个笑容,静静地看着她,而她的样子,也印在那纯黑的眸中。
人说公子如玉,无非如此了。
玉玲珑撇开眼神,“白夫人说得太多了,也是王妃的人,你不该太相信她。”
“你应该感谢她告诉了你真相,而不是在这里劝我多留心。”宁纾忱不怎么在乎地笑了笑,“小丫头,你永远都是那么的......让人意外。”
“我和你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谁逃得了呢?”玉玲珑微微挑眉。

楼主 槿芫零雪  发布于 2016-02-01 14:17:00 +0800 CST  

楼主:槿芫零雪

字数:119955

发表时间:2015-05-09 07:5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6-04-02 20:02:1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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