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命难违

司马冏老兄自从上台之后已经被巨大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确实还是太年轻了，想当初自己不过是齐王三子，被人当枪使的角色，现在一飞冲天那不得享受一下胜利果实啊。
怎么弄呢？司马冏老兄先是开府，设置了四十个掾属多整点人，热闹嘛，然后再扩张一下房子，搞一搞房地产事业，建个王府，扩张一下，但是司马冏老兄还是觉得不过瘾，那得怎么办呢？结果他干脆就把东边搞上百官官署，西边弄成大市场，我估计就差造个紫禁城了。
除了搞房地产事业之外，司马冏老兄还在家里弄了个歌舞团，跳八佾舞蹈（天子专用舞蹈），大选美女是过的不亦乐乎。
而且朝廷上的那帮士族公卿自从他执政以后几乎就没见过这位大神，原因很简单——他根本就不去上朝。
按理来说自己刚刚得到辅政位置，应该亲近百官培植势力，现在诸王在外蠢蠢欲动，正是发展实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好时机，应该对内团结，对外弹压，增强实力发展人才为将来和外部诸王决战最终登上帝王宝座做准备，但是司马冏老兄已经根本听不进去了。
就像当初刚刚进入咸阳的刘邦，进入长安的黄巢那样，司马冏也忘了一件事——自己现在论实力来讲根本就不是天下第一。
最最关键的是，他犯了一个绝对不能犯的错误。

司马冏老兄在解决了司马伦那帮人之后琢磨了一下，觉得总得用点自己人吧，然后他就把朝廷都弄上了自己人，这下就玩完了。他封车骑将军何勖领中领军。封葛旟为牟平公，路秀为小黄公，卫毅为平阴公，刘真为安乡公，韩泰为封丘公，号称“五公”，这五位老兄不仅没啥能力，更没有资历，在满朝公卿看来，这帮人和司马伦的那帮牛鬼蛇神根本就没有区别，现在这位辅政的齐王根本就是司马伦第二。
至此，人心尽失。
但是司马冏的作死还远没有结束，因为大肆任用亲信，司马冏自己人都看不下去了，司马伦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失去士族支持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司马冏这个时候确实是智商下线，目测是消灭了司马伦之后智商开始欠费，对于所有人的劝谏他是一概不听，他的亲信主薄王豹老兄竭力死谏结果被这货直接杀了。
当年司马伦排除异己大肆封官的时候我估计这货也曾经冷冷的微笑，现在他就步了司马伦的后尘。这帮司马家的人，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然而，真正的浩劫已经开始了。
永宁元年十二月，氐族人李特在四川起兵反晋。

我们之前提到过，当年关中齐万年叛乱搞得关中地区被掀的底朝天，结果搞得关中地区粮食吃紧，史书记载“关中米万钱”，百姓都要饿死了。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反正快饿死了基本就两种解决途径——1.等死2.逃荒。
结果关中人口各种逃荒，这帮人一想，南边是蜀地，那可是天府之国，有粮食饿不死，干脆就往那边逃吧。
这帮逃荒大军虽然没有成立丐帮之类的组织，但是人数是相当巨大——好几万家，总计有二十万人，其中就有李特和李流两兄弟。
要说这俩哥们也没啥特殊点，长相不太出众，而且还是属于胡人——氐族。虽然是东汉羌将之后，基本上就和汉人一样，但是在当时确实算不上什么门户，然而这俩大哥在路上有一个特点，他俩喜欢帮助别人（学雷锋的典范）。
要说逃难，他俩还逃出了水平，逃出了风格，一路上各种帮助穷苦百姓结果大家一看，这俩大兄弟是好人啊，就成了丐帮帮主。大家都听你们的。
结果这帮人逃到了四川之后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四川虽然是好地方，但是当地原住民对他们不太待见，尤其是那位益州刺史大人，干脆就和朝廷上书要求把这帮人迁回去，其实也很好理解，我们这帮人本来在这吃香的喝辣的，你们一来我们还得安置你们，还得给你们分地盘，那我当然不干了，这种地方保护主义到现在还是很普遍的，比如叙利亚难民那当然是到哪都不受待见，但是流民不处理是不行的，益州刺史干脆就说，那你们再动一动迁到荆州去吧，那地方比我们这还好，更富，你们看行不行？
流民们纷纷表示，从关中整到着已经累死我们了，咱不想再走了。
干脆双方就请朝廷出面解决问题，当时还是张华老兄执政，张华先生一看立刻就排出了御史李宓过来处理一下，结果李宓老兄来了以后，这帮流民居然使出了中国历史上最强的控制技能——贿赂。表示咱就待在四川不走了，李大人赶紧说说好话。
然后李宓先生就给张华回信了，表示流民有十几万人，人数太多，从四川往西路途遥远而且艰难又没船，还是让他们落地生根比较省事。
张华一看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这么着吧。

其实这也没啥大事，毕竟只是逃难而已，大家好不容易有了新家园，也就安稳的过起了小日子。但是没过几年，赵王司马伦老兄干掉了贾南风自立了。这下就出事了。
原来的益州刺史赵廞先生是贾南风的亲戚，贾南风倒台之后，司马伦老兄干脆就下诏让他进京，这下就把他吓坏了，这货一想司马伦这儿肯定是要来个搂草打兔子把自己直接收拾喽，自己要是去的话那不是自投罗网啊。一来二去这位老兄琢磨了以后决定要不我就干脆收拾了司马伦派来的人占据四川算了。
那想割据就得有人啊，赵廞老兄思前想后觉得自己确实没啥实力，而朝廷规定地方州郡没有兵权那自己就得招兵买马，蜀人民风淳朴，已经数十年不识兵戈，你让他们作战短时间恐怕是啥战斗力都没有，然后这位老兄一拍大腿，那帮流民战斗力强，干脆收编他们得了。
要知道，这帮人来到四川以后各种拓荒，现在当兵吃粮不用干活他们肯定是很高兴，李特兄弟来到四川以后由于实在没啥工作，干脆直接干起了强盗，由于在流民中威望比较高赵廞先生就让这俩货成了流民军头子，直接指挥这只虎狼之师，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帮人的战斗力那是可想而知，非常凶猛，滕耿老兄刚一到成都立刻被赵廞先生派出的这帮人打了个底朝天，然后赵廞先生干脆就自领益州牧，大将军，大都督，简直就是一晋朝版本的刘备2.0，反正司马伦当时忙着谋朝篡位，实在也是没时间管他，他干脆就征调重兵守住了北去的通道，直接就事实独立了。

但是这货确实也是个逗比，基本稳定了局势之后，这货开始对那帮流民表示不放心了，毕竟李特兄弟是氐族，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当时来看，氐族那是胡人，反正不是汉人，那是低贱的种族，当奴隶的货，怎么可能让这帮人领兵呢？赵廞先生一琢磨，诶，是啊，然后他就想了一个办法——那我干脆就把这帮人杀光把兵权弄回来不就行了。
结果，就出现了一个倒霉鬼——李庠，要说这货也是倒霉，当时正赶上赵廞老兄到处找人开刀，他却直接对赵廞先生提议让他称帝，那赵廞一看借口来了，直接把他杀了然后收了他的兵权，但是赵廞却忘了一件事，李庠是李特的弟弟，李特一听，TMD，我们弟兄出生入死在外边给你卖命，你居然如此忘恩负义，真当老子是吃干饭的吗？干脆就直接伏击了听命于赵廞的军队，纠集了七千余人在绵竹偷袭了赵廞的部队之后杀奔成都而来，赵廞老兄一听卧槽自己作死把人家逼反了，干脆就直接逃跑，没想到刚逃没几步就被自己的随从搞死了。
李特先生也确实是个做强盗的料，一进入成都既没有安抚百姓也没有安置赵廞的旧臣，反而直接开始了大规模报复，纵兵抢掠不说外加杀死赵廞的旧部，同时李特先生上书洛阳表示赵廞反叛已经被自己搞定，朝廷可以派人来接管益州了。

话说今天有点精分，我在一本正经的听蒙曼教授的《太平公主》系列，然后这边写着晋朝历史，感觉自己萌萌哒。

要说这货流窜犯消灭了赵廞，朝廷还是比较开心的，永宁元年三月，司马伦老兄就派了新的干部梁州刺史罗尚先生去接收益州事务，结果罗尚老兄到了以后李特一看朝廷还是猛，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数万正规军），李特表示我跟您干，你说咋办就咋办。
结果罗尚先生传来了朝廷的旨意：你们这帮人哪来的回哪去。
这下李特不干了。
要说当时来讲，关中地区还是不太平，肯定是不如蜀地的生活水平，我们这帮人好不容易过草地爬雪山到了蜀地，你还让我们回去，这不是搞笑嘛。
但是朝廷决议如此，李特也没办法，外加上这时候还有一个人也作死，那货叫辛冉，那个货说实话未见政绩有何成就，但见捞钱是捞的飞起，这货先是把李特等人消灭赵廞老兄的功劳据为己有，然后又组织人手准备抢劫流民的钱财，李特先生一看这尼玛我还跟你们混个屁，没法交流了，干脆就开始准备单干。
所以李特先生就先对罗尚表示这个流民的情绪啊，不太稳定对不对嘛，你看你们说要我们回原籍，总有一种钦定的感觉呢，你看要不要宽限几天。
罗尚老兄本来就收了李特的贿赂也是好说话，表示那也可以，就宽限几天吧。
结果李特先生趁此机会大举招兵，准备开干，他知道自己实力不足，只能偷袭，其实吧也挺无奈的，要说逃难逃到这份上也是够神奇的了，另一方面，罗尚那边，辛冉老兄已经迫不及待了，反正李特赖着不走，那我就亲自用实力送他走，结果没想到自己大兵一到，李特早就埋伏好了，辛冉部将全部被杀，李特正式反叛。
这就是后来那个雄踞蜀地数十年的成汉政权最初的开始。
所以说嘛，难民问题处理不好会出大新闻的。

不过，司马冏老兄已经顾不上四川的问题了，他要办一件大事——永年二年，公元302年五月，司马冏先生立清河康王司马遐之子，年仅八岁的清河王司马覃为太子，以自己为太子太师。目的非常明确，司马冏老兄已经准备好长期专擅朝政甚至图谋篡位了。
瞬间舆论大哗，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以为关键的老兄出现了。
这货叫李含，论官职那是相当小，就是个校尉，但是这货从京城逃到了长安找到了河间王司马颙，拿出了一份文件——诏书。
根据李含先生的说法，司马衷老兄密令这货到这找司马颙先生组织人手收拾司马冏，齐王爷这辈子就是一个字——囧，且不说这货官职如此之低且见不着司马衷，司马衷就算托付好歹也得是个高官之类的，这诏书肯定是假的，再者说，这货和司马冏貌似也没啥矛盾，居然跑那么老远到长安找司马颙先生也是醉了。
反正司马颙老兄也不是什么善类，早就对齐王的辅政位置虎视眈眈，一看这真是天助我也，政治正确找到了，立刻联合成都王司马颖、新野王司马歆、范阳王司马虓扬言要率领十万人马和诸王一起进攻洛阳。
确实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司马冏老兄在洛阳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一下就坐在了地上，我勒个去，自己现在简直和司马伦当年是如出一辙，又要1VN，打不过啊，这时候东海王司马越和尚书王戎老兄就出马了。
司马越，就是那剩下的四个人中的一员，在今后的故事中，他将成为一个关键的配角。
你说什么？谁是主角，对不起，主角还没出场呢。
司马越老兄和王戎先生提出建议，“齐王爷你还是退位吧，你不行，水平太菜。”
司马冏此时确实也乱了心神就准备干脆退位算了，要不然这帮人杀到京城自己就尸骨无存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司马冏老兄的手下从事中郎葛旟发话了：“当初我们王爷起兵搞司马伦，抛头颅撒热血的时候，那帮人干啥呢？（说实话，要不是靠人家成都王估计你现在许昌都出不来）现在王爷发迹了这帮人眼馋那能行吗？”其实这都不是重点，关键是他说了一句非常经典的话：“汉、魏以来，王侯就第宁有得保妻子者乎！议者可斩！”司马冏突然回忆起来，自己现在如果退位，忘记了曹爽的结局了吗？就是那个相信了自己祖爷爷司马懿被屠灭三族的曹爽啊。
司马冏瞬间坚定了决心，绝不退位，他要和诸王死磕到底。
不过司马冏老兄的还是囧，没等诸王的大军打过来，他就先在洛阳城大打出手了。

醉了，LPL打的真是好，今天都没心情写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