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纯生篇3 (将军攻x青楼小倌受)

“你……你也进宫?”林清羽试图着找两句闲聊,却发现没有半句能说出口的,支吾了半晌才发现那人一动不动就盯在自己身上,下腹又实在难受,忍不住扶紧了宫墙。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14 14:38:00 +0800 CST  
“你怎么了。”那人淡淡地望着自己,林清羽没有作答,只见他一步步走过来靠近自己身边。林清羽别过头想挪动两步脚却好像钉了钉子半分动不得,只能等着那人靠近。

“今,今日天甚冷啊,呵呵。”林清羽支吾着只想尽快立刻,却不想迈出脚的一瞬腹中猛地一痛痛得他弯下/身,那齐公子几步过来一把扶住他,单手挡在他身后。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14 14:39:00 +0800 CST  
“怎么了。”

“没……”

“怎么哭了。”

“没……”

“你不舒服。”齐烨蹙眉。

“我没事……”林清羽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只是蠕动着一双脚,似要赶快逃离这皇-宫。

“我送你。”那人不由分说竟将人抱了起来,惊得林清羽浑身一抖挣扎着就要下地,那人将他抱得更紧了些由不得他挣扎,脚下加快了步伐。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14 14:42:00 +0800 CST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14 14:46:00 +0800 CST  
“你当真是忘了我。”

“没有……”林清羽摇头。

“我对不起你……不敢相忘……”

“我不是说这个。”齐烨淡淡道。

“什么?”林清羽抬头。

“你可记得当初在京郊酒馆时……”

“罢了。”齐烨放下人。

“是我自作多情。”

正当林清羽不知如何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公子————!!”宫门外小厮向他招手。

“齐大人,多谢相送,改日清羽定登门谢罪,为失当日之诺言。”

“齐大人,多保重。”林清羽奔向宫门口。

身后那人牢牢盯着远去的身影,看红漆宫门一点点关严。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14 14:47:00 +0800 CST  
尚书府家的葬礼举行在十月初六。那日秋雨蒙蒙,甚是阴沉。

府里哀嚎一片,可怜那十七岁的小公子高高挺着肚子躺在棺材里,怀胎十月的孩子还未生出来看上一眼,便撒手人寰。

林清羽上完香出来,脸色甚是苍白,见一人在阶下等他。那人长身玉立,乌发服帖地系在耳后,一根短带扎起,看起来甚是温和。林清羽心里一番忐忑,终是换上笑脸,整了整衣衫走过去。

“齐大人。”林清羽唤道,那人回过头,给他一记好看的笑容。

“出来了。”

“嗯。”

“如何。”

“我只为那小公子感到惋惜。”林清羽闷闷道,说着又攥起拳。

“怎么了。”

林清羽似是想说些什么,又抿了抿唇角,闷闷地走开。

齐晔跟在他身后,不问也不寻,只是默默地走着,忽见一间茶楼,招呼住林清羽,随后两人慢慢走上楼去。

“咳!”林清羽痛饮下一杯茶,将杯子摔在桌子上,茶水溅了出来,又被呛得咳个不止,齐晔好心地递了帕子过去,林清羽一把接过。

“当时要不是有那么多人在,我真想一拳打死那个杨尚书!”

“怎么了?”齐晔甚疑。

“那……”林清羽抚着胸口顺了几口气,将嘴角擦干。“那小公子,八个月怀胎,本就气虚体弱,那尚书竟在这时候偷娶旧爱,把那梨园的小戏子娶进门,那小公子气盛与他吵了几句,不想被人失手推到,肚子里受了惊自然要早产,这一气一难产,竟就这么一尸两命了!”

“这还了得。”齐晔略作惊诧,淡淡饮了口茶,眸中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不!”林清羽气呼呼地又饮了一口茶,将杯子重重撂在桌上。

“我真是不明白,这堂堂王府一个贵公子,走了哪门子眼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他,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狗/东西,说不定当初就看人家权-贵才娶过门的呢。要是我早就把他砸个稀巴烂了,到底看上他哪里!”

“那你呢。”齐晔好笑地看着他,林清羽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地转过头。

“水都喝脸上了。”齐晔伸手过来要给他擦,林清羽针刺一般躲过,这才回过神来。

“咳……”齐公子见笑了,“我口无遮拦的……”

“无妨。”齐晔笑着,似在回味从前的影子。

“……还是这样。”

“嗯?”林清羽疑惑地抬起眸,不明白齐晔为何这样看他。

“从前……我遇见过一个人。”齐晔缓缓道。

“他这个人,看上去挺傻,其实聪明得不得了,我当时还是一介书生,又是药铺商人之子,那个人突然就那么出现在我面前,他改变了我的一生。”

“哦?”林清羽来了兴致。

“愿闻其详。”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22 23:19:00 +0800 CST  
“从前,我进京求学,一路上风餐露宿,从洛阳老家赶到京城来,人生地不熟,见京郊有一处悠闲的茶馆,甚是雅致,便与小童在那歇息,不想招来几个路人。”

“原以为大家都是喝茶的,井水不犯河水,怎料那几个听闻我是外地来的,就开始问东问西,得知我是商人之子后更是一番嘲弄,说商人之子怎能登庙堂。还道这茶馆唯有京/中贵族子弟才能享用,叫我们立刻走人。我童儿气不过与他们动起手来,那时候突然一个小公子挡在我前面。”

“那人一袭青丝绸衫,发束白玉小冠,原以为是同流之物,却不想他将那几人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赶走了那几人。我去道谢与他谈吐几番,他说自己也是要备科举的,还对我说庙堂不分贵贱,科举不问寒门,古来圣贤多贫苦,商铺出身又如何,兄台莫放在心上。他日若有缘在朝堂上相见,定当念旧日情分,与兄台把酒言欢。还说日后若在京中受人欺负,就说是我的朋友,定当为兄台一吐为快。”


后来我托人打听,才知他就是京/城相府的二公子。

齐晔笑着,眸中无比温和,却见林清羽脸色越发不对,手里攥着的茶杯静静落到桌上,放下银两就欲走人。

“清羽!”齐晔一手拽住了他,林清羽挣脱不开静静站着,齐晔绕过桌子来到他跟前,让他抬起头来。

“你都忘了吗。”

“……清羽……”

“这些,你当真都忘了吗。”

“我发誓要考中举人,发誓要富贵满门,发誓要作天子门生,光耀门楣,一切一切,都只不过为了和你今生再有一面之缘。”

“金榜题名那天,去相府提亲,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那日得知你要嫁与我,你可知我心中有多欢喜。”

“清羽,你知道吗。”

“我能走到如今,都是为了你啊。”

“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林清羽双手剧烈颤抖,拼命拉扯着衣袖,奈何那人拽得甚紧,无论如何也拉不开。

“清羽……”

“放开我……”

“齐公子……”

“放手!!”楼梯间忽然传来一声怒吼,随后只见一个人影冲上前来,还未看清对着齐晔的脸就是用力一拳,顷刻间人被打飞出去,险些摔下楼阁。

“云彻!”林清羽惊慌,急忙拉住那人还要挥舞的拳头,齐晔捂着脸慢慢从栏杆前爬起来,嘴角一行血丝,只见那人还紧握着拳眼中通红。

“云彻……不是的……”林清羽脸色苍白头上渗出冷汗,慌忙解释又一时间找不到话语。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的……”

严云彻淡淡转过头。

“不是?呵。”随即一声冷笑。

“我心道你从尚书府出来后去了哪里,原来是在这里逍遥。”

“……你何意……”林清羽变了脸色。

“随你吧。”严云彻甩开人,几步下了台阶,林清羽在后头紧追。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22 23:40:00 +0800 CST  
————接上文

“……你何意……”林清羽变了脸色。

“随你吧。”严云彻冷冷甩开人,几步下了台阶,林清羽在后头紧追。

“云彻……严云彻!”林清羽大喊,那人头也不回径直走去,随后只听外头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严云彻————!!”林清羽声嘶力竭地喊,茶楼里头的人纷纷往这边瞅,齐晔也匆忙赶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未擦干净的血,林清羽心中满是歉意又不好避嫌,一时间气郁凝结竟蹲在街边大哭起来。

“清羽……清羽!”齐晔慌了神,急忙蹲下抱紧了人,林清羽哭得撕心裂肺泣不成声,满脸的泪带着阵阵咳喘,好像要把心都咳出来,齐晔与小厮手足无措慌乱不已,只得拿袖子给他擦着眼泪轻声安慰着人。

“清羽起来。”齐晔道,轻轻拉起人,“不哭,不哭。”

林清羽抽噎不止费力地起身,眼中满是歉意地看了一眼人,随后被小厮扶着慢慢离去。

“清羽……你这个样子,回去又要与他吵,干脆就在外面待上几个时辰,待他气消了你也冷静了,你再回,何必要看他脸色!”

“……你不知……”林清羽慢慢拂下了人,“他这个人,一上来脾气,就什么都不管,你拗着他他就和你拗,看谁能倔过谁。这么多年,他一直这样……他从来都没把我放在眼里……”

林清羽说着又抽噎起来,用手擦了把泪水。

“原是我先中意他的……”林清羽道,“就是我该着的……”

“只是……”林清羽说不下去,喉咙里发出阵阵呜咽之声。

“我到如今也不知道,他是否真心喜欢我。”

“还是只为了当初的歉意和我在一起,若真是如此,何必两相折磨,早日离开,岂不痛快?”

“公子!”小厮慌忙道。“您不能这么想啊!小公子还小,您想想,他是严家唯一的根苗,若您与将军和离了,小公子自是归了严家的,今后何去何从,您就是想见上一面都难了!”

“也是……”林清羽轻声说着,嗓音沙哑,如被剥去了魂魄,一路上被小厮搀扶着,昏昏沉沉,一步一晃荡地走到了家。

齐晔一路上护着两人,眼睁睁看他进了将军府,又看朱红大门牢牢关上。

林清羽回府后便躲在后院小房里不再出来,外头人只道是和衣睡下,却不想夜里突然被外头声音叫醒了神。

当天夜里林清羽发了高烧,说着胡话,时不时哭泣咳喘,两手挣扎,将军那时候正好刚回到府里,险些就砸烂了门。

太医又陆陆续续跑往将军府,君后听闻亦是担心得不得了。

宫灯排排照开,照得夜路通明。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23 21:44:00 +0800 CST  
“清羽!”严云彻踢开房门抱起人,慌慌张张就往外跑,林清羽发了烧身上滚烫,眉头痛苦地蹙在一起,手紧紧捂着小腹。严云彻一时间只怪自己太过鲁莽,只凭一个撞面就和他置气,细想来原是自己不对,本打算晚上回来说清的,却不想被军中事务缠住,这才耽误了许多时辰。

“清羽……清羽……”严云彻将人抱回卧房,打开衣襟暖着他,林清羽一直哭,嘴里又不停地念叨什么,看得他心里实在难受,只得将他拥在怀里轻轻哄拍着人。

忽然手触到一片粘腻,严云彻掀开被子,只见林清羽身下的一件小褂上正渗出点点鲜红,不觉睁圆了眼,急急唤着太医。

“太医,这孩子……”还能保得住吗。严云彻一脸焦心。

“唉……”太医收起那人小腹上的银针。“公子本就气虚体寒,如今有了身孕正是相克,加上身体孱弱,骨盆狭窄,只怕就算能怀到足月,生产也是凶险万分。”

严云彻紧握的拳头攥了又攥,眼中晃荡的神情也渐渐安定,许久,手指松开。

“小松。”严云彻唤着身边的小侍。

“把那药……端来。”

“爷……”
“是……”小厮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去,严云彻闭眸。

药很快煎来,严云彻侧坐在榻上抱着林清羽,那人还烧得糊里糊涂,嘴唇半张,严云彻将被子盖到他胸前,一手托着腰,把药碗缓缓凑近那人唇瓣。

“清羽,喝药。”

林清羽听话地张开嘴,被轻轻地灌入了一口,忽然蹙起眉。严云彻正要让他咽下去只见他忽然眼睛睁开,一头栽到床沿,将口中药物尽数呕出。

“清羽……清羽!”

严云彻抱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

林清羽此时恢复了半分清醒,抬起头狠狠地看着他,那眼神里往日的温柔不在,只像是看着一个仇人,严云彻想抱住他的身子,却被那人狠狠挥开。

“这个孩子……是我的,从今以后……与你再无半点关连……”说罢又是一阵剧咳,整个肺都要咳出来,屋里人看得胆战心惊,那人几步过来抱起他,在那人薄弱的背脊上拍了又拍。

“你想杀了它……”林清羽狠狠地瞪着人。

“你一直都想杀了它……”

“我……”严云彻抱紧人。

“这个孩子要不得,我们要不得啊!”

“要不要得我说了算!他是生在我身上的骨肉!”林清羽哭吼。“为什么,你每次都这样……为什么,你从不为我想一想……为什么你总是一意孤行,严云彻你把我当什么!”

“你可与我说过半分,你可问过我的心思。你可知我盼着这个孩子盼了多久,你可知我受着他人的闲言碎语有多辛苦!”

“你从来都没想过我……”林清羽呜咽着趴在床沿。

“从来都没想过我……”

“清羽,不是的,不是的!严云彻捧着他的脸。我知道你很辛苦,我们有珣儿一个已经足矣,这个孩子,太医早早就告诉我你身子受不得,当初你生下珣儿就昏迷了足足半月,若是因这个孩子再有差池你叫我如何!我宁可一生无子,也不愿自己爱的人受损,你明白吗清羽!”

“呵……呵呵呵……”林清羽垂眸苦笑,“你在乎我……”

“我不过同他去了茶坊你就那般,又可曾听我解释。”

“云彻,我不知你对我的信任究竟还剩几分,可我早就把心都交给了你。”

你若没有了这分心思,便与我说开来。

“我们,好聚好散了吧。”

恍如什么被刺入心脏,抱着他的手颤动了一下,严云彻迫使他抬起头。

“我不许。”

“林清羽,我不许。”

林清羽苦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蜷着身歪头躺下。手中温暖的身体不再,严云彻伸手给他掩了掩被角。

“爷,这药……”小厮端着药碗。

“端下去。换一碗……保胎的来吧。”

“是。”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27 10:28:00 +0800 CST  
寒冬腊月,黄叶飞飘。初雪还未下,整日的阴沉。那日小厮们清早起来,只见一辆红红的马车停在府门外。

马车前立着一人,那人手里还拿着炭火暖炉,厚厚的棉被,一层一层往车上放。小厮们起先还疑惑,正欲上前只见那人转过头来,细看这不就是夫人房里的青竹么。

“哥哥,你这是做何呀。”大丫头上来寻问。

“夫人要搬出府一阵子,我过来收拾东西。”

“这……众人顿时慌了神。”

“搬到何处去啊。”

“不劳你们管。”

“林老爷年岁已高身子不好,大公子又进宫去了,你带着夫人此时回府,岂不是……太不合时节,再说这夫妻哪有分房住的,您这么一走让外头如何说道将军府,夫人气也就罢了,哥哥怎么也不知道劝着些。”

“不劳你管!”青竹一声怒吼,那丫头急忙避开身,身旁人拽了一把对她使了个眼色。

“我们公子,嫁到你家,什么事不尽心尽力操碎心思,如今气也受了人也病了,再待在你们将军府,恐怕命都不保了!你们公子也不愿意和离,那感情好啊!分开来两不相欠,日后也无需见面了。”

“荒谬!荒谬!”那丫头跺着脚,“我们将军府何尝欠你们林家,当初是你们公子先看上我们公子的,入府后将军仅此一人无妾无侍子,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仗着林家是相府,就当我们将军府好欺负怎么着!”

“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小丫头慌忙捂了那人嘴,大丫头也知自己失言,急忙退了几步慌乱地看看周边,再不作声。

青竹红着眼睛看着几人,奋力把最后一床被褥抱上去随后跳上马车。

马车疾驶而去。

“少爷!大少爷!不好啦。两个粉衫丫头冲进书房。

却见严云彻静静坐在窗边小案上,伸手似要提笔,墨水不知何时落了满纸,沾了衣衫。

“做什么。”

严云彻声音沙哑,眼眶微红。

“他走了。”

“……是……”

“两个丫头跪下,怯怯地说。”

“小的们无用,没能拦得住夫人。”

“罢了。”严云彻放下笔墨。

“让他去吧。”

“你们让阿松他们跟着,路上别生出什么事情。”

“他要去哪就由着他去,暗中多备些钱财。”

“叫人把府里最好的炭火被褥都搬过去,再带点药材。对了,叫上胡太医。”

“是……奴婢们记下了。”丫头点头应下。

小红马车摇摇晃晃,离开将军府,转过弯后慢慢驶入小巷,只留下车轮的印痕。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27 10:30:00 +0800 CST  
林清羽倚在枕上,默默擦着眼角。方才丫头尖利的话还在耳朵里,扎到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什么大不了,离了他我还活不了了怎么着。

林清羽吸吸鼻子,裹紧了小毛毯,手环在小腹上。忽然一个震动马车摇了一摇,青竹忙问他怎样,林清羽道了句无妨,心里又默默念起那番话来。

那丫头说得也没错,父亲年事已高,哥哥又在宫里,若得知自己在严家待不下去又闹出这番事来岂不苦恼。思来想去,终是敲了敲车门。

“青竹,我们不去了。”

“公子?”青竹诧然。

“我们不回林家了。”

“那……去哪里啊。”

“去城外老家。”

林清羽淡淡说道。

这座老宅,是他和哥哥年幼时住过的。那时候母亲还尚在,常在这里给他们做小点心吃。后来母亲不在了,他们便随父亲搬到了京里,也就夏天时候回来打扫打扫。旧物依在,不见昔人,触景伤情不免伤感,林清羽每每想到都心里发疼。

小宅坐落在僻静的角落,周围落满了黄叶。青竹搜出已快生锈的钥匙,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大门。

迎面一股冷气袭来,林清羽打了个哆嗦,裹紧披风走进去,入目是满眼枯黄。

“好久……没来过了。”林清羽在院子里小站,青竹便进屋去生了火,将毛毡毯子都铺上。虽说是母亲旧宅,但一个人住在这里,林清羽还是有些心里发毛。

“公子……公子。”青竹叫着他,林清羽轻轻走进去。他与小厮就住在正堂边的偏房,房里一切依旧,正如去年离开时那般。

还未歇下,只听门外传来叩门声,青竹跑去开门,却见是将军府那一干人等站在门外。

“这地方阴冷潮湿,夫人怎么能住在这里!”不由分说一上来便是打头的丫鬟,青竹抿了抿嘴,强忍着不发一言。

“将军很是担心呢,让奴才们送来这些。这地方偏远,又有危险,夫人尚在怀胎,是万万住不得的,还请公子好生劝说,傍晚就随奴才回去吧。”

青竹不屑地白了一眼,那小厮几步上来拽住他,随后叫人把东西都一一搬进去,青竹想到公子便也没拦着,由着他们把七零八碎搬进宅内。
“若实在不想回去,便是回林家也好啊,你怎么能由得夫人住在这里呢,若是出了差池你如何担当。”

“我只听公子的!”青竹愤愤看了一眼,一把把那丫头推了回去,随后把那些人也都赶回去,关紧了门。

“倒显得像公子不懂事一样。”青竹啧了啧嘴,跑进房内,只见林清羽看着那一堆东西发呆。

“公子……”

“他们来过了?”

“嗯。”

“您若实在不想回去……奴才陪着您。”

“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林清羽眼眶微红,手指蜷在一起,低头看着两只鞋,许久不发一言。

“怎么会!”青竹伏在他脚边。

“是将军府欺人太甚,他们都不把公子放在眼里,将军也是个无情的,可怜您白白付出了这么多年。”

“只是小主子……”

“别说。”林清羽心里微疼,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用袖口狠命拭去,强作无事。

“我不是个好爹爹。”林清羽道。

“我真不是个好爹爹。”

“公子……”

“我对不起珣儿……”林清羽说着,慢慢起身,擦眼眶走到床边躺着,蜷成一团。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27 23:39:00 +0800 CST  
傍晚,风吹得很大,林清羽手脚发冷,合不上眼睛。

他在干什么呢。林清羽心想,又呸了自己一口。

我怎么还想他。

林清羽,你要点脸。要点骨气行不行。

我离了他,又不是活不了了。

可不知怎的越这么想脑子越出现他的脸,林清羽把脑袋埋进被子里,缩成一团。

有他的味道。

被子很干,却有股淡淡的冷香。是他衣服上熏过的味道,让林清羽不禁心头一暖。

他会不要自己了吗。林清羽暗暗地想。

他会真的与自己和离吗。

末了又打了自己一巴掌,愤愤地转了个身。

往常他会抱着他,用他胸口给自己暖手暖身子,如今自己孤单一人,在这旧院废宅中,就像被打入冷宫。

呸。林清羽心想,和离就和离,我怕你不成。珣儿归我,其他归你,我林清羽来的潇洒走得光明,不怕被你一身素衣净出门户。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黑字白纸他就不停发抖,当年他拼上性命才嫁给严云彻,如今被他一纸休书就扫地出门了。

“严云彻……你别想……”林清羽猛然坐起。

“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别人。”

“你若娶了,我就……”

“我就……”林清羽紧紧抓着被子,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我就和你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咒你断子绝孙,咒你夫妻不合……”

可他真的做不到这么狠,顶多念两句发发脾气,林清羽叨叨两句便累了,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半夜里,门前的灯笼被风吹动。

里头的烛火不知怎的倒了,把那灯笼烧破了个洞。

随后越烧越大,越烧越猛。

林清羽在房里酣睡,全然不知。

那灯笼里的火被风吹得猛,越烧越旺。一点火星落在门框上,竟攀上了屋檐。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27 23:39:00 +0800 CST  
————看图说故事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28 22:19:00 +0800 CST  
林清羽稀里糊涂睡着,只觉得耳畔呼啦呼啦作响,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烤得他脸上一阵微疼。

“唔……”林清羽缓缓睁开眼睛,梦里不知身是客,见周围烟尘滚滚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股子浓烟飘进来,呛得他猛地咳嗽。

林清羽下榻,揉了揉眼睛,不知何时门外已满眼通红,灼热的火苗顺着门框烧进来,将屋子重重包围。

“咳……咳咳……”林清羽下意识地护住小腹,身上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直觉告诉他是起火了,而且就在自己这间屋子周围。

“青竹……青竹……!”林清羽试图叫唤,一开口便又一大股烟尘吸进来,辛辣的浓烟呛进嗓子里,呛得他睁不开眼睛。

林清羽慌乱间碰倒了茶盏,里面的水全部都洒出来,茶杯落到地上发出瘆人的脆响,林清羽心头一惊。

屋子里已经再没水源,可那火焰越烧越大,重重包进来,周围的温度高的吓人,林清羽此时只是想到腹中孩子,努力让自己平静心绪,双手颤抖地捂住小腹。

“宝宝别怕,爹爹这就带你出去。”

“我们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

林清羽不敢想他万一葬身火海该是如何,他所思所念的,他放不下的,他要争取的,此时都要跟着他一起一把大火化成灰烬了。

“不……不要……”林清羽慌乱地看看向四周,费力地喊着青竹,只是外头的人似乎根本听不见,唯有劈里啪啦的烈火烧着屋檐的声音。

桌子上,帷幔上,可见之处皆是烈火,林清羽能站的地方只有小小的一点空间,那火逼的他不得不往墙上靠去,林清羽抵着墙壁呜咽出声。

一切都怪他自己。若不是强行离府就不会有此发生。若不是住到这里就不会火烧宅院。林清羽不敢想像烈火焚身,只是拼了命地护住腹中孩子,一次次声嘶力竭地往外头喊。

火焰漫到眼前。

林清羽浑身被一股热气包围,渐渐地使他失去意识。林清羽倒在墙边上双手抵着肚子,身体慢慢蜷起来。

“宝宝……不怕……爹爹护着你……”

“爹爹护着你……”林清羽说完便再也没有力气开口,眼睁睁地看那烈火如巨龙般喷涌过来。似要把他吞噬。

合上眼那一瞬间,他彷佛看到了一抹白影。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28 22:52:00 +0800 CST  
林清羽醒来时,看到照进来的第一缕阳光。

舒服的被子盖到身上,柔柔软软,林清羽忽然想到什么,急忙摸了下小腹。

不到两个月的身子自是看不出来什么,林清羽慌张地下了地,一阵头昏脑重扑通一声就磕在床沿上。

“公子!”青竹端着碗。

“你这是干什么呀!身子还没好呢。”

林清羽坐在地上揉着发痛的脑袋,慌张地指着自己小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孩子吗。孩子……还在的!公子快起来。”青竹扶起人。

“小少爷毫发无伤,只是受了惊,太医开过安胎药了,公子也已经服过了无有大碍。”

林清羽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刚一开口一阵呛咳,靠在床沿直不起来身。

“是……将军么。”青竹不答话,慢慢给他揉着脊背。

“公子呛坏了嗓子,这几日可千万别开口,带喝些清凉解火的药自然就不疼了,这些日子就好好歇着,啊。”

“我……唔……咳咳……”刚说一字又是一阵剧咳。

“我们在……”青竹顿了顿,“将军府。”

“我们回来了。”

“唔……”林清羽静静地想了许久,似是安静许多,半晌,抬手比划了下房子。

“哦,那老宅。给烧了。啊不过将军说,明年春天就可动工,要把那宅子建起来,火灭的还算及时,就烧了两间屋子,太夫人先前住过的那间完好无损,只是柱子烧着了点,您别太担心。”

林清羽蜷起脚眼泪叭嗒叭嗒地掉下来,手紧紧扣在一起,青竹伺候他躺下要给他盖好被子,忽见他手上白纱。

“唔……?”林清羽指着纱布问他,青竹摇了摇头,随后要喂他喝汤,林清羽不依不饶,青竹只得说当时火太大了。

“奴才无用,救不得公子。”青竹说着给了自己一记耳光,林清羽忙制止住他。少年脸上青白分明,眼下淤青是好几日没睡着的缘故,手上的伤是烧伤,若不是林清羽强拉开袖子,还不知道那伤已蔓延到肩膀。

“那天风那么大,火那么旺,我居然也能睡得着。”

青竹笑着淌下眼泪。“若不是后头来人了,我当真以为再见不到公子。”

“我救不了公子。”说着又要挥手林清羽猛地拽住他,最看不得那人生气的样子,青竹站起身。

“公子先吃点东西,这都好些日子了。”

“您都睡了三日了。”

林清羽微微诧然,又要问他手上伤势,青竹拼命躲闪,林清羽还偏要拉开他袖口。

“奴才真的没事!”青竹道,”将军才……”说罢赶紧住口,支支吾吾地端起汤,林清羽眼神安静,似是等着他下一句。

“奴……奴才失言。”青竹跪下,双手端着碗。林清羽接过,慢慢舀起一勺。

好喝。林清羽心里想。就是想不起谁做的了。这府里知他不爱吃姜的或许只有几个人。

林清羽比划着手,似乎想问些什么,举起后又挥了挥手,青竹端着碗离去。

午后,默默披衣下了床。

林清羽沿着小路走着,将军府里的青竹此时都变了颜色。将军府素来不种花,他来后后院由着他种,如今几处秋海棠已凋零。

林清羽踏着石子路来到书房院外,站了许久犹豫不得,忽然想到什么,转到无人处,小心地打开了窗。

屋里没人,忐忑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林清羽坏笑一下,顺着窗子爬进来。

昨夜点过的炭盆。

严云彻不怕冷,炭火也在书案几尺外。

昨夜燃过的红烛。林清羽小心地剪了烛心,把燃尽的扒拉到一边。

他睡在这里了?

只见一人睡过的床榻,上面被子整齐,林清羽上去看了看,还有那人的里衫。

哼。林清羽把衣服扔在床沿。趁没人赶忙又走出去。

回房想了一番今夜要如何对付他的话,默默在心里一遍遍叨咕。

小厮来传晚膳,林清羽这才慢吞吞走出去,心里跳得不得了,如怀揣一只小兔子。

换了衣服到了厅堂才发现只有一人。小珣儿坐在桌边笑嘻嘻看着自己,跳下椅子道了声爹爹安好。

几日不见儿子甚是想念,林清羽也顾不得其他,将人抱到腿上两人一口一口吃了饭,珣儿知道爹爹不能开口自己就拼命叨叨,学堂的事校场的事,谁家的小公子的事。叨叨累了竟倚在爹爹腿上睡着,林清羽爱怜地看了看儿子招呼来奶娘,随后小不点咂着嘴被奶娘抱去。

他怎么不回呢。林清羽叨咕着,无趣地搅着汤。等到酉时也不回来,林清羽被小厮扶着去了卧房。

房里虽暖心中却冷,辗转三更也没听见门响,林清羽闷闷地捂上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本以为只是今夜,却未想一连三日都未见到人影。那日正躺着看书忽听小厮喊将军回来了,林清羽愤愤地下了床,不顾体面穿着小褂就出了门。

“他哪儿呢。”林清羽问,小厮恭敬地低着头。
“将军在书房。”

林清羽不明白为什么见他要像见仇人一样,只是此时又是激动又是怒气,一时间有如波涛汹涌,搅得他回不过神。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29 20:03:00 +0800 CST  
手指碰上门框,林清羽站了许久。只觉得自己不能先进去,外头又冷得很,忍不住哈了几口气,忽然背后开门。

“我……”林清羽声音沙哑,却能开口说话,愤愤地搓着手,转身就要走人。

“清羽。”依旧是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那声音道。暖暖身。

严云彻说着自己就要走,林清羽先是一愣后又跟上去,放开嗓子大喊,严云彻脚下一顿,轻轻回过头。

“你就这么讨厌见我!”林清羽道。

“我一来你就走了?”

严云彻顿了顿脚,转过身来看着他。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林清羽怔了怔,气呼呼走进房里,严云彻见给他留了门,也就知趣地进去。

“身子可还好。”严云彻问他,就像个普通朋友,林清羽闷声不理他,愤愤转过头。

“好了就好。”严云彻说着,也不知做什么。起身过去试了试茶温,给两人倒了杯茶。

“让人沏了竹叶,去火降温。”说着把茶放到小案上,林清羽瞟了一眼,看着很好喝,便端过来喝了一口。

“我以为……见不到你了。”严云彻突然来了一句,声音比往日深沉,再没有那傲娇冷漠的风采,手指轻轻摩擦着茶盏,似是苍老许多。
“还好。”

“还好。”

严云彻这么说了一句,又要起身,林清羽见他案上有些虚软的字迹,忍不住嘲笑一通。

“往日里大将军都是涓如兰劲如松,如今怎么了,几个字也写不端庄。”

严云彻笑笑不语,把那几个字揉成一团。

林清羽见他不答话便自己凑上前去,见他桌旁落着几个纸团,忍不住拿起来一团正要打开却被严云彻按住手,神情冷然。

“怎……怎么了……”林清羽略略慌乱。难不成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啊!”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惊一乍。

“难不成……是春-宫图?!”

“严云彻你好不要-/脸!”

林清羽见那人神情淡淡,挠头想他又不是自己,这才冷静下来静静坐在一旁。

“不看就不看嘛,什么破东西。”林清羽晃着脚,一声一声撞着床的木板,见严云彻弯腰拾起来,把东西扔到一旁去。

林清羽嘿嘿咧开了嘴,拿出袖口里的一只纸团,几下字打开,却发现那上头多了一抹血红。

“血痕……”林清羽睁了眼,几下揉进袖口里,不由分说下地冲过去,被转身的严云彻撞了个正着。

“你……你怎么了……”林清羽慌张道。

“可是受伤了……可是吐血了?”

“可是……”林清羽捕捉道碰到他时那人微微痛苦的神情,猛地拉开他衣袖,却见脖子以下竟缠着厚厚一层纱,手上的纱布早已渗血,顺着袖口滴下来,浸湿了里头的衣衫。

“怎么了……”林清羽松开手。

“你怎么了……”林清羽话都说不稳,正想看他胸口的伤,严云彻拼命避着,却让他扑了个正着。

“给我看看!”林清羽上去就撕他衣服严云彻拼命躲闪,两人如同厮打终是怕伤了他,严云彻一把将人搂在怀。

“没事了没事了。都是小伤。我一个上过沙场的人,还怕这些个吗。你就看着它吓人,不过是小伤而已,过几日就快好了,半点都无妨。”

“你……”林清羽咬着嘴唇。

“你伤到哪儿了,告诉我。”

“……在背上。”许久,严云彻轻答。

“怪我去晚了,当时那柱子烧得要倒下来,我就随便挡了一下,没想……”严云彻住了口,再看林清羽已是眼睛通红,泪水浸湿眼眶,像头小狼一样盯着他,目光发狠。

“怎么了……”严云彻摸着人,顺着他的毛,林清羽不发一语,自顾自地咬着嘴唇。

“别咬了!咬坏了怎么办。”严云彻掰开他的牙,林清羽垂着脑袋气呼呼一喘一喘,像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

“你怎么不告诉我。”林清羽吸着鼻子。

“怎么不告诉我……”

“当时那柱子倒下来了,我没想那么多。”严云彻道。

“我只恨我自己,为何没早点救你。”

“为何让你一个人出府。”

“为何不守在你身畔。”

“清羽,对不起。”

严云彻轻道,林清羽抬起头。

这是他第一次听他道歉,严云彻两眼微红,目光很是严肃,就像在战场上的人。

“我不该不和你商量,不该一意孤行。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有过问的权力。”

“我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那天是我鲁莽,我见不得他那样看你,见不得他拉你衣服。这五年来,朝堂幕后,他都在如此,清羽你即便给他说清,他也不会放弃,这些年你看还不明白吗,他不会娶妻。”

“这叫我怎么放心。”

“我没有……”

“我知道。”严云彻打住他。“可以后呢,你和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处下去,面不露心知,当个推心置腹的好友?”

“清羽,你是我的妻。若是他人,我绝不会忌讳,只是齐晔,他对你不同。”

“可我心里只有你一人。”林清羽轻声道,泪水漫出眼眶。

“我知道……”严云彻抱紧人,手环在他腰上,林清羽默默躺在他胸口,感到头上落下一个湿软的吻。

“那孩子呢……”

“孩子,是我们两个的。”严云彻轻声道,“你若实在想留。我们就留下他。”林清羽眼睛泛光。

“只是若太医绝对不允,我不能让你用命来堵。”

“好……”林清羽应着。

“谢谢你……”

“我只是怕。”严云彻的声音在他头顶。

“那日尚书府,那小公子才十七岁,便入了黄泉,我实在难想。若是你……”

若是你……严云彻声音哽咽。

“对不起。”林清羽抬起头。

“我竟不知你心思。”

“只是云彻我要你明白。”

林清羽一字一句道,双手托着他的脸。

“我,不是沥阳王府的小公子,你也不是杨尚书。”

“是了。”严云彻弯起唇。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快两个月了,让我听听?”

“听什么听啊……哎……”林清羽被横抱起来。

“到了五个月才有动静的,你会不会当爹啊……”

房里一夜温柔。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29 20:05:00 +0800 CST  
林清羽怀胎五个月时最喜欢往宫里跑,家里又拦不住他只得由他去,按他自己的借口是督促小琮儿写字,只有青竹知道他不过是馋那御膳房的点心。

那点心是给他哥哥做的,他自己也分到过一些,不过总觉得家里的不对胃,隔三岔五就去分一杯羹。
“哥。”林清羽倚在紫檀木贵妃椅上,捧着水晶碗里的小蒸饺,一口一个嚼得甚欢。

“不许多吃了啊。”林清言板起脸道,林清羽只好放下碗盘擦擦手指。

“上一次就孩子养得过大不好生,如今怎么还不长记性。”

“点心好吃嘛。”

“哥哥,你宫里的点心怎么这么好吃,比我府里强多了呢。”

宫女秋菊在一旁虽笑不语,抬手给他斟了一杯茶递到他眼前。

“殿下再尝尝这杯茶。”

林清羽接过喝了一口,细品了品立刻摇起头,微笑道君后宫中果然不同。

“这是陛下亲做的。”

“啊?”林清羽站起身,看那精致的小瓷壶里呈着的玫瑰色,酸甜可口芳香宜人,不觉砸了咂舌。

“陛下难得有这爱好。”林清羽道,秋菊笑不拢嘴。

“这是陛下为了君后亲自做的呢,就连殿下爱吃的小馄饨,小蒸饺,都是陛下亲手包的。君后若吃不下什么东西,陛下就亲自来做一些,这样君后总能吃两口,不想都被殿下给分了。”

“啊?”林清羽慌了,“那陛下不是要骂死我。”说罢委屈地摸着肚子,装出一副可怜巴巴。

“哈哈……”林清言笑着。“你别听她胡说,哥哥这里要多少有多少呢,怕带到府上你吃起来没够个尽头,就钓着你往宫里跑,也好和哥哥说说话,我一个人待得寂寥。”

“哥哥……”林清言伏在他膝上,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脚,两人不发一语,林清羽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我以后会经常来陪哥哥的。”

“那运河的事……”

“啊!”

林清羽最怕他过问朝堂,不敢说自己什么都没听进去,忙稀里糊涂混说一通,把陛下说的那几个字翻来翻去叨叨。

“咱们林家只有你了。”林清言轻叹。“我此生上不得庙堂,不能为天下百姓再谋出路,你若有何心思不妨与哥哥说说,这里没有外人。”

林清羽不敢说他上朝只想着和严云彻昨夜云雨,忙故作玄虚地分析了一下地形,又说了下工程,何时动工,至于具体如何一概不知。

“修建运河不是个快事,少说十年,多则二十年,如今风调雨顺,正是大好时机,此河一通,打开南北,我大渊旱路多水路少,此后定会商贸繁荣,造福万民。只是耗力极大,国力受损,你若有心,向你夫君打听打听三年内辽国会不会动兵,军资如何,若万一开战我大渊可否与其抗争。”

“唉呀哥哥……”林清羽捂着耳朵像花猫一样在他膝头蹭来蹭去,林清言微叹了口气,眸中淡淡看着窗边。

“来得好啊。”身后一声响只听齐呼万岁,林清羽转头见皇-帝走进来。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墨衍只看着心上人,林清羽爬起身,墨衍见林清言身旁的小碗已空,笑着抚了抚人。

“今个胃口这么好。”墨衍笑道,林清羽心虚。

“嗯。”林清言抬起头,“下朝了?”

“恭迎陛下回宫。”

“看什么书?”墨衍搂在他身后,不顾及左右轻轻吻了吻人。

“明个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早早备着。”

“呵……”身旁侍女偷笑,秋菊捂着嘴,觉得失仪才缓缓开口,看了眼静静站在身后的人。

“陛下啊,您就别费这份心啦,这点心啊,都进到小公子肚子里啦。”

“我……”林清羽红着脸拽着衣角,林清言笑着看着身边人,墨衍淡淡皱了皱眉头,不怒也不言。

“明个再多做一些便是。”

“阿衍成了我的御膳掌厨了。”林清言道。

“你不喜欢?”

“很喜欢。”

墨衍挑起眉。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30 12:05:00 +0800 CST  
林清羽出了蘅芜宫,又见小琮儿跑在树下,两人折腾了一会儿玩起了捉迷藏,林清羽大着肚子慢悠悠跑在身后,小琮儿像一批脱缰的野马在假山上窜下跳。

“别摔了!”嬷嬷们看得心惊胆战,一大一小全然不当回事,玩得不亦乐乎。

一个身怀六甲一个六岁储君,生怕一个不留神让他们摔了碰了,每个人都吊起十二分精神。

“小舅舅你快来抓我啊————”琮儿稚嫩的声音回响,林清羽装模做样蒙着眼睛。

“哈哈哈……”林清羽还未碰到他衣角小琮儿忽然上来抱住他的脸就是吧唧一口,林清羽摘下眼纱,轻轻裹着小人。

“舅舅带你去钓鱼好不好。”

“好!”琮儿拍手笑着,宫人急忙拦住,两人哪管这些牵着手蹦蹦哒哒离去。


严府里,正是三伏的天。林清羽躺在院子榻上剥着葡萄,一边吃一边叨咕当今皇-上。让谁去不好,偏要我夫君。

“这乱摊子也就将军收拾得了,陛下也是无辙啊。”

“谁去不行!”林清羽擦了擦手。

“不就几个农户么,被地方官压的,这也值得我夫君一跑。”

“公子。将军素有威名,军中又有许多这里头出身的人,将军去不只是平乱,还有劝说,咱陛下励精图治,不能让底下民众生出怨言,将军这一去也算表个诚心,再说这狗//官死了以后说不定还有其他人,这一举也是为了个警示。”

“那他自己怎么不去……”林清羽翻了个身,打着哈欠垂着手,青竹无法,只能进屋拿小毯子来。

京都十月,幽幽桂花香。

林清羽已近胎满。

本是要他早点生,怕孩子生出来体弱,硬是拖了八九个月,如今已临产。

宫里传来宫宴,林清羽本不想去,奈何心中想见哥哥,只得慢慢爬起身。

“要紧么。”严云彻见他脸色不好,停住了给他系带子的手,林清羽在床上躺了几许,靠着他抬起头。

“都说了早点生出来,你非不听,如今脚也肿身子也虚乏,还揣这小家伙作甚。”

“我就是早产。”林清羽轻声,严云彻一惊。

“我娘生我那时候,才七个半月,府中人都以为我不能活的。”

“我出生的时候,小小一团,还带了些胎里的病,是奶娘又是奶水又是药才喂养长大的。”

“云彻……这个孩子,我不想他像我。”

“他要像你,我才放心把他生出来。”

“要像你,健健康康长大,无虑无忧,做你以后沙场上的好帮手,做珣儿的好弟弟,和他一起支撑王府,让我们无后顾之忧。”

“清羽……”严云彻轻声道,林清羽似是乏了,闭眸靠着他的肩。

为人穿好衣服,严云彻抱着人上了马车,小珣儿坐在马上兴奋地挥动缰绳,被侍卫抱好。

宫里已快开宴,群臣朝拜,歌舞升平,把酒言欢。

林清羽在宫宴的时候脸色就已不对,严云彻被人拉着敬酒竟来不及回头。

只觉得猛然回头那一瞬间林清羽给了他一抹苍白得不能再苍白的笑,顿时汗浸湿手心。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30 12:06:00 +0800 CST  
有人嘛————嗷嗷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30 15:03:00 +0800 CST  


楼主 东篱晓后  发布于 2020-09-30 21:51:00 +0800 CST  

楼主:东篱晓后

字数:108125

发表时间:2020-05-17 23:5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0-01 10:17:12 +0800 CST

评论数:2046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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