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张奶奶到底还是知道了孙子在学校受了欺负的事。晚上给小孩洗澡的时候发现小孩肚皮上的淤青，手都哆嗦了，问小孩怎么回事，小孩不会撒谎，就支支吾吾地说了。
老人那个心肝儿啊疼的不得了，第二天就跑去学校找老师了。张艺兴的老师这才知道，原来鹿晗不是张艺兴的哥哥，张艺兴这小孩儿可怜着呢，爸妈出事的事是真的，那么一个小孩子和奶奶相依为命，也难怪会被别人欺负到头上，幸好有个鹿晗护着自家弟弟似的护着，不然不知道会被欺负得多惨呢。
老师一叠声地安慰着老人，说一定会好好照看艺兴这孩子，老人才佝偻着腰一百个不放心地回去了。老师去班上转了一圈，再看看张艺兴，正在埋着头乖乖地写作业，一笔一划的，那小模样瞅着都让人想疼他。
正在写作业的张艺兴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揉揉鼻子，正好抬头对上老师看自己的目光，就抿着嘴乖巧地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写。
老师那是什么眼神儿，好奇怪啊……
天气渐渐冷了，睡觉时也该换厚被子盖了。艺兴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平时喜欢粘着鹿晗，但是也知道没事要多陪陪老人，留在鹿晗家睡觉的次数少了，于是这两个连体婴在张艺兴家过夜的次数又多了起来。写完作业张艺兴就帮奶奶扯个线认个针，鹿晗就帮着张艺兴一起帮张奶奶做事儿，帮不上什么别的忙，就扫扫线头，给奶奶烧个茶端个水什么的，还把自己家里的一个小台灯拿了过来，老人用的小油灯又昏暗又费眼，哪有电灯泡来的明亮。
张奶奶一连声的说着好孩子，乐的嘴都合不拢了，做起活儿来也飞快。到了这个年纪，哪个老人不想享受含饴弄孙的欢乐？她高兴啊，自己没能养出个好儿子，可是眼下有个好孙子孝敬她呢，不，再看看晗晗，说两个好孙子都不为过。
鹿晗理所当然地睡在张艺兴家。张奶奶拖出一床新拆洗好晒好的厚被子盖到两个小孩儿身上，把被脚掖的严严实实的生怕进去冷气儿。其实老人家她不知道这样没多大用处，前脚一走，两个小孩儿就开始在被窝里扑腾把热气儿都放没了。其实也用不着什么热气儿，小孩子一打闹完身上自然暖烘烘的。
鹿晗特别喜欢挠小孩儿痒痒，挠的小孩儿咯咯笑，脚腕上的铃铛扑腾得叮当响，然后喘着气儿跟他求饶叫着晗哥哥。小孩儿的声音软糯糯的，叫自己的名字像在撒娇，特好听，鹿晗百听不厌，总喜欢适当地欺负小孩儿一下，听他叫自己晗哥哥的声音。
闹够了，就把被脚再次掖好，伸手揽过小孩儿，睡觉，明天还上学呢，不然兴兴又得赖床，小孩儿哪里都好，就是赖床是个毛病，得改。
第二天张奶奶一叫，鹿晗就起来了，麻利地套好外衣，再去被窝儿里揪艺兴。小孩睡得迷迷糊糊的，直往被窝里缩，不愿出来。这阵子天冷了，被窝里成了最舒服的地方，也难怪小孩不想起。鹿晗没有再揪他，自己穿好衣服跳下床，蹬上鞋才开始又去掀被窝。见小孩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干脆把小孩拖起来，拿过他的衣服就开始往他头上套。
“唔唔……”小孩被粗鲁地套完一件上衣，终于清醒了，开始自己动手穿裤子，鹿晗也不催，等小孩儿穿完，两个人就着厨房的水龙头洗脸刷牙，然后坐在桌旁吃早饭。
早饭是稀粥咸菜，还有张奶奶自己烙的葱油饼，香喷喷的一桌。吃了几口，张奶奶又用小锅热了牛奶倒给两个孩子喝。艺兴喜欢喝牛奶，老人就在村头小卖铺订了牛奶，每早都按时送过来，塞进门口的小铁箱里。不过鹿晗不喜欢牛奶的味儿，总觉得膻。见张艺兴咕嘟咕嘟喝完了，便把自己剩下的小半杯又倒给了张艺兴，“命令”他替自己喝了。小孩又被迫喝下了小半杯牛奶，撅着嘴连奶渍也忘了擦，抱着肚子说撑。
鹿晗拎起两个人的书包，拽着小孩上学去了。
在路上鹿晗问小孩有没有人又欺负他，小孩挺高兴地说没有。鹿晗见小孩嘴上还有一圈干了的奶渍，像白胡子一样，一下子乐了，从书包里摸出水瓶来，倒出点水给小孩抹干净，一边抹一边问：“那个叫吴什么的有没有再找你麻烦了？”听小孩说那个吴俊余转学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鹿晗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管他什么原因，滚的越远越好。
鹿晗送张艺兴到了教室门口，给小孩儿说快进去吧好好上课，然后直奔自己教室，远远地回头见小孩还在原地目送着他，鹿晗摆摆手让小孩赶紧进去，心里却喜滋滋的。他的小孩只对他好，那是他一个人的小孩。

§.6.
张奶奶星期天一大早就去上集，摆摆摊卖自己缝的鞋垫。带了干粮什么的中午就不回家了，孙子寄放在鹿家也放心。老人的鞋垫卖得还不错，赶集的很多都是县城里的，图个新鲜便宜来买鸡买鱼买肉，看到老人的摊子，鞋垫做工精美耐用，还绣着富贵吉祥这类的东西，再一问价格不贵，就一顺手买走好几副。大中午人渐渐少了，老人从布包里掏出凉了的饼吃，想着这样下去下午不晚就可以买完回去了。张奶奶没想到的是孙子竟然来给自己送饭了，热腾腾的饺子，在保温饭盒里装着。小孩帮老人把和盖打开，然后惊呼一声：“呀，没拿筷子。”
“笨蛋，在我这。”鹿晗拿着塑料袋包着的筷子递给老人：“奶奶，今中午我妈包的饺子，白菜肉的，现在还热乎着呢，快点尝尝，别吃饼了。”
“好好。”张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两个孩子孝顺啊，没白疼。饺子吃到嘴里热乎乎的，咽到肚子里也热乎乎的。剩下几个，让老人有轮流喂给了两个孩子。其实鹿晗和张艺兴中午都已经吃饱了，但是看着奶奶乐呵呵的样子，也忍不住扫老人的兴，咂吧着嘴都给吃下去了。
眼看着下午了，集市的人又多了起来，张奶奶就把两个孩子往家里赶。两个孩子不走，非说要陪着奶奶一起。老人拗不过就同意了，俩小孩坐在一边帮忙看摊，乖巧的很。有来往的人停下看鞋垫就忍不住问老人，你家的孩子啊？真好，又乖又俊的。老人自豪地说是啊是啊，再看着坐一起的俩孩子，一个俏生生的，一个俊生生的，越看越喜欢。这兴兴啊要是个女娃就好了，就让他长大了嫁给晗晗，这样也不用担心自己入土了之后孩子的归宿了，只可惜兴兴是个男娃儿啊。
下午的光景过去一大半，张奶奶说要收摊回家了。两个孩子麻利地帮老人收好摊，鹿晗抢着扛起布袋一溜烟窜到最前面，张艺兴叫着晗哥哥跟上去，跳着去揪鹿晗肩上的布袋，要帮他去扛，鹿晗把布袋举得高高的就是不给他，两个小人儿又蹦又跳，后面的张奶奶两个孩子打打闹闹的亲热样子，心里高兴得很。路过一个摊子，在卖大红公鸡和下蛋的芦花鸡，老人想了想挑走了一只会下蛋的芦花鸡。外面买的鸡蛋怎么也不如自己家养的鸡下的蛋有营养，小孩子现在的营养能跟上一点就是一点。
吃晚饭的时候鹿晗一直听着隔壁院子里咯咯的鸡叫声，心想这鸡是怎么了怎么叫个没完。把碗一推去了王源家，一进门就乐了，小孩正努力把芦花鸡往屋里抱，张奶奶说鸡就是养在院子里的不能养在屋里，小孩不听说小动物就是要养在屋子里的，要给铺个小窝，这样它才能睡着。那鸡不领小孩的情啊，两只鸡爪子乱挠，脖子一缩一缩的，屋里屋外一地鸡毛。
鹿晗笑得快抽过去了，上前从小孩手中把可怜的芦花鸡解救下来，说那不一样，睡在屋里的是小猫小狗，那叫宠物，这鸡养来就是给人吃的。小孩撅着小嘴，虽然不喜欢这鸡养来就是给人吃的说法，但还是听话地松手了，因为那是他晗哥哥说的。
芦花鸡虽然头一天晚上受了惊吓，但第二天还是不负众望地下了个蛋。小孩从城里来的，从来没见过鸡下蛋。看那鸡窝里热乎乎的一个，捧在手里好奇地把玩着。从此小孩多了一个爱好就是去鸡窝里拾蛋，直到有一天发现热乎乎的鸡蛋上还粘着同样热乎乎的鸡屎，恶心的差点没把蛋摔了，从那以后他知道了原来鸡屎和鸡蛋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这还一度影响到了小孩的食欲，看见鸡蛋就恶心，最后还是鹿晗眯起了眼睛，小孩才一口一口把蛋吃完。鹿晗监督张艺兴吃蛋监督了好一阵子，直到小孩习惯性地每天都吃一个鸡蛋才罢休。

一转眼这一年就要过去了，快过年了，面临着放寒假，期末考试也来了。今年的冬天特别冷，早早地就下雪，考试前在下，考完试还在下。鹿晗带着小孩儿回家，一不留神就能摔个屁股蹲儿，落得一身雪和泥巴，别提多狼狈了。
见小孩儿看着自己笑得直不起腰，鹿晗坏心眼儿地推了小孩一把，在小孩踉踉跄跄的时候再拉住，看着小孩惊魂未定的样子，哈哈笑着再拉进自己的怀抱。小孩头闷在鹿晗胸前，郁闷地想，晗哥哥坏死了。
领了成绩就正式放假了。鹿晗和艺兴都考得挺好，是班里的三好学生，还拿了奖状。张奶奶把孙子的奖状贴在墙上，自豪得不得了，逢人来就夸孙子出息。张艺兴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天一天和鹿晗黏在一起，写寒假作业，然后跑出去玩，打雪仗。和小胖子韬他们打得不可开交。张艺兴现在也和院里的还小孩子熟络起来了，能一起打打闹闹放得开了。
要说鹿晗护短大家可都是举双脚同意，这护张艺兴简直就是在护犊子，谁敢用雪团子砸张艺兴一下就得做好被他们鹿哥用雪埋了的准备，所以当所有小孩身上湿漉漉白花花的时候，只有王源身上是干干净净的。
小池塘结冰了，上面还落了一层厚厚的雪。黄子韬跳到冰面上踩着雪滑着玩，看得张艺兴心里痒痒的，也想下去可是鹿晗不允许。
鹿晗斜着眼看着张艺兴吓唬小孩说：“他掉下去死了也没人管，你掉下去要是不死我就把你揍死。”印象中第一次这么恐吓小孩，是为了让他远离危险。果然小孩哆嗦了一下，看着小池塘的小眼神儿都带了恐惧。
黄子韬不乐意了，诶我说鹿晗不带你这样儿的啊，凭什么我死了就没人管啊？还是二凡好，起码他不会看了我死不管。想着就站在冰上冲鹿晗吼：“鹿晗你丫个胆小鬼，自己不敢下来就不让张艺兴下来，艺兴你别怕他！下来哥哥带着你玩儿啊~啊！**！”身上被鹿晗丢过来的雪团击中，黄子韬跳脚，然后华丽丽地滑到，哎呦哎呦的。小胖看不下去了，嚷着要下去救他，咚一下跳到冰面上，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就听见冰面上传来“咔嚓”一声，顿时子韬和小胖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地往岸上爬，一边摔一边爬，状况要多惨烈有多惨烈。张艺兴捂着肚子差点没笑疯，果然还是得听晗哥哥的，晗哥哥说的话都是对的。
过年这几天，鹿晗一家回老家过去了。鹿晗老家离这里不是很近，走的那天张艺兴站在鹿晗家院门口，一张恋恋不舍的小脸让鹿晗忍不住捏捏，然后哄他：“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过几天是几天。”张艺兴乌黑的眼睛里满是眼巴巴的期待。
“大概……”鹿晗也说不出个具体时间，最后只能说尽快。然后叮嘱张艺兴这几天要乖别跟着小胖他们到处跑，危险的地方别去特别是结了冰的小池塘，还要乖乖写作业，自己回来要检查。小孩是越来越离不开自己，不管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鹿晗都甘之如饴。
鹿晗走了，张艺兴每天都眼巴巴地算着时间，晗哥哥走了几天了，晗哥哥说过几天就回来是不是就快回来了。张艺兴不爱出门，没了鹿晗带着自己也不愿意和大家出去玩，连寒假作业都不能安心写下去。
大年三十的晚上又开始飘雪，张奶奶把家里的炉子烧的暖烘烘的，屋里破旧的小电视机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老人看得津津有味，张艺兴却看不下去，隔着玻璃窗看着外面黑乎乎又白茫茫的世界。玻璃窗上凝结着水汽，多了就一道道留下来，张艺兴觉得这玻璃窗跟哭了一样。
摸摸兜里，兜里有白天奶奶塞给自己的压岁钱，用红纸包包着，薄薄的一张数目并不大。奶奶给的时候摸着自己的头说兴兴又长大了一岁，再过几年就能长成大孩子啦，然后自己絮絮叨叨，说兴兴乖，不用自己操心，这是福气啊什么的。
张艺兴觉得奶奶对自己很好，可是自己也还是忍不住想爸爸妈妈了。妈妈也有一双温暖的手，会摸摸自己的头，牵着自己去游乐园。爸爸有点严肃，但怀抱很温暖，会把自己抱上车然后让司机载着自己去幼儿园。

出事那段时间爸爸妈妈都变得急急躁躁火气很大，艺兴就很久没有被牵着抱着了。后来就来到了奶奶家，奶奶一见到艺兴就把艺兴抱住，那是一个又久又紧的怀抱，张奶奶颤抖着的身体让张艺兴有窒息的感觉，甚至有点害怕。
再后来，就是鹿晗。除了自己的亲人以外唯一抱过自己的人。晗哥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胸膛并不结实，但却让自己很有安心的感觉。自己渐渐长大之后连父母也很少把自己当成小孩子抱了，晗哥哥却很喜欢把自己抱起来，让自己的头搁在他肩膀上。晗哥哥会紧紧牵着自己的手，比妈妈牵自己的次数还多，牵住了紧紧地就不放了。
晗哥哥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呀……
夜深了，张艺兴钻进被窝觉得有点冷，实在不喜欢自己一个人睡，就又钻进了奶奶的被窝。
其实之前在家的时候自己也是一个人睡的，只不过现在和晗哥哥一个被窝里睡惯了，被惯成自己一个人就会怕黑的毛病了。
鹿晗回到老家已经是第三天了。其实爷爷奶奶家自己也是近两三年才开始回来的，一年一次，有点陌生，鹿晗对爸爸妈妈当年的事略微知道一点，妈妈是个孤儿，当年爸爸爱上妈妈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说门不当户不对。爷爷奶奶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但至少家庭还算富裕，看不上没爹没妈来历不明的鹿妈。爸执意要和妈在一起，最后被逼急了和妈私奔了。爸的性格一直直爽大气，说什么就是什么，离家几年，白手起家，做生意也渐渐做大，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公司，平时的日子大都在市里，周六周日就回家。妈没什么怨言，一直很支持爸做事。自己有一对挺开明的父母。前两年爷爷开始和爸联系，当年的事过去那么久了，做父母的心里的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牵挂流落在外面的儿子，得知儿子过的很好自己心里也很高兴，爸妈从那以后开始带着自己每年都回次老家，开始尽自己当年没有尽到的孝心。
说实话，老一辈的感情，很难传达到下一辈的身上。比如，鹿晗就没有对老家有那么复杂的感情，只是陌生，只是知道那是自己的爷爷奶奶，自己做孙子的应该尊重他们，孝敬他们。
鹿晗对自己的爷爷奶奶感情还算好，但是不喜欢奶奶家那边的亲戚。自己大伯二伯小叔几家，还有姑姑一家，以及姨奶奶姑奶奶那些有些血缘关系的，各个看着自己和爸妈的眼神都让鹿晗觉得不舒服。他还听到过自己伯叔们跟爷爷说，爸，大哥现在比咱都富，应该跟他多要点钱，而且他之前不是离家出走吗，现在怎么也轮到他孝敬您们二老了等等的，被爷爷呵斥了几句说以后不准提这种事，就都灰溜溜地散了。
鹿爸不是家里的独子，鹿晗也不是家里的独孙。老家这边孩子挺多的，只是自己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大伯家的哥哥叫鹿千，和自己年龄相仿。二伯结婚生子最早，所以他的儿子是鹿家这边的长孙，剩下的就是弟弟妹妹了。
鹿晗在这边向来是独来独往的，但令他郁闷的是鹿千是喜欢跟着他，跟个跟屁虫一样。明明他比自己大，是自己的哥哥，可是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傻了吧唧的。每次出去鹿晗都得想办法先甩掉他，烦的不行不行的。
这不这次就遇到事了，一群臭小子围住鹿千把他吓得哇哇大哭，鹿晗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个鹿千看着挺老实的怎么净招惹这种坏小子，转念一想大概是因为太老实太好欺负了吧，艺兴以前不也是这样，要不是有自己护着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了。念着自己怎么也和鹿千是亲戚，鹿晗就出面替他打了一架，这一架打的还不轻，鹿晗和那个为首的叫高骏的小子都“负了伤”，挂着彩回家了。
一回家家里人就大呼小叫，特别是大婶，看着自己的儿子流着鼻血跟在眼角青了一块的鹿晗后面，几乎是认定了鹿晗带着自己的儿子去打架斗殴了，柳叶眉一竖就要说什么，结果鹿千就激动地站出来把实情说了，说堂弟鹿晗怎么怎么厉害把那个老是找自己麻烦的高骏打跑了什么的。大婶把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怨他不识时务。

鹿千一个小孩哪懂大人心里想什么，经过这件事之后就更崇拜自己这个堂弟鹿晗了。鹿晗可受不起这份“荣耀”，尤其是那个高骏，每次看到自己和鹿千在一起就会来找麻烦，让鹿晗烦不胜烦，越发想念乖乖巧巧的张艺兴，越发想赶快回去。
这年还没过完回去也不是个说法，但打个电话总行了吧。鹿晗记得张奶奶家的电话号码，只是之前一直没打过，因为两家离得近，有什么事也隔着院子就说了。这下子小小的电话派上用场了。
电话那边，张艺兴听到是自己高兴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那边下雪了下得好大，说天好冷自己都不愿意出去，说寒假作业里遇到了不会的题留着等自己回去给他讲，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听着小孩比平时多了一倍的话，鹿晗嘴角也忍不住带着笑，笑得开心。看得一旁的鹿千莫名其妙，什么人让自己这个平时对人连多句话都不说的堂弟笑得这么开心。
鹿晗还是等不及了，也许是和张艺兴打了通电话被刺激的更想回去了。大年初一已经过了，重要的日子都在爷爷奶奶家过完了，自己要走也没什么了吧。和爸妈申请了一下，说自己想回去。大人这么早回去有点说不过去所以没法跟着，鹿妈有点怕孩子一个人回去不安全，鹿爸倒是手一挥，去吧，不就是倒两趟汽车？男孩子需要从小历练。
鹿晗就简单收拾了一下走了。鹿千苦着一张脸看着鹿晗上了汽车，心想鹿晗走了没人替自己打架，高骏一定会变本加厉收拾自己的。
张艺兴刚吃过晚饭，外面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叫自己名字。小孩一怔，接着跑过去开门。门一开，果然是鹿晗，高兴得一个熊抱就扑到鹿晗身上，鹿晗张开怀抱接住小孩，听着小孩叫自己晗哥哥，心里变得软软的。还是自己家这边好。
鹿晗因为赶车坐车，晚饭还没有吃。张奶奶重新热了一下饭菜端上来，鹿晗吃的时候艺兴就坐在旁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鹿晗问小孩看什么，小孩不好意思地说看晗哥哥好看。鹿晗被馒头噎了一下，然后刮刮小孩的鼻子，笨蛋，没你好看，小孩就真的笑得像个小笨蛋一样。
长大后的鹿晗思考过为什么张艺兴和鹿千同样都是笨蛋，为什么小孩比堂哥要讨人喜欢很多。最后护犊子的鹿晗得出结论，张艺兴那叫笨的可爱，鹿千那叫蠢！也不知道高骏看上他哪点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鹿晗带了家里的钥匙，可是却没用上。张艺兴拉着他要他住自己家。反正都没差，都住惯了，小孩这边几乎成了他第二个家。给爸妈打了通电话报了平安，然后把带给张奶奶的补品什么的都给了张奶奶，老人说自己一个老婆子吃这么金贵的东西浪费，可脸上的笑意还是藏不住。老人不在乎什么东西好东西坏，收到这份孝心就高兴。
晚上，鹿晗和张艺兴终于又睡到了一个被窝里。有了鹿晗，张艺兴觉得被窝整个都暖和了，尽管如此，还是一个劲儿地往鹿晗身边蹭。鹿晗环着小孩小小的身子，软软一团像个娃娃，心里就想，怪不得班里那些女孩子都说睡觉喜欢抱着娃娃睡，这抱娃娃的感觉应该就跟抱艺兴的感觉差不多吧，应该还不如小孩柔软热乎。
“晗哥哥。”怀里的小孩叫鹿晗，鹿晗微微低头，小孩的头就枕在自己脖颈处，说着话，脖子一片痒痒的感觉。
“怎么了？”
“高兴，又睡不着了。”小孩的眼睛炯炯有神，毫无困意地扑闪着。鹿晗的手放在他柔软的肚皮上挠挠：“明早又想赖床了是吧。”小孩咯咯地笑，蜷起身子，小脚丫蹬在鹿晗小腿上：“现在又不上学嘛。”
系在脚腕上的铃铛又叮叮当当响了起来。鹿晗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心情就忍不住的好，就说睡不着那晗哥哥给你讲故事听。小孩很兴奋地嗯了一声，竖起耳朵听。
鹿晗就讲了从前有个傻子叫鹿千的故事。一点都不好玩，那个鹿千整天傻乎乎地拖着鼻涕被人揍，还那么蠢，简直像头猪一样嘛。
鹿晗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梦里晗哥哥带着自己去农场喂猪，那只猪整天被其他猪挤来挤去，那只猪名字叫鹿千。

第二天小孩还是赖床了。鹿晗也不叫他，就这么醒着躺在被窝里看着他。小孩睡着的样子也是乖乖巧巧，几天没见睫毛好像又长了，安静地覆盖在眼睑上，还有一根掉在了白瓷般的面颊上，鹿晗替他捏起来，小孩嗯唔一声，半睁开眼，看着是鹿晗，又闭上眼睛继续睡。鹿晗看着那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就伸手去挠小孩的肚皮。小孩就是这样，明明醒了却不愿意起，赖啊赖的，非得等人强制性地把他催起来。
张艺兴被鹿晗挠的满床打滚叫着晗哥哥，冷气进来，缩缩脖子渐渐清醒了。在被窝里套好衣服爬起来，鹿晗见张艺兴头顶上因为睡姿而翘起来的一撮头发，不由的好笑，伸手往下按了按，那撮头发不听话地又翘起来。小孩摸摸脑袋，也开始跟那撮头发较劲，小手捋啊捋的。
洗脸刷牙，吃早饭。帮***活收拾东西，拿出作业做了一会儿，一上午就过去了。下午鹿晗带着艺兴出门玩去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张艺兴都没怎么出门，整天憋在家里都要憋坏了。
没过十五就不算过完年，所以一出门四下里都是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小孩子们也喜欢玩炮仗，什么摔炮擦炮窜天猴。鹿晗也买了几盒，玩给从来没有玩过的张艺兴看。一个擦炮扔出去，过了几秒砰地一声大响，小孩被吓得一震，等鹿晗再扔的时候赶紧捂耳朵，然后鹿晗扔双响炮，又把小孩忽悠着吓了一通。玩了半天张艺兴只敢玩摔炮，最没技术含量的，使劲扔地上就会响，小孩伸着小胳膊扔的远远的，生怕炸到自己。
鹿晗带着张艺兴去炸结了冰的小池塘，小池塘上结的冰落了厚厚的雪，上面都是小孩子滑行的脚印，一看就是有小孩子经常在上面滑着玩。砰砰砰一串炮仗丢下去一点裂纹都没有，鹿晗觉得没面子，搬了块大石头咚的一声砸下去，冰面上出现了一个坑，水慢慢地从那个坑上浮上来。鹿晗这才满意地拍拍手，嘟囔了声看你们怎么玩。
张艺兴突然觉得晗哥哥变傻了，怎么跟他给他讲的那个故事里的鹿千有点像了呢，难道是因为都姓鹿？这样想着就脱口而出：“晗哥哥，你怎么跟那个鹿千似的。”结果自然是被鹿晗按着敲了一顿脑袋，鹿晗拉着回去的时候小孩还眼泪汪汪的，鹿晗看着那委屈的小模样于心不忍，带他去街上买了串冰糖葫芦。鹿晗这次过年又收了不少压岁钱，塞在兜里鼓鼓的。自己一个小孩子根本用不到钱，爸妈也不收回去，鹿晗就把钱都放在抽屉里收着，慢慢攒吧，说不定长大了就用到了呢。
张艺兴举着冰糖葫芦让鹿晗吃掉上面最大的那一颗，自己才开始慢慢吃掉。糖葫芦真好吃，小孩心想，晗哥哥也好，就是动不动就敲人脑袋，真疼。

你们要叫我高产兮

内什么，今天小兮出去玩了一天，累死了明天多更，好不好

§.7.
天气渐渐转暖了，脱了棉袄感觉身体一下子轻盈了很多。鹿晗依旧是每天带着张艺兴去上学，张艺兴不让他送到教室门口了，自己又不是不认路，还耽误晗哥哥上课。鹿晗没说什么，看着小孩一步一步走进教室，自己才去自己教室。鹿晗去的已经算是比较晚的了，不过最晚的是黄子韬，那家伙迟到是常有的事，每次风风火火跑进教室，到座位坐下的时候，总喜欢哼点不着调的歌，什么我跑跑跑跑跑到学校，我还有三分钟迟到。鹿晗忍不住翻白眼，还有次他听到吴亦凡淡淡地说，黄子韬你不是还有三分钟迟到，你是迟到了将近三十分钟。
鹿晗一直觉得吴亦凡太能忍了，要是自己有黄子韬这么个同桌，一定会控制不住分分钟把他揍成植物人的冲动，让他再呲着一口歪牙冲自己傻笑。
还是艺兴乖。鹿晗喜欢乖小孩。
时间过得挺快的，白天黑夜，春夏秋冬，四季交替。跟张艺兴一起回家，听张艺兴说着班上的事，鹿晗可以听得出来小孩已经开始渐渐合群，和班里同学关系亲密了不少，这不错。
张艺兴的个头还是小小的，好像就没见他怎么长高，自己依旧可以一下子就把他揽过来抱起来。去张艺兴班里看过，他们调过几次位，小孩依旧是在第一排，因为个头原因。
鹿晗拍拍小孩脑袋，唉，自己明明有好吃的就给艺兴，怎么就是不见长呢。算了，长得比自己高了也不好抱了，就这样小小的也行。
张艺兴迷上了打篮球，虽然仅限于打着玩的阶段，但是上瘾了就难以消停下来了。在学校除了上体育课没什么别的时间打，放学和鹿晗一起回家小孩还在不停地踢着篮球。
鹿晗就听着那铃铛声围在自己身边叮当叮当响啊响的，没有消停下的意思。想不懂张艺兴怎么就喜欢上打篮球了，本来自己还想拉着他学踢足球的，听说踢足球会长高。
刚开始打篮球玩的人都喜欢投篮，甭管技术吧，一球扔过去，就算球进不去也会觉得很爽，进去就更有成就感了，有次鹿晗看张艺兴打篮球，看着张艺兴的小胳膊小腿儿扑棱着去打那颗黑棕相间的篮球，出手的那一刻恬静的小脸上也带上了生动，看的鹿晗直想上去捏捏。小孩见晗哥哥来了也不打了，站在那冲着鹿晗挥手，鹿晗看着那个球被别人扔来扔去最后一手扔向了张艺兴的方向，冲着张艺兴大叫“小心！”。结果不叫还好一叫张艺兴一回头，腾空扔出的球正好打在了张艺兴脸上。艺兴当时就捂着脸蹲了下去。
鹿晗心惶惶的，赶紧跑过去把张艺兴从别人手里扶过来，小孩一直捂着脸不肯松手，也不说话。最后好歹松开手，那眼泪哗啦哗啦往外淌，小孩嘟着嘴解释说不是自己想哭的，球打到这半边脸了，眼睛也打到了止不住地淌泪。

鹿晗抱着小孩往外走，仔细检查小孩的脸，没有大问题，就是这半边脸有点肿，特别是嘴巴，明显地肿起了一块，张艺兴老是用舌头去舔，好像嘴巴肿了一块是什么稀奇的事。鹿晗手指点了点张艺兴的唇：“别舔了。”带着他回到自己教室，放学了班里没几个人，鹿晗找了块毛巾弄湿给小孩擦了擦脸，问还疼不疼，小孩说没什么事，一开始半边脸木了不过现在好了，就是嘴巴还疼。
都肿起来了能不疼吗。张艺兴还是伸出小舌头一舔一舔的，鹿晗问怎么还舔，张艺兴说舔舔就不那么疼了，鹿晗若有所思哦了一声，然后凑近小孩的脸，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舔小孩嘴唇。
张艺兴有点呆滞，任着鹿晗在自己嘴唇上舔了几下，之后鹿晗问他还疼不疼，张艺兴摇摇头，不疼，就是有点痒。
事儿不少。鹿晗又点点张艺兴脑袋，下次走点心吧别还没学会打球就被球砸死了。
鹿晗白担心了，因为张艺兴被球砸了脸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看到球类的东西就会下意识地紧张然后躲开，连看到球台上跳跃的小小乒乓球也是。之后的所有球类张艺兴都不碰了，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后来初中，被鹿晗拉着硬是去看他们踢足球，把球一个劲往张艺兴跟前踢，张艺兴边躲边用脚接着挡着，没过多久就克服了恐惧。不过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一年两度的运动会又开始了。张艺兴自从前两次被鹿晗鼓励着威胁着参加了100米200米短跑之后就成了班里每次运动会必须参加的运动员。鹿晗让张艺兴参加运动会是为了锻炼他的胆量让他更大胆一点，可没想到小孩在这方面还挺有天赋，分别拿了个第一第二。鹿晗在他们年级也是数一数二的运动员，听着广播上喊着张艺兴的名字让他上去领奖，旁边的同学捅捅鹿晗：“你弟弟也挺牛啊。”鹿晗抱着胳膊看着远处那个拿着奖状和礼物朝自己跑过来的小人儿，语气特欠扁：“那是，也不看谁带出来的人。”说话间张艺兴已经跑了过来，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鹿哥，我100米跑了第一！”
“听到了。”鹿晗拍拍小孩脑袋，“很厉害。”听到鹿晗的肯定张艺兴更开心了，眼睛都是亮的。
其实鹿晗有一点不满意，小孩现在大了却更知道羞了，被人家嘲笑了一次对鹿晗的称呼之后都不叫自己晗哥哥了，改叫鹿哥了。虽然声音依旧软糯但是还是怀念那声“晗哥哥”啊。
也难怪后来的黄子韬斜着眼鄙视鹿晗说他有恋童癖了。
“张艺兴，张艺兴在那里！”
不远处传来女孩子唧唧喳喳的声音，几个女生雀儿一般地围过来，鹿晗皱了皱眉，他家小孩现在很受欢迎，吸引力可是比以前要大不少。
张艺兴性格好脾气好，腼腆地和围过来的女生交谈着，抿着嘴儿笑，手里还拿着刚刚一个女生递的饮料。
“张艺兴你累不累啊。”
“不累。”短跑还是小意思的。
“张艺兴你是不是二班的？我在四班，我之前就听说过你，我以后能去你们班找你玩吗？”
“嗯……可以……”
“张艺兴你家住哪呀，我去你家找你玩好不好？”
“我家……”
鹿晗从鼻子里哼一声，打断了张艺兴接下来的话，然后拉着张艺兴的手就走。
“诶，鹿哥。”小孩踉踉跄跄地被拉着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跟着鹿晗走到教学楼后面停下来，见鹿晗烦躁地挠挠头，便疑惑地问，“怎么了鹿哥。”
鹿晗也不知道自己烦躁什么，就是见到张艺兴被那么多女生围着，心里就不舒服。绝对不是嫉妒，就是那种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的感觉。这种心态很矛盾啊，不是之前都一直希望张艺兴能开朗一点多合群一点吗，怎么小孩受欢迎了自己反而心里不舒服了。恩不对，那些都是女的，目的不纯，不能惯着小孩子早恋！对，早恋危害很大！
鹿晗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就咳了一声，板起一张脸指挥张艺兴：“手里的饮料，扔了。”
“啊？哦。”艺兴很听他鹿哥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抬手把还没有开盖的饮料往角落的垃圾桶里丢过去，没进，打在桶边上，然后在地上滚了一圈。
张艺兴是好孩子，从小被教育要有公德心，就走过去，捡起来，然后规规矩矩地丢进去。鹿晗就这么看着小孩这一系列的动作，心里安定下不少。小孩懂什么呀，这不还是最听自己的，自己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连理由都不问。
不过还是要给小孩打预防针的，现在是听话，以后呢？长大了不跟着自己了，你那时候管他还来得及？你看现在让他叫晗哥哥都不叫了。

“艺兴，过来。”拉过小孩扳正他的肩膀，鹿晗一脸严肃，“以后，离那些女生远点。”防患于未然，这是必须的。
张艺兴无条件点头同意，连个为什么都不带问的。鹿晗一下子没话说了，这不对呀，按理说小孩应该问自己为什么，然后自己再义正言辞解释给他说那些女生不安好心，早恋危害大，所以你以后都不准和她们接触等等，小孩什么都不问自己怎么再说下去？不行，这次得把这个问题抓实了，于是鹿晗不得不再次开口：“知道为什么吗？”
“鹿哥肯定是为我好。”
“……”
又没话了，有时候太听话也不好啊。
张艺兴却突然很小声地说：“小时候，我说过长大了要给鹿哥当，当媳妇，，我”，小眼神儿一扫看不懂鹿哥的那是什么表情，就把头埋了下去，“现在才知道媳妇得是女的才可以，我不能给鹿哥当媳妇了，但是我会一直跟鹿哥在一起，因为鹿哥对我好，是真的好。其实我知道那些女生对我有好感，我大概知道鹿哥不让我接近她们是为什么，因为我看到鹿哥和班里的女生说话我心里也会不舒服，我想鹿哥是我一个人的，但是我也害怕鹿哥对我是不是这样……鹿哥你这么优秀，这么多人喜欢，我怕你会慢慢地就嫌我烦了，不对我好了，不护着我了……一想到这里就会很难过，所以鹿哥，刚刚你拉着我走，然后让我丢了她们送我的饮料，又告诉我离她们远点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这说明鹿哥和我一样，鹿哥是在乎我的……”
张艺兴像是羞到劲儿了，头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你想啊，你对着一个人说了半天有关他的真心话，结果他一点反应没有就这么直直盯着你看，你会好意思啊。张艺兴脸皮薄的跟什么似的，他不害羞才怪，从鹿晗这个角度看过去，耷拉着脑袋，露出的一小截脖颈白皙，耳根处却是粉红的，估计是整张脸都红了吧。
鹿晗没反应，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张艺兴的话把他的心脏狠狠地撞了一下，小孩这么在乎自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乎，小孩这么害羞的性子却能说这么多话，小孩只有对自己才这样，小孩还说会一直跟着他，小孩居然还记得他说过给自己当媳妇的事……
鹿晗突然意识到，小孩今年已经十岁了，不再是当年六岁的那个小尾巴，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意，不然也说不出刚刚那番真心实意的话来。可就是这样长大了的小孩，还是那么依赖自己，听自己的话，之前的一切担心都成了多余的，多好啊。
“艺兴。”鹿晗压住心里翻腾着的喜悦，叫他，艺兴却不抬头，也不出声，就那么一直低着。鹿晗觉得不对劲了，伸手抬起小孩的下巴，乖乖，怎么连眼睛也红了呢，这都几年没哭过了，艺兴被自己一向教育的很好，小时候鹿晗说男子汉不能动不动就掉眼泪，张艺兴听进去了，虽然平时人温顺，性格弱了点，可再也没有哭过，结果这次就这么被自己又弄哭了。鹿晗挠挠头，深深郁闷了。只能一把把小孩拉过来抱着：“我这不没说什么吗，我太高兴了没反应过来不行啊，又不是故意不和你说话……唉唉，怎么还哭出声了，唉，艺兴？艺兴？兴兴……好了好了……”
哄了一阵才把张艺兴的眼泪哄下去，见小孩瞪着眼睛，兔子一样红红的，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鹿晗心情大好，刮刮小孩秀挺的小鼻子：“兴兴，小时候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什，什么……话。”声音还是哽咽着的。
“当我媳妇啊。”
“我们都是，男，男的。”书上说，异性才可以结婚。
“那又怎么了，如果是女的我还不要了呢。”
“算，算数。”急巴巴的声音。
“那我们都快点长大，好不好？特别是你，看看，还不如刚刚那些女生高呢。”鹿晗的手伸到小孩头顶比划了一下高度。小孩这些年的牛奶都喝到哪去了，都不见长高。小小软软的倒是抱着舒服。
心里突然有种东西浮出水面般冒了个头，正在缓慢地向上涌着，鹿晗没有去压制它。

§.8.
鹿爸鹿妈好歹还是在市里买下了房子，打算等鹿晗上了初中就搬过去。
鹿晗也知道，他知道去市里上学念书，将来留在市里，对于自己来说是最正确的路。
等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城里人了，这儿也许就不会回来了，和小胖子韬他们慢慢失去联系，然后这里的一切也会和自己没有关系。
只是张艺兴，他舍不得。
就是舍不得，心里传出的很鲜明的感觉，舍不得。
从张艺兴六岁起到现在，几乎是鹿晗一手带起来的。
根本就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家庭落魄的小少爷这么上心。
从瞧不起看不上到心疼关心再到现在的控制占有，压在鹿晗的心里，张艺兴是他的，只能跟在他一个人的后面，受他一个人的保护，其他人都不行。
他只知道自己是这样想的，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鹿晗，也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鹿爸鹿妈要带鹿晗去市里的家看看，家在市里繁华的地带，离鹿爸的公司很近。
鹿晗对爸爸的生意并不太了解，其实鹿家在Y市已经算是富裕的人家了，鹿爸是做服装生意的，白手起家，在Y市还没有企业涉足这块时抢占了先机，所以现在风生水起。
鹿晗之前也去过市里几次，爸平时比较忙，周六周日才回家一次，有时候妈也会带着自己去市里看爸爸，去爸的公司转转，然后就回来。
回到家总是能看到张艺兴巴巴地跑过来，小脸上是终于等到自己回来了的喜悦。
这次去市里的家，鹿晗把张艺兴也带上了，鹿妈也欣然同意，让兴兴去看看他们的新家，以后他也可以经常去那里住那里玩，只是再次见面就难了点了。
这是张艺兴在家里出事之后第一次回到市里。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仿佛已经是昨天的记忆。
在这种繁华的地方自己长到六岁，而现在对这里的记忆却模糊无比。
鹿哥说过两年他就要搬来这里住了，那就意味着，再和他见面就难了吧……
就算自己上了初中那也一定不会来市里，住宿费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家里是供不起的。
新家在二楼，张艺兴默默跟在鹿晗后面，进门，换鞋。
宽敞亮堂，窗明几净，自己很久没有住过这样的房子了，并不羡慕也不留恋，只是一想到鹿哥以后要离开自己住到这里，心里就高兴不起来。
从进了屋后张艺兴就没有再说话，现在他就在鹿晗的房间里，崭新的书橱写字台，张艺兴就想起之前鹿晗家里那张小圆桌，不大，自己和鹿哥的书放上去就满满地摆一桌子。
在那张桌子上，鹿哥教自己甲乙丙丁，乘法口诀，汉语拼音……
只怕，以后这样相处的日子也不多了。
艺兴的心思鹿晗哪能不明白，自从他把自己要搬家的消息告诉小孩后小孩就闷闷不乐的。
小孩只有张奶奶一个亲人，而且自己也不过一个孩子，哪有能力和资格把张艺兴带在自己身边？
之前答应的小孩说不会丢下他，现在想想就像玩笑一样经不起验证。
十一岁的鹿晗突然就萌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变强大，不要那种能像超人拯救世界一样的强大，只要足够把张艺兴永远护在身边就好。
新家还没有开火，到了中午鹿妈叫了楼下小餐馆的外卖。
红烧肉、麻辣鱼、土豆丝清炒油菜和热腾腾的米饭，鹿妈把两个孩子叫出来吃饭，然后说自己去趟鹿爸的公司，让两个孩子自己在家吃。
吃完不用洗碗，搁桌上就行。

张艺兴安安静静地用筷子戳着米饭吃，他挑食，不喜欢吃菜也不喜欢吃肉，闷着头什么也不就就能吃下去一碗米饭，鹿晗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夹肉，不一会儿艺兴的碗里摞得高高的，小孩苦着一张脸看着鹿晗，鹿晗抬了抬下巴：“都吃了不准剩。”
小孩就只能一点点往嘴里送，吃得很慢很慢。
鹿晗在那边准备盛第二碗米饭的时候瞥见张艺兴的碗里还是高高的，不由得被气笑了：“我告诉你啊张艺兴，别想着等我吃完你就也不吃了，你必须把这些菜吃完啊，”说着把小孩碗里的米拨出来一部分，“米饭可以少吃，菜和肉不行。”
张艺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爱的米饭被鹿哥拨到了他碗里，急得眼圈差点都红了：“鹿哥，我...我要吃米饭！”
“吃了米饭你又吃不下去菜。”
“我保证都吃完！”小孩就差举着筷子对灯发誓了。
鹿晗看小孩那样子乐得不轻：“行了行了让你吃，你说的啊，吃不完你那一碗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艺兴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这种吃相在小孩身上还真不常见，看来真是被鹿晗逼急了。
那一整碗饭慢慢见了底，到最后还剩下两块红烧肉，小孩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着鹿晗：“鹿哥，真的吃不下了……”
张艺兴最讨厌吃的就是红烧肉，油腻腻的滋味实在咽不下去。
鹿晗心里差点笑翻天，嘴上却面无表情地说：“吃不下啊？那就过来打屁股。”
“鹿哥……”
小孩瞪着乌黑的大眼睛，小声音可怜兮兮的，坐在凳子上往后挪了挪。
鹿晗终于破功，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行了逗你玩，看把你吓的，还是不是男子汉了。”
看看小孩吃的，不错，这顿饭吃的挺多的，这样下去才不愁长高的事儿。
张艺兴才知道鹿晗是故意吓唬自己，如释重负地放下碗，摸着肚子，看向鹿晗的眼神儿带着控诉：“好撑。”
“以后都这样吃就习惯了。”
吓的张艺兴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要，要吃米饭！”
鹿晗一眯眼，小孩接着乖了，不吭气儿地点了下头，顺便把小脑袋低了下去。
鹿晗很满意地摸摸张艺兴的脑袋，站起来收拾碗筷。
小孩也嘟嘟囔囔地站起来帮着一起收拾，两个人显然没把鹿妈走之前说的不用洗碗的事当命令执行，洗碗洗得欢快。
张艺兴被鹿晗逼着吃得太多，收拾着饭桌还一边打嗝，打嗝打得眼泪汪汪地就那么看着鹿晗，鹿晗咳了一声：“还撑？走，带你出去玩玩。”
小区里有健身设备，鹿晗指着漫步机让张艺兴上去走走，说助消化。
张艺兴的眼睛却亮晶晶的盯着一旁的秋千说想荡这个，鹿晗敲敲他的脑袋说吃这么多非得荡的你吐出来你才开心？

小孩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玩他的漫步机，脚脖子上的铃铛有节奏地跟着步伐响着。
张奶奶正躺在卫生所的床上唠叨着呢：“这点小毛病歇歇就好了，这都躺两天了早没事了，再躺下去没病就闲出病了。”
王大夫建议去大医院看看，做个全身检查，再拿点好的药吃。
脑血栓不能根治，尤其是这把年纪了，大都会有点心脑血管病，平时能防就防着点。
张奶奶不以为然：“查来查去还是这，治来治去也还是这，干嘛浪费钱，家里那点积蓄还得供兴兴念书呢。”
正想着孙子孙子就来了，小孩见老人躺在床上明显憔悴了的样子，眼圈红了，叫了声奶奶就扑进了老人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呢，自己出去一趟回来奶奶就倒下了，听小张阿姨说是从镇上收摊回来，没等进家门就突然倒在路上了，被人扶起来七手八脚送进卫生所，这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
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奶奶，我以后不随便出去了，就在家里陪着你。”
张艺兴向来就很容易产生内疚，尤其这次还是一直对自己好的奶奶出事，自己为什么就偏偏不在她身边，偏偏去了城里呢，奶奶真的有事怎么办，自己只有她一个亲人陪着了……
张艺兴后怕，搂着老人的手臂又紧了紧。
张奶奶倒是乐观，布满皱纹的手拍着孙子微微颤抖的后背：“奶奶命硬着呢啊，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张艺兴从老人怀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奶奶：“奶奶。我们去大医院看看吧。”
“这孩子，不是都说没事了吗，去什么大医院，这就能下床了。”
张奶奶心疼钱，说着就要下床走动，“这人啊闲下来不行，早年那会儿上山下田地干活，哪有这毛病，就这两年啊，觉得自己老了就不动弹了，你看这一闹就又闲出病来了吧。”
张艺兴连忙扶着奶奶下床，老人看上去真的像是没有什么事的样子了，嘴上说着：“天都黑了，兴兴饿了吧？走，回家做饭去。”
张艺兴见拦不住，就只能上前去扶，就这老人还不乐意：“我又没老得不能动，还能走路！”
王大夫叹了口气，趁着张艺兴松开老人，把他拉过来小声嘱咐了句：“兴兴，有空还是带你奶奶去大医院看看，老人的身体，不注意不行啊。”
张艺兴见状到了水拿了药给老人吃了，然后跟着奶奶看着她回屋躺倒床上，老人晚上不出门，一般在床上靠着枕头歇一会儿就关灯睡觉。
张艺兴出了奶奶的房间，关上门，然后去了院子里。鹿晗跟出去，原来小孩正蹲在鸡窝里掏蛋。
两天没管，鸡窝里多了两枚蛋，这会儿早就不热乎了。
“艺兴。”
鹿晗拦住正要往屋里走的小孩，小孩停住脚步，抬头看看：“鹿哥。”
语气依旧软软的。
鹿晗总觉得张艺兴不对劲，回来就没和自己说几句话，以前都是缠着自己。
今天怎么这么沉默？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又让开了。
张艺兴冲着鹿晗温顺地抿嘴一笑，也不多问什么，拿着蛋进厨房放好。
晚上依旧是睡在一起的。鹿晗搂着小孩，两个人挤在张艺兴的小床上。
小孩失眠了，尽管他一直努力一动不动试图睡着，可过一阵就调整一下的姿势出卖了他。
明天周一是要上课的，小孩今晚这样明天八成又要起不来。
鹿晗知道张艺兴小小的心里有着心事，也不问，等着小孩憋不住了给自己坦白。
果然没过多久，小孩在又动了一下腿后，脚丫碰碰鹿晗的小腿：“鹿哥。”
“说。”
“我不想上学了。”犹豫了好久才开口。
“不行。”回答他的是鹿晗斩钉截铁的声音。
鹿晗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这个气啊，什么叫不上学？这么小不上学能干吗？
“鹿哥，”小孩像是急了，“奶奶很辛苦，供我上学连病都不看……”
“你不上学奶奶就会去看病了？”
鹿晗反问，见小孩哑口无言，继续说，“奶奶就是想看你好好念书将来有出息，知道你这样想她会高兴？她不高兴并会好？真想让你奶奶好起来就给我好好上学，比什么都强。”
“鹿哥……”
“医药费那边你一个小孩子担心什么？你当鹿哥不能帮你？她是你奶奶也是我奶奶，我说张艺兴你不能这么自私想一个人独自孝敬啊，鹿哥从小就这样教你的？”鹿晗咄咄逼人根本不让张艺兴插上话，一番话说下来小孩已经是有点哽咽：“鹿哥……”
“又哭，又哭？越来越不像话了啊，又想挨打了？”
鹿晗当真拍打了小孩一下，“行了，明天上学呢，睡吧，啊。”
怀里的小孩点点头，在鹿晗胸前蹭了两下，小声到几乎是梦呓的语气：“鹿哥，你真好……”

可累死我了，改中间那段打球的时候，为了贴近真实，我硬生生的全换了【小傲娇】快夸我

啊啊啊啊，听说艺兴来成都这边了，我这个激动啊，准备出去溜一圈，为了犒劳你们，我决定今天多更

§.9.
张艺兴到底还是受奶奶生病的影响，原来上课一丝不苟现在也学会了走神儿。
其实不只是担心奶奶的身体，很多说不明道不清的心事也随着一起涌上来。
以前小不懂事，现在渐渐长大了，想的问题也多了，关于奶奶，关于家庭，关于以后，关于鹿哥。
张奶奶担心的那些问题，他现在也开始担心了。
张艺兴不害怕以后的事，他只是对失去有种近乎疯狂的惶恐，惶恐到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想到了那一天该怎么办。
大概是父母出事时他已经记事了，那种朝夕陪在自己身边的熟悉的人突然离开自己的感觉，是烙刻在心里怎么都磨灭不了的。
鹿哥眼下就要走了，还有一年的时间吧……奶奶，自己又能陪她多久呢。
这种恍恍惚惚的状态没持续多久就被班主任叫进了办公室。
很多课的老师都有提起过张艺兴最近上课心不在焉。
艺兴是好学生，老师眼中的乖乖牌，上课走神这种事当然引起来班主任的重视。
小孩被叫进办公室明显有些紧张，这是大多数学生的通病。
班主任很和蔼，拉着张艺兴问这问那，张艺兴不会说话，支支吾吾的，老师见也问不出什么来，就只能最后嘱咐了他两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上课别走神儿之类的话，见小孩乖乖点头，就放他出去了。
张艺兴如释重负推开门准备出去，结果就巧了——鹿晗正好抱着一摞作业往办公室里走。
张艺兴这才想起来，高年级的级部的老师都是同科目在一个办公室，他们班主任也就是语文老师自然是和鹿哥的老师在一起的。
毕竟是被老师教育了，小孩看着鹿晗的脸上就带了那么一丝慌张，像是做错事被抓包了一样。
鹿晗当然没有放过小孩的这个表情，低头问了一句“怎么在这”，小孩不会撒谎，老老实实说老师叫。
那边张艺兴的老师看到鹿晗过来，立刻招呼两个人过去。
老师知道鹿晗算得上是张艺兴的哥哥，就又对着鹿晗说：“照顾好你弟，他最近学习不在状态。”
说的张艺兴头越来越低，也不敢去看身边鹿晗的表情。
鹿晗从小就带着他，虽然只比他大一岁，但是怎么也算得上半个家长，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在老师跟前和他说自己犯的错。
最后老师让张艺兴先回去了，鹿晗留在那，也不知道老师又说了什么。

等等，我好像发不出来了，怎么办

学校里已经放学了，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只剩下几个留在学校里打扫卫生的同学。
张艺兴忐忑不安地守在办公室门口等着鹿晗，等他出来一起回家。
门吱呀开了，鹿晗走出来带上门，看到门口守着的小孩，也没多说什么，说了句；“走吧。”
小孩在后面跟着，一路不说话，只能听见铃铛细碎的响声。
鹿晗顿住脚步，就听见后面铃铛的节奏乱了一阵然后停住，小孩看着自己，像个怯怯的兔子：“鹿哥？”
“到我旁边来。老跟在后面干什么。”
鹿晗说着像往常一样牵过张艺兴，神色如常地牵回家了。
张艺兴要在自己家写作业，鹿晗就也把书包撂在了张艺兴家桌子上，然后帮着收拾家里。
鹿晗对张艺兴那点心思怎么会不明白，这小孩孝顺，觉得以前对奶奶做得不够多，现在想多陪陪老人。
写作业时鹿晗把张艺兴的数学练习册拿了过来，看到上面最近多出来的几个红叉叉，脸色有点阴。
张艺兴见鹿晗检查自己的作业脸色暗了下来，像个小动物般缩了缩脖子。
“艺兴，老师说你最近心不在焉，你到底在想什么？跟鹿哥说说。”

鹿晗没有指责小孩，最近事有点多，心情受影响是正常的，他等着小孩亲自给自己说心里话，可眼下恐怕是等不到小孩主动了，就开口问了。
“没事……”
张艺兴哪知道怎么说，鹿哥前几天明明都劝过自己，自己总不能老用这个烦他吧，烦着自己就够了。
鹿晗等不到小孩坦白，心情也不怎么好，把作业往他那一推，说：“写吧，不会的问我。”
张艺兴知道鹿晗生自己的气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拿过作业本写自己的作业，难过得都开始咬上笔头了。
偏偏有几道应用题，上课老师讲了这个类型的，自己当时走神没听懂，现在也不知道从何下笔。
鹿晗见小孩快把笔的塑料头咬裂了，就伸手拿过那几道应用题给张艺兴讲了。
末了一个笔杆子敲上小孩的头：“以后给我好好听课，快单元测试了，考不好再收拾你。”
张艺兴就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做题，不说话也不抬头。
“艺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