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坑!周填!

Ex.02
“说吧?”

十月屏住呼吸,等待青玲给出噩耗。

“大人,陛下她,她失踪了!”

青玲呜咽着跪在文案前,豆大的眼泪直往下掉。

好么,果然又有大麻烦了。

十月差点破口大骂,你就睡在陛下她老人家边上,还能把她弄丢了?

“那么多魔法饰品、卷轴还有我做的符牌呢?全都没用吗?”

小姑娘头摇得像只拨浪鼓,只知道发出呜呜呜地哀鸣。

弄丢陛下也不是第一次,但保险措施全都失效就很严重了,这意味着陛下不希望别人找到她。

这能怪青玲吗?一个小丫头能做什么?连走廊上的速度限制都突破不了,否则这么大的事能九点才到她十月的桌上?

“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了?”

十月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握拳,如果陛下离开自己太久,整个虚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根本不敢去想。

“就,就我一个。”

十月松了口气,毕竟直接从寝宫跑过来也得这么长时间,就算路上有人看见了,也只会感慨一句今天帝都又不得消停之类的话吧。

“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要张扬,本官自会找回陛下,你把这两封密函交给戒律大司祭和禁军统领,嗯,先去御膳房取几份早食,路上分别送给御史,青乾内侍长,克莱特和其他几位殿前侍卫,还有另两位大司祭也别忘记。再过半个小时是戒律大司祭和统领平日相约游园吟诗的时间,你按我说的顺序送早食后,应该正好会在珍梡园遇到他们两,届时一同送上即可。”

青玲这才止了哭声,红着眼应了声,又支支吾吾地说道:“大人,还有件事……”

十月一口气没捋顺,气血攻心,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不过她借文案遮掩,没被哆哆嗦嗦的小丫头发现。

“说吧!”

“那个,路上奴婢看到了十方将军中的六位,已经在听雨阁落座……”

十月这次再也顾不上保持形象了,她猛地一拍桌子,青玲这句话仿佛天雷滚滚在她耳畔炸响。

“十方将军中的六位?!”

十方将军,分别统领十方军团,负责镇守虚界,就算每千年的阅兵大典,每次也只有三人聚首,什么风能把他们吹来?

何况一来就是六位,这会儿不会十个全来了吧?那岂不是边境无将驻守?

“快,快扶我一把,带我去听雨阁!”

十月晕乎乎地摔在椅子里,事态比想象中的更严重,十方将军聚首,绝对和陛下失踪有关!

一时间重重糟糕的可能性在她脑海中纷纷跳进跳出,虚空世界崩溃,梦魇生物反叛,无界侵蚀,真界大军来袭,天哪,仔细一想,哪件事都是惊天灾难啊!

青玲早就慌得手忙脚乱,她弱弱地问道:“那密函……”

“还管什么密函啊,把大司祭、禁军统领、首辅都给我叫出来,去他的吟诗作画游园享乐,今天的事不处理好,一个个都别想有命活!”

摩恩斯今日旭日洋洋,仍是一片明媚好风光。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5-09 14:14:00 +0800 CST  
“不要急躁,对方没有移动,不需要着急下手,最好先破解幻术。”

越是强大的自在法,限制也就越多,到现在那个使用幻术自在法的红世之徒还没有动作,看来他为了维持幻术牺牲了机动能力。

涅尓瓦冷静地几乎冷酷,冰凉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霸道。

嗯,“幻术”?不,好像不是这个词语。

不要轻易相信你所见所闻,因为你会把看到听到的一切,扭曲成自己想要看到的样子,这位强大的红世之王心中,突然窜出这样一句话。

数百年的记忆过于庞大而琐碎,让她忘记了它的来历,却不妨碍其中传达的警醒,恍然间,涅尓瓦似乎有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失真感,好像她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好像现在的所作所为毫无意义,不过她很快就摆脱了这股荒谬的错位感。

成败在此一举,容不得半点失误,分心就会招致败北。敌人又不是傻瓜,明知自己身边有个定时炸弹,还不赶紧逃走,肯定制定好了对策,幻术没有中断过就是最好的佐证。

“说到幻术,其实我已经有些眉目了。”

诺雅深呼吸,让自己静下心来,自己的想法应该没错,只是要破解就有难度了。毕竟,在她的推断中,这诡异的自在法可是连她挥刀的力量、消耗的存在之力都能影响,就算找到了敌人,软绵绵的攻击也很难取得成果。

但幻术并非无所不能,「踟蹰之表」的崩解也好,涅尓瓦火焰的毒与诅咒也好,但凡事物固有的特性,是不会因为幻术而改变的。只要用爱刀劈开敌徒,就能让他灰飞烟灭,这也是毋庸置疑的。

涅尓瓦担忧的是诺雅的意图太明显被看穿,毕竟敌人不止一个,战场上还有那么多机械磷子限制走位,想要自然地接近目标很难。

不能期待敌徒再次犯错,主动出击才有可能打破僵局,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只要脑子足够清醒,主动的一方总能占到先机。

“涅尓瓦,相信我,我可以。”

炙热的火焰将战刃包裹,一如心中升腾起的灼灼战意,诺雅下定了决心,向搭档请命。

还用说吗?两人的默契早已跨越了言语。

诺雅提前起跳,双手持刀斜拖在后,直奔正扬起拳头的机械巨人,而墨绿的火焰屏障像是支撑不住似的,恰好在第三个机械巨人的铁拳下,发出玻璃破碎般的哀鸣,落下的碎片没能重新汇入火焰湖泊,它们回归翠色的火焰,在极尽璀璨中走向终焉,而打破屏障的巨人磷子也受到反冲之力,踉跄着失去平衡向后仰起,胸前空门大开。

诺雅迎着缤纷的光焰之雨闪电般飞跃而上,羽翼勾起一个绝妙的弧度,让她在空中前翻一周,手中的直刀与她共舞,回旋着凶悍地向机械巨人的肩膀斩落,钢铁仿佛薄纸般被利刃撕碎,留下从右肩到髋部的狰狞斩痕,火焰从切线出迸发,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机械巨人庞大的身躯一分为二,轰然倒下。

重重地蹬踏在被一刀两断的机械巨人脑袋上,诺雅飞速弹出,以刀尖为锋,直取第二架巨无霸的头颅,翠绿的火焰切开空气,抢先一步落在巨人的前额,活像是一片迎风摇曳的草原,长在了机械巨人掉了漆的脑袋上。诺雅没有取笑的功夫,「踟蹰之表」在它通红的电子眼的注视下,像切西瓜一样把它们的载体一分为二,而后在火焰中炸成漫天的残骸。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5-11 09:04:00 +0800 CST  
第二更。
诺雅争分多秒,一气呵成连破两只巨型机械磷子,但还是晚了一步。就在这数十秒的时间里,剩下三只巨无霸已经猪突而至,它们扬起的铁拳把上空铺满,身躯组成城墙,无数一人高的机械磷子扭着圆脑袋(参考尼尔机械纪元的安卓机器人)从缝隙里钻了进来,从嘴里吐出灰白的炎弹,原本变形依附在机械巨人身上的那些则纷纷脱落从天而降,一个个伸长短手短腿,想要抓住诺雅的羽翼,将她拽下天空。

“都***开!”

毒与诅咒在存在之力的浇灌下愈加繁盛,火焰掀起风暴,灼热的馔风呼啸着,落下的机械磷子像纸片一样吹开、撕裂,在一团明亮的火焰中燃尽生命。

火焰虽然不会伤到诺雅自己,但爆风的推力确是相互的。她借着风,利用双翼缓冲平稳地划出一道贴近地面的弧线,想要从机械巨人的下方钻出重围,却一头撞上了苍蓝色的火焰之墙。

虽说这面火焰之墙除了结实以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但诺雅飞得快,这下也是撞得结结实实。她故作懊恼,挥刀便砍,只是无往不利的兵刃也有克星,徒留几条发白的痕迹。

从这里突围会消耗不少存在之力,加上空间狭小,难以辗转腾挪,照理说诺雅应该尝试从上方绕行,失去数量众多的小型磷子后,依靠自身的灵活躲避三只巨无霸磷子的围攻虽然依旧艰难,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任务,可是诺雅却铁了心地想要破坏火焰之墙,翠绿的火焰逆流收缩,凝聚成墨绿的獠牙,狠狠咬在幕墙之上,硬是闯出了一条生路。

可惜,她用了太长的时间,区区数秒,蝗虫一般的机械磷子已经形成了包围圈,而在她身畔的机械巨人也弯腰俯身,面包车大小的拳头拖着几乎相同粗细的手臂,像是一列火车正面撞在诺雅身上。

直击!

没有格挡,没有防御,连存在之力都没有调用,诺雅毫无反抗之力,像棒球一样击飞,只差一个上扬的角度就是本垒打了。

就在这时,诺雅却想笑出声来。

她是受伤了,但只是挨上一记重拳的程度,战斗力几乎无损,反而是之前腿上的伤口让她失去了小半的跳跃能力和机动性。

突破的位置当然不是随便选的。

机械巨人的站位虽然把她包围,但也限制了它们的攻击范围,加上它们固定的攻击模式,只要选好位置,攻击到来的角度和方向就能大致把握,这样就能变向地控制被击飞的方向。

只是面对那样声势烜赫的攻击,恐怕没几个人敢丝毫防护措施都不做直接硬抗吧?

幻术不能改变真实,它能欺骗感官,但欺骗不了世界,诺雅的推测无疑是正确的,所以她的谋算,换来了敌人的**大意。

诺雅被击飞的方向与使用幻术自在法的徒有所偏差,但利用羽翼,就能轻松修正,正如她现在所做的那样。

“受死吧!”

加速,加速,再加速,她与「踟蹰之表」一同化为长矛,以远超当初流星般坠落的速度向着前方猛然冲击,这一刻,幻术的桎梏终于破碎——使用自在法的红世之徒终于放弃继续维持幻术,他已经没有时间犹豫,只好匆忙躲避。

随着幻术失效,诺雅眼中漫无边际的白雾世界迅速缩水,她也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原本还算充裕的存在之力突然被抽出大半,耳畔响起音爆的轰鸣,深沉的墨绿贯穿了那条直线上所有事物,直到正中苍蓝的壁障,在坚不可摧的幕墙上,留下狰狞的裂纹。

“可恶,真疼啊。”

诺雅再次撞墙,这次她用尽了存在之力抵抗,也落得头破血流,灰头土面,万幸没折断骨头,还保留了最低限度的战力。

至于那个红世之徒,诺雅依稀记得眼前一瞬间掠过一个矮小的背影……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5-11 18:42:00 +0800 CST  
“迅速整备,还有敌人。”

诺雅的状况不是很好,残余的存在之力已经不够维持「有翼者之怒」的消耗。

电光火石之间的较量,只能算是惨胜。

负责幻术的徒没什么实战经验,因此成为出错最多的环节,战斗开始以来,诺雅已经多次发现了不合理之处,如果是在同一个自在法的影响之下,那其中一定有相似点,或者说是某种“规律”。

为什么迷雾覆盖的空间会那么大?为什么能覆盖数个街区的攻击,连日恒酒店大堂的墙壁都碰不到?为什么那么大的机械巨无霸,跑动起来引发的震感这么小?

还有一些不曾注意的细枝末节,比如说,一开始被机械巨人一拳砸在地上,却只受了轻伤,这些看似不合理之处,一定有合理的解释。

幻术是扭曲现实自在法,但绝非凭空编造伪物,而是在某种程度上欺骗认知,所以只要抓住这一点不断尝试,就像做填空题一样给出前提,照应后文,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就像现在,在诸多疑问前,加上偷换“大小”的概念,如此一来,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自己变小了,那周围的空间当然会显得更大;在已经变小的视角里,能覆盖数个街区的攻击,还原到现实中也就几张餐桌的面积;五六十米的巨无霸机械磷子,实际上只能够着诺雅的大腿,被它的小拳头砸一下,和自己摔倒的差别,也就是与刀刃相碰撞时的一声脆响。至于其他的机械磷子,只能勉强算是玩具模型,制造和维持消耗的成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幻术让诺雅对自己的认知缩小,包括身高、视野、力量、速度,甚至连存在之力的消耗也包括在内,但诺雅自己却毫不知情,加上恰当的视觉诱导,如果加上一个强力的暗杀者,诺雅不说是毫无胜算,但也差不了多少,毕竟按照日恒酒店大堂的高度,和当时涅尓瓦报出的数据对比,缩放比例约为惊人的1:100。(长宽高相乘得到体积缩放倍数,酒店大堂瞬间扩成半个市中心)

当然,一旦涉及到飞行、滞空和其他动作,为了协调其他感官,速度方面应该到不了百倍,十倍左右比较合理,可以想象,刚才一系列快速机动,放慢十倍后,到底会露出多少破绽,每一秒都能让诺雅饮恨当场。

可惜没那么多如果。

涅尓瓦与诺雅果断的进攻造成「奇异神谕」的分兵,接而导致幻术露出破绽,又因为幻术的破绽,暴露了cao使幻术自在法的徒的位置,没能及时发现自己已经暴露的徒,看到诺雅顽固地向着与他呈反方向的火焰壁障猛攻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不妥,结果就是,当诺雅调准矛头的时候,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他的自在法只是放缩认知上的大小和强度,也能稍微造成一些幻觉幻象,诺雅不顾存在之力的消耗不断加速,让他无计可施——他能够在认知上让诺雅产生错觉,减少存在之力的输出量,从而控制她的力量、速度和攻击范围,却没办法凭空消耗诺雅的存在之力,诺雅放开限制,这种手段也就彻底失效。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诺雅的刀锋迅速逼近。

他知道,如果立刻逃跑,也许还能苟活一会,但幻术被解开后,「奇异神谕」的杀手们就难逃全灭的下场,苍蓝的壁垒不仅仅把诺雅关在牢笼之中,也把他们一同锁在这座斗兽场里。

而且,比起自己渺小的生命,肩负的任务更加重要,那些该死的火雾,那些该死的人类,那些该死的红世之徒……绝不能让他们得逞,绝不让他们毁灭最后的希望。

「奇异神谕」的每一个成员,都有着相同的觉悟与愿望。

所以他选择了死亡,带着他的愤懑一起,迎向盛大的光焰中接近的死神。

将诺雅对存在之力的输出量的认知极限放大,又让她的其他感知恢复正常,就是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在诺雅的认知里,她投入了相当的存在之力,实际上她只使用了一百分之一的量,而速度感观却已经恢复正常,于是,她就会产生这样的反应:使用她认知上投入的量的存在之力,等价于正常投入百分之一量的效果。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在幻术失效后,诺雅的速度瞬间突破音速,因为她投入了达到她理想中的速度所需的百倍量的存在之力,就这一瞬间,原本杀死敌人获得的优势一去不返,庞大的消耗让她失去了底牌,接下来,只能仰仗体力和刀技了。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5-16 14:16:00 +0800 CST  
“左脚使不上力气,有点麻烦了。”

诺雅看了眼手中的直刀,失去了火焰后,它绽放出应有的寒光。

诺雅没有耗完所有的存在之力,一旦耗尽,她就会消亡,时间对于她来说只是个计量工具,存在之力才是真正的生命线。但她故意收敛锋芒,向潜藏的敌人示弱。

还能发起一次像模像样的攻击,可是敌人至少还有两个,逐个击破的美梦不用想,对方没有趁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进攻,肯定是为了汇合。

「有翼者之怒」的火焰外衣失效,失去了存在之力的保护,先前激烈的战斗中积累的伤害也渐渐反应在了身体上,挫伤、擦伤遍布全身,鲜血从细小的伤口中渗出,染红了衣衫。尤其是左脚大腿上的那一道深可见骨的割伤,就算撕下衣物包扎,血水还是不断涌出,不断吞噬着诺雅的体力和生命。

不能拖下去了,持久战必败无疑。

诺雅决定主动出击,幻术消失后,灰白的迷雾仍然笼罩着日恒酒店,但已经不影响酒店内部的可视度,诺雅将一片狼藉尽收眼底。

刚才攻击的时候,音爆横扫,将整个大堂地面都撵去了一层,这些干脆的大理石,还有墙上的镜幕,根本经不起蹂躏,只剩下瑙粉和碎片。残存的机械磷子就是一些玩具模型,被诺雅随手削成铁块。原本拥挤的大堂已经没有活人,「奇异神谕」不再顾及会不会被火雾战士们发现,自然把他们当成了补品。十几米高的天花板上还留着一个大洞,这也是诺雅的杰作,从下往上看,一眼望不着顶。

一楼已经没有值得留恋之处了,诺雅打算寻找残余的人类,「奇异神谕」的徒一定会阻拦,届时就是决战。

胜算……是她更大。

这不是盲目自大,而是客观的评估。面对没有一战之力的前侦查队员,或是行动不便,动作迟缓的徒,只要不被偷袭,战而胜之并不难。

通往第二层的主楼梯在大堂后方的连接大厅,这里是现代主义与巴洛克风格的缓冲地带,沿着螺旋的阶梯拾级而上,复古的青铜扶手上镌刻的飞鸟与游鱼触手可及,尚未被掀飞的地毯描绘着彩霞与虹辉,软绵绵的触感如同登仙。

二楼的正厅是音乐大厅,旅客可以在享受美食的同时鉴赏音乐,奢华的装潢配上琳琅佳肴,可谓是极致的享受。

可惜,在阶梯尽头等待诺雅的不是大餐,而是「奇异神谕」的杀手。

他没有像诺雅设想的那样与其他同伴汇合,也没有逃跑,只是肃立着,用无奈、悲切而空洞的眼神望着停下脚步的金发少女。

灰白的雾霭缠绕着他,这最后的遮羞布,也遮掩不了他残破的身躯泄出的衰败腐臭。红世之徒大都形象诡异,但如此凄惨的样貌实属罕见,而且,他就毫无遮掩地站在附近,甚至撤去了灰白之雾对于感知的屏蔽,他的一切,诺雅尽收眼底。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5-20 08:41:00 +0800 CST  
好弱。

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弱小,这个样貌凄惨的红世之徒,简直就是一具尸骸。就像是被陈列在博物馆中的恐龙骨架,血肉早已腐蚀殆尽,只剩下伤痕累累的白骨。

他已经剩不了多少存在之力了,甚至,构成他的生命的脊柱——复杂而抽象的概念,也已经腐朽,他的身体如同破洞的水缸,就算能装下再多,也会泄露一空。

诺雅认识他,不,应该说认出了他身上的那件皮毛大氅。

「灰白情怀」米斯奇,曾经效力于「葬式之钟」的侦查人员,是侦查官「凶界卵」加利的得力手下,除了罕见的火焰,最大的特征就是这件棕黄的皮毛大氅。

只是当年那件油亮的大氅,如今也落得满是污垢破洞,不复曾经的模样。

诺雅皱起眉头,外表是红世之徒的综合概念形成的,一般不会也不能轻易改变。同样存在感也是如此,米斯奇使用自在法创造的灰白雾霭明明有着接近红世之王的压迫感,然而自身却弱小得不像话,这也不合逻辑。

而他的出现更是匪夷所思,米斯奇在自在法上的造诣不低,他应该躲着玩阴的,这样还能给诺雅添些麻烦,本体弱小的徒直接暴露在诺雅面前,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可是他还是以这幅姿态出现在了诺雅面前。

“给你些许时间,且听你最后的遗言。”

诺雅停下脚步,一人一徒之间,不过十个阶梯。

“咳咳咳,不亏是名动四方的暴君,不过我可不打算束手就擒啊。”

沙哑的声线如铁石摩擦,处处透着迟暮之色。

“米斯奇,这幅狼狈的模样,不会是拿来骗取同情心的吧?”

涅尔瓦忍不住出言嘲讽,眼前之徒的凄惨现状,让她难以置信的同时,又不免产生了几分鄙薄。如果她落得如此惨状,就算自裁也不会出现在别人面前。

“暴君大人,不,也许应该称呼您,「翠玉王」才对。您可是从旧世苏醒的王者,即使失去了曾经的记忆,但本质未曾改变。加入了「奇异神谕」后,我才知晓那个时代的悲壮。至于我,我不过是卑微的伪物,只数个世纪,就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听到米斯奇的自白,涅尔瓦罕见地沉默了。

她是数个世纪前苏醒的,但是身体却早已存在。「强欲暴君」的名号,前两字源于她的秉性,后者却并非如此。

「翠玉王」不是真名,而是从外观和火焰的颜色摘取的描述,代指“拥有翠玉般火焰的红世之王”,真正的名讳,已经和那个不可一世的存在一起,被历史和时间埋葬。

不过,涅尔瓦的关注点不在这里。

“不要顾左而言他,米斯奇,告诉我奇异神谕到底想做什么,我就给你拖延时间的机会。”

如此直接又蛮不讲理的提问,不如说是威胁更恰当,涅尔瓦不想知道那些过往,她只想保护现在的拥有的幸福。

「奇异神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和诺雅,只是查到的一鳞半爪,就让她们心惊不已。

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早已被遗忘的存在,相比那些古老的徒与王,它消失得更为彻底。就连红世的历史记录中,也找不到它的身影。而「翠玉王」便是扬名于它那个时代的红世之王,诺雅和涅尔瓦因此被牵扯进来。

据两人推测,它应该是远古时代的某位魔神,出于某种原因,它被当时的徒与王合力讨伐,连带效力于它的势力,一同灰飞烟灭。

“哦?大人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这可真是天大的荣幸。”

诺雅没有介入涅尔瓦和米斯奇的对话,那个失落的时代不存在任何记录,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也难以复原史实的原貌,如果有机会探一探「奇异神谕」的老底,就算要承担一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可惜,我不能拖延时间,以赛亚和卡洛希德的生命,不容许我肆意挥霍啊。”

出乎意料的,米斯奇拒绝了对他有利的条件,他大笑起来,笑声断断续续,像是气管被堵住了似的,艰涩而难听。

那个佝偻的身形忽然向后倒去,陷入了灰白的迷雾,诺雅疾步向前,登上阶梯,却只得到了一件残破的大氅。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5-21 08:34:00 +0800 CST  
久违的更新,先放ex篇
Ex.03
十方将军

听雨阁依山傍水,自成气势,晴日艳阳朗朗,山风潇潇,听的是漫山的林涛,是鸟鸣兽语,终归还是缺了两分意境,一份诗怀,几丝柔情。

但若逢风雨,听雨阁便是皇城一绝,其中之妙,不可言喻。

十方将军没那么多闲情雅致,他们汇聚一堂,仅仅是因为听雨阁落座于七曲长廊尽头,是距离皇宫正门最近的雅阁。

“所以说,我们是最先到的咯?”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位长发及腰的俊美男子,羽扇纶巾,长衫翩翩,只要不说话,他就是温婉如玉的君子。

十方将军第六席,镇守真界边境,被无数敌人恨之入骨的恶鬼仙人、指天葬道,指地葬神的虚魂道长王缘道,他的名号可谓是听者丧胆闻者惊惧,说是凶名滔天也不为过。

可惜就是话多,管不住嘴。

“到底什么情况啊,大傻妞不是说了要集会吗?怎么大半天都不见人啊,是不是喝醉了躺在醉生楼的小凉皮肚子上起不来啦?”

说着说着他就不着调了,其实他是第二个到的,算上侍女端茶倒水的时间,他屁股着座也不过十分钟。

听雨阁大堂除了正对皇城风光的两张主座,其余十二张客座皆两两相望分列两旁,英俊潇洒的王缘道王将军毫不客气地占了客座左手第一席,而坐在他对面的第五席的,则是一个体态臃肿的怪物,它姑且用黑纱遮掩,但根本就挡不住泡在充水的圆球里的鱼头。

它就是谜一样的怪异生物,镇守十二维度之门与源族的启明神道,又名死咸鱼的十方将军第五席,不过既然在前五席,就可以确定它至少是母的——按男左女右的规定,它才坐在了右边。

除了咕嘟咕嘟冒气泡,它没有其他互动。

“啊,啊!为什么只有一条死咸鱼在这躺尸,可恶啊,我要萝莉,我要超可爱的小萝莉!”

当然,这里是特指,十方将军第六席,再丢人也不可能是个看见萝莉走不动路,或者看不见萝莉哭天喊地的**。

“王小明,我来啦!”

就在王缘道哭诉不公之时,一个娇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你这蠢萝莉,你敢改一改召唤咒语吗?还有,我叫王缘道,叫我王道长,王哥,王大人都行,整天到晚疯疯癫癫的,还一脸蠢样,出去别说你是和我一伙的。”

王缘道的哭诉可不是真心的,这是一段咒文,无论使用任何语言,只要身处虚界,并且说对意思,就能召唤十方将军第三席——其实就是她用来赶路发明的,本来她至少还有数十个世界的路程,王道长这下帮了个大忙。

“王小明你说什么呢?记住自己的名字,好好学习,别整天整那些鬼画符,装神棍,你看看,脑子都玩坏了,精神分裂可是神经病的一种,看来你的大好青春就要葬送在疗养院里了。”

蠢萝莉,啊不,别称蠢萝莉的十方将军第三席,越世界的镇守者,也是梦魇军团的军主,因此她获得了梦魇之主、毁伤闪光的称呼。

第三席的名讳是个谜,她自称纯,被王缘道这活宝编排成了蠢萝莉也怪不了别人。虽然本身的战斗力堪忧,但纯有一手召唤的绝活,手下的梦魇生物也绝非善类,只是越世界一向人烟稀少,只有各种怪物徘徊,所以名声不显。

就算能召唤梦魇军团,纯的战斗能力在十方将军之中也是垫底,但她的战略意义却非比寻常。

一般来说,召唤越是强大的生命,召唤仪式就越是复杂,付出的代价也更大,但召唤纯的代价约等于零,而纯在哪里,就相当于梦魇军团在哪里。

虚界机动能力最强的军团,无疑是敌人心中最可怕的梦魇。

至于纯萝莉为什么叫王缘道“王小明”,那可是首席大将军赐名,据说某次在真界图书馆“刻录星空”考察真界文化遗产出来后,她就给王缘道改了个名字——大将军是三位御赐圣权的虚界实权管理者之一,她的决定,几乎就等于现实了。

所以,十方将军第六席的真名成了王小明,王缘道只是绰号。

“蠢萝莉,要不是大傻妞护着你,我非得把你脱光了吊起来打,打完还要把你挂在老九的旗杆上,做成迎风飘飘的弗拉格,插在摩恩斯的城楼上……”

所以说,王缘道在外沉默寡言是有必要的,一张嘴就暴露了本性,听听这话说的,还像个人吗?

虽然十方将军都和人类没啥关系就是了。

时间在这对冤家的拌嘴中慢慢流逝,等两位将军厌倦了白费口舌,侍女赶紧趁机送上甜点和茶饮,早茶时间已经快到了。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5-30 16:43:00 +0800 CST  
“他死了,最后一点存在之力也已经消散,就像薪柴燃尽,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果然是最后的遗言,只是诺雅还来不及为他送葬。

“就这样,结束了?不打算坐以待毙,只因为死期到了?”

“「败者之谜」,还没有解开。”

不仅自在法仍然持续运作,败者之谜的谜团同样有待解开。米斯奇的终言,可没有半点将死之人的口吻。

涅尔瓦恢复了往常的冷静,米斯奇死在了她的眼前,但他的自在法不仅没有失效,苟延残喘的灰白迷雾反而再次变得浓稠,呛人刺鼻的烟尘味从各个角落窜出,凝固的火海也蠢动起来,似一点朱砂浸染了满目苍白。

停滞的因果重新开始流动,米斯奇临死之际,破坏了「封绝」,鲜红的天幕褪去,熊熊大火伴随滚滚浓烟把日恒酒店的大楼吞没,将外界的视线与「败者之谜」的灰白雾气阻断,街道因突发的火灾而陷入了混乱,救援队和消防车被警署布置的障碍圈挡在数公里之外,有限的警力也难以开展灭火工作,倒是有些市民主动站里出来,组织附近的居民和行人疏散避难。

日恒酒店先是遭受了定时炸弹的洗礼,又成为诺雅和涅尔瓦与「奇异神谕」的战场,早就已经残破不堪,摇摇欲坠。「封绝」没有解除之前,还可以用存在之力修复,但现在已经无力回天,烈火的炙烤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人群慌乱的尖叫奔逃中,百米高楼从底部塌陷,随后像积木似的倒向大街对面的写字楼,早已满目疮痍的楼体在空中崩断、坠落,不时有几具残尸从中抛出,又被烟尘埋葬。

“米斯奇到底在想什么!”

诺雅拖着伤腿躲闪威胁较大的坠落物,她在日恒酒店最底层,大楼倒塌其实对她威胁不大,但大量的碎石和石灰瓢泼般撒落,让她好不狼狈。

“是人类,「败者之谜」的雾,把那些在火灾里侥幸活下来的人全都吞噬了。现在正好是餐点,日恒酒店的大厅和包厢,至少有五百人的量,算上房客,少说在千人以上,尸体的数量明显有问题。”

千人规模的存在之力,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普通的红世之王挥霍一阵子,就算是涅尔瓦这样的烧柴大户,也能畅快淋漓地打上一场了。

“存在之力……”

引起诺雅警觉的是米斯奇说过的那句话。他说过,“我不能拖延时间,以赛亚和卡洛希德的生命,不容许我肆意挥霍”,以赛亚和卡洛希德是谁她不需要知道,这句话除了“不能辜负他们为了使命而做出的牺牲”以外,是不是也能理解成徒的生命本身,也就是存在之力呢?

米斯奇的身体是自然衰亡的,如果是他获得这些存在之力,只会像竹篮打水,把存在之力全部漏光。但是现在米斯奇已经死了,这些存在之力会到谁手上?难道是潜伏在迷雾里的其他同伙吗?

不,不对,迷雾已经失去了阻碍感知的能力,大量的存在之力被茫茫的灰白雾霭吸收,灰白的世界躁动起来,宛若潜伏于高天的庞然巨兽吞吐四方迷雾,一池烟云奔涌着聚散离合,但乱象之下,灰白的迷雾却隐约地向着一个核心收缩。

「败者之谜」。

这是个非同寻常的自在法,无论是米斯奇曾经效力的「葬式之钟」,还是追击他的火雾战士,他们之中不乏见多识广的红世之王,也有才华横溢的自在师,但没人发现,藏匿在这灰白雾霭背后的真相。所有人都被空虚的迷雾欺骗,误把虚张声势的表象当做了正体,所以才没能想到,也没人起疑。

一个需要穷尽红世之徒一生的时间来积攒力量,需要燃尽他的生命来发动的自在法,这就是米斯奇留下的谜题。

诺雅放弃了寻找出路,她的存在之力已经濒临枯竭,腿伤和失血也越发严重,当她选择迎击「奇异神谕」的红世之徒,遇到米斯奇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走不出这片迷雾了。讽刺的是,浓稠得几乎化作液体的雾霭中,凝聚的存在之力已经无法估量,比之传说中的“存在之泉”,恐怕也只是在理论上略逊一筹。明明磅礴的存在之力触手可得,她却无福享用,眼睁睁地看着米斯奇的自在法逐渐成型。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6-03 08:03:00 +0800 CST  
“值得吗?”

在作出任何一个决定前,选择者都需要思考这个只有一个答案的问题。当做出决定时,无论有多少算计,是否情愿,只要做了选择,就必须是值得的。

也许是偏执,也许是顽固,也许是愚蠢,但红世之徒就是这样的存在。

米斯奇持有的概念在数个世纪中不断崩坏,他能够活下来,是因为他仍有执念,梦想仍未实现,因此,他不能倒在追寻的路上。他坚信,只要活着,只要他还在挣扎,心中朦胧的幻影就有机会化作现实,梦想实现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

数百年的苟且偷生,忍受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忍受概念崩坏导致的割肉挫骨般的痛楚,可想而知,米斯奇在「败者之谜」中,投入了何等的心血,又寄托了多少的盼愿。

如此庞大的存在之力,必然是米斯奇一点一滴积攒起来,就像曾今伪装成「拾骨者」拉米的自在师,「螺旋风琴」拉南希一样,区别只是后者只收集即将燃尽的火炬,而米斯奇把毒手伸向了倒在灰白迷雾中的徒。

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好好完善这个自在法,除非是创造世界那种程度的愿望,他都能实现了吧?

但是,就是在这个时刻,在他距离实现愿望就差一步之遥的时候,他放弃了。「败者之谜」的存在之力,绝对不是为了创造而聚集,没有精细的操控,没有预设的演算,这些存在之力只能变成粗暴的武器。

对于米斯奇而言,在这一刻,选择牺牲自己的生命激发「败者之谜」的力量,那就意味着,他的生命、他的梦想,他所坚信、所坚持的一切都化为乌有,那些折磨和隐忍,都将是毫无意义——不,有一点除外,那就是诺雅的死。

米斯奇竟然愿意用尽一切,换取诺雅的性命。

所以,诺雅才会感慨,才会想要问一问:“值得吗?”

答案必然是值得的,因为只有这样的答案再能配得上如此决绝,如此义无反顾的选择。

“涅尔瓦,陪我再大闹一场吧!”

敬佩敌人是一回事,诺雅也没有放弃挣扎,「败者之谜」的失控,就像跳伞时落在树丛里或是泥地上带来的差别一样,造成的只是一定范围内的结果偏差,只不过这种偏差会因为米斯奇的意志而向着危险的方向靠拢罢了。

诺雅镇定地凝视着灰白迷雾中急剧成长的核心,随着它的狼吞虎咽,浓稠的雾霭正变得稀薄,一道道晦暗的影子渐渐渗透出来,化作惨淡的阴霾取代迷雾,为这方圆之间蒙上死亡的阴影。迷雾散尽,诺雅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灰暗,庞大的恶意铺天盖地,避无可避,无形的波动宛如魔爪当空扣下,将她攥在手心。

“可、可恶,给我松开啊!”

亡者残存的恶念驱使着存在之力不断膨胀,沉重的压力抽走了空气,窒息对于诺雅来说并不致命,但焦灼的痛苦称得上是残酷的折磨,加上随之而来的虚弱无力,让她难以动弹。

“诺雅,不要被骗了!它在入侵你的身体,这是……这是传送!”

涅尓瓦没有被眼前危机蒙蔽,她一直全神贯注保持警戒,果然发现了真正的杀招。缺氧无法再短时间内杀死火雾战士,何况杀死了火雾战士,也只能让与之契约的魔王回到红世,仍然是放虎归山,治标不治本的行为。对于诺雅身体的压制和摧残不过是「败者之谜」的副产物,米斯奇要对付的可不是区区一个讨伐工具,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涅尓瓦,为了留下她,毅然献出了理想和生命。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6-07 07:19:00 +0800 CST  
【提示:主线重点信息已经出现】

传送——或者说是瞬间移动,一直以来都是人类幻想中的常客。

从古代就流传已久的神话中的人物,东方的妖魔鬼怪仙人神佛,西方的魔法师与巫师,到近现代流行起来的科学幻想里提到的虫洞,星门,传送门,飞船跃迁……点对点的空间移动,甚至严格意义上,时光机一类的幻想,也就是时间移动,都可以归于“传送”的概念之中。

只是,幻想终究只是幻想,从幻想中诞生的概念,终究是披着华丽表皮的空壳,无论哪一条哪一例,“传送”的概念,都被刻上了虚假的印记。也就是说,到现代为止的人类所形成的观念,从根本上否认了“传送”、“瞬间移动”、“时空穿梭”的真实性,即使是当代科学,也只能保守地推测空间移动存在的可能性。“只是幻想”这样的印象,作为概念的一部分同样被带到了红世,这也就是现在,没有任何一位红世之徒的火焰能够构筑用于传送的自在法的原因。

没错,只是“现在”而已,被红世与现世所遗忘的太古时代,甚至可能是那个更早的,混乱无序、战乱不止的年代,强者生存的法则统治着世界,不知名魔神与魔王们行走于无尽荒凉的大地,仿佛凶兽相争。它们忠于欲望,依靠着本能战斗,组成自身的概念通过意志融入了它们的火焰,那就是最原始的自在法。漫长的岁月里,那些诞生于太古的强大存在逐渐消亡,尤其是现世的文明诞生后,无数崭新的概念如雨后春笋不断冒出,过往的一切都被新生的世界覆灭,几乎难以再找到曾经的痕迹。

虽然原因不明,但“传送”的概念,或者说与之类似的某个概念,在那个时代恐怕就已经诞生,并被太古时期绝大多数的徒认可。那是货真价实的时空跳跃,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概念存在,「遍照之晕」维齐洛波奇特利,才找到了前往现世的方法。那时候,大地四神的导师,「焦沙之铺手」诺斯艾尔的契约魔王,诞生于太阳之概念的维齐洛波奇特利,仍有着「制霸天空的黄金」的狂野称呼。他凭借衡越两界的自在法「伽蓝之洞」来到了茹毛饮血的古代人类面前,在寻找维持自身存在的“燃料”时,一次偶然的尝试中,他轻而易举地把眼前的人类转化为存在之力。仅仅数个人类就能提供让他挥霍一时的存在之力,一番肆虐后,维齐洛波奇特利带着他惊人的发现回到了红世,带给了无数早已厌倦红世一成不变的绯红天空的徒们。(注:和月世界,特指空之境界中提到的伽蓝是两个体系的,不存在关联)

是“传送”的概念,创造了红世与现世万年的羁绊,就算是火雾战士的契约,也需要红世魔王的意志通过「伽蓝之洞」降临现世。对于现代的红世之徒也好,火雾战士也好,这是一个难以触及的领域。

现在,涅尓瓦清晰地感受到了满溢的存在之力中蕴含的意志。

传送,更准确的说,是要把她强行放逐,怀着恶意的利爪穿透了物质的肉体,紧紧锁住涅尓瓦的意志,海量的存在之力粗暴地撕裂她与诺雅之间契约的纽带,她甚至能够听见,那维系了数百年的誓言分崩离析的哀鸣。

“不!不可以!”

数个世纪的时间,占据了这位年轻的红世之王生命的大半,她早已习惯诺雅的陪伴,习惯与诺雅一同追猎,一同战斗,一同分享胜利的美酒,沉沦于暴虐的欲望。她们的羁绊是注定的,相似的灵魂必将互相吸引,在命运的指引下相遇,在岁月流逝中相守,然后,在某一天,也许是世界毁灭的那一刻走向终点。

至少涅尓瓦一直是这么想的,就连红世的魔神也无法单方面解除火雾战士的契约,更别提眼下这样匪夷所思的强行干涉了。

到此为止了吗?涅尓瓦与诺雅之间的联系越发地微弱,原本心意相通的搭档,已经连简单的情绪也无法传达给对方了。

难以言喻的失落伴随着强烈的失重感袭来,绯红的天空印入翡翠般的眸子,风声呼啸着在耳畔喧哗,气流摩擦着庞大的身躯,带来熟悉的触感。

亘古不变的风光,寂静燃烧的红世,久违的故土,无法激起她半点感伤的情怀,那烈焰焚天的远景,宛如涅尓瓦心中海啸般的滔天怒火,积压在心尖的愤懑,在她重新扇动双翼的那一刻彻底爆发,愤怒的吟啸击破长空,震散了远方的霞云。

“「奇异神谕」!”

在流风稍许吹散了爆发的愤怒后,一股冰冷的恐惧倏然来访,让涅尓瓦彻底冷静了下来。

不对,她还是想错了。

这里是红世,没有预想中的重重埋伏,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危机,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奇异神谕」根本不想对付她,只需要像这样把她放逐,目的就已经达成了。契约失效,留在那烈焰牢笼之中的,就只剩下诺雅——失去一切力量,连一个最弱小的磷子也能夺走她一切存在的弱小人类。

釜底抽薪,一击致命,莫过于此。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6-09 08:51:00 +0800 CST  
回复更新……虽说也没真的断更一周,没有爽约◔̯◔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6-16 08:29:00 +0800 CST  
“诺雅,不要被骗了!它在……”

涅尔瓦的声音似紧绷的弓弦忽然断裂,徒剩些许颤音,在诺雅的心中盘旋。

一时间,诺雅还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陪伴了她数个世纪的红世之王,忽然与她失去了联系,仿佛从一开始,那个善解人意、一直迁就着任性的自己的搭档就不存在似的。

诺雅捂住住戴在左腕的手镯,这是寄宿着涅尔瓦意志的神器,通透的翡翠浸透着她一人的温度,失去了往日的神秘。

但是诺雅却笑了起来。

没有涅尔瓦的提醒,她难免会因为措手不及而手忙脚乱,失去冷静。可是现在,她却很快看破了藏于迷雾之中的诡计。

如果只是无法感知到搭档的存在,诺雅还无法确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她与涅尔瓦的契约也消失地毫无痕迹,那只有身陷幻觉这一解释了。毕竟前车之鉴近在眼前,看来「奇异神谕」的徒尽会些些摆不上台面的小把戏。

她伫立于山岭之巅,直刀横在身前,刀刃的一侧是绯红的天空,一侧绯红的大地,深深浅浅的红充斥着目光所及的每一寸空间,仿佛置身于烈焰翻滚的炼狱。

这里是诺雅从未到达,但又早已熟知的地方,是她的搭档半是怀念半是厌倦的故乡,也许还得加上“过去”二字。不是“过去的故乡”,而是“故乡的过去”,只要站在这片苍茫的大地上,就能明白它承载的久远与厚重。永不停息的朔风卷起浮土红尘,带来似有若无的呢喃,这是传唱于世的史诗,婉转流离中诉尽被遗忘的过往。

“出来吧,米斯奇,且让我瞧瞧,你真正的风采!”

回应诺雅的,是大地的震颤。地面的砂砾碎石慌乱地跳动,红土覆盖的地面寸寸崩裂,泥石的洪流卷携滚滚烟尘,从逶迤的山岭两侧滑落,原本就独耸于赤红平原的头峰坐地而起,连绵的山峦顺势抬升,一时间风沙漫天,山河变色,随着经年累月的积土被抖落,钢铁般的灰银终得重见天日。

绯色的虹光照耀下,狰狞的巨兽仿佛披上了瑰丽的霞衣,原本生硬粗糙的钢铁,也一如油亮光滑的皮毛。诺雅正是站在它的背上,极目远眺无垠的红世,难免生出一览众山小的豪情,还有难以言喻的敬畏。在钢铁碰撞的低吟声中,那已经不能用正常度量描述的硕大头颅转了过来,幽蓝的兽瞳与她直视,犬牙差互的长吻微张,吐露出死亡的腥味。

“欢迎你,诺雅……欢迎来到我的时代,诺雅·迪布洛克·雷文顿!”

洪亮的呼嚎响彻云霄,钢铁巨狼承认了自己身份的同时,也接受了诺雅的挑战。它不会因为眼前之人的渺小而轻视她,也不会因为自己一时的强大而傲慢。时间已经告知了巨兽自己悲惨的终末,无论是胜是败,它都无力改写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这场战斗,与其说是报复,不如说是它对诺雅的敬意。

也许说是敬畏更恰当吧,没有人比它更清楚,「败者之谜」的真相,即使是为了这份令人动容的“强欲”,它也要拼尽全力,如此,才不负她在生死攸关的一瞬做出的愚蠢选择——它必须证明,未来的自己,付出生命,牺牲理想换来最后的战机,是值得的!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6-16 08:30:00 +0800 CST  
唔姆,我回来了,正好7天,没食言哦!毕业和同学去南京浪了一回,总统府,中山陵,大排档,夫子庙……玩得高不高兴,东西好不好吃暂且不说,这路是真的每天走一万五千+,其中的滋味不足为道。今天恢复更新了,可能和上面有点衔接问题(我的思维出现了断层,忘记之前的想法了),但整体的意思没变。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6-25 17:24:00 +0800 CST  
大概在一百多万年前,一颗陨石造访了这颗水蓝色的星球。

星球的引力结束了它在宇宙中黑暗、漫长而孤单的旅途,而它也在浩瀚星汉中选择了这颗星球,这是何等的缘分。它与这颗星球的碰撞轰轰烈烈,在划破长空的闪耀中走向终点。

陨石、彗星的由来,现代人类早已明晓,其中涉及到复杂的力学变化,但只要通过长时间的观测记录,无论是彗星还是陨石,人类甚至可以通过计算其轨道,预测它们来访的时间,这个结果可以精确到分钟;推算落点稍有挑战性,但把精度控制在千米级也不困难。曾经的天外来客,早就褪去了神秘的面纱,对拍摄得到的照片进行光谱分析,甚至可以推测其主要成……就连它们留在地球的残骸,也只配再三论证宇宙残酷的环境不适合碳基生命生存。

可是,一百万年前,连所谓的文明都尚未诞生的时候,人类已经见证那劈开夜空的神光,化作燃烧的重锤,霹雳般降临于大地,浩荡的威压卷起气浪,周围的一切都匍匐于地——那绝不是地面的生灵能够企及的力量,在愚昧无知的崇拜、向往、恐惧、敬畏中,虚无的神灵诞生了。

神之怒,天翻地覆,星汉陨落,连不朽的星辰也会因为神灵的愤怒坠入凡间,这大概是祂为神的原因吧。

见证了陨石坠落的部落将星辰的残骸收起,当做圣物供奉,每当他们围绕在篝火旁仰望星空,就会回想起“神灵”的强大,在一代又一代不断的传颂中,那一天划破夜空的闪光早就被遗忘,只有神灵与祂赐下的宝物流传了下去。也许是命运吧,部落遇到了对月长啸的狼群,在凄厉的狼嚎声中,一道道闪光穿过夜幕,部落的祭祀跪倒在地,人们慌乱地把猎到的走兽远远地丢给狼群,在狼群进食之后,流星雨也已经结束……

流星、陨石、虚假、神灵、狼、力量、崇拜、闪光、祭祀……看似毫不相关的概念,被人类串联了起来,这也许就是它诞生的契机吧。

灰银的巨狼昂起的头颅失落地低下,世上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谎言不可能换回真物,能够找回这一部分的自己,就已经是万幸了。

“果然失去的东西,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吗?”

它的苦闷最终也只能化作长啸,在绯红的天幕下彷徨,敲响战斗的序幕。巨狼一跃而起,把站在它背上的诺雅甩了下来,随后返身猛扑,它没有选择最为擅长的撕咬,而是伸出前爪,像是拍苍蝇一样朝着在半空坠落无处借力的“小个儿”敌人。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6-25 17:24:00 +0800 CST  
「败者之谜」终

……

耳畔忽然传来风的声音。

呼,呼。

就像在空中翱翔,和风拂过耳畔一样。

诺雅睁开眼睛,被巨狼甩下、抛向空中,又再度坠落的时后,那一瞬的失重感,让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大概是有些紧张了吧,才会让人回忆起与涅尓瓦的相遇;毕竟眼前的巨兽,恐怕是至今为止所遇到的最强的敌人。要说一点都不害怕肯定是假的,但是汹涌的战意与潮水般的兴奋感,却让诺雅难以收敛嘴角的笑意。

她在最后一刻,终于明白了谜底。

涅尓瓦应该也想明白了,所以才出声提醒,的确,只要明白了「败者之谜」的真相,破解可谓是轻而易举,毕竟,这个自在法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半成品。

败者的归宿是什么?无非一死罢了。米斯奇所谓的败者,指的是明白自己无法实现理想的,徒(人)生上的败者,无论是轻于鸿毛,或是重于泰山,无论是身死道消,还是苟延残喘心死哀默,终究是逃不过一“死”的。

但反过来说,失败者最后的谜团,也只能是他们最后的去向,是他们悲惨的终局。

灰白的雾霭,是米斯奇本徒的写照,是绝望的迷途与死亡的归宿,在迷雾中走向败亡的人类也好,红世之徒也好,火雾战士也好,他们的终末都将成为永远的谜团,只会在后人漫不经心的记载中,印上“死亡”的空洞标签。失败者不单单是指斗争中落败,无论是那些在惨烈的斗争中惜败,还是在毫无意义的厮杀中死亡,又或是被波及无力抵抗,甚至是被凄惨地屠杀……他们都是败者,区别只是输给了敌人,自我还是世界。成王败寇,区区败者,有几人能被世间所铭记?有几人能青史垂名?时间终将抹平曾经的爱恨,不管是大义还是私情,都会烟消云散。

也就是说,在这片灰白的雾霭中,有些人,有些徒,在败北之时,就已经死去;有些人,有些徒,只是因为死亡,而被归入了败者之列,死亡带走了他们的灵魂,只剩下残破的躯壳和存在之力留在这片迷雾之中。剩下的那些人,那些徒,甚至是火雾战士,他们在战斗中被击败,大多怀着不甘和怨恨,还有对生命的留恋。种种情感,让他们走不出失败的影子,也就走不出「败者之谜」的灰白雾霭,最终在漫长的徘徊中失去自我,成为被一句“失败者”所涵盖的一员。

米斯奇本身,就是那些失败者的一员,身为弥漫着败者绝望的灰白迷雾的创造者,他最清楚梦想究竟是多么遥不可及。连组成自身的概念都被世界否定,无法拯救自己的家伙,又有什么资格去改变这个无情的世界呢?因此,他为了追寻理想而创造的自在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能够成功。

仅此而已,「败者之谜」就只是一个稍有创意的收割存在之力的自在法,没有其他,只是个可悲的半成品,正如它的名字一样,从自在法的层面而言,「败者之谜」,就是一个典型的失败者,数世纪,也许是更长的时间里积攒的庞大存在之力,最终只会落得烟消云散的下场。

只有米斯奇一徒的话,想必,他那不为人知的理想是永远无法实现的吧,那么米斯奇加入「奇异神谕」,并为它,为「奇异神谕」的神主献出一切也就不足为奇了——因为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所以,他才能慷慨赴义,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败者之谜」是一个引子,为的是释放其中巨量的存在之力,以及为无法插手“这个世界”的某个存在,一个动手的机会。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6-26 09:21:00 +0800 CST  
最近几节会有降低阅读难度的注释和解说,更新量会少一点,同时需要提醒读者,解释本身也没有把一切全盘托出,前文的伏笔已经开始对应,请记住,本卷的主角是浅羽真奈,但本书的主角不是她。

信者成真(2)

不该存在的苍蓝壁垒,让诺雅心中的疑惑一扫而空,豁然开朗。

前因后果需追溯到,诺雅追着「奇异神谕」的小喽啰,闯入了了曾今火雾战士与红世之徒们决战之地“御崎市”。

这是一个平静祥和的小城,没有太多纷纷扰扰,街道热闹而不嘈杂,车水马龙间流转着舒缓的城市乐章。在绿草如茵的河堤信步闲游,听清风吹皱粼粼碧水,于绚烂似霞的晚樱小道旁漫步,闻粉红的落花描绘青春的图景,小城温馨的日常,令人流连沉醉。

只是,时间不对。

不像空间的不连续,这是很难从平静的表象中区分出的裂隙,它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混杂在了人们的生活中,将“御崎市”与世界之间划出一道透明的境界线。

游戏人间的诺雅,比起一心复仇的火雾战士而言更注重享乐,因此,她能够注意到更多的细节——街上行人的穿着打扮,大概是五、六年前的潮流;从手机的款式、奢侈品的品牌(注1)到汽车的型号、家电的选择乃至各种产品的生产地(注2),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是如此,难以想象在现代社会,还会出现这样几近停滞的现象。电视里常常见到的那些面孔、循环播放的节目和过时的电视剧疑点重重,而某相小泉老头更是令人生疑(注3)。(注解不影响阅读正文,多半是作者个人主观的粗浅观点)

这些扭曲的部分像是雨水汇入河流,毫无异常感,但又确实与现实存在分歧。不过,正是这种几乎毫无变化的生活,才使得这座小城,相较于其他地区带着躁动的欣欣向荣,独享一份遗世独立的宁静,时间的断裂并没有把“御崎市”留在了过去的某个时间段内不断轮回,而是类似于园艺中的嫁接,又或是医疗中保护性质的隔离,时间并未停止,只是“御崎市”本身的概念从时间的层面上被摘出,用这种隐蔽的方式,打造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仿佛是某个人所描绘的,毫无波澜、平平淡淡的幸福生活,把世界上的简单,纯粹,美好,都汇集在了小小的“御崎市”中。

是的,这个平静祥和的小城,只是某个人的一场梦,而在米斯奇逝去的那一刻,诺雅看到了编写自己的梦的机会。

笼罩在日恒酒店外的苍蓝障壁已经给出了提示,这种神奇的力量,需要一个契机才能实现。之前是米斯奇发觉那位红世之徒的死亡,而诺雅却因为「败者之谜」的迷雾阻断了感知,两者出现了冲突,这股力量选择并实现了诺雅错误的认知,将不该存在的事物,按照诺雅下意识中的形象再现,于是落入诺雅眼中的,是布满裂痕、摇摇欲坠但仍然屹立不倒、坚不可摧的苍蓝壁垒。可以说,是诺雅自己的认知困住了自己,反而是敌对的米斯奇,预备的杀招反而成了送上门来的破局之钥(解说1)。



解说1:事实上,失去控制的「败者之谜」,大量存在之力相当于一个大当量核弹,但诺雅和涅尓瓦都相信它失控后仍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保持运作实现“原来的功能”,冲突已经出现,符合“力量”产生作用的机制,而「败者之谜」的存在之力则提供了扭曲“现实”的原料。本来这一步是留给最后一个硕果仅存的同伙的,诺雅利用了这一点,具体情况在下一节说明。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6-29 09:19:00 +0800 CST  
信者成真(3)

契机来临的那一刻,是米斯奇结束他悲惨的一生、晦暗的雾影化作燃烧的魔爪、涅尓瓦急促的呼喊警告之时。磅礴的存在之力,正顺应着自然法则蠢蠢欲动,万钧重压仿佛要碾碎诺雅的骨骼。

有什么要来了,有什么要发生了,周围的一切都在明示或者暗示着——填满空间的景色,被高浓度的存在之力引燃,重重叠叠的灰暗火焰,像是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眼前的世界似乎在融化。翻滚着的浑浊色彩遮蔽了视野,五感变得迟钝,在火焰的落雨里,时间的尺度也被扭曲,秒、分、小时,像一根皮筋随意拉长压短。

这是世界的表象被撕开了一道裂缝,盘亘在旁已久的某种存在,终于把触手从狭窄的隙间伸了进来,悄无声息地将猎物缠绕、吞咽。

诺雅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团耀眼的银辉,在灰暗的火焰中高悬,难以言述的恐惧在心中一闪而过,但却被未知的力量抚平,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和蔼、亲近的幸福感在心间如溪水般流淌,随着银色火焰的靠近,仿佛水乳交融、又似江河入海,美妙的体验非但没有结束,反而越发强盛,一波波地冲击着理智的底线,让人情不自禁地沉湎。

“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全心全意地相信我,放开你的心神、放空你的意志、放空你的精神、放弃你的抵触,把你的意识交给我——让我实现你的愿望!”

诺雅似乎看到了,那个面容模糊、但亲切和蔼的人,她的脸上洋溢着真诚而温暖的笑容,不知为何,耳边传来无尽的呢喃低语,只要相信她,就能实现一切愿望。

“我……”

“你想要什么?想得到什么?想改变什么?想创造什么?想毁灭什么?只要你想,你能想到的,我都可以为你实现。没有限制,没有代价,有求必应,应有尽有!”

诺雅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重量,正在慢慢地飘起。像是云朵托着她、像是清风举着她、像是阳光拉着她,意识不断上升,浑身暖洋洋的,慵懒伴随着睡意催促她不要再犹豫,快点做出选择。

可是,总有一丝微弱的声音,在咆哮、在怒吼——“诺雅,不要被骗了!”

她最终还是没能做出最后的决定,耳畔传来的低语逐渐消散,最后,似乎留下了一声遗憾的叹息。

诺雅蓦然惊醒。

哪里还有什么亲切的笑颜,眼前,是漫天坠落的灰暗火焰,一个身披残破大衣的金发女生,正在顽强地抵抗着无穷无尽的重压。她已经受伤了,左腿被贯穿,身上的擦伤无数,鲜血几乎染红了全身,原本充沛的存在之力即将被接连的战斗消耗殆尽,只能勉强维持着手中的直刀,艰难地支撑起她的脊梁。

她是不会低头的,她想要战胜敌人,战胜失控的自在法,战胜被历史埋葬的败者们留下的怨恨,战胜这庞大的存在之力——她要靠自己,靠着她与生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共同的力量……正如她想要那般,忽然,她棕色的双瞳中,重新绽放出高傲与自信,仿佛眼前的危机只是一戳即破的泡影。

“这是……”

诺雅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却触到一片平整光滑的冰凉。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7-06 07:47:00 +0800 CST  
最近这两篇是真的难写,光是要些明白自己想说啥都很难,后期还得重新过一遍改细节(当然发出去的我就懒得改了,只有自己的文档更新)。红世的设定其实很粗糙,命名又太麻烦(尤其是火雾战士的称号,贼讲究,几乎每个日语发音音节数都相同,而在下不会日语),这一部分被我魔改了不少。说点废话,最近沉迷于鲁弗兰的地下城与魔女旅团,胃疼也就算了,还虐的不行,我非要打出个真结局给游戏主角逆天改命,说真的,刀片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结局不满意就航空邮件送给制作公司去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7-06 08:01:00 +0800 CST  
信者成真(4)

来不及了,已经无法阻止了!

诺雅看着眼前的自己,“她”的想法像是回音般在脑海中回荡。“她”似乎早就发现了这个看似平凡的城市的“真相”,唯一要做的就是遵循某种规则,妥善利用“改写现实”的力量——既要实现米斯奇的愿望,又要让自己从中受益,就算是借用难以理解的力量也在所不惜,因为“她”的目光已经不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上,而是注视着正在赶来的第四位红世之徒、甚至是神秘之力的主人,「奇异神谕」的神主身上。

“不可以!不要相信它!它在欺骗你!”

诺雅一遍遍地嘶吼着,握紧的拳头落在无形的壁垒之上,却毫无动静,无尽的黑暗包围着她,以那一道平直的界面为分界线,将世界一分为二,面前的人与物像是屏幕中的影像,坚定不移地按照既定的剧本前行。

“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她”攥紧直刀「踟蹰之表」,手上的血肉仿佛与它连为一体,这把散发着贪婪与强欲的恐怖武器有着自己的意志,除了“她”以外,无人能够驾驭。除了红世历史的记录者,没有其他徒知道「踟蹰之表」的来历,更不用说其中的奥秘。

「踟蹰之表」是涅尓瓦原本的躯体尾巴铸造的武器,因此才会以宝具的形式成为「有翼者之怒」的武装,失去了尾巴的“翠玉之王”,才成为现在重生的涅尓瓦,拥有了化为人形的能力。但是在铸造中,涅尓瓦却发现,自己的尾巴只够锻造半把剑刃,于是才有了单刃的「踟蹰之表」。只要投入足够的材料,辅以「强欲暴君」的存在之火重铸,「踟蹰之表」就能重获新生。只是,这个世界上哪来另一个“涅尓瓦”,贡献出剩余的另一半材料呢?

米斯奇给出了唯一的正确答案,无论是补充的存在之力,还是重铸手中的利刃,只要回到远古时代的红世,“她”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转眼间,时空在那神秘力量的玩弄下颠覆,巨狼腾跃,“她”任凭自己从空中自由坠落,目光迎向苍茫荒凉的红世天际,一股熟悉却空洞死寂的意志跨越遥远的漠土,与“她”的灵魂紧紧契合,源源不断的存在之力沿着誓约与羁绊传来,就算有着时空的阻碍,“她们”的情感依旧牢不可破。

“米斯奇,让我在这里终结你悲惨的未来吧!”

“诺雅”如此呢喃着,汹涌的翠色火焰蒸腾燃烧起来,“她”的战意与那个遥远的存在融合在了一起。

“「贪蚀翠翼」,毒龙之王克莱克森……”

这是挚爱重生之前的名字,是她辉煌过去的见证——“诺雅”心中泛起一丝酸楚,契约的反馈告诉她,「贪蚀翠翼」早已陨落,「强欲暴君」仍未诞生,现在的挚爱只是一具空壳,但紧接着,淡淡的伤感被巨大的幸福填满,她们的真情已经超越了时空的界限,而现在,她们的身体终于能够合为一体。

“「有翼者之怒」——”

翡翠般的火焰,如同碧落之泉洒落,幽深的苍翠膨胀开来,把领域内的一切扭曲。空气发出烧蚀的悲鸣,狂怒的强欲扰动天地,呼号的风暴在荒野肆虐,卷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翡翠开始生长,那是强欲的结晶;棱角分明的,是为利刃;轻薄柔韧的,是为鳞甲;缥缈轻盈的,是为羽饰;光洁耀眼的,是为王冠。

火焰是存在的具现,燃烧的存在之力,在统一的意志下,凝结成火焰的外衣「有翼者之怒」;而化为实质的欲望,则归于三尺的单刃直刀「踟蹰之表」。

自在法本该就此结束,但一轮轮铭刻着意志的文字浮现,围绕着“诺雅”绽放出闪耀的辉光,涅尓瓦没能继承的概念,以及难以抑制的贪婪欲望,一同注入“她”的驱壳。

墨绿的火焰不断凝缩,逐渐变得漆黑如墨,宛如一条游蛇,一口咬在了“诺雅”的脖颈,嘶鸣着钻进“她”的身体。“她”白皙的皮肤上,扭曲的墨绿魔纹生长着,羽翼脱落,露出鳞甲与皮膜,优雅的羽饰在火焰中燃尽,取而代之的狰狞的中空骨冠,露出头顶略微弯曲的双角,“她”的双眼化作琥珀色的竖瞳,疯狂的贪婪暴虐隐藏在冰冷的视线深处。“她”手中的利刃也在火焰中重生,原本三尺的刀锋延伸了一倍,缺失的半面填满了狰狞的斜齿。

这已经不是「有翼者之怒」了,眼前的少女也不再是“诺雅”,它是红世之王与人类之躯的完美融合,是双方概念重组、意志融合后诞生的恐怖存在。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7-09 08:36:00 +0800 CST  
信者成真(5)

灰银巨狼蹬踏大地,在震颤的轰鸣声中,山岳般的巨大身躯腾跃而起,双爪探出,直取坠落的诺雅。它身躯何其庞大,光是爪子弹出的利刃,就不下数十米,就算不够锋利,也让人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勇气。这是自生命诞生以来,数个纪元的进化史留下的,无论是猎食者,还是弱小生物最直观的本能反应——巨大的质量与庞大的身躯,代表着无可匹敌的力量,是强大的象征。

这就是远古的世界,只有弱者才需要依赖诡计与狡诈,把自己渺小的身体藏在逼仄的阴影里。

但是,蛮力与本能终究无法与智慧匹敌,数亿年的优胜劣汰、物种争霸,凭借被动进化的生命创造的概念十分有限,以至于人类文明短暂的千年时光,就已经洗去了无尽红世悠久的过往。工具的出现给红世带来了“宝具”,文明发展造就了红世的繁荣,而科学埋葬了愚昧无知,无数新生的概念改写了,改写了命运休戚相关的两个世界。

“这么单调的攻击,你是在嘲讽我吗,米斯奇?”

幽碧的火焰吞没了诺雅,随即,巨狼的爪子就落在了这团火球上,没有意料之中火焰如同气球爆炸般破灭的景象,一声铮鸣响彻云霄,巨力相对,激起一圈圈无形的波纹,空气也随之碎裂成块,在混乱的对撞中挤压、释放,爆出一层层云烟和轰鸣。

天空中,诺雅渺小的身躯在巨狼爪下几乎无法看见,她双手握刀横举于顶,直刀锋利的刃面已经嵌入了狼爪的利刃中,正一寸寸地向前挤压,坚不可摧的利爪一寸寸崩裂。墨绿的存在之火包裹着她,双翼也化作燃烧的火焰,推动她坚定不移地前进。

“啊啊啊喝啊!”

怒吼点燃了诺雅狂暴的战意,原始的兽性冲动驱使着她撕碎眼前的敌人,人类的贪婪和狂妄,让她无法容忍任何胆敢反抗的生命。

“给我……跪下!”

龙,是人类最古老的图腾之一,是人类从各种生物中取其精华汇聚一体,在对力量的向往中诞生的概念集合,是驰骋天空的统治者,是穷尽想象与憧憬的神秘存在,即使是在后世的故事中,无论是西方神话还是东方传说,或正或邪,都一样是强大的代名词。而贪蚀之名,来源于贪婪、强欲、狂妄、暴虐,是毫无怜悯的抢夺,是纵欲无度的肆虐,也是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的暴行。「贪蚀翠翼」的在远古时代恶名,绝非空些来风。

存在之力注入「踟蹰之表」——现在应该称为「贪蚀之里」,直刀贪婪地吮吸幽碧的烈焰,化身为千米的巨大幻影。承载着远古魔王的存在,「贪蚀之里」便是曾经的毒龙之王克莱克森意志的延伸,这把邪恶的长刀不仅拥有掠夺敌人能力加持己身的力量,也继承了未完成时侵蚀之力。半透明的火焰之刃切下巨狼的前爪,继续向前延伸,直至深入它灰银的胸膛;而紧握着幻影之刃的诺雅,将它连带着哀鸣的巨狼一起竭力抬起、高举,而后挥下,一时间,世界一片寂静,像是红世的心跳,也为这疯狂的一幕漏跳了半拍。

而后,是灾难般的巨响,仿佛彗星撞击大地,风暴卷起无尽尘土碎石,天崩地裂,不过如此。

烟尘尚未散尽,一对血红的眸光却是穿透了厚厚的尘埃,满是獠牙的狼口猛地咬在刀刃的幻影上,顿时,刀刃如同镜面般破碎,火焰从一条条裂痕中迸发,仿佛烧尽了整片天空。

楼主 Frenzyboiling  发布于 2019-07-12 11:08:00 +0800 CST  

楼主:Frenzyboiling

字数:83851

发表时间:2019-01-01 08:0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7-25 13:01:25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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