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发】九歌抄 BY 元璎珞

殿堂内,末的离去象把那种即使连晓的成员也感到不舒服的压迫感暂时舒缓了下来。
黄发的迪达拉吁口长气:
“好让人为难的女人啊,到底为什么首领要跟她合作呢?辛苦一场也没逮到九尾,结果我们好象根本只是为了这女人的无聊复仇在帮忙而已,是吧?鼬。”
鼬没有理会同伴轻佻的搭话,他眼神冷淡地看着地上的少女,因为少女正用惊讶的目光看向他。
“你在看什么?”他冷冷地问道。
面前这个男人,虽然看得出来还年轻,却又很难明确判断他的实际年纪。
那张和记忆中的少年惊人相似的俊秀面容上,有着象两条深重伤痕一样的线条,从鼻梁两侧划过脸颊。
一样的脸,一样的发色,一样的血红双瞳。
最初的震惊之后,樱模糊想起了这个人会是谁。
他不是佐助。
是那个令佐助不惜背叛七班、背叛木叶、执意孤身踏上寻找力量之路的理由。
她还想起来,进攻村子的人里也包括了这个男人才对。
那么,那个时候攻击晓的熟悉身影,真的就是……
“你见到佐助了吧?佐助他,怎么样了?”
她的问题并没有引起鼬的任何情绪波动,至少在那张冰封一般冷漠的脸上是这样。
“她还满关心你的那位弟弟呢,鼬,”迪达拉接口道,“但你该担心自己或者担心木叶才对呀,小姑娘。”
樱没有看迪达拉,仍然只盯着鼬。
这个超乎她生活与思维范围之外的人,他的存在似乎一开始就注定了佐助的命运,同时也间接改变了鸣人,甚至改变了她和卡卡西老师之间的所有一切。
现在又为虎作伥地要来将他们赶尽杀绝,把他们推到地狱的边缘!
而他却只是这样平静冷淡地站在那里而已!
樱感到一股比对刚才末那个女人更加强烈的愤恨和激动。
“为什么?”
鼬没说话,冷冷地看着少女碧翠眼眸中翻滚着的情绪熔岩。
“你呢?爱上不该爱的人,把自己和村子都陷入这危机,又是为什么呢?”
丢下森冷的话语,将少女被击疼的表情抛在身后,鼬也离开了大殿。
眼睛里一阵刺痛,沿着视神经,锋利的细针一样尖锐刺进大脑和脊髓中。
他皱起眉。
那当然是跟与少女的恨意无关的原因。
不过是之前在和佐助的意外遭遇战中,因为佐助使用了名为“影华镜”的秘技,给猝不及防的他留下的伤口而已。
影华镜。
利用光影通过镜面反射的基本原理,可以造成写轮眼的冰裂,如同镜子的两面,施术者与受术者受到的伤害是对等的,力量越强,伤害也就越大。
是由大蛇丸那个疯子开发出来的禁术吗?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专门克制他们宇智波一族写轮眼之力的有效法宝。
鼬明白地很,现在的他,不要说天照,连使用月读都可能产生最严重的后果。
但也不过是这样罢了。
他的这副身体,还有任何人在乎吗?
会有任何人,如同刚才那绿眼珠少女挂念弟弟、挂念旗木卡卡西那个男人一样,挂念着被世人诅咒和放逐的他吗?
所以,再痛一点吧!不过如此而已。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38:00 +0800 CST  
“各位,很久不见了。”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的宇智波家少年安静简短地招呼道。
就仿佛在他和他们之间,不曾隔着那发生了太多人非物是的三年时光。
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地呆望着他。
虽然在场每个人的生活都直接或间接受到这少年的影响,但在突然真的面对本人时,以前一切的争议和辛劳顿时显得有点可笑和虚妄起来。
惟一不会被这尴尬古怪气氛所影响的,大概也只有鸣人而已。
或者说只有他能够假装不去正视与面前这名为佐助的少年之间分明可见的鸿沟。
“为什么……佐助会在这里?佐助你终于要回来了吗?”
佐助微侧首,对鸣人的问题笑了笑。那笑容中并没有讽刺或刻薄的意思,可也不带丝毫温度。
他并不回答问题转而反问道:
“只是对付那个空巢的基地,难道就剩下这么些人了吗?那就算现在赶回去,也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他的话引起了阿斯玛的警觉。“你在这里的话,难道大蛇丸去进攻村子派你来拦截我们吗?他现在在何处?”
“别搞错了。我来这里是自己的意愿,至于那人是否要进攻木叶或者关于他的下落,我并不知道。”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所说的?”
佐助撇撇端丽的嘴角。
“相信与否是你们的事。我半个月前就离开了你们去攻打的那个基地,然后赶回木叶等晓到村子里来,至于我的目的是谁你们也很清楚吧?”
“也就是我们出发后的几天的事,那个时候你已经知道晓会进攻了吗?”
“对,但是和你们这次去对付大蛇丸一样,我还是失败了。再一次地!”
很难听出佐助话中的讽刺是针对自己或他们,而听到这里的小李按捺不住插话道:
“等一下,那么说你有在村子里和晓那些人遭遇对吧?你知道小樱被他们抓走了吗?”
“啊,说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也就是说,你、你就那样看着小樱被他们抓走?”鸣人不可置信地瞪着昔日的同伴,而对方只是以冷淡怜悯的表情望着他,摇摇头轻叹。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根本不了解问题出在哪里啊,鸣人。”  
“别跟我说这些听不懂的屁话,混蛋!” 暴怒的鸣人猛然扑上前,“回答我,你就看着小樱有危险也不管吗?佐助!”
“那么她被抓走的时候,你在哪里呢?”被揪住了领口的少年也不逃避,只淡淡地扬起眉毛,血色瞳孔转向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昔日良师身上。
“还有你,卡卡西老师,你才应该是那个跟她在一起和挽救她的人,不是吗?她有危险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卡卡西没有说话,但右眼中却露出沉沉的黯然与刺痛:
“放开佐助,鸣人!我有话问他。”
“可是卡卡西老师,这家伙他……”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鸣人看见卡卡西的眼神,只好不甘愿地悻悻放开手,而佐助也并不在意地拉了拉被扯乱的领口。
“那么,佐助,你还知道多少关于这整件事的任何线索或情报?”卡卡西问道。
“你为何会觉得我会知道这些,即使知道又怎会告诉你们呢?”
“不然你也不会特意在边境这里等我们赶回来。”
卡卡西的回答令佐助短暂沉默了一下,他眼神复杂地看向自己的昔日恩师。
“我只知道晓除了派人来对付木叶,还会对砂忍那边下手,所以那边的几位热心人现在倒是该担心担心自己了!”
他的话使得手鞠和勘九郎脸色一变,只有我爱罗仍旧没什么表情地冷冷回望着他。
“还有,若我是你们,绝不会接受晓那些人和他们的背后主子所提出的任何条件。”
卡卡西注意到那双黑勾玉瞳孔之间细微的冰裂,这是同样拥有写轮眼的人才能发现的伤口。是和鼬战斗留下的吗?大蛇丸能让佐助来和鼬对战,那么想必佐助的能力已成长到至少不会让晓的人全身而退才对,但大蛇丸又何必要让自己辛苦栽培的容器来冒这个险?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39:00 +0800 CST  

“卡卡西老师,我一直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看着陷入混乱紧张思虑的卡卡西,佐助冷淡地开口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真讽刺,现在的你根本一点也不适合这句话啊!”
他这样说完后便转身打算离开。
“等一下,佐助你,难道还要走?你这次不是要打算回来的吗?”
鸣人再次着急起来。
佐助回过头,俊秀的脸庞流露出厌烦的神色。
“看清楚,我的手上可有被人绑着?”他举起双臂示意道。
“什么?”鸣人不明白地张开嘴。
“从三年前离开到现在,我难道是被人绑着、强迫着离开木叶的吗?我现在站在这里,也是被人束缚着吗?没有,对吧?所以这是我自己所要的,就象你选择要成为火影,小樱要选择和老师在一起,我的选择只是跟你们不一样而已。”
“可是我们大家一直……”
“没有什么我们、没有什么大家!鸣人你和小樱,不过是想什么都没有改变,想要三个人永远不长大地活在那个单纯的同伴世界里,所以才需要我一直呆在你们身边吧?你们真的象自己嘴上嚷嚷的那样需要我吗?”
说到这里,少年冰冷的声音裂开一丝微苦的缝隙。
但只是瞬间而已,旋又更深地封冻起来。
“我不能、也不想为了你们而永远呆在同一个地方,明白了吗?这就是我选择的道路,不管你们喜欢或是不喜欢。我说得没错吧,卡卡西老师?你至少该比鸣人他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鸣人求助般望向卡卡西,从他的眼神中知道佐助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而再望向其他人所得到的答案也一样。
作为已经历过一切失去与拥有体验的成年人,大概都能明白佐助冷酷的话中所折射的正确性。
每个人坚持的东西都不同。这个世界,存在着不以自身好恶为出发点的各种价值观,所谓对与错,不过是彼此所站的立场不同而已。
可鸣人难以接受。
因为他意识到,承认了这一点,不仅意味着他这几年的坚持与奋斗失去了意义,也意味着他将真正地失去佐助这个朋友,意味着曾经的七班就此成为了不复再见的记忆。
然后卡卡西老师也会和小樱离开吧?
结果到最后,只能剩下他一个人。
为什么有些事情明知道是正确的,但要面对它却是这么揪心?
“就算这样,我也有自己坚持的东西,那就是把我的同伴带回来!”
鸣人握起拳头,不知道是为了肯定还是否定,如同年轻野兽般的脸仍然满是坚毅和不妥协的倔强。
面对这样的回答,佐助只叹了口气:
“与其这时候来勉强我回头,不如留着你们的精力,好好想想怎么从晓手上解救小樱,或者解除木叶的危机才对吧?!”
这句话提醒了众人迫在眉睫的更大重任。
“明白了吗?那么,就这样吧。可能的话,我只希望将来再见面的时候,至少不会和你们兵刃相向。再见,木叶的各位。”
然后佐助转身离开,再次将背影留给曾经的同伴师友,没有给在场的任何人机会,看清他说出再见时脸上的表情。
直到最后,也还是没人能知道,名门宇智波家的最后继承者,背负污名、一路孤身行进在复仇与黑暗之路上的这名少年,经历了些什么、承受了些什么,有过多少伤口,试过多少痛苦?
他是否后悔过、思念过、彷徨过?
是否在等待复仇的间隙,曾经在不被发现的地方,远远看过那记忆里花朵般的少女一眼?
是否因为她思念与挂心的方向已从自己身上改变,而对银发恩师产生过任何嫉妒和不甘?  
还记得起她哭着请求我不要离开时涕泪滂沱得一塌糊涂的样子。
如果,那个时候……
是否产生过类似这样模糊的念头?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他已不是那个可以救她的人,也不再是可以和朋友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热血少年,从很久以前,从走上自己所选的这条道路后,已亲手将这权力与责任、记忆和幸福扔弃了。
他也许会回大蛇丸身边,也许不会。
但只要是可以进一步得到力量,来达到这条道路终点的任何试炼,他都会去尝试。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当人一无所有的时候,或许就可以一无所求了。

佐助的出现和离去,仿佛只是瞬间,又仿佛过了太久,几乎让人产生他到底是否出现过的疑惑。
然而存在于众人之间那那令人窒息的空白和沉默,却证明着一些无法挽回和改变的东西。
就在众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的时候,从村里赶来接应的人也到了。
“只有这几个人赶回来吗?为什么都呆站在这地方?”
自来也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一个医忍小队跟在他身边。
“主力部队还在后面,自来也大人。”卡卡西说道,“有一些伤患,但情况不算严重!”
自来也疑虑地看看众人的脸色,但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只吩咐医疗队继续赶路去接应后面的队伍,然后说道:
“总之,先赶回村里再说吧,火影大人一直在等你们。”
他的眉头锁得紧紧的,直盯着卡卡西。
“另外,有一个人带来了关于晓和小樱的消息。”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0:00 +0800 CST  
PART.3
五代火影的办公室中,除了纲手本人,静音、红等几位负责留守的上忍,还有两位脸色难看的长老院执事长老。
但最令卡卡西意外的,却是一个熟悉面孔的出现。
“琳!”
站在屋子中央的琳想对卡卡西的吃惊有所回应似的,勉强挤出一个不成功的苦笑,随即转开了目光。
“现在该到的人到了,可以说出你带来的条件和所知道的一切了吗?琳。”
纲手并没有理会卡卡西等人的惊讶,口气并不和缓地径直向琳发问道。
在纲手的这种怒气和众人的疑惑中,琳传达了晓的要求——
由卡卡西出面,带九尾前往莲华王院交换春野樱的性命。
“为什么琳你会和晓扯上关系?”
“别问了,卡卡西,和晓有关系的不是琳。她只是和晓一样,奉的是另一位贵人的命令行事而已。”
大家把目光转向说这话的自来也。
“另一位贵人?”
“能够扩大散布流言、影响中央给火国施加压力并强迫木叶出兵的,除了中央府的将军本人外,恐怕是他的枕边人末姬吧?”
自来也看着琳,琳只是低下哀戚忧伤的双眼。
“末姬是将军的侧室之一。虽然不是正室,但她一直深受将军宠爱,加上近年又诞下一女一子,所以地位和影响力都高得无法令人忽视,才能设下这么复杂的圈套,来对付木叶和卡卡西。”
“可我不明白,自来也大人,”这时红忍不住开口道,“这个住在深宫里的夫人,怎么会和晓勾结在一起,要设下这种专门针对卡卡西和木叶的圈套呢?”
“如果说这位夫人的出身娘家是姓细川的话,卡卡西,你大概就能够明白了吧?”
自来也的回答引起了卡卡西和阿斯玛两人从内心到表情的震动。
“难不成?是土国上代大名细川一族的……”
阿斯玛连烟也从嘴中拿下,象是要为了再次确认这个姓氏。
“没错,她正是那位细川信国大人的胞妹。”
在上次忍界大战后期,出身曾经是上代土国大名的武家豪族细川氏,于父亲身亡后接位、被称为“岩虎”的细川信国,是位天份颇高的年轻军事家,同时更是个权欲和野心高涨的乱世枭雄。他不满当时已基本达成的势力格局,借助由他一手扶植和培养的岩忍忍军,重新挑起战火,希望吞并火国的大部分领域,其势力甚至一度膨胀威胁到中央府将军政权,引来各方的不满与忌惮。
当时土国的另一权贵,信国的母舅物部孝知与火国大名私下达成停战协议,并得到三代将军光哲的暗中支持,在每年1月中央府洛东区的莲华王院,也就是世人俗称的三十三间堂里举办由各国大名赴会的弓箭赛表演时,刺杀了细川信国。
而执行这一任务的,正是当时担任木叶暗部队长一职的旗木卡卡西。
“莲华王院之变后,物部铲除细川的家族势力成为了土国的大名,却留下信国的妹妹阿露作为养女,后来将她奉给将军为侧室,也就是如今的末姬。”
“但那次任务是极密啊,除了当时执行任务的我们几个暗部成员,应该只有四代火影等少数几个最高干部知道,怎么会让一介深宫贵妇连谁是执行者的这种细节都清楚?”
阿斯玛愤慨地大吼道。
自来也挠挠头:
“也许是找她做后台的晓透露的消息,也许是她一直布置了手下在查探。总之心存仇恨的女人,大概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吧?”
“那么她是要对亲手杀死她兄长的我复仇吗?”
一直没开口只是默默旁听的卡卡西这时问道。
“没那么简单!若提到复仇,她的对象还应该包括真正的幕后策划者,也就是我国的大名和现任土国大名两位大人物才对!”
纲手交握住双手,接口道:
“所以她才要先让木叶陷入丑闻,再借由将军和大名出面干涉,逼迫卡卡西带队攻打大蛇丸的音忍基地,然后趁机派晓进攻村子。晓和她合作的目的肯定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抢到鸣人身上的九尾,没想到鸣人却跟去了进攻,因此只掳走了小樱,要求用鸣人来交换她。”
听到这儿在场众人总算大概明白了整件事的梗概,但接下来所要面对才是更艰难的问题。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1:00 +0800 CST  
晓提出的条件无疑是不现实且不可接受的,但若不接受的话被掳走人质的命运当然也就可想而知。
“那么,相对于晓提出的交换条件,我们不是也知道了他们的所在地吗?那么也可以表面佯装接受条件、但派遣一个小队跟卡卡西一起前往,伺机救出小樱吧?”



阿斯玛这样提议道。
“绝对不允许!”这时沉着脸的执事长老之一出声严厉叱责道,“你们知道眼下有一支船队正停泊在木叶的内海附近吗?因为这次捉拿大蛇丸的任务等于失败,木叶已经受到了未能恪尽职守的指责,甚至还有怀疑我们是表面奉命攻打、实际与音忍勾结放跑大蛇丸的说法。将军已经下令给水国大名,一旦木叶再有任何与叛忍势力有所往来的行为,便会派船队送铁炮军登陆来正式讨伐木叶。”
“如果你们答应晓的要求、即使是假装答应,也等于是送给了对方对木叶开火命令一样。”
另一长老接着说道。
纲手和自来也只沉着脸没有开口,证明两位长老所说绝非危言耸听。
“可即使不答应晓的要求,末夫人的这个局就失去意义了吗?你们也说过,她不仅想报复我,还想对付我国与土国的两位大名,所以她肯定还有另外的策谋针对他们。”卡卡西说道。
“所以说你们的责任就是在村内静候,不要擅自行动以随时应付突发的情况。”
“就是说坐等危险自己找上门来打招呼吗?真是高明的建议啊!”
“注意你的口气!旗木卡卡西!”
长老变了脸色。
“作为一名资历深厚的上忍,你应该明白为了大义忍者本来就要有做出任何牺牲的觉悟,这也是我们活在这世界中所需遵守的规则。”
“我明白!”卡卡西木然地回答道,额前落下的银白发丝倒映在一只冷硬的瞳孔中,“就是因为太明白了,才会这么多年来,眼看着这些规则和大义、这些作为忍者所必须忍耐的一切,是怎样一个个从我身边带走了所有重要的一切。现在,因为我们曾经犯下的错误,却把小樱那孩子推到地狱里的时候,却还要继续为了这些所谓大义而‘静候’。你们真的认为,我会他妈的乖乖遵从吗?”
他的声调并没有提高,一如平常的平静。
但在那平静语调的末梢,狂暴的气息隐然如鞭子般噼啪作响。这种压迫感即使是象执事长老这样的资深忍者,也感到些微的退缩。
“不得对长老无礼,卡卡西!”
纲手拍着桌子站起来,她知道此时若自己不捺着性子出面,情况就会闹至无法收拾。
“我了解你的心情,卡卡西。但这是长老院做出的一致决定,而且我国大名也传达了不允许我们出兵的命令,是不得违背的。你要明白这种非常时候……”
她虚张声势的违心言辞并没有对那下定决心的男人起到任何作用:
“不,是你不明白,纲手大人,连你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所说的话。但我却已经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纲手瞪着他,却又无言以对。
而长老则感到有点气急败坏:
“难道你打算违抗命令?卡卡西,你知道那意味着自己会沦落成和晓一样的叛忍而身败名裂吗?不要这么任性,想想当年你父亲是……”
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室内气氛陡然紧张和凝重起来。
“木叶白牙”旗木朔茂的死,是木叶村尘封已久但永远也不能碰触的禁忌,那个无法挽回、无法改变的悲剧,也是拷问和刺痛着上辈忍者们内心的荆棘。
琳揪紧了胸口的衣襟,清亮悲伤的黑眼睛直盯着卡卡西。
所有的人都摒住呼吸,视线不安地来回梭巡着。
但卡卡西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长老窘迫的样子,微微颔首行了个礼,退出了房间。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1:00 +0800 CST  
走出火影办公大楼,鸣人、小李、宁次、井野等几位一直等候在楼外的少年立刻围上卡卡西,七嘴八舌追问起来:
“怎样?怎样?卡卡西老师,有小樱的消息了吗?晓有对她怎么样吗?”
“小樱没事吧?她还安全吗?”
“我们赶快去把小樱救出来吧!”
面对少年们毫无机心的热切脸庞,和方才的激烈反应不同,卡卡西表现得异常冷漠:
“这不是你们的任务,别多问。”
“这、这是什么话?”
被兜头浇了盆冷水的少年愤慨莫名地抗议,而卡卡西也不再理会他们打算离开。
不过鸣人却没有被老师摄人的冷淡态度击退。
倔强的少年仍在为再一次无法挽回好友离去的一幕而难以释怀,而眼下要解救那个身陷囹圄的心仪少女,就更成为了他必须投身战斗的所在。
“等一下,卡卡西老师!小樱她,并不是你一个人的。”
卡卡西停下脚步。
“当初知道被老师从手中抢走小樱,我很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但如果说那是你们的选择,我也能够接受。可即使如此,即使小樱已经是老师的,即使小樱对老师来说很重要,但对我也一样啊,她也还是我重要的同伴啊!请你别和佐助一样,什么事都自作主张的这么任性好吗?难道对于你们所有人来说,我总是多余的那一个吗?”
尾音的哽咽令鸣人无法说下去。他不得不紧紧抿起嘴,鼻翼一鼓一张地,来克制浮现在湛蓝眼瞳里的泪光。
看着自己可能最有朝气与活力的学生此时却只象个怕寂寞的孩子,卡卡西讶然的同时也感到另一种自责的黯然。
“但是,无论怎样,鸣人你也最好别参与进来。”
“为什么?因为晓那帮家伙的目的在我身上吧?他们是不是提出些诸如用我交换小樱之类的下三滥要求,来威胁纲手婆婆那些人?”
“这种时候你的脑袋瓜突然好用起来了啊!鸣人。”愣了一下后卡卡西苦笑着说。
其实他知道鸣人一言道破敌人阴谋,只是出于本性质朴而非深思熟虑的结果。
正如他知道自己的问题也出在这里,如果他能和鸣人一样无所顾忌的话……
鸣人可完全没有听出老师话中的意思,摆脱刚才一瞬间的软弱,恢复本色地乐观放言道:“这样不正好吗?他们想抓我我就去,然后就可以把他们揍个稀巴烂、救小樱出来吧!”
“别大言不惭,臭小子!”
一记烟袋猛敲在意气洋洋的鸣人头上,在他连声呼疼中,随后离开火影办公室的自来也和阿斯玛两人出现了。
自来也不满地哼哼道:
“光靠豪言壮语就想跟晓硬磕吗?看看都是你带出来的学生,跟你一样任性自大的问题人物,卡卡西!”
“对不起,自来也大人。”
卡卡西没有指出这个自大问题少年的受业师傅正是言者本人。
自来也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咳了两声,头转来转去地打量着围拢在一起的几位少年,然后泄气地大摇其头:
“难道只有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可以用吗?”
“小、小鬼?!”别说鸣人小李,即使是冷淡稳重的日向宁次也不爱听这话。
“没办法啊!现在凯带领的主力部队都还没赶回来,村子里本来留守的上忍就不多,上次跟晓一战也折损不少。”阿斯玛叼着烟卷理所当然似的回答。
自来也只好埋头考虑了一会儿后说道:
“也罢,别说等不到凯他们回来,就算回来了,迫于长老院和目前形势的压力,恐怕纲手也不能给派大量人手,所以大概只能先指望你们来临时组成一个特别秘密小队,来执行这次莲华王院的任务了!卡卡西担任队长,如何?”
如果理性判断的话卡卡西知道自己应该否决,毕竟这对这些少年太危险,并且似乎也不够公平。但他更知道自己单枪匹马要从晓手上夺回小樱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纲手大人那里……”
“你刚才给她的麻烦够大了,不会现在忽然学会体谅了吧?”自来也啧啧舌,“何况,小樱也是她的关门弟子!那女人虽然嘴坏,却做不出来真坐视那孩子被牺牲掉的事。长老院和大名那边她会应付,我和阿斯玛两人会同你们一起出发。”
“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我可是不受任何约束、什么也不怕的仙人啊!啊哈哈——”
“是好色仙人吗!”鸣人接口道。
“罗嗦,你这个没礼貌的小鬼别这样跟师傅说话。”
不理会这对大眼瞪小眼的师徒,卡卡西把眼光转向老友。
阿斯玛耸耸肩,轻描淡写地:
“如果让你就这么去的话,大概会被凯回来唠叨个不停,以后到了地狱也会被玄间那个家伙笑死,一想到这个长老院那些人也就不怎么可怕了!”
卡卡西想对老友和以前一样毒辣的冷幽默抱之一笑,但最终只是什么也没说的点点头。
有些东西会变,有些则不会。
“参加此次任务的人,漩涡鸣人、日向宁次、李洛克,各自回去准备出发!”
他简单直接地下了命令。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2:00 +0800 CST  
一直等到众人离开后,琳才从隐身的角落里才走了出来,看着仍站在原地的卡卡西。
两人间沉默了一会儿,卡卡西开口道:
“琳,把你连累进来我很抱歉。”
听到这话,琳像被猛掴了一掌,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为什么你要说抱歉?我是被末夫人派来传话的人啊,不也是害你陷入现在这种困境的帮凶之一吗?你难道就不恨我吗?”
“不,那不是你的错,我不恨你。”
琳知道卡卡西说的是真心话。
他永远不会恨她,但是,也永远不会爱她。
他平静、温柔而公正地对待她,正如对待身边所有的同伴,对待一切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不公和伤害。
可只有那是不同的,和倾注在小樱那孩子身上的感情完全不同的。
隐忍又激烈,如灰烬下蔓延氤氲的火苗,甘愿焚毁一切也在所不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没有任何公正与理性可言。
“如果你知道那女孩经我的手受了什么样的苦,大概就不会这样说了!”琳含着眼泪,嘴唇颤抖地说。
“不,我不想知道。”卡卡西的瞳孔猛然收缩。
“你说谎!”琳失去控制的尖叫起来,泪水爬满了一张苍白而痛苦的脸,“你只是怕知道后再说不出什么不恨我的假话吧?其实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原谅我对吗?”
恨我吧!在那温柔又冷漠的灰烬下,把对那孩子的炽热分给我一点点吧,即使只是恨也好,也把你只装满了她身影的眼瞳转向我一刹那吧!
如果可以,我宁愿在那女人手下受苦的是我自己而不是那孩子,我宁愿受那种苦换来你这样的不惜一切,哪怕片刻也好!
但是、但是,只因为你的选择,是你的错啊!因为你爱的是她不是我,所以复仇的毒牙咬在了她身上;而连我,也必须被迫来成为这一切的执行者和见证者。
好残酷!这个世界……真的好残酷!
恐惧、无奈、被强迫违背医忍之道的自责、折磨他人的罪恶感、无法面对所爱之人的愧恨,以及再次确认得不到他后的嫉妒和绝望。
种种复杂、沉重、混乱的情绪,压垮了这名善良坚忍的年轻女子。
她撕心裂肺地痛哭失声,哭泣着断续述说:
“原谅我,末夫人说,不让小樱痛苦,便让她死……我只能有这两个选择!原谅我,她逼着我用那种禁药……很痛苦……那个女孩,始终也不肯流眼泪……他们还用了别的……我不知道……但我没有办法,原谅我!”
抱着琳痛哭到抽搐不止的瘦弱肩膀,她的哭声在卡卡西耳中震颤起空洞茫然的回响。
“对不起……琳,对不起。”
对于你的一切,伤害到你的这一切,这么多年来的一切。
对不起。
该请求原谅的人,是我才对。
我是个差劲的人啊,不能保护最重要的人,还要连累和伤害到身边的人。
如果一开始就做错了,那么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改正最后这次错误。


隔日,一支临时组建起来的小队借由夜色掩护离开了木叶村。
从他们飞速前行方向上的山岗望下去,就可以隐约望见木叶内海上的船队灯火一字排开,如同金色的巨龙在漆黑平静的海平面上悠然游动身体。
风中传来火药与金属的味道。
但一行人,都没有回头。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2:00 +0800 CST  
PART.4
中央府,都城以西的兼六园。
时值初春,但凛冽的寒意似乎不下于隆冬。池泉回游式的庭园里,耐寒的古松尚苍绿青葱,尽管如此已有不甘寂寞的春花争放,其中尤以红枝垂樱、霞云渐染的早樱最为优美,在寒风中静静寥落的花瓣,令人疑惑那到底是樱花散落或是细雪成形。
庭院中央的茶屋里,一位衣着简朴高贵的老人正一边啜饮着手中的小杯热茶,一边观赏庭前风景。大概是感慨于樱落华之美,不禁出声吟咏道:
“春风无情不惜花,满地残樱锁烟霞。
东风吹过红颜减,岁月如梭推年华。”
此时明明是他孤身所在的庭园中,忽然响起了另一个带着明显做戏般夸张语调的声音:
“品茗赏樱,吟咏古歌,您还真是风雅啊,阁下!”
随着这令人不快的声音,一个瘦削如鬼魅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茶屋前的坪院中。
几乎是同时,在这身影四周也迅速冒出好几位黑衣人包围住他,其中一个身躯魁伟如巨熊、动作却敏捷似山猫的人更挡在了来者和老人之间。
“哦,是你呀,”老人不在意地咕哝了一句,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不明身份者并不奇怪和紧张似的,“别每次都突然冒出来,会让雷藏为难,对你自己也不利啊!大蛇丸。”
“呵呵!中央御所忍军的暗部统领,金刚不动明王—药师丸雷藏,有这样的传奇人物守侯在您左右,我确实是应该更谨慎些才是。失礼了!”
大蛇丸对面前的魁梧黑衣男子露出诡异笑容说道。对方却沉着脸不发一言,如同一座大山般岿然不动,对他保持着高度戒备。
老人放下手中茶杯:“你今天到这里来又有什么事吗?”
“您真冷淡呀,将军!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按造预期的方向发展,作为辅佐您的在下我,实在有必要来恭贺阁下啊!”
“说什么恭贺,你是来提醒我曾经应承的事吧?放心,等过几日的葵祭结束后,关于音忍的官方地位,我会下诏给予承认。与其这样心急,你不如先担心自己的那个身体才是,有才能和抱负固然不错,要在实现之前却撑不下去的话,可就太遗憾了。”
“实在多谢您费心,将军阁下。”大蛇丸的回答显得非常恭谨,但故意的夸张使这种态度并不可信,“为回报您对于在下的厚爱,如果您不放心尊夫人背着您在今年这次葵祭上所安排的小插曲的话,我大蛇丸也很乐意助您一臂之力,如何?”
大蛇丸的这话令老人把目光抬起来,苍老但锐利的眼神直盯住他:
“别做多余的事!虽然承认了音忍的地位,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就会纵容你和你的属下采取任何过激的行为。一旦你超过了界限,下放的诏书随时也是可以用讨伐檄文来代替的。明白了吗?”  
“是的,谨记将军所言,在下不会让您失望的。那么,告退了!”
然后,名为大蛇丸的这个男人的消失就如同他的出现一样,鬼魅般溶没入空气中。他刚才所站的地方,仍旧有粉白的花瓣悄悄飘落下来。
而茶屋中的老人也就象没发生什么事一样,又继续往茶杯中注满了热茶。
他那黑衣的魁伟侍卫有点不安地开口道:
“将军大人,您要当心这个怪物,他实在是太危险了!”
“无妨,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要下胜局,棋子当然是越多越好。要维持目前各国忍者村势力的平衡,也需要他这样能添点麻烦的人物才好。不说他了,木叶那边的情况如何?”
“收到我派出手下传回的消息,那个叫琳的女医忍确实跟木叶进行了接触,但木叶的人似乎是知道了水国的铁炮军在内海布防的事,暂时不会动。但还是有一个小队秘密出发前往莲华王院了。”
“都知道是圈套还是去吗?谁领队呢,莫非还是那个爱上自己学生的上忍?”得到肯定回答后老人叹道,“这个叫旗木的忍者,也真是性情中人啊!”
跪在庭下的人听不出他的话是褒是贬。
“说起来,我记得雷藏你跟旗木这个姓似乎有些渊源,你了解这个人吗?”
“不。”药师丸雷藏停顿一下后又接着回答,“只是,曾经在他很小的时候偶然见过一面,是相当有才能的男人。”
“是吗?”好象察觉到属下的否定回答有些刻意,但老人并没有探究的意思,转而说道,“连与五国影忍平起平坐的药师丸雷藏都能做出如此评价的,这个木叶上忍应该是真的不错吧?可惜啊,不过对于他现在的做法,你又觉得如何呢?”
若以同为忍者的立场来说,药师丸雷藏无法赞同、也无法理解木叶那位上忍的做法,所以对主上这意义不明的体温,他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我觉得那实在是愚蠢之至,将军大人。”
“愚蠢吗……”老人点点头,若有所思似的,将茶杯举至了唇边。
所谓愚蠢,到底是什么样的定义?
人们为什么要做出往往连自己都没法真正明白的愚蠢选择和行为?
坐于深宫中精心编织复仇之网的末姬也好,孤身寻找力量来打倒必须打倒对象的佐助也好,莲华王院里静待猎物落入圈套的晓成员也好。
还有那个此刻抛开责任与约束、心中存在唯一执念的银发男人。
都可以说是愚蠢的吧?
这样多的愚蠢与执念,最终汇聚成为狂乱奔流的漩涡,扑向一切的终点。


〖第八章 乱流•完〗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3:00 +0800 CST  
第九章 祭终
•序•
冲天火光映照于洛东区半壁夜空,天幕上一半苍蓝一半朱赤。
在滚滚浓烟和焰火中影影绰绰的,是莲华王院的本堂,随着木材不断爆裂的声响,无数的金色火星飞舞起来,而那盖世佛堂的影子也就进一步模糊、飘摇、溶解。
三十三根乌漆圆木巨柱,1001尊出自名匠湛庆之手的庆派千手观音像。
几百年历史荣华,现世浮沉和往生极乐,十方刹土与三千世界。
也比不上如今烈焰赤火中的金色涅盘来得华丽震撼。
《金刚般若罗蜜心经》谒云: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身着火云袍的年轻男子站东山山顶之上,默默俯瞰脚下这幅光华灿烂的崩毁景象,猎猎山风夹杂着点点火花与热浪,穿拂过他黑色的头发与袍摆,火光映照下的白皙俊秀面孔泛起瓷釉一样的光泽,落在黑勾玉红瞳中的金色焰光亦变幻不定。
有两个身影向他走拢过来。
“任务完成得顺利吗?鼬。”
身罩怪诞套状外壳的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那要看你对顺利的定义是什么了?绝。”
鼬并没有回头,只将手中一只贴上封印的黑漆密器抛给对方,漆器消失在那巨大外壳下。
“交给你了!里面封印了九尾其中七尾的查克拉妖力。”
“是吗?想不到木叶的这几个人就这么强啊,牺牲掉组织里的两个人,也能只抓到其中七尾而已,可惜!”
“鬼鲛就算了,连迪达拉也被干掉还真意外呀!”  
戴旋纹面具的另一人则用近乎幸灾乐祸的口气轻松评论道。
“你说谁被干掉了?混蛋阿飞。”
这时突然从几人身旁的地表下冒起另外一个年轻人,气呼呼地说道。
他黑袍上沾满鲜血和泥土,左臂则从手肘以下部分被完全切断,看上去是非常严重的伤势,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气愤远比痛苦更明显。
“原来你还没死啊,但是看上去实在狼狈呢!”
“闭嘴,阿飞。”迪达拉没好气地回应面具同伴的打趣,然后掉转矛头,“还有你,鼬,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卡卡西那种半调子都可以开万花筒写轮眼?那不是连你这个头号天才都得杀了自己的族人亲友才能达到的顶级瞳术吗?”  
对于同伴的质问毫不在意似的,鼬淡淡地回答:“是啊,为什么呢?”
“……是我在问你才对吧?”
“好了,迪达拉,能从那种瞳术造成的结界下拣回命,留点力气才是。”
被称为绝的男子说道。
“他们都这么狼狈,现在木叶小队那些人的损伤情况也很严重吧?要不要我们出手去追击,把剩余的两尾妖力也夺来?绝先生。”面具人问道。
“不,蝎他们在砂忍那边好象遇到麻烦了,鼬你们先赶去那边帮手一下比较妥当,”绝摇摇头,“迪达拉还是回组织里处理一下伤口吧!至于木叶这里剩下的两尾妖力,只要有末夫人的势力压制木叶,总可以再制造出让他们乖乖送上门来的圈套!”
“哼,话是这么说,但看看那疯女人这次设下的圈套差点连我们也套进去呀!幸亏老大这次没有答应她让我们跑到府都祭典上去插手!”迪达拉意犹未尽地咕咕囔囔抱怨着,“虽然我很乐意取那些贵族大名们尊贵的胖头颅,不过要现在这样子去跟药师丸那些御所暗部的人过招,我可不干!”
“那你可以把你的戒指让给我好了!”面具人接口道。
“都说过让你闭嘴了,混蛋阿飞,不然你就去死吧!”
绝没理会几乎要打起架来的两人,向正转过身来的鼬问道:
“话说回来,鼬你把末夫人在葵祭上安排的刺杀计划透露给卡卡西那几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好奇什么?”
“这个么……”鼬笑了笑,不知道是回答同伴的疑惑还是自语地低声道,“只是想看看,那个男人,是要做什么样的选择的罢了!”
他的笑容并没有在那白皙面颊上造成丝毫涟漪,如同湖底夹杂的碎冰,冷硬疏离。
绝看着他,不知为何,却头一次感受到这个在组织里号称天赋与个性都深不可测的年轻男人,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宇智波——鼬,双手沾满族人鲜血的晓之朱雀,即使是做到那样地步的男人,他的内心又在想些什么?
但鼬已不再发一言地径直离开了山顶,将一直所注视的那片金色火景抛诸脑后。  
是的,他只是想看看,这世界上是不是还有另一种选择。
如果是你的话……
你会怎么做?旗木卡卡西前辈。
是抱着她,就此背天灭地、叛离一切?
还是孤身赴死、保全自己的名誉与她的安全?
你要做和我一样的叛徒、入一样的鬼道?
或者成为世人称颂的英雄,和被刻在那慰灵碑上的圣人呢?
我真好奇啊!
那就仿佛回想到很久之前,还没有做出任何选择的自己会怎样选择的好奇。
太久了,就象上辈子的事了。
名门的家世,众人所期待的才能, 聪明天真的弟弟,相知相交的挚友,才华与品格兼备的银发暗部前辈……
还有那个拥有花朵颜色柔软头发的小小女孩子。
全部,都是隔世相望的记忆。
那是一切一切的开始,最初最初的寂寞。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3:00 +0800 CST  
•破•
“卡卡西……老师?是你吗?”
“是我,我在这里。”
“我,好象做了梦了!”
“是吗?是可怕的梦吗?”
“可怕啊……因为老师不在那个梦里,所以算是可怕的吧!但是呢,幸好……”
“什么?”
“幸好那只是梦而已,老师你,还是在小樱身边。”
少女那如同笼罩了层灰色雾气的绿眼珠轻微颤动着,展开虚弱而洁净的笑颜:
“幸好,老师不是那个会离开的小樱的笨蛋啊!幸好,还有机会对老师你说,小樱最喜欢你了!比任何人,比任何时候都……”
“我知道,我知道!”  
有小股灼热沉重的液体缓缓浸没入面罩的布料里,但灰白发的男人仍一如既往温和而平静地柔声道:
“那么,再做一个好梦吧!这一次,老师会在这个梦里,然后……一直陪小樱醒过来。”

用掌中凝聚起来的查克拉让怀中少女沉入可以暂时减轻痛苦的昏睡之中,卡卡西深深吸口气,然后抬起头看向身旁其他同伴。
“自来也大人,鸣人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妙!一直没有呼吸,体温也开始下降了。九尾的大部分妖力被拉出去后,作为人柱力的本体肯定也支持不住了,恐怕要尽快赶回去让纲手亲自抢救才行!”
蹲在昏迷的弟子身边,自来也垂着头疲倦地回答道。
乱蓬蓬的白发重重压在他那张上了年纪的大脸盘上,看上去就象一只疲惫悲哀的老狮子。
卡卡西转头看向阿斯玛。后者摇摇头,表示也已陷入昏迷的小李情况亦同样不容乐观。
计划,筹备,佯攻,智取,莲华王院的突袭战,木叶小队在与晓的三位成员以及十数位御所忍军交手和激斗。最后虽然干掉了包括迪达拉和鬼鲛在内的大部分敌人,但鼬还是成功夺取到了鸣人身上九尾的其中七尾之力后全身而退。然后木叶小队也从地下庵室中救出小樱,并于千钧一发之际,逃离了本堂下所埋的数百斤黑火药的爆炸与大火所带来的灭顶之灾。
尽管这场战斗几乎称得上是成功和顺利,但他们仍付出了预料之中的惨痛代价:小李和鸣人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卡卡西、自来也、阿斯玛和日向宁次等四人在战斗中受的伤也到了极限,以及将面对因为九尾被夺而导致他们甚至村子的立场更加困难的严峻后果。
而在付出这些惨重代价后夺回来的小樱,此刻正奄奄一息躺在卡卡西怀里,如同支离破碎的偶人娃娃,即使是他们这些见惯太多死亡和痛苦场面的上忍们也不忍目睹。
直接注射在动脉中的大剂量西洋毒品,通过血液的循环,逐步侵蚀破坏着细胞、肌肉和神经中枢,引起皮肤和淋巴组织的溃烂,导致内脏大面积出血,严重损坏包括视觉、嗅觉、触觉等在内的感官,令受害者一直到最后死去前都陷入到缓慢、悠长而剧烈的痛苦中。  
这种被称为“炼狱”的西洋毒品,一直是被各国政丨府严令禁止输入的禁药,但由于在它那如同魔鬼般可怕的毒性之外,轻微剂量的使用却能带来某些令人惊讶的复生奇效,因此仍然被允许部分医忍和御医少量拥有,以用在研究之途。
能弄到如此大量的禁药对于末夫人这样的地位并非难事,而她也显然很了解琳作为一流医忍绝对明白这禁药的药性与可怕,所以才逼迫琳将之亲手施加给小樱。
这样,她便能享受到这两个女子同时遭受身体与精神上的伤害,能让自己要报复对象感受到双倍痛苦后,所给予自己的双重满足了。
或许从一开始她征召了原本为行医医者的琳到中央府聚乐第中成为自己的首席医师,就已经为施展今天这样的复仇计划做好了准备吗?
女人是很容易变成鬼的。
即使咬碎了再多无辜者的心,吸取了再多他们的鲜血,也还是不够。
所以禁药之外,小樱破碎的身体上还有遭受其他伤害与折磨的痕迹。
知道是这个可恨男子爱着的人,所以想让他再多痛苦一点、更愤怒一点吧?
但此刻的卡卡西心里,却并没有奔腾着愤怒与疯狂的熔岩。
因为对他而言,只要能够感受到那颗小小的心脏仍在跳动、仍在微弱但努力地跳动,就已经够了。
只要知道你还活着,一切就还来得及。小樱!
以后,再也不会,绝不会再让你做这样可怕的梦了。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4:00 +0800 CST  
阿斯玛站起身来,观察了一下大火方向的地面情况后说道:
“看样子,莲华王院的这场火已经到惊动洛东区的治安官了。不管如何,我们先赶回木叶给鸣人、小樱和小李他们治伤再做打算吧!”
阿斯玛知道虽然现在他们回村子的麻烦也很大,很可能会因为擅自行动以及丢失九尾而被元老院拘押和审讯,可也只有这样才能先救几个少年的性命。
卡卡西赞同阿斯玛的建议,但他自己却另有打算:
“不,自来也大人,阿斯玛,护送他们几个平安回木叶的事就拜托你们了。我要一个人去府都,必须去阻止末夫人在三天后的葵祭上刺杀我国与土国大名的计划才行。”
“你疯了吗?先不管鼬所说的末夫人安排在这次葵祭上的刺杀计划一事是否属实,就算是真的,大名的忍者也是不能擅自进入府都的,一旦被御所暗部发现都会格杀勿论。何况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没到典礼上就会送命的!”阿斯玛愕然之后立刻激烈地反对。
“晓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鼬并没必要再做此假情报。而且我认为应该冒这个险,因为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就只有在将军本人和各国贵族面前将末夫人的阴谋拆穿,才有可能既解救两国大名、又洗脱木叶的污名来解除目前的困境吧?至于如何进入典礼一事,我曾经在祭典举行的清水寺执行过几次任务,所以了解那里的地形,以前也和御所暗部的人打过交道,没有把握成功我是不会贸然行事的。”
“即使情况真是如此顺利发展,到时候你自己怎么办?就算那样你也脱不掉下克上的谋逆大罪啊!”
“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叫总会有办法?你要为了当英雄去送死吗?”
阿斯玛怒喝道,用力抓住朋友的肩膀,手上的鲜血濡湿了对方的外甲。
“不,我绝不是去送死。”卡卡西平静地直视着老友满是愤怒不解的面孔,“因为我答应过小樱,绝不会去当英雄!所以,我才不会去死。就算背着叛徒或者懦夫的名称,我也想好好的活下去。”
“那就在她身边等着她醒过来,两个人一起活下去啊!”
“只是,在她醒来之前,我要保证,从此之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能够象这样伤害她的力量。我必须要根除这力量,只是如此而已!”
阿斯玛瞪着眼,不知道能说什么。
卡卡西微微一笑:
“你看,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呢,阿斯玛!对不起!”
“混蛋,我什、什么时候说过你高尚?”
阿斯玛甩开手别过脸去愤愤地说,尾声的变调却泄露了粗豪男儿心中深重的挫折感。
“自来也大人……”卡卡西转向没说话的自来也。
“我明白了,你说的有道理。那么就照你计划的,我们先回木叶把小樱、鸣人和小李送去急救,然后派人来接应你,是这样吗?”
自来也回答道。
这绝不是最好的办法。
但他和卡卡西一样都明白,他们现在根本没有选择最好办法的余地和时间。
“是的,这样最好,谢谢您。”
卡卡西点点头,然后对一直站在旁边的日向宁次问道:
“宁次,你受的伤比较轻,可以抱小樱吗?“
“啊?没、没问题!”
“那么,拜托你。”
宁次闻言走上来,准备从他手中接过樱。
可在即将交接过小樱那脆弱身体的一瞬间,宁次感觉到对方手指间短暂轻微的颤抖和抗拒,不由得讶然抬起眼睛,然后便看到了男人脸上呈现出一瞬间的不忍与绝望表情。
再一下就好,只要,再多抱一下——因为这一放手,或许意味着再不能这样伸手触碰。
总是要这样离开啊!再一次地离开,原谅我。
因为在到达那个铺满紫色之花的幸福彼岸之前,自己必须要孤身奔赴这燃烧试炼之火的修罗场才行吧?
可在那之前,即使只是一会也好。再多抱你一下,记着你身体的温度和心脏的跳动,记着你活着的事实和为了让你今后能好好活下去的希望,我所要去做的最后这次努力。
所以只是多一瞬间,请不要这么快从我手中带走她!
白瞳少年愣住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好,也不知道该把眼神落向何处。
手臂上承载的少女身体的重量,在交出和不舍间挣扎的男人的力量,和那两人间所经历的种种无望、苦难、悲伤、离别,是如此沉重,沉重到令少年人心生惶恐、进退为难,甚至产生错觉,仿佛自己就是正要强迫分开两人的元凶般愧疚不安起来。
这是太过漫长的一瞬间,然而也终于有结束的一刻。
卡卡西迅速收回了手并背过身去,自此不再看向心爱的少女一眼。
“那么,我先出发赶去府都了,你们请一路小心。”
“卡卡西,我们回村后就让凯的主力部队来接应你,所以千万不要冒险行动!一定要等我们到了才行啊!”阿斯玛急急说道。
对这连说者本人都没有把握的叮咛,卡卡西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举起两根手指碰了碰露在面罩外面的颧骨,然后迅速纵身离开。
此刻,黎明将至前愈发浓重的夜色,如同泼墨一样沉沉压在愈燃愈盛的大火上。
浓黑与金红的艳丽背景下,开始还看得见那个男人孤单坚定的背影,但转瞬间便已消失无影,一去不回。
自来也和阿斯玛避开对方的眼神,只为怕在那火光映照之下,泄露了彼此的无力与悲伤。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4:00 +0800 CST  
•急•
阴历四月初,中央府都城。
此刻,城里正在举办每年一度的葵祭。
从古流传下来的古老祭礼,如同所有的祭典一样,起初也是为了避灾免病、求得平安丰收的传统仪式。慢慢地,原本献祭安神的典礼,如今已成为了人们感受初夏来临与俗世享乐的节日。
今年的典礼,似乎并没有受到各国间紧张局势的太大影响,依旧盛大地举行了。
祭典开始要在御所宫内举行“宫中仪”,然后是通过都城大路前往神社参拜的“路头仪”,而最为重要的“社头仪”,则在下鸭神社举行。
由于现任的三代将军光哲推行“神佛合一”的宗教政策,大力扶持近畿一带的禅宗寺庙,于9年前在斥资重修了曾经因宗派争斗而破败的清水寺后,便开始将社头仪最后为将军和各国大名贵族们举办的祭演部分改在此地进行。
通过鲜红朱漆的三门塔与两尊仁王像,遥对山谷外的平安塔,美丽的音羽瀑布之上,便是由139根柱子搭建而成、突出于百丈悬崖外15米的宏伟清水寺舞台。
各大结座与流派的著名艺者们,都在这个舞台上表演着一出出的佛神鬼怪、历史传说、修罗无常、爱恨别离。
舞台外庭院的正面廊殿下,从将军到大名,中央和各国最有权力的人物,此时正齐聚于此,按地位的高低分坐于各自席位。
贵族女眷们则坐在左侧廊席内。
惟有将军侧室末姬陪坐在将军身旁,彰显着这个女子无于伦比的尊贵地位。
这名曾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女子,拥有的不单是将军宠妾的身份,同时也是为将军家诞下了继承人的功臣,即使只看这点就不可仅以侧室的单纯意义来对她加以衡量,何况,她本身也是一位对玩弄权术之道不无机心的奇特女性。
围绕在这个女子身边的贵族势力,也自然结成了巴结与不满的两派,如同河水要围绕河流中央的礁石打着浑浊旋涡般,一直都暗地里风起云涌地缠斗不休。
但此刻在这传统的祭礼上,尽管他们互相之间有诸多不满与利益冲突,甚至明天各自一回到自己的封地就有可能就打个你死我活,也现在仍须保持场面上的和气。
毕竟对权位者来说,维护自己统治地位的最佳方法之一,就是率先成为传统和特权的模范遵守者。
因此每年这样歌舞升平赏心乐事的祭礼总是周而复始的上演。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败兴。
先是从清晨开始的大雨持续了一整天都没有停止,甚至还有越下越大的意思;然后从祭演一开始,寺堂周围又总有许多野狗吠叫喧闹,每每干扰到能剧谣曲清吟的幽玄意境,当时情景着实滑稽尴尬。
看到向来胸怀朗阔的将军脸上亦露出不悦的神色,在场的大名贵族们顿时咽下窃笑,变得不安起来。
负责护卫的御侍众们当然更是紧张而狼狈。经过好一番折腾奔忙后,情况才渐渐改善,终于能让众位大人们好好欣赏最后的剧目。
“卿等觉得这次的祭演如何?”
此时已接近今年祭演的尾声,在等待最后一场剧目上演的空隙间,将军向坐于自己左侧的火国与土国大名两人问道。
“臣等惶恐,此等盖世名剧实在令人有醍醐灌顶之感!”
“果然只有跟着主公您,臣才能有幸欣赏到这难得一见的都城名家演出呵!”
两位大名合乎礼规却毫无个性的回答显然不能令将军满意:
“不要这么拘谨客套嘛!哎,不妨说说看卿自己究竟比较喜欢的是哪一出?”
既然将军执意表达要听取他们意见,两位大名各自揣度一番后,便依命谨慎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火国大名道:“虽然都堪称绝妙无双的演出,依臣下卑微的见解,比较爱好的是第二场金刚流的《敦盛》。”  
“《敦盛》固然高妙,”土国大名道,“臣认为第一场观世流的《高砂》亦相当不俗!”
作为久在权场中转圜的两位大名,都深谙这种场合下,如何让自己的回答既顺遂了主上的意愿,同时又不会露出丝毫破绽授人以柄。
因此会选择歌颂神明、表现武家忠诚义理的剧目来作为自己的喜好,这样的答案实在无可挑剔,在场的其他任何一位大名来回答大概也不过如此。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5:00 +0800 CST  
但这时将军身旁的末姬却忽然把脸转过来,对着火国和土国的两位大名露出傲慢的表情问道:
“这么说来,宝生流的《道成寺》是不入大人们的法眼了?大概是对发狂女人的情节不以为然吧?”
“不,那个…”
面对末夫人的突然发难,火国与土国的两位大名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奉劝大人们,可别低估了这出戏,也别看低了女人的决心呀!”末似笑非笑,露出白森森的牙,“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也会送命在女人的疯狂之心上呢!”
“……夫人说的是。”
“说是什么的可不敢当,你们都是一国之主,当然不必附会我一介女流的微薄见识,不是该坚持自己的看法才好吗?”
末的咄咄逼人令两位大名有点丨招架不住。
那段十三年前的刺杀公案,使作为主谋者的他们对这位夫人始终心存忐忑。不过末多年来只是以不冷不热的漠然态度对待两人,表现得似乎毫不知情。
可近期以来末的这种态度开始有所变化。
这一点火国大名的感受最为明显深刻。
自己辖下忍者村所受到的非难与阴谋,他怎会完全不明白源头出自哪里?
只是末的势力如日中天,而将军的态度也暧昧不明,所以他只能处处小心、步步退让,甚至不惜忍痛牺牲木叶的那些忍者们,务求不给她任何口实为上。
不过没想到末却在今日的祭礼上却忽然直接针对他和作为她自己名义上娘家人的土国大名,这样过于明白激烈的流露出敌意实在出乎意料。
场上出现的这样尴尬情形,自然也引起了许多人注意。旁边的其他大名贵族们将复杂的眼神交换投向末与两位大名之间。
对这种微妙局面似乎毫无察觉的似乎只有将军本人而已,这位脾性爽朗的老人用手中的折扇拍打着膝头,若无其事地哈哈说道:
“唉,其实要我来看,倒是方才结束的那出《武恶》不更有意思吗?”
这听上去是有点没头脑的蠢话。
明明谈论的是中正幽玄的能乐,却拿中场插科打诨的狂言剧来做比较,当然显得既愚蠢又突兀。向以品位修养、学识广博见称的三代将军,更断不至犯此低劣错误。
但这样一来,却不知怎地缓和了席间紧张尴尬的气氛。
大名们有的笑起来,有的随声附和,对刚才那场精彩的狂言表演赞不绝口。
末看了将军一眼,然后别开脸,这样火国和土国的两位大名才暂时得以解围。
正好这时候舞台上云板一响,灯光变暗,今日祭礼上的最后一出剧目——《石桥》开始了。
众人遂结束了对这场暗流汹涌对话的关注,将视线投向台上。



《石桥》讲的是开满红白牡丹的清凉山上,仙人让童子在石桥前面出迎贵宾,这童子后来化身为狮子,在鲜花盛开、蝴蝶飞舞的气氛中,跳起舞来。
作为每年祭演的压轴剧目,无论哪一出都必然是由当世最受推崇的名家担纲演出。
而今年这出《石桥》,正是观阿弥、世阿弥父子所创观世流的传统剧目,今天的主演则是深受将军宠信的该流派现任当主尾形菊三郎。
全剧的高潮,就在那狮子舞一段。剧情演进,名角尾形的舞蹈展开了。
只见那镜狮子舞者步履稳沉轻盈,甩动着长长雪白的鬃毛,踏着渐如急风暴雨的小鼓鼓点,且舞且狂,且狂且癫,直至物我两忘。
最后猛然鼓停声收,整座舞台内外顿时陷入一片空寂清澄。
就在台上台下完全静谧的这一刹那,几乎所有人都还恍惚于舞乐织就的巨大旋涡中时,只见原本在舞台上的舞者突然消失了踪影,只有空荡荡的华丽戏裳飘飘摇摇晃落于地。
简直像是那艺者凭空蒸发了似的,令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接下来,只听见寂静里响起几下短促的金属交接与人体打斗之声。
然后就和舞台艺者的凭空消失一样,忽然间在廊席下与舞台间的白洲庭院内,出现了两个蒙面人。这两人之间进行了异常安静激烈的短兵交战后,便迅速分开了身形。
一个身材伟岸如山的全套玄裳者挡在了将军正面座前。另一个则退到庭院中间单膝跪下。
“有、有刺客!”“啊呀!”
直到这时贵族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何事,便虚张声势地怒吼起来,一旁的女眷们更吓得尖叫不已。
混乱中惟有末一人镇定端坐着,眼中闪烁出古怪狂热的光芒。
御侍众们立刻涌进来,纷纷将长枪、弓箭和铁炮对准了跪在庭院中的入侵者。
“等一下!我并非刺客,只是有重要情况向将军阁下禀报!”跪在庭院中的男子出声道。
“哦?”从最初瞬间惊慌中已恢复镇静的将军挥挥手中折扇示意侍众暂不要攻击,“那你是何人?”
“在下火国木叶村上忍——旗木卡卡西!此次冒死闯会觐见,绝没有任何加害将军或各位大人的祸心!”
“旗木!混蛋!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听到这些话的火国大名几乎是咆哮着跳起来,暴怒的声音下掩饰不住的是惊恐和慌张。
所辖国家的忍者做出这样下克上的举动,作为主君的自身绝对难逃干系,搞不好一样会被将军视同谋逆,这焉能不让一直小心翼翼维护权位的他恐惧非常。
将军没有看向面色如土的火国大名,只是饶有兴致地盯住跪在庭院中的男人。
“你说自己绝无祸心,何以证明?”他故意问道,“怎么让我相信一个以刺客方式出现的忍者却不是刺客呢?”
听到这话,卡卡西举起了手,出示掌中一截金色流苏饰带。
看到这东西,将军的脸色顿时一变。
那如同大山般挡在将军面前的玄裳忍者看见这个东西时,身影也明显地震动了一下。
这饰带正是在方才卡卡西从舞台上消失到与雷藏交手的短暂空隙内,靠近到了将军身边,从其肩部衣物上割裂下来的。
也就是说,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割下的完全可以是将军的项上人头而不是饰带。
“果然是有备而来的呀!能想到替换艺者上台表演来接近我,看来之前寺庙周围那些捣乱的狗也是你的本事吗?好让守卫安全的侍从和暗部们手忙脚乱,以至于疏忽了防备,连雷藏都露出了破绽让你有机可趁!”将军脸上露出赞叹的神色,“和传闻一样,写轮眼卡卡西,你当真是位了不得的忍者啊!”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5:00 +0800 CST  
卡卡西低下头:“万分抱歉!”
“那么,说说看,你这样不惜冒死也要陈述的所谓重要情况又是什么?”
“是。我想面呈将军阁下的,是木叶绝无与音忍与晓等叛忍组织有私下勾结一事,相反,我们探知到那真正在与晓有关系的幕后主谋者,还安排了在这次祭会上刺杀我国与土国大名的阴谋。”
火国和土国大名顿时露出惊慌表情四处张看。
将军却表现得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只不露声色地说:
“你这样凭空说什么幕后主谋者,又有什么证据呢?这整个会场上,我所见到的可疑人物只有你一可个而已吧?况且,我听说最近你违抗命令擅自带队出动,与晓这个叛忍组织进行了接触,还导致了重要资源被他们夺走不是吗?”
“我在现身前,已将真正的刺客制服,现就关押在舞台的手柱下,只要将他们带出来,让各位大人们审问就好!至于擅自违令出村与晓接触一事,也是为了营救村内的同伴不得已而为之。不过也因为如此,我们也找到了那幕后主使者与晓往来的一些书面文件,可以作为物证与那些刺客一起,证明我所说的上面这些情况!”
听到卡卡西的话,将军皱起了眉头:
“那,你说的那些文件又在哪里呢?”
“已经由我的同伴带回木叶村了。只要阁下还我国清白,并撤走内海舰队的包围,木叶当会将它呈上。”
“你认为,我会相信这些文件真的存在吗?”
“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们也可以把这些文件公开,让天下各国来共同检验真伪!”
“哼!真是个狡猾大胆的家伙!”将军生气地说。
他得承认,这场暗藏机锋的对话已让自己陷入了窘境。
即使是以为已掌控全局的将军,也确实料不到有这样峰回路转的情况,这个木叶忍者的出现,实在打乱了今天整场戏的进展。
事到如今,该要如何收场呢?
“他说得并没错!”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冷眼旁观的末开口了。



“末……”将军低喝了一声,试图制止侧室的开口。
但末却缓缓站起身,眼中激烈的光芒灼灼闪烁,用尖利而镇静的声音说道:
“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我就是那个在幕后安排一切的主谋者,包括晓去进攻木叶,夺取九尾,今天祭礼上的刺客,全部是我安排的。”
末的话如同风暴一样横扫过整个庭院,在大名贵族之间激起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将军铁青了脸,浓白的双眉重重纠结在一起。
但末完全不看向这些人,身着朱衣的她此时疯癫狂放,不复平日深宫贵妇的优雅冷淡仪态,在以为自身的计谋已曝露后,索性尽情泼泻自己满腔仇恨与愤怒:
“因为我想看着,你们这些当年设计害死我兄长的人的鲜血,是如何喷溅出来的?”她尖长的手指强硬逐个指向火国与土国两位大名,后者在她可怕的脸色与指戳下打起了一阵寒战。“你,还有你,合伙卑鄙的计谋杀我兄长,夺我细川家的继承位,自以为可以瞒过我来任你们摆布,混蛋!现在即使刺杀失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就算我死了,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然后她的矛头转向庭院中央的卡卡西:
“至于你,原本我是想让你的血洒在莲华院里,没想到你却活着来到这里,也好,让我看看你的样子,你现在觉得痛苦吗?看着心爱的人而自己面前而自己救不了她的感觉痛苦吗?是的话就好好享受吧,这是你们犯下的罪!”她狠狠地跺足吼着。
卡卡西看着她。
“够了,末,别再丢脸了。”一直听着宠妾极尽癫狂放纵,宛如疾风怒涛般斥骂与指责的将军开口了。
“不,丢脸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卑鄙的刽子手,杀人犯!从兄长大人在我面前被你们杀死的那天起,我就一直要等着这个机会,要你们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活着的!”
“那么,跟我在一起生活的这些年,和为我诞下的一双儿女,对你来说,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东西吗?阿露。”
叫着末的小名,将军的声音此时听起来仿佛有点落寞,在那威赫的表象下,如同飘摇不定的秋叶,流露出一个行将暮年老人的脆弱与失落。
原本激烈癫狂的末看着这样的将军,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似的,半晌才冷冷回答道:
“是,从头到尾,根本也没有任何意义!”
“是吗?”将军低声道,“那你下去吧!末。以后你就搬到有清园‘养病’吧,不要再与外界接触,也不要再见两个孩子们!”
御侍众们走上前来。
在庭前御侍的“护送”下,末仍高傲地抬起形状娇好的下颚,从默不作声的众公卿大名面前款款退去。
殿前陷入了暂时的一片死寂。
将军垂着脑袋,好半天也没有说话,最后才无精打采挥挥手示意众大名退下。
早已如坐针毡的大名们纷纷起身施礼,退出了这个上演了巨大变故的舞台。
在退下之前,火国大名对庭院中的卡卡西投以不忍的眼神,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却还是沉默着离去了。
方才还充斥真假情仇、纷繁变故的大殿内,转眼间便人去楼空,直如幻梦一场。
仿佛过了很久,将军抬起头来的时候,刚才那个痛失所爱女子的脆弱老人显然已消失了。他以统治者冷淡而犀利的眼神看向仍然跪在原地的卡卡西。
“如你所愿,木叶的危机是可以解除了。那么,你个人还有什么最后要求吗?”
“是的,唯一的要求,是请求将军您,解除我的忍籍并宽免我的死罪!”
这个要求有点出乎将军的意料,他冷冷说道:
“你不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既过分也不合义理吗?你难道不是以赴死之心来到这里的么?身为最强忍者村的天才忍者,应该明白死得其所方是大道,不是吗?”
“但现在的我,并不是作为忍者,而是作为一个人,提出的这个请求——请让我,活下去!”
拉开脸上的面罩,卡卡西抬头直视将军。
一张已不算年轻的年轻男人的脸,疲惫、伤痛、血迹与汗水,颜色迥异的双眼,紧抿起来的嘴角流露出。
将军看着这个男子——跪下的躯体,却提出不肯屈服的请求。
“作为一个人吗?真有意思!”
他转过身,将手中的折扇指向舞台之下的山谷方向说道:
“若你能走到那平安塔的地界之外,那么我就允许你作为一个人活下去的要求!”
将军的话音甫落,以黑衣御侍暗部统领药师丸雷藏为中心,无数侍卫与铁炮队集结成一片黑压压的人阵,横亘在了卡卡西面前。
“让我看看你想做一个人的决心和本事,到底有多大吧!旗木卡卡西。”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6:00 +0800 CST  
雨越来越大,烟幕似的交织笼罩在整个树林之间。
从音羽瀑布跃到崖下的丛林中,再穿过整片树林到达山谷对面的平安塔,其实只不过百余丈的距离而已,对于熟谙丛林战的忍者来说,也许只需要不到十分钟就可以穿越。
前提是,如果没有多达百余名的御侍人在前后埋伏追杀的话。
太长了,这段路为什么这么长?我已经到极限了吗?
卡卡西沉重喟叹着,在一棵古老的巨杉前踉跄停了下来。
身体的重量令双腿再难承受,他将背靠在身后巨大的树身上,好不让自己支持不住而坐倒下去。
胸腔和内脏仿佛被火烧灼一样,每次沉重的呼吸,几乎都可以感到力量与意识随着从伤口不断涌出的鲜血一点点被带走,以及无数铁子弹与忍器在肌肉和骨头里慢慢深陷的过程。
奇怪,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伤啊,总比不上过去这二十几年忍者生涯里受过的那些伤吧?比起曾经被自己所杀害的和为了他而死的人的血,现在自己所流的这些血,也并不算什么呀!
所以说再怎么样的天才也好,传奇也罢,终究也只是一个人的程度罢了!
虽然自己想做的,就是成为一个普通人;此刻,却只恨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神。
该死!
就象在他曾经想死的时候却只好活着,现在一心只想不管多难看活着的时候,却不得不面对死神不怀好意的邀约。
我的人生真是一个拙劣的冷笑话啊!
他艰难地笑着,抬起头望向树林上方,但雨柱毫不留情地灌进双眼中,进一步模糊了已不清晰的视线。
这个时候,即使所谓的万花筒写轮眼,连那些披上新绿的杉柏枝桠间露出的些许天空,也无法看到了,更不用说指望看到援兵突然出现的那份奢望。
唉,阿斯玛、凯!你们手脚还真是慢啊,这样还能算上忍么?有机会的话一定得狠狠取笑你们一番才行。
有机会的话……一定得有那样的机会。
我会走过去的,走过那座塔界。
再几步就好,从这棵树再走过去几步就可以了,再坚持一下!
如果不走过去的话,你会哭吧?会生气吧?
宝贝。
不要哭,我会回来的,我答应过你。
一起到那里去吧!
到那个……紫色的遥远国度去吧!
小樱!
肺部的鲜血从喉咙中大量涌出,淹没了呼唤着那个名字的声音,喷溅在军绿色夹克装的前襟上,和无数伤口的血渍融化在一起,成片蔓延下去。
追兵来到了古杉前。
药师丸雷藏停下脚步,看着那个依然手握苦无保持战斗姿势,却已垂首一动不动的男人,良久没有说话。
然后他挥手示意身后跟来的手下:
“已经……用不着了!到此为止吧!”
但一干御侍众与铁炮队员们却仍不敢放松警惕地注视着面前这个令他们付出惨重代价的灰白发男子,直到很久后才终于确定,那个传奇般的木叶天才忍者,再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任何威胁,他们的任务也就终于达成。
人群散去了。
大雨不停地落下,从男人身体周围汇出几条红色的溪流,汩汩向四方蔓延出去。
渐渐地,那殷红的颜色逐渐变淡、逐渐清澈,最后,归于透明。

此时,在木叶村的手术台上,昏迷中的少女忽然微微翕动着苍白的嘴唇。
一滴冰冷的眼泪,从她拢合的睫毛下缓缓淌落。
——我们,一起走吧!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7:00 +0800 CST  
•余•
多少年过去了,又一个盛夏的七月来到了木叶。
这个昔日五国内最强大的忍者村,如今虽然有五代火影的全力维持和新一批上忍的成长,还保持着不俗的实力,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仍算是衰败了。
从中央府推行旨在削弱和均衡各国忍村军力的“海政革新”,曾经一触即发的战争也转为了各国间无休止的外交斡旋;然后是音忍的坐大,与晓间几场代价惨重的正式作战,以及西洋武器的输入,都削弱和动摇了木叶的根基。
时代变了。
但村里的人们还得把日子过下去。
吃喝拉撒,生老病死,爱恨痴缠,恩怨交织。
碰到了中元这样的节日,也依旧年年都举行热闹的祭会。
扫墓、祭拜、做法事、夜市、放河灯等等活动还是一个也没少。
然后村里的少女们也依旧会穿上白底蓝纹的可爱蜡染单衣,人人手里都拿着团扇和零食,吵吵闹闹三五成群地涌向热闹的灯会。
“啧,今年的节日还是那么无聊,看看这些咋呼的小鬼!”
女性上忍井野抱着双臂打量人群,皱起鼻子不满地说道。
如今已嫁作人妇的她,看上去变化并不大,还保持着跟少女时代一样美丽的容貌,和同样尖刻的个性。
在以不容抗拒的专横态度,命令她那个一心埋头猛吃的丈夫和同行的其他几个男伴负责去为她们这些女性采购零食后,又开始不停嘴地数落起身旁大街上那些正在欢闹的少年忍者们。
或许是怕片刻的冷场,会让那同行的女友陷入不可知的落寞情绪中吧?
“别这样说啦,那些小孩子不是挺有活力的吗?”
“那是因为你自己怀着孩子,所以爱心满溢的缘故吧?未来的六代火影夫人!”
“怎么这样……”
温柔秀丽的日向家大小姐边结结巴巴红了脸,边紧张不安地偷望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樱。
但安静丨坐在长椅上的樱,脸带微笑听着女友们的谈话,眼睛却始终望向街中央盂兰盆舞的人群与灯火。
当多年前樱被从莲华王院救回村里后,就立即由她的恩师纲手亲自主治进行了急救手术。因为伤势太重,一度连纲手也认为难以将她从这场可怕劫难所带来的伤害中挽救过来。
但樱在深度昏迷了近一个月后,却最终苏醒,并和同样伤重的鸣人和小李等伙伴们一样,顽强恢复了起来。
如今的春野樱,仍然是木叶的一员,仍然是五代火影的关门弟子,仍然是以救治无数同伴生命为已任的一流医忍。
但毕竟,她又不再是那个春野樱了。
因为长期受毒性与药品的双重作用,那个曾经花儿一样甜美耀眼的少女消失了。
青白而没有光泽的皮肤,瘦得支棱嶙峋的身体,交织在眼角眉梢的密密细纹。
连那头带着奇特花朵颜色的头发,也如同被月光漂白了般,只带着稍许可辩的浅粉,不复以往的可爱与光彩。
有点,接近藏在心里那个男人的头发颜色。
没有人的时候,她会摸摸自己的头发。
穿行手指皮肤之间的凉凉触感,和掌心压在头顶上时的重量与温热。
只是这样而已。
那毕竟不是他的头发。
不是她渴望的那只手。
起初,恩师、家人和友人们当然为她的苏醒和康复而感到高兴,但一想到她醒来后将面对那个人已经不会回来的现实,又都揪心地不知如何是好,互相推委互相逃避。
可她却一次从来不曾开口问过,问关于那个男人的任何消息。
好象只要不问,时光可以就这么过去,而那个男人,也最终还会回到自己身边。
即使逐渐迟疑、逐渐委顿、逐渐凋谢。
她仍然不问。



“都告诉你了,不可以摘下面具的呀!”
“为什么嘛?很傻啊!”
旁边走过一对正在吵嘴少年恋人。
“都说过摘下面具触犯禁忌,会被亡魂带走呢!说你也不听,随便你好了!”
少女说着说着急了,赌气把手中的红底白纹狸猫面具扔到地上。
少年赶紧拣起来拍了两拍,赔笑哄着生气的小恋人:
“但是,如果戴着面具,我不就找不到你了吗?比起你,禁忌和亡魂什么的,都根本没关系!”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7:00 +0800 CST  
少年的理由有点笨拙牵强,但却非常有效。
“讨厌!笨蛋!”
少女的眉毛仍然倔强地拧着,柔软的笑意却已隐约动荡在可爱的嘴角。


——“哎呀哎呀!看看我找到什么了?一只哭鼻子的迷途小猫啊!”——
——“笨蛋,不懂规矩的笨蛋,老师是,笨蛋!”——
——“就算是笨蛋,我还是会这样找到你的!所以,乖,不要哭!”——

为什么?
为什么我等了这么久了,你却还没有找到我?
为什么万灯谢尽,流光流不来你?


“真是的!”井野精力勃勃的声音拉断了钢线一样韧而痛的记忆,“那个死胖子一定又守在墨鱼摊子边自己开吃起来了,半天回不来,男人真不可靠!我们自己去转转吧!”
“你们去吧,我还想再坐一会儿!”  
“说什么话呢?一起出来玩,怎么能搞个人主义呢?”
井野专横地否决了樱的话,有力地拉住樱的手:
“来!走吧,小樱!”
面对友人的强硬和温柔,樱无奈笑笑,点点头,顺从地站起来,向眼前的灯海投去最后一瞥。
突然间,井野感到手中所牵引的这个瘦小身体石化般僵硬,随后猛烈颤抖了起来。
她转头看着樱,不明所以:
“小樱,你怎么……了?”
然而对方脸上的表情,却令她和雏田都愣住了。
那双望向前方灯海深处的碧翠眼眸,正涌出了滚滚热泪。
那么多的眼泪,多年来也不曾流下过的眼泪,此刻磅礴而下,悲喜不分。
樱伸出手,向那片明亮而遥远的光伸出手去,向除了她谁也看不见的那片虚幻,尽力、尽力、尽力地伸出手去。
“不要,小樱!”
一种突然觉得自己会永远见不到樱的惊慌,让井野想伸手拉住她,但没有成功。
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在那灯火流泻的彼方,如同光晕之海卷起小小的波浪,刹那间淹没了伸出双臂投入其中的樱。

没有人拉得住她。
——再没有人可以了。
我已经走向你了。

喧腾的人声与音乐盖过了友人惊惶的呼唤。
从中元节的这一晚后,便再没有任何人见到过名为春野樱的这个女。
她是死了?还是活着?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追问。
又过了很久很久,同一代的人都一个接一个地老去和死亡。
然后到了某一天,已再没有一个人,能记得起那位白发男人和那位花朵般的少女,以及他们爱过的那个故事了。
这样,我们可以做梦了吗?



我已经走向你了
你站在对岸的华灯下
众弦俱寂,而欲涉过这圆形池
涉过这面写著睡莲的蓝玻璃
你是唯一的高音
唯一的,你是雕塑的手
雕塑不朽的忧愁
那活在微笑中的,不朽的忧愁

而灯晕不移,我走向你
我已经走向你了
众弦俱寂
梦中,落我一身衣裳

——全文完——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47:00 +0800 CST  
于是正文发完了(握拳

BD乃不能再抽了TVT


于是咱已经对每次发贴都要测试一次的BD完全失望了TVT

楼主 兰雪瑶  发布于 2010-05-01 22:50:00 +0800 CST  

楼主:兰雪瑶

字数:120134

发表时间:2010-05-02 05:4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23 17:29:44 +0800 CST

评论数:151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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