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壶同人文——许你半世繁华

第八章 异瞳
七月七那日,正是京城内外繁华时分,北周女子素来比南朝女子更多几分大气从容,因而拜了织女娘娘乞巧之后皆可以上街游玩,偌大京都,多有结伴而行的良家美眷,又或是已有鸳盟订亲的男女。
宇文邕已在独孤府后门等了许久,想着伽罗这性子,恐怕穿针引线这事儿,整个独孤府也独她不会,可想到此,又不免一笑,想他好歹是皇族中人,难不成娶妻是娶回去做针线活的,会不会女红其实也无妨。
“阿邕。”独孤伽罗虽是偷溜出来的,却是得了般若的默许,因她年纪还小,加之过几个月独孤信就要回府,恐怕再没有这等好日子与她,于是撒了手,让她再胡闹一日,只是交代巳时是一定要归家的。
悄无声息的把门给关上,伽罗笑的前仰后合,顿着脚,“啊,我要去放灯,去猜谜,不不不,去买糖人吃!”
她尚还是个孩子样,宇文邕也没法子,只能随她走,可才刚走了两步,他连忙拉住伽罗,“怎么了?”伽罗顺着他目光看去,青苔墙侧,四下无人,竟有个佩剑男子来回踱步,似是瞧见无人,脚步轻踮,翻墙入了独孤府。
伽罗顿时就要大喊出来,宇文邕连忙捂住她的嘴,“那是宇文护的人。”
素来跟在宇文护身边的哥舒,宇文邕自然认得,打狗也得看主人,只怕伽罗这一喊,倒把宇文护给得罪了,“宇文护。”伽罗连忙推开宇文邕捂住她的手,声音却放低了些,“他派人偷偷摸摸的这是做什么?”
宇文邕隐隐觉着,这事情不能声张,今日正是七夕,独孤府上下都在忙碌乞巧,待会儿还要送巧,人多嘈杂,料想哥舒混进去也不是做坏事的,可他却不知,宇文护何时与独孤府也有牵扯了,“你们家是不是得罪太师了?”
“没有啊。”伽罗连连摇头,忽想起五哥那天被阿姐斥骂,“前几日,太师还为我五哥谋了差事呢。”
宇文邕据着伽罗所说,想着这几日在朝上,宇文护似乎是挺奇怪的,脾气好许多不说,也不动不动就要砍要杀,偶尔提到独孤家的事情,封赏提拔,他无不驳回,都随着圣上去了。
“好了你别担心了,我让人给你阿姐报个信。”话毕,宇文邕吩咐随从入府去禀报。
伽罗知晓她阿姐,必然不会出大事,难得偷溜出来,便把适才事情抛诸脑后,又欢欢喜喜的要上街去了。
如宇文邕所料,哥舒的确不是来干坏事的,只是,来送信。
他来回徘徊,觉得好没意思,是因这种给闺阁女子送香笺的事,实在不适合他这种提刀拿剑的人来做。
只是今日的独孤般若,哥舒觉得,似乎有些奇怪,明明是七夕佳节,结伴相邀的美事,她却好像神色微愠,良久才道,“知道了。”随即手一扬,那香笺随着那烛火落在剪芯物件的旁侧,化为灰烬。
这香笺,还是他家主子今天,特地选了玉簪花薄瓣,磨成粉,浸泡许久,才染成的沁鼻香味。
竟这么烧了?
哥舒再不多言,转身就走,心想他家主子,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
长安街道繁华自不必说,城隍庙更是热闹,就连夜里素来少人烟的沣河也多有放灯的佳人,宇文护相邀之地,却是空无一人的三桥芦苇荡,虽偏城郊些,可夜间景色却是恬雅静谧。
月牙弯弯,河水湍流声响也那么明晰,一阵暑风而来,卷起芦苇荡些许。
般若已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了,她只觉今日或是被宇文护给戏耍了,刚要离去,忽然有人从后头揽腰拥住了她,温热气息荡在她颈边,她还来不及说话,那人又偏过身子,吻在她颊边,“般若……”
宇文护已在这儿许久了,早看着般若过来,见她只穿着了件樱草色的清雅襦裙,她本肤白,这般颜色托衬,还是闺中女子模样,更何况那青丝徐徐落在肩头,少了妇人绾起的珠钗,只别了长安城中时下最受豆蔻女子喜爱的蝴蝶簪,流苏落在鬓发间,格外好看。
这样的般若,还是待嫁的闺阁小姐,让他再想不起来,大周的皇后是个什么样子?
“你到底要做什么!”半晌,般若已推开了他,他正觉诧异,不知怎的得罪了这位大小姐,“你处处抬高我独孤家,又一反常态的因我族中之人得罪宇文觉,你是想置我独孤家于死地吗?”
宇文护眯了眯眼,顺着般若这话想起确有这事,无非是般若的一个远方堂兄,因第一次入京城,失了分寸,纵马伤了一个纨绔子弟,那纨绔子弟正好是宇文觉后宫正得宠的张婕妤的奶兄弟。
宇文觉虽顾念独孤信的面子,却又拗不过张婕妤哭闹,只说让般若那堂兄去京兆衙门领二十板子就结了,这事传到宇文护那里,便成了让那张婕妤的奶兄弟去领二十板子,理由是,白日酗酒闹事,冲撞了独孤家里头的马,害得独孤家的子弟坠马,后来还赔了不少银钱。
“你独孤家的人,纵然是无理伤人,却也不能被宇文觉欺辱了去,我这么做,可全是为了你……”宇文护还未觉出有什么,还笑着,怀中取出玉簪花样式的发簪,正要俯身为般若带上。
“你这是在逼我。”般若却步子往后推了些许,离他一臂之遥,“你如此做,只让柱国世家,甚至圣上,皆以为你与我阿爹有利益协同,你在逼我爹,与世家,与圣上为敌,是吗?”
“我怎么就在***了。”宇文护知晓般若所思,也的确知道近日来自己行事确实过于急躁了。
“太师树敌无数,全靠权柄把持才让众人不敢言语,可把我独孤家拉到你的营帐去了,便是让我独孤家为你宇文护遭这明枪暗箭,是也不是?”
宇文护并未想这么多,更没有思虑这般周全,他自然知道世家权势虽不在朝堂上,但若联合起来对付他,他定然会被束手束脚,难以大展宏图,可将独孤家拉到他这边来,却又有什么不妥呢,“般若,你既应承了我,就要与我站在一处,独孤家怎么就不能为我谋划,为我所用?”
般若冷笑一声,月下,微仰起头,乃是她与生俱来的世家风度,“你让我独孤家为你所用?”她神色冷冽,“你出身卑微,天生异瞳,纵然能力出众,也未能成为天下之主,一旦我独孤家真的明面上帮你,世家该如何看我独孤氏!”
她终究还是说出口了……
宇文护终于知晓了,般若究竟在顾念些什么,前世里,他二人情投意合,般若自然愿意赌上一把,而如今,只是他自作多情,自以为般若会助他而已,可如今的他,在般若面前,这是一个不重要,不相干的人,与她的独孤家相比,一分不值……
异瞳,这二字就如一把刀子往他心口上捅。
曾几何时,独孤般若也说过这样的话,那似乎,是在他欢喜至极,只以为般若要为他生下那个孩子,他那时知晓后,开心了好几天,宫中太医被他召到府中,一一询问,只恨不得将般若所有消息都记在心里。
他冒着风险,深夜潜入般若寝宫,只因他想了好多名字,他不知如何抉择,想让般若择一择,可未料到,那个大周最尊贵的女子,竟要将那个维系他下半辈子念想的孩子,毁掉。
“这是孽种!”她乌发凌乱,在那夜间,说出最狠毒的话,“是私通的孽种。”
私通……在她的认知中,那是无耻下作,并非是他以为的,二人情意骨血。
“生下他,好不好。”他从未那么低声下气的与人说过话,那天,却是小心翼翼的,有些讨好的模样,“般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生下他,好不好?”
那时的般若,眼眶通红,有些失魂落魄,唇色苍白,素面朝天,月光清冷,打在她身上,更添凄凉,她竟一点也没有欢喜,只有无尽的哀伤,“生下他?”她声音嘶哑的厉害,“就像你一样,异瞳,被旁人轻视?”
宇文护至今还记得,般若那个眼神,轻蔑至极,却又蕴着无可奈何的绝望。
今日,她又说出了那个字眼。
异瞳。
他站在那儿,看着般若绝然转身。
忽然一阵清风刮过,他慢慢地弯下腰,右手捂在心口之处,那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绞痛在吞噬着,好似刹时就让他喘不过气来般!
他重重地闭上了双眼。
“就不该这么纵着她的……”他薄唇轻启,低喃着,却只有他一人能听见。
夜风萧瑟,他步履蹒跚,好似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6 12:51:00 +0800 CST  
其实般若真的三观正,她认为嫁了宇文毓,就不会随随便便给宇文毓戴帽子的
因为般若是大家闺秀,所以在得知怀了宇文护的孩子,肯定是要作一下的,合理推测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6 13:44:00 +0800 CST  
第九章 使诈
自七夕那日,已是过了五日,朝堂上平静的很,只听闻太师宇文护前几日受了风寒,卧病在床。
“这大夏天的,怎么会得风寒?”伽罗托腮,细细思索。
旁侧曼陀瞥了她一眼,手上毫笔不曾停下,依旧画梅成形,良久,才呼出一口气,这梅骨朵儿,才是成了,“你怎么天天嘟囔着那位太师,怎么,春心萌动了?”
“哎呀,二姐……”伽罗娇嗔一句,伸手就要挠她,曼陀躲得极快,连带着把那画也给护在怀里,“我只是,只是……”只是想起七夕那日,看见哥舒的事情,总隐隐觉得,那个宇文护,与阿姐,有什么关系。
若不然……
“说来也怪,阿姐这几天魂不守舍的,你瞧,给我房里的人拨喝绿豆汤的消暑银两都给算错了,往日,可没这样的。”曼陀扬起那画,盛夏时分的腊梅,栩栩如生,旁侧秋词连忙接了过去,待那墨迹干了,就要拿出去裱了。
这样一来,伽罗更是满脑子的胡思。
“估计是高兴昏头了吧?”曼陀叹了叹气,仰头看着这万里无云的天空,没好气的来了一句,“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何如此看重她,就连去避暑山庄,也只要她一个陪同。”
骊山行宫沿山而建,旁侧更是茂林百里,自然是比长安城要凉爽许多,亭台楼阁虽比不得大明宫恢宏大气,但也有别样的小巧风情,快至骊山之时,已快要傍晚,可依旧暑气难耐,般若微靠在车中,轻摇团扇,却越发举得闷热。
随手撩开车帘,想着还不如也策马跑上一跑,也好比在里头憋闷,才随意望着,正是竹林翠青,乍间那透过竹叶的阳光下,他坐在骏马之上,紫棠色的衣衫上绣着瑞锦纹,腰间佩着寒剑,手中捎带着嵌着红穗的马鞭。
他竟好了?
般若抿抿唇,不知心里头是何等感受,她这几日,夜夜都睡不安稳,只想着那天说的话,竟后悔不迭,可后悔二字从未出现过在她的人生中。
不自觉的,望了许久。
直到宇文护回头,正撞上她的目光,她惊慌间正想把帘子拉上,却又觉得自己正大光明的,为何要怕他,于是更与他对视起来,见他脸色很是不好,几日不见,竟有些消瘦了,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竟笑了,笑起来的时候,那双蓝眸中,仿佛蕴着星辰,明亮至极。
“般若。”宇文毓催马上前,将手上水囊往那车边递,“是冰镇过的,你喝些,免得中暑。”
般若微偏过头,非要透过宇文毓去看宇文护,耳边却又听得宇文毓担忧声音,“般若,你怎么脸红这样,莫不是真的中暑了?”
“无妨。”般若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滚烫的可怕。接过宇文毓递过的水囊,只得道谢,声音依侬好听,“阿毓,还有多久才到?”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骊山行宫了,你身子可撑得住吗,待会儿上山马车许会更颠簸。”宇文毓虽知晓般若也是个善骑射的,可也怕她身子不适。
这是这么多天,宇文护第一次见到般若,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雪青的襦裙陪着水色批帛,那束腰小矜上头似乎绣着联珠簇花,又斜斜的绾着坠马髻,锦带从发间而下,无珠钗点缀,却还是那样让人移不开视线,女为悦己者容,却不知这容色是为他,还是为宇文毓。
果真是欠她的了。
上了山,那风渐渐变的凉爽,又是日落时候,倒有些秋高气爽的意味来了。
晚宴设在行宫东南角九龙桥旁的青松园,月朗星稀,明日又是个好天气,宇文觉正说着明日可以出去跑跑马,也不知这骊山还有熊没有,正聊得兴起,宇文护如入无人之境的来了,他笑意刹时收敛,神色有些慌乱。
他换了身往日穿的玄色常服,那腰间挂着不知哪个女子予他的香囊,竟与他这通身杀气,不相匹配的人,环顾四周,丝竹悦耳,舞姬曼舞,竟没找到那个雪青色的身影,冷哼一声,竟转身离去,理也不理这园中诸人。
才走出青松园没多久,就撞上个人,可他觉着并非自己撞上的,而是那个小丫头往他身上撞,“太师饶命。”那小丫头连忙跪俯于地,身子颤抖,不住的求饶。

“无妨。”宇文护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粉末,那粉末比般若往日用的胭脂还要香甜,垂眸,见那小丫头正是捧着香粉,此刻洒了一地。
他心下有些警觉,蹲下身去,正要细细打量那香粉。
“可真是香。”
宇文护抬头,循声看去,正见前头徐徐而来一女子,盈盈一腰,绯红衣衫衬出容色秀丽,见着他,缓缓一拜,“可是误了太师的佳人之约?”她任由碎发被暑风吹起,拂过耳垂,轻笑着,竟是般若。
那小丫头见状,连忙就低头逃走了,往青松园里头去了。
宇文护缓缓站起身来,脚步却忽有些踉跄,险些有些站不稳,般若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想他病了几日,恐怕身子无力,却正好握在他腕间,听得宇文护吃痛一声,“嘶。”
她这才想起,她那匕首伤了宇文护那伤口,竟还没好透。
般若心头万般滋味,一双明媚的眸中,竟亮堂似有股湿意,眨巴眨巴眼睛,才小声道,“还疼吗?”
她这话还没说完,莫明一股力道将她拽住,她惊呼一声,瞬时却已入了宇文护怀中,正束缚着在他怀中上,她才对上宇文护目光,那炙热的唇猛然压着她的,他的五指,拂着般若颊边。他的手尚还有往昔习武留下的茧子,粗糙的摩挲在她脸上。
她想推开,却推不动刚才那个明明站都站不稳的宇文护。
般若慌了神,那舌尖勾过她的唇间,才刹时,宇文护连忙松了,那腥味自他唇边而出,他伸手抹了那殷红,那瞳孔幽蓝,衬出诡异,却也不恼,“还是这般喜欢咬人。”
还是?
般若却不想细问他那么多,下意识伸手,才刚伸手,却被宇文护抓个正好,“还是这个样子。”他笑的戏谑,手上力道却不肯放松些许。
“疼。”却见般若眉头紧蹙,那皓腕泛着红痕,他心一软,松了松手,那一巴掌,却又打在他脸上了。
“般若呀般若,你这是使诈。”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叹了叹气,只看着般若,“以前你可从不使诈的。”只因他的独孤般若,从来不会示弱,疼这个字眼,从未在般若唇中溢出。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6 23:23:00 +0800 CST  
骊山的夜,就算在盛夏,也有些凉爽
这是第一次,他们两个人能这么平静的坐下来。
“我们并非同路人。”般若第一句话,仿佛就扼住了所有的路。
安静的能听到风声,宇文护耳边却回响起了,当初,她怀着身孕,唱的那曲童谣,仿佛与此刻的风声最相合,他只当般若这句话,是玩笑。
“我与你不是同路人……”他玩味了许久这话,再抬眼看向般若。
般若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面前这个男子仿佛将她看的通透,她害怕,这是第一次她觉着害怕。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吗?”莫名的,他说出了一句,与此刻境遇不相契合的话。般若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仿佛透过他的眼眸,想再看清一些,这个人。“我曾经爱上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心心念念的,就是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般若心下一怔,只见宇文护嘴角微扬,仿佛在说着一个,最动听的故事,“皇后而已,她想做就做吧,于是我一再纵着她,直到,她嫁给了别人。”他的笑意戛然而止,“她和我说,我与她,不是同路人。”
他一直盯着般若看,可只在片刻间,觉得脸颊滚烫至极,不知何时,眼眶的一滴泪划了下来,灼的生疼,又在瞬时,冰凉彻骨。
“我想着,我怕是太纵着她了,后来,她又眼巴巴的来了,似是求我些什么,她那个无用的男人,胆小怕事,什么也做不了。”他的确今日有些魔怔了,梦境与现实都纠结不清,他脑海中一遍一遍浮现着的,是那日,般若哀求他的样子,似乎,是救她的妹妹。
“我要了她的身子。”他说这话的时候,眸间万般璀璨,却还在看着般若,看着她的身子因他这话打了个寒颤,“可我也不见有多欢喜,只因她不情愿的很,那时,我真的恼了。”他握紧手中杯盏,茶早凉了。
般若有些害怕,害怕面前这个人,她猛然站起身来,想要离开,宇文护的声音却还传来,“般若,你说,你与我不是同路人。”他声音渐渐有些嘶哑。
是了,他的般若,曾与宇文毓是至亲夫妻,那时,她也是如此决绝,说着不是同路人的话语,转身,嫁给了宇文毓。
“却与宇文毓,是同路人了?”他猛地站起身来,手上杯盏砸碎于地,尚还染着他腕上复起的旧伤鲜红,一滴一滴,随那杯盏落在青石板上。
他承认,他嫉妒,嫉妒的要发狂了。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7 00:12:00 +0800 CST  
到处逛了逛,感觉全世界都在等宇文护和般若偷情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7 09:18:00 +0800 CST  
第十章 暗香
虽是在行宫,可外头却也是广阔天地,宇文觉想一逞马上英姿,因而唤了人,陪同出去跑马骑射,说是要猎熊,大周女子也多有善骑射的,来的女眷不多,可也有那么几个,随着一同去了。
难得的是,般若没去,今天本凉爽许多,可身子竟越发有些不好了,清晨起来就有些浑浑噩噩,宇文毓一直陪着,见她状况实在不好,连忙让人去请了太医来。
徐太医是随着圣上一同来骊山的,于是入室看诊,宇文毓知男女有别,只得站在帘幔外,一边问着太医,一边又询着般若。
般若只觉得身上乏力,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像是人在天上,轻飘飘的,明明今日凉爽些许,却还是觉得燥热难耐,那徐太医才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沉吟良久,才敢开口,“女公子,可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
般若见他模样,更觉蹊跷,“有话直说,无妨。”
徐太医下意识看向外头,见宇文毓确实没有进来,才压低声音道,“女公子身上,沾了些暗香。”
暗香?
般若不知那是什么,又见徐太医犹豫道,“慢性之毒,让人浑身乏力,却有激扬之感,乃是外头下三滥的东西。”
般若立时明白了,才一个念头,便想起这暗香是从哪里来的,昨日,那个撞着宇文护,洒了不少香末的婢子,她从未见过,她一出现,那婢子就跑的没影了。
“那这暗香,会致什么后果?”
那太医却也没有遮掩,“不过几个时辰使不上力罢了,女公子休息片刻,喝些醒神的汤药就可了。”
谁要害宇文护,昭然若揭,可为何只下这无足轻重的毒粉,般若挣扎着下了床,撩开帘幔,见宇文毓等在外室,“般若,你没事吧?”他连忙上前扶住般若,还在那暗香,只是从宇文护的身上传到般若身上些许,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可般若明白,宇文护昨日,已是那香粉碰触全身,只怕,现在,想到此刻,她连忙拉住宇文毓,“宇文护在哪儿?”
因她这一拉扯,宇文毓倒有些慌了神,她柔荑轻盈,可却问的,是宇文护。
“阿护哥,似乎出去驰马了。”宇文毓低声回她。
般若晃了心神,才反应过来适才这发问,过于唐突,于是转而看着宇文毓,状若无事,笑的轻柔,“阿毓,我没事儿,太医说喝着汤药就好,你别陪着我了,也出去玩玩吧?”
“不行,般若,我还是在这儿陪着你吧。”宇文毓见她脸色并不好,断然拒绝。
般若没了法子,一边敷衍宇文毓,一边让春诗出去打听宇文护何在,到了傍晚时分,外头忽然喧闹起来,不知哪里传来消息,“太师失踪了。”
外头消息,说是宇文护追着黑熊入了密林,宇文觉派人去里头找了一下午也未曾找到,春诗将这事,未敢隐瞒一二的全都告知了般若。
所有的事情都串成一根线。
宇文觉知晓宇文护素来警惕毒物,便用那暗香先侵蚀,那暗香只是慢性之毒,正好现下发作,加之又是在骊山密林,若不然,如何能取了宇文护的性命。
可宇文护,就真的一个人,傻愣愣的往林子里头跑?
骏马在侧,她上马的速度极快,宇文毓在后退追着她,“般若,你去哪儿呀?”
她来不及顾念那么多,也忘了,此时此刻,是何等身份,只觉得,那马太慢,太慢了,她身上却没有利器,只将发间步摇拔下,青丝落在肩头,步摇钗尖而下,那马疯了一样的往前跑。
骊山的确有块密林,那里素来出豺狼野兽,但今日,般若要对付的,不仅是豺狼虎豹,而是人心。
“宇文护!”她语气有难得的焦急,环顾四周,却是夕阳西下,鸟雀都没了踪迹,她心中知道,若是入了夜,宇文护怕是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
这几个字眼,狠狠的往心口扎,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如此顾念一个,要以独孤家为踏脚石的男子。
暮色临近,却是东边月色冉冉而起。
她猛然听到什么响动,就连胯下坐骑都嘶喊一声,要将她摔下马背,她拽着缰绳正当不知所错的时候,却是在霎那间,利箭从耳边擦肩而过没,卷起林中凌冽风声。
连带鬓间乌发也被那箭风带下几丝。
般若自然是被惊吓到的,可在同一时刻已经是将拔剑而起,顺着那利箭轨道看去,那骑马搭弓的男子,就在那槐树之下,他脸色似是被惊吓的苍白,可那瞳孔深处,只有差点死在她箭下的般若……
那是宇文护。
他想杀自己……
般若眯了眯眼,林中清风卷起被那寒箭射落的乌发,她手上的剑却不知道该不该出手。
宇文护好似并没有发现她手中的利剑,脸色苍白的可怕,忽然一跃而上,穿过镂空月光,猛然拽住了般若,身上的对襟披风落在尘土之上他却没有回头。
般若还未反应过来,宇文护却将她扑倒在地,般若从他肩后,终于知晓他为何有如此恐慌的神情,那是只熊,或许早就盯上了骑马的般若,若不是宇文护那一箭吓退了这熊些许,恐怕般若此刻已经是葬身熊腹了。
“呃啊……”宇文护忍着牙关,生生挨了那熊一爪,身子无力的倒在宇文护怀中,般若见势不妙,从宇文护手中夺过锋利刀刃,就要上前去那黑熊拼杀。
宇文护却猛然起身,一气呵成的将般若手中的刀夺了过来,对着那黑熊就是致命一击,可未曾料到,这一刀却激怒了受伤流血的黑熊牲畜。
夜色已近,林间,浮着一个黑影,背上的寒箭在箭筒内微微抖动。他立于树梢上,引得之夜略微颤动,他冷眼瞥向了宇文护,眼光一寒,搭弓拉箭,那箭矢对准了宇文护。
“簌簌”的羽箭声在这一刻格外清晰,宇文护正要躲去,那黑熊却飞扑上前,他没有丝毫犹豫,只得抱紧般若,要生生为她再挡一次,怎料那黑熊,竟在瞬时,再不动了。
般若喘息不能自抑,手上的剑,滴着血。
那熊再没气息,“呃……”痛苦的呻吟自宇文护口中溢出,那羽箭则深深的刺入他的胸口,他抓紧了般若,一手接过般若手上还沾着黑熊鲜血的寒剑,臂上力道,那剑随着那力道飞向那树干上,那黑影自那树上跌落,口吐鲜血。
不远处,传来齐整的马蹄声,宇文护拉紧般若,在这一刻间,他再站不稳,般若正要拉住他,却被他带着往那山丘下滚,一片荆棘之处,是被血染红的嫩草。他二人不知在这黑夜中滚了多远的山坡。
滚入山坳中之时被坚硬的石头咯伤后背,本已是伤痕累累的般若只觉得如坠抵御般的痛楚,身边之人无知觉的闷哼之声更让慌了心神。
潮湿的山坳时不时的有水滴下,她没有了往日的沉着于冷静,黑暗中搜索着那尚还有气息的躯体。
“宇文护,宇文护!”她推搡着不顾浑身泥泞的趴在宇文护身边,她只摸到黏糊糊的液体自他背后而出,那是血。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7 12:34:00 +0800 CST  
“般若。”宇文护终于气息微弱的出了声,没人能看清他已近纸白的面容,那浑身的伤处让他再开不了口,他脑子飞快的转折,听着般若的声音,触到她温热的泪,又摸到自己滚烫的血,他撑起精神来,条理分明道:“哥舒必然得到了消息,最多半盏茶,他就会来,莫怕。”
他拉紧般若的手,身上一丝气力也无,般若反手攥住宇文护的手,“你不会死吧?”她也不知怎的,泪水止不住,再开口时,哭腔宛若不谙世事的少女。“你别死好不好?”
只因般若这句话,宇文护竟不知心中何等滋味,“你不是,说,与我不是同路人吗?”他非得抓着这句话,再三回味,想起的,却非昨日的般若,而是那个决绝,不肯与他离去,非要嫁给宇文毓的般若。“却管我死不死?”
他的声音让般若心中一颤,她依然分不清,她握住的宇文护的那只手上是他的血还是自己的泪,“我,我怕……”她说不上来,她怕什么,在她的心中,宇文护桀骜不羁,手掌旁人生死大权,却不会死。
这世上,也只有他能要别人的命。
怕?
宇文护看着她,想着她永远不会知道,孤零零一个人的滋味,夜里猛然惊醒,疼的喘息也不能的感受。
华灯初上,夜幕来临,万籁俱寂,偌大个都城,仿佛潜伏着一只能吞噬人所有爱恨情仇的巨兽一般,耳边仿佛还能响起她的声音,“阿护。”
他还想再记起,那个笑起来比春日阳光还要明媚的女子,是如何唤他的,可再怎么记,都想不起来了,许是时日太久,有许是……再无人这样唤他。
阿护……
他一字一顿,读着这个字眼。
熟悉而又陌生,仿佛那个人与他无比亲近却已远去不会再与他相遇一般。
那才是怕,怕自己活的太长,会渐渐忘了她的模样,忘了她的性情似火。
又怕自己活的太短,让独孤般若这个名字,再也不被世人知晓。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7 13:01:00 +0800 CST  
宇文护只觉得那些过往一一浮现眼前,他常听别人说,人要死的时候,会记起很多一辈子都不想忘的事情。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天夜里,逼你从我……”他浑浑噩噩,气息越发混乱,纵然般若看不清他此刻神色,却也知道他笑了,“可我这一生,最得意的,就是那天夜里,要了你,让你永远,都再不能抛下我。”
那些绝望与痛苦顿时笼罩在她的脑海中,那些她好像已经忘掉,可终归在此刻记起的回忆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人仿佛在烛光下轻笑,抬手拢起她鬓边发梢,柔声说道,“独孤天下,说的就是我的天下还少你一个,你来吗?”
又似乎,想起了她义无反顾的转身,离开了曾经眷恋之地。
那皇室宫墙,旒珠挡在了他二人之间,她一步一步的离他而去,一步一步的站在大周最高的地方。
却是和另一个男人。

他恼了,于是逼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她,她明明知道那是被世人眼中的无耻行径,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沉沦,她厌恶那样的自己,于是将所有的错处都推到他的身上。
她总喜欢咬他,在那帷幔深处,可到头来,她依旧只能趋之若鹜……
当那些不耻之事暴露在阳光下,她那时猛然惊醒,她本就是个女人,生死之时,她只能从心。
离开的那一日,下了雪,她看着繁华长安,想着她的梦,独孤天下……可终究,那只是梦了。
般若眸中神色,好似炭火之下的一片死寂,空洞而绝望,良久,她才一字一句的开口:“你若死了,我就来陪你,反正,反正,我本就是个已死去的人……”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7 13:50:00 +0800 CST  
第十一章 他终归是宇文护
般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窗口的一丝月光让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清醒,她猛然起身,床头还燃着明烛,已是在骊山行宫了,她揪起的心才刚刚安下,突然想起什么。
“阿护。”
她掀起被褥便想下床,脚上的酸疼和悲伤的痛楚让她一点气力也无,双腿一软,倒在了床上,将离床头极近的榻几也带着倒在地面。
明烛微微的摇晃,蜡油尽数的倾洒在的手背之上,滚烫的让毫无防备的般若疼痛出声,进来的春诗,此刻端着汤药,“小姐你不要起来!”
可般若心中却只想着宇文护,她脸色苍白的如同鬼魅,拉着春诗,不知何时已满脸泪痕,“宇文护呢,宇文护没事吧?”
“听闻已拔剑了,行宫大乱,外头全是兵。”林致只言片语,只说宇文护那边并不凶险,又转过话头,说着此刻这骊山上下,已是剑拔弩张。
宇文觉要杀宇文护,可宇文护却也不是全然懵懂。
“他真的没事吗?”那箭矢直直的刺入了宇文护的胸膛内,般若尚还能觉出那鲜血的炙热。
“真的小姐。”春诗又连忙开口,“可是小姐,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林子里头去了,如今外头,都在传……”她顿了顿话头,又不开口了。
“传什么?”般若将那汤药一饮而尽。
“传您要杀刺杀太师。”春诗好不容易才讲这话说出口,“您不晓得,太师身上有封信,是有人相约让他入林的。”
那信,自然署名是般若。
般若挣扎着起身,待站稳了脚步后,忙的往门口奔去,整个骊山行宫守卫森严,似乎已将这儿团团围住,而宇文护尚平安,她已然是知晓,宇文护控制住了局面。
外头尚还下着雨,她不顾地上的泥泞溅至裙身,只是一个劲的向那跑去,黑夜在此刻不再静谧。可还未到宇文护房中,就已被哥舒拦在外头,寒剑凌冽,正指着她,“般若女公子好厉害的手段。”
“这事不是我做的。”她从不喜欢解释,“现下,我要去看他。”
哥舒不看她,“待主上醒了再取你性命。”更不拦她,只因他晓得,这位独孤小姐,于宇文护来说,并非寻常。
般若入了房,过了内室屏风,里头,宇文护静静的躺在床榻上,般若看着他胸口若有若无的起伏,她缓缓的走向床榻,渐渐地能看到宇文护那苍白的面容,看着他微皱着眉头忍着痛楚。
她从没有见过,宇文护这个样子。
她离他极近,内室安静的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阿护……”她薄唇轻启,这二字百转千回,道尽万般思绪。
般若努力的回想,上一次,宇文护受伤是什么时候……似乎是那天,他带着数千精兵,冲入了宫城,口口声声喊着,“独孤信,你若识相就把宇文毓交出来。”
她站在他面前,执着刀,让他后退,歇斯底里的喊着,“宇文护,你疯了!”
其实,他一直都是个疯子。
那日的天色灰蒙蒙的,他那双眸子还是那般好看,他应该恼了,因而那蓝色瞳孔越发明晰,于是握紧她的刀,往自己身上凑,鲜血衬在那刀锋之上,他目光灼灼,轻轻开口,“你为了他,要杀我吗?”他还似往日那般说话,就想在说着情人之间的呓语。
宇文护,从来不会考虑她的处境,只因一个情字,便可不管不顾,更不顾念,挡在宇文毓身前的,是她的阿爹。
可那又如何呢……
他终归是宇文护呀,那个说着不肯退让,不肯妥协,却最终什么也得到的宇文护。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7 17:52:00 +0800 CST  
大半夜的要开车,我很紧张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7 22:17:00 +0800 CST  
番外(三)交易

那场宫变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
坐在皇位上的,依旧是宇文觉,把握朝局的,依然是宇文护。
可入狱的,却是伽罗。
下着大雨,她身上冰凉的很,拥紧了衣衫,可发间鬓旁,已是覆了雪,她神色少了往日平静孤高,多了几分,慌乱,对,就是慌乱。
一个与独孤般若,不合时宜的词语。
“般若,你也知道,这次圣上大怒,柱国公赵贵亲自主持,我,我怎么也不可能去插手。”宇文毓的话,还回响在她耳边,“般若,你放心吧,伽罗肯定会没事吧。”
那个胆小而无能的男人,也只能安慰她了,可般若听过,天牢是什么地方,也知道赵贵是什么人,更晓得宇文觉这次绝不会轻易放过伽罗。
于是她站在这儿,站了两个时辰。
他穿着件褚色的云锦长袍,撑着一把十六骨的油纸伞,上头绘着山河丘陵,腰间环佩轻摇,伶仃作响,那玉珏是上好的材质,却可惜,边侧有些瑕疵。
般若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却瞧出他脸廓消瘦了许多,纵是冬日,他也只着了件单薄衣衫,她知道,再没人可以帮她了,只除了一个宇文护。
房中燃着香,却是银骨碳香,他坐在榻几边,挑着火星,噼啪,却是烛火的声音,他站起身来,执着嵌着东珠的剪刀,将那长芯剪了大半。
屋子里头,忽然暗了许多。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7 22:41:00 +0800 CST  
他一直没有说话,般若知道,他在等着自己开口。
等着她求他。
“阿护。”她终究还是先开口了。
宇文护身子微微一怔,月白色的里衫,早被那雪打湿,他却不觉得冷。
他没回头,却想着适才般若那样子,失魂落魄,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难道,你准备就这样,一句话都不和我说了吗?”
宇文护很清楚,她是故意的,故意在雪中站了那么久,故意让他心疼她。
他做梦都想想着,有一日,般若能想清楚,回头来找他,却决计不是这等情景,“你想听什么呢?”他声音有些嘶哑,手上剪子随意往能榻几上扔,转身,看向她。
她未施粉黛,因在雪中许久,脸上苍白的很。
宇文护叹了叹气,走上前去,缓缓蹲下身,伸手握紧她的,冰凉的很,他哈着气,暖着她十指柔荑,“般若,醒醒吧,这世上,也只有我,才能够帮你……”他抬眸,一字一顿,“独孤天下。”
般若垂眸看他,笑容明艳动人,一如往日,恍若在这一笑之中,就能牵动人心,纵只穿着件青衣,却更加映秀妩媚姿态,宇文护原本以为,她再不会这样对着自己笑了,
“我知道,只有阿护,才有资格,与我站在一处。”依侬之语自她唇中而出,格外悦耳,她的手现下柔软而温暖,“阿护……”这二字自她唇边而出,眉间勾勒着惑人风情。
宇文护不得不承认,他面前的这个女子,吃定了他。
“所以呢?”他身子微微往前抑,想把她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伽罗……”她才开口,宇文护指尖却恰好抚在她唇边,他嘴角微微扬起,以一种不自觉的温柔,低低地说道:“你又要用那些空的,虚的来欺哄我了?”这一声不像是质问,倒像是两个最亲密之人间的埋怨。
噼啪。
那烛火又抖动了些许,屋子里头明亮了许多,他猛然起身,拥住了她,薄唇落在她鬓发间,还似当日模样,忽然,他唇下移,在般若修长颈侧印上一吻,在她的颤栗中,他低低的,温柔地呢喃:“独孤般若,我们做个交易吧。”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7 23:05:00 +0800 CST  
“你无耻!”她没了半分适才模样,胸口起伏的厉害,“暗室相欺,乃苟且之为,我独孤般若做不来。”
后头那人却笑了,坐在床榻之上,神色戏谑,整暇以待的看着这个欲离去的女子,这一笑好似有几分醉意,盯着她,声音于幽静中显得温柔:“无妨,你去吧,估摸着过几日,就得去给伽罗妹妹收尸了。”明明是在说着狠厉勾当,却偏生好像在说一段情话呓语。
“你在威胁我。”般若眼眶忽然通红,恍若下一刻,那温热就要落下。
宇文护别过脸去,看也不看,“不,只是交易。”
“可我们……”般若声音越发哽咽。
“我们?”他低润温柔的声音带着些无奈,“谁让我拿你没法子呢,既成了我的弟媳,也罢了。”
般若站在那,既不走,也不过去,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屋子里头温暖的可怕,仿佛不是冬日,竟是燥热的盛夏时节,直到,她步子蹒跚,一步一步,往他身边去,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猛地上前去,将她打横抱起,落了卧榻之上,扯着衣襟。
帘幔轻摇,那燃着银骨炭的火盆,终于爆了个火星。
宇文护只觉得那唇冰凉的可怕,他非要融化这块坚冰一样,只吻的般若喘不过气来,他才缓缓离开般若些许,瞧着般若通红的眼睛,她却别过脸去,不看他,“你非得这样吗?”他的声音轻而缓,那言语之中,仿佛蕴着饮鸩止渴的绝望。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7 23:25:00 +0800 CST  
她的长发纠缠在宇文护的指间,四下寂静无人,他仿佛褪了白日那一派嚣张跋扈的样子,他伸出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腰背,手下是她如脂的脊背,他只挑着指尖,缓缓滑下去,那弧度让他按捺不住,一遍又一遍,“什么叫无耻?”他指尖掐着她腰背不松开,在她耳边低声言语,“我们两情相悦有何无耻,那个人,才是无耻。”
耳鬓厮磨间,般若只觉得身子燥热的很,这种感觉她其实并不喜欢,仿佛自己本就是这么无耻之人,就如同,成了宇文护的禁脔一般,
床榻轻柔的舒适,她被宇文护褪去衣衫,离他只在咫尺之间,鼻尖气息都能闻得清晰,偏着头,良久,她才仰起头来,睁开眼,径直的看着宇文护,“既是交易,你就快些吧。”
几乎是话音刚落,她被床榻上的宇文护用力扯住,直到宇文护火热的舌尖挤破她的口腔,她才反应过来,想挣扎,可说话的声音却是含糊不清的。
那吻来的甚急,她想躲,却躲不了。
她乌发如瀑的全数落下,他摸着般若无丝毫珠翠的额发,将自己的发冠褪下,不知怎的,将那两束注定没有交集的发丝牵在一处。
彼此纠缠着却给彼此彻骨的痛楚,他与她的乌发缠在一起,一缕自她身侧,正挂在自己鬓间一稍发丝,千丝万绕,已经成了一个死结,鬓发相缠。
他贪恋这种感觉,仿佛要从她那唇中汲取到所有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只要心里不再那么空落落的,只要把她的气息,留下那么一分一毫。
他搂着她,把她重重的按在怀中,顺着那脂白的颈,往下划去,“般若,我让你看着我。”他一边喘息着,一边却恼了。
他害怕这样般若,仿佛他是这世上最恨的,可他已不管不顾了,那些礼义廉耻,圣贤之书,全然不适合他,他本就是个声名狼藉之人,坊间小儿都要污他的名声。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疯了,他要让独孤般若,一同担着这无耻之名。
般若下意识的仰起头,脸色红润至极,一滴清泪,停留在眼角,“我让你快些。”她还是那个独孤般若,那个倔强的不肯认输的独孤般若。
话音刚落,她只觉得,身体里好似多了些什么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不觉得呻吟出声,却是猛地咬住了宇文护的臂膀,那痛楚却让宇文护身子战栗了几分。
那停在她身体内的物事,朝着里面重重一撞!
她双手紧紧抵着宇文护的臂膀,想把他往外推,“阿护……”她难受的很,可身子却酥软至极,有个念头在不断放大,她厌恶至极,这种念头。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7 23:53:00 +0800 CST  
宇文护瞧着她,只觉得,那半真半假的笑容之下,此刻的她才是最真实的。
“轻……轻些。”般若下意识的低喃出声,可深陷情欲之中,偏生多了几分妩媚,那呻吟声却是越来越大,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
她想要挣脱开来,却挣脱不开,那一阵酥软,只得让她不由得迎合着宇文护。
他吻上般若的眼眸,只是一瞬间,多了几分柔意,轻吻之间,依旧轻缓缠绵。
他日日想着要得到她,可今日终于得到了,自己却也不见得多开心。
他终究觉出,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卑鄙,无耻。
可那些词汇,与他来说,不甚在意。
只要此刻欢愉,此刻拥有,再狠下心来,长长久久的把她留在身边……
对,再狠下心来。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8 00:04:00 +0800 CST  
自从开始入了半壶吧写文,我这个老人家的身体呀,是越来越不行了
再弄几次要肾虚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8 00:12:00 +0800 CST  
细节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8 20:03:00 +0800 CST  
这个壶让我想到了大唐荣耀的圆房的油灯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8 20:05:00 +0800 CST  
不再说太师肾虚了
开完了车,般若居然说想念他的肩膀,他的头发,他的呼吸
太师棒棒哒,实力开车,肯定非常6,不愧是老司机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8 21:07:00 +0800 CST  
脑补了好多场开车大戏,以前都是看吸若狂魔宇文护,以为般若清心寡欲
没想到
送上地主家的傻太师,这个重男轻女的太师,你以为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呀

楼主 浅浅·步调  发布于 2018-02-28 21:12:00 +0800 CST  

楼主:浅浅·步调

字数:285133

发表时间:2018-02-23 22:0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9-30 23:23:22 +0800 CST

评论数:1996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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